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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zé)岬奶弁?/h2>
人是最強大的生物,同時也是世界上最脆弱的物質(zhì)。
他看著鮮紅的血滴在地上開出一朵朵妖艷的花兒,釋懷感噴涌而出。他伸出舌頭舔舐著新鮮的血液,這血腥的味道幾乎讓他上癮。
他就是這么個極端的人,以自殘為樂,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個世界上茍延殘喘多久。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感到頭暈?zāi)垦,才起身找急救箱止血。他并不熱衷于死亡,他只是享受死亡的過程,疼痛、恐懼和釋懷。已近乎崩潰的病變心理。
響起了開門聲,那人還沒進門便喊: “鐘遠,來幫下忙!
鐘遠過去接過那人手中的手提袋,里面大多是做飯用的食材。
他淡淡開口:“又是紅棗粥啊。”
那人簡單明了:“補血!
他輕笑:“不是說吃什么補什么嗎,你應(yīng)該買毛血旺!
“你不是吃不慣嗎,晚上吃黑米黑豆薏仁粥!
鐘遠現(xiàn)下頭暈得厲害,身子輕飄飄的,大概是剛才血流得太多。
那人的目光停在他手腕的白紗布上,提著手提袋背對著他,音調(diào)突然就噎在嗓子眼里發(fā)不出聲,再開口已是沙啞得不成樣:“鐘遠,不要這樣了好不好,你還有我呀!
那人一直僵直地背對他站著,鐘遠便一直看著那人的后背。半晌,鐘遠走過去從背后抱住他,雙手環(huán)住他溫?zé)岬难。略微虛弱的聲帶溫柔中帶著難過:“可你不是我!
當記憶力透紙背,痛苦深入骨髓,只有感同身受,才會有切膚之痛。
十年前,他十五歲,一場大火讓他失去了父母。家里的東西都被已經(jīng)成年的哥哥占了去,從此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他不敢去想那場火,他不敢想象當時爸爸媽媽是怎樣地聲嘶力竭,那些炙熱的火燒在他們身上該會多痛苦?捎洃泤s總讓他想起這些,每每想到這些,冷汗就一層一層的出,痛苦到想要撞墻。
直到思緒流轉(zhuǎn)到遇見楚天時的那個春天,他的內(nèi)心才得以平靜。他曾以為楚天時是上帝派來拯救他的天使。
三年前。
那是鐘遠第一次自殺。他被污濁的江水折磨得幾乎想立馬爬上岸,心下卻又想著死了一了百了。在黑暗完全侵蝕意識之前,他感覺到有人將他拖著往上游,下意識地想掙脫,肺中卻是脹痛得讓他昏厥過去。
醒來時,鐘遠咳出一堆污水,耳邊的嘈雜聲漸漸變大,而后又變小,身邊安靜下來時他才徹底清醒過來,身旁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男子看著前方發(fā)呆。男子渾身都濕透了,白色的襯衫貼在精壯的身體上,隱約可見些許壯碩的肌肉。
鐘遠費力的坐起來,咳了兩聲,整個胸腔都是酸痛的,彌漫著泥水的味道。他仰頭盯著看不見藍色的天空,喘了口氣,“救我做什么!
男子沒有轉(zhuǎn)頭。過了一會兒,他起身,吸了吸鼻子,以一種俯視的姿勢看著鐘遠。
灰白的天空中掛著白亮的太陽,在男子的身后顯得格外刺眼,鐘遠抬頭瞇著眼看他,有種不真切的感覺,就像是要掉下懸崖的一瞬間抓住了一根藤蔓。
男子轉(zhuǎn)身走后,鐘遠一直跟在他身后,滿身臟爛的泥水味隨著春風(fēng)飄散開來,似干非干的感覺竟是讓他感受到了泥土里自然的氣息。
自那以后,他便跟楚天時住在了一起。時間久了,兩人竟產(chǎn)生了感情。鐘遠幾乎將所有的感情都用在了楚天時的身上,他的愛太過熱烈,以至于無所不能的楚天時時常會覺得自己無以回復(fù)。
冰凌從大學(xué)就開始追楚天時,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十幾年了,臨近三十的楚天時也到了該成家立業(yè)的年齡了。他帶著冰凌回家的時候心里有點忐忑,想著鐘遠是什么反應(yīng)。
回了家卻發(fā)現(xiàn)他不在,楚天時才猛然想起今天是去心理醫(yī)生那里的日子,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氣。
吃完飯,楚天時準備送冰凌回去,替她整理外套的時候,鐘遠開門進來了。
鐘遠僵在原地有點手足無措,冰凌開口:“啊,是鐘遠吧。經(jīng)常聽天時說起他有個特別帥的室友呢,原來真的挺帥呀!
鐘遠象征性地笑了笑,不再理會他們,獨自進了房。
楚天時送走冰凌,有些不放心,敲了敲他的門:“鐘遠,出來吃飯吧!
鐘遠開了門,穿著松垮的灰色睡衣,嗯了一聲,就往餐廳走。
他看著桌上原本的飯菜,覺得有些難過。營養(yǎng)粥,補血的高蛋白的菜。
“天時,你累嗎?”
楚天時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鐘遠又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靜靜地回了房間。
鐘遠跟楚天時、冰凌一起吃了頓飯,冰凌笑起來很好看,人也很好,鐘遠破天荒的吃了很多。楚天時第一次見他笑得如此開心,心中也高興起來,看來他的抑郁癥好了很多。
這天楚天時早早下了班,因為是鐘遠的生日,他決定帶他好好出去吃一頓。
“鐘遠,快出來,帶你去吃好吃的!
“鐘遠?”
喊了好幾聲,沒有人回應(yīng)他。他掃視了一眼房間,干凈整潔了很多,滿房子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心中有些緊張。
推開鐘遠房門的瞬間,楚天時幾乎不會呼吸了。
滿房子的血腥味,床角蜷縮著他瘦弱的身軀,手腕上傷口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他的身體已經(jīng)變得冰涼。
楚天時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將他送去醫(yī)院又是怎么回到房子里的。
空氣里清新劑和他的味道都已經(jīng)不在了。鐘遠的桌上放著一張紙。
床邊那個身影似是已經(jīng)定在那里。
落日的余暉從敞開的玻璃窗反射進他的眼里,他瞇了瞇眼,隨即晶瑩的水光便在眼中泛起。
他伸出已經(jīng)僵硬的胳膊,指節(jié)生澀的撫摸著枕頭上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心中絞痛到嗓子都干澀得酸脹起來。他抑制不住地重重喘息起來,眼淚一瞬間噴涌而出。
悲傷中驚覺,他竟錯過了鐘遠的整個人生。
三十年的光陰里,他從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想要撕心裂肺的哭泣。
“我也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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