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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天蒙蒙亮的時候,鬼燈起床開始洗漱。拿著牙刷對著鏡子發(fā)呆,半天沒有動。自己的臉,沒有絲毫變化,可是張開嘴的時候,他知道,自己遺失了一顆智齒。現(xiàn)在已毫無知覺,不過,總覺得什么不一樣了。關(guān)于遺失的那顆智齒。
他依次刷牙、洗臉、換衣服、吃東西,然后準備上班。有條不紊,和之前一模一樣。
工作異常的繁重,比以往都更加艱難。他整個上午都沒有離開座位,不停的處理著公務。這是無人可以代替的工作,沒人能代替鬼燈的工作。他是這個團隊里不可或缺的存在,所有人都不能否認這一點。他有些煩躁的甩開文件,然后再打開下一本。因為除此之外,還有什么是更重要的嗎?沒有了,沒有更重要的存在。
唐瓜和茄子匆匆忙忙的來,然后又離開,收起了以往的聒噪,變成默默無聲。鬼燈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他甚至連抬頭看一下他們都省略了。他只是吩咐和檢查,他沒有時間和經(jīng)歷分給其他人,很忙。對,就是這個狀態(tài)。
等到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鬼燈終于從辦公樓走了出來。沿著霓虹閃爍的街道往回走,看車水馬龍轉(zhuǎn)瞬即逝,熙攘人群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過這些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工作,更是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居住。來來往往不是他的個性。也許有人覺得鬼燈是個交流障礙者,其實恰恰相反,鬼燈能夠非常正常甚至是出色的完成接待工作,與人談判是他的拿手本事?墒,這并不代表他朋友很多,善于交際。有時候他的莫能兩可讓人捉摸不透,也許正是這一點,這他帶上了離群居所的標簽。鬼燈的冷徹也許就是由此而來吧。
家里沒有溫度,鬼燈打開燈,然后開始做飯。他一向不喜歡外帶食品,一直堅持自己開火做飯,一個人也始終不變。
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飯有時候讓人覺得安靜可怕。
鬼燈若有所思的摸了左半邊臉,似乎在懷念那顆遺失的智齒。相傳古時候,人們認為智齒的智慧的象征,鬼燈有時候會覺得自己變笨了,因為他的智慧遺失了。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他原因來解釋,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無法排遣的迷惘的心情從何而來。即使晚上躺在床上,這一切也沒有消失。他靜靜的閉著眼睛可是睡意全無,只能默數(shù)心跳一二三四。鬼燈覺得自己似乎是得了焦慮癥,因為他無法安靜的睡眠,完全不能遏制的急迫著,可是,究竟是因為什么,他也無從得知。
然而,鬼燈可以確定就是,在失去了那顆之后,這一切癥狀才開始出現(xiàn),他有些懊惱聽從了醫(yī)生的建議。對,全是那個庸醫(yī)的錯。
那個庸醫(yī)——白澤。
鬼燈對于白澤的印象始終停留在酒吧門口見到他的樣子。瞇著眼,搖搖晃晃的身子,身邊的嬌艷的女子,都讓鬼燈覺得厭惡不堪。和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正式場合不同。那時候白澤穿著正裝,遠遠看來像是畫中走出的人,仿佛只可遠觀不可近玩焉。兩個人合作的完成工作,然后在一起留下了至今為止唯一一張照片。兩個人一個黑色西裝,一個白色漢服,端端正正的坐在一起,面無表情的合照。那張照片至今保存在活動的展覽室,可是,無人問津。
白澤是個醫(yī)生,而且是個德高望重的醫(yī)生,甚至可以說是學術(shù)界鼎鼎大名的醫(yī)生。慕名而來的病人不計其數(shù),可是白澤卻能夠從容不迫的完成工作。大家都對他稱贊有余,只有鬼燈知道,他是個庸醫(yī),毋庸置疑。
白澤有著和嚴謹工作完全不同的性格,玩世不恭的對待著周遭的一切,對美艷的女人沒有抗體,甚至說是來者不拒。鬼燈見識過白澤的放縱,因此再也無法認同關(guān)于這個人高高在上的一切認可。鬼燈習慣厭惡的稱他為‘白豬’。鬼燈認為,這是對白澤的最好詮釋。
他們本是沒有交集的人,生活在不同的領(lǐng)域,喜好和為人處世全部相同?墒,玩笑般的宿命卻拼命要糾纏在一起。在遇見和再遇見中,彼此不甘心的厭惡著,對抗著,甚至敵對著,直到耗盡所有精力,你死我活,才肯罷休。
鬼燈清楚的記得,那時候連著下了幾天的雨,冷的不像是春天。他被牙疼困擾的幾日無法安然入睡。他想自己是病了,在堅持了兩周的情況下,毅然來到了白澤的診所。白澤竟然好心的幫他親自檢查,然后告訴他,他長了智齒,需要拔掉。
那個時候的白澤笑靨如花,那個時候的白澤那么鮮活的存在與記憶里,仿佛觸手可及。白澤明媚的眉眼,近乎柔媚的笑。鬼燈不知道為何自己會記的如此清晰,然而就是如此,不曾磨滅。
鬼燈覺得自己是厭惡白澤的,毋庸置疑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深深的厭惡。
他覺得撕裂那個‘白豬’虛假的笑,將他虛偽的一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方能解除內(nèi)心的厭惡。所以,他把那抹白色的身影拽進最深的黑暗里,任其在黑暗中沉淪,萬劫不復。鬼燈冷眼的看著白澤的眼淚。內(nèi)心卻因此澎湃起來,因為白澤而鼓動的浪潮。無法遏制的再一步的將白澤推向更加黑暗的深淵。他把那雙桃花眼變成哀怨的溫床,他品味著那雙不認輸?shù)拇胶秃⒆影愕尿\。他在那個‘白豬’身上蓋上私有物品的印記,然后又冷眼旁觀,仿佛與己無關(guān)的一切。
直到滿目的紅,染透了雪白的衣衫。直到世界被割裂成為白黑分界。
就像那顆智齒拔出后,鬼燈吐出滿嘴的血。一模一樣。
天蒙蒙亮的時候,鬼燈起床開始洗漱。拿著牙刷對著鏡子發(fā)呆,半天沒有動。自己的臉,沒有絲毫變化,可是張開嘴的時候,他知道,自己遺失了一顆智齒,F(xiàn)在已毫無知覺,不過,總覺得什么不一樣了。關(guān)于遺失的那顆智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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