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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親愛的云雀學長
[啪嗒]
大概是今天斷掉的第七次筆頭,澤田綱吉想自己的鉛筆什么時候變得這般脆弱。他輕嘆著俯下身去尋找剛才滾到桌底下的橡皮檫發(fā)現地面已經好久沒有打掃積了一層灰,隨意地抹掉沾上的塵粒他起來時頭撞到桌角上沒忍住吃痛地支吾了一聲。又想起云雀恭彌是個淺眠的人不禁轉過頭看看床上那個身影依舊被雪白的被子裹著只是懶懶地翻了個身,繼續(xù)睡去。
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動靜,澤田綱吉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他可一點都不想一大早就被某肉食動物以打擾睡眠為罪名咬死。微微欠身他無聲地打了個哈欠重新把目光放回到木色桌面的文稿紙上,小心翼翼用橡皮檫把那因為斷筆頭而變得詭異的字跡擦掉,他認真削好筆尖再一筆一劃地勾勒好[給親愛的云雀學長]幾個大字。
十四歲的澤田綱吉很害怕云雀恭彌仿佛一抬手一舉足都會招惹來他的冷眼。
十五歲的澤田綱吉很信任云雀恭彌仿佛天塌下來他都可以毫無壓力地扛著。
二十歲的澤田綱吉很喜歡云雀恭彌仿佛任何語句都難以表達出對他的心情。
然而他卻不知道從哪部老套言情劇模仿來的要他寫什么情書還指定今天一早必須完成明明昨晚無視了他的抗議拉他滾床單來著。澤田綱吉無奈地伸手扶額緘默了一會終于放下筆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到盥洗室洗了把臉,鏡中的男人身材偏瘦,亂蓬蓬的褐發(fā)看上去很是柔軟,好一清爽美少年的模樣只是那件松松垮垮從未合身過的T恤似乎有些陳舊了。
回想起之前還和奈奈住在一起好久不見的親戚前來拜訪時[啊呀綱吉君都長這么大了]的驚訝表情,幾年前的自己和幾年后的自己發(fā)生了什么樣的變化說實話澤田綱吉自身是并沒有什么實感的除了身高明顯從一米五幾飆升到一米七幾以外。扯過毛巾往滿是水珠的臉上一抹后他又走出到客廳,望了一眼雪白墻壁上的掛表指針已經差不多抵達早飯時間的位置。雖然今天云雀恭彌罕見地晚起但他還是如同既往地洗米按下電飯煲的[開始]鍵。
[吱呀]
澤田綱吉輕輕推開了房門回到臥室本來裹著床上人的被子不知什么時候滑落了一角露出好看的腳踝雖然本人是沒有絲毫自覺,[這樣會感冒的云雀學長。]他低聲喃喃了一句便默默上前去撿起被角小心蓋好才盤腿坐下在那張矮小的木桌前。他皺起眉頭,說實話像澤田綱吉這種不受女人歡迎的男人從小到大就沒有收過情書什么的突然間叫他寫出一封來難度不用說肯定是五A級的,可亂來一通的話搞不好要吃好幾記拐子,他還沒有明目張膽挑戰(zhàn)他的勇氣。
繼續(xù)嘆氣,澤田綱吉單手托著下巴黑色的鋼筆在另一只手上一圈一圈地旋轉著他突然想起中學時候第一次闖入教學樓的天臺,人群的喧嘩被他用力關在看似不大結實的鐵門的另一邊,剛松一口氣卻沒想到大名鼎鼎的風紀委員長就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圍欄前正回過頭露出一個可疑的微笑用恐怖的聲音說[哇哦草食動物你好大膽]。
咳咳那應該說是澤田綱吉第一次正式與云雀恭彌相遇,他握緊了幾分雙拐向他逼近于是他便似乎理所當然地打了個寒顫本能后退直至貼到門上。只是云雀恭彌的腳步突然又停了下來挑起眉仔細審視了澤田綱吉一番以后果斷放松了因有人闖入自家領域而繃緊的神經直接無視他轉身繼續(xù)發(fā)自己的呆,這一連串的動作引得他不禁低頭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偷偷在心里說[看啊,人家都不屑咬殺你]。
是的,那時各科平均成績17.5分跳箱不過三層的廢柴澤田綱吉自卑到極點而云雀恭彌這個并盛帝王般的特殊存在于他眼里就仿佛一座可望不可即的危險高塔,因為他是只配在粗糙地面艱難爬行的渺小螻蟻。所以說有時候他會覺得像他那樣和自己明明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高高在上的人后來居然成為了他的守護者什么的簡直就是上帝開的惡趣味玩笑,更別說現在這種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的微妙關系了。
澤田綱吉打了一陣瞌睡,昏昏沉沉的腦袋撞到桌面上發(fā)出響亮的聲音他霎然清醒丟掉筆雙手捂著發(fā)紅的額頭哭喪著臉,聽到背后有個冷冷的聲音說[草食動物你在干嘛]。于是他很沒出息的抖了一下肩膀怯怯地回過頭床上的人已經坐起來瞇著眼望向自己,一臉迷茫。嗯是的,是一臉迷茫一個字也沒有出錯。
[啊啊云雀學長吵醒你了真的很抱歉!]澤田綱吉慌張地把身子轉過來伸手撓著本來就不大整齊的褐發(fā)挪動了幾下想把桌上幾乎空白的文稿紙擋住。其實他是由衷地希望睡得有點糊涂的云雀恭彌會把關于情書的事忘得一干二凈的,然而那伸出的手算是什么回事啊?還有毫不客氣地甩出的一個帶著命令味道的陳述句又算是什么回事啊喂?!
[那是情書吧,給我。]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澤田綱吉發(fā)現自己此時能做的就只有沉默,他總不能理直氣壯地說[還沒寫好等一下再交吧]又不是科代表來催數學作業(yè)適當地應付一下然后隨手抽本看上去字跡工整的抄上去就萬事大吉。他面對的可不是步履遲緩外加禿頂老花眼的數學老師而是云雀恭彌啊云雀恭彌,那個讓人一見到面便忽略所有直達中央處理器的信息只有[逃跑]兩字的云雀恭彌。
那么說回來那時候自己為什么選擇的并不是逃跑而是十分不要命地留在了天臺留在了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云雀恭彌身邊?
澤田綱吉再次開始了無意義的思考,他想一定是因為當時逐漸淪陷的夕陽迸發(fā)出的光芒太過于溫和拂過泛紅臉頰的晚風太過于輕柔鋪在頭頂的天空與浮云太過于美麗吧。仿佛所有尖銳的棱棱角角都被削得柔和,讓澤田綱吉忘記日復一復受到的欺負與嘲諷,忘記自己屢屢的失敗與各樣的不盡人意同時暗自竊喜發(fā)現了一個對那時的他而言驚天的秘密。
就是那個他從前未曾敢抬頭正視過的云雀恭彌其實長得實在好看。
[那個,云雀學長你不再睡一會么?]
澤田綱吉覺得自己持續(xù)了那么久僵硬到極致的笑臉面部肌肉都已經快要壞死掉,可是云雀恭彌卻似乎沒有一絲察覺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臉像上面沾著什么奇怪的東西一樣。良久后他終于掀開被子兩步走到澤田綱吉身旁坐了下來,一手平放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托著下巴表情稍有玩味地把視線轉移到文稿紙中[給親愛的云雀學長]這幾個大字上。
[不,我看著你寫。]
怎么可能還寫得下去?澤田綱吉偷偷在心里如是吐槽。他深知云雀恭彌是個說一不二的家伙而且暴力傾向十分嚴重便也不好說些什么只能默默哀嘆自己的倒霉,他認為自己無疑是歷史上第一個在對象面前寫情書的人了而且還是什么黑手黨家族首領要說出去真的顏面何存?
嗯其實后來澤田綱吉漸漸發(fā)現自己許多狼狽的姿態(tài)都是在云雀恭彌眼皮底下表現出來,當然少不了惹得對方蹙眉然后毫不大意地咬殺。就像是多年前他們還沒有十分熟識的一個夏季的雨天,并非出于自愿留下來值日而雨傘卻被班級上那群以欺壓弱者為樂的家伙藏起的澤田綱吉不得不頂著書包冒雨狂奔出教學樓,但沒跑幾步一個黑色的身影便兀然出現在他面前。
銀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回過神來肩膀上的疼痛感已開始向全身蔓延,當時已經瀕臨崩潰的澤田綱吉硬是把憤怒與不甘按捺下來想要求情說[云雀學長今天雨下那么大就請別咬殺我了]。只是沒等他的聲音脫出口一片黑色就毫無預兆地蓋來把用力敲打著自己瘦小身體的冰涼雨滴隔絕在一邊,那是云雀恭彌總披在肩上未曾見他脫下的黑色舊式制服外套。
于是那一瞬間澤田綱吉的眼淚便一傾而下仿佛是多年來積攢的所有負面情緒都終于找到一個缺口全數放泄,他撲到云雀恭彌懷里大聲痛哭起來放學許久后顯得非常靜寂的校園只聽到他泣聲和雨落在窗戶,地面上淅淅嗒嗒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從未放任自己如此瘋狂地流淚和嘶喊很快澤田綱吉全身的力氣便被抽去了一半連站立都有些勉強這時云雀恭彌才伸出手扶住他貼到他耳邊低聲說,[快變強吧草食動物]。
變強吧。變強吧。變強吧。
是,云雀學長。總有一天我會變得比云雀學長還要強大然后當你累倒的時候一定會盡自己的全力去擁抱你去扶持你去為你撐起一片廣袤的正如初次見面的那般絢麗得把我們都渲染得溫柔的天空。這一定是,我唯一能夠報答你的事情。
澤田綱吉無意識地微微勾起嘴角全然不知把自己腦袋填得滿滿的那個人一直注視著出神的他眼底盡是與凡人不一的溫柔,然后提起筆在被冷落多時的文稿紙上歪歪扭扭地摹寫著浮現在腦海中的那幾個好不易得的大字。
[給親愛的云雀學長,一直以來謝謝你和,我會努力變強的。]
然后和你站在同一高度上,俯瞰整個世界。
插入書簽
“草食動物,”
“是?”
“我記得我叫你寫的是情書。”
“是!
“這是什么?”
“情書…吧!
“哦?”
“對不起云雀學長,我已經盡力了。”
“嗯以你的智商和情商就只能這樣么?”
“還真是十分對不起呢!”
“那剩下的就用身體來償還吧!
“……”
云雀恭彌你個二百五色圌情狂請趕快去死一死!澤田綱吉心里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