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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憶
我相信一見鐘情。
因為我喜歡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我喜歡漂亮、聰明、伶俐的人。
所以我沒想到,我的一見鐘情會發(fā)生在這個愣頭愣腦的傻子身上。
那傻子既不聰明又不伶俐,唯有那張漂亮的臉我喜歡的緊。
卻沒想到我這一喜歡就是一生。
那日是皇上的壽辰,我身為燕國的將軍,自是收到了請?zhí)。皇上很有情趣的將宴會擺在皇宮中新開辟的一片桃花林里,一條長桌,文武百官。
他,就坐我對面。
他是燕國出了名的漂亮。我卻從未有機會這樣打量過他。
我雖正面是與繡娘談笑風生,眼神卻暗地里偷偷的朝他看去。
他八歲那年父親戰(zhàn)死沙場,母親因其生了場大病最終撒手人寰,獨留他一人在世上。從那時起他便一人撐起了整個將軍府,也從無憂無慮的孩童變成了這般冷淡的性子。
宴會上好不熱鬧,處處都是談天嘻笑之聲。唯有他一人獨坐著,端著酒盞微側(cè)身向桃林看去。
他,還真是毫無生趣。
我這樣想著。
我看著他,竟然有些癡了。他好像在淺笑。同朝這么多年我從未見他笑過,我以為他這般性子是不會笑的。他卻只望著花林就能笑得這般好看。
心,忽然猛的跳動了一下。
他在想些什么?
死纏爛打的是我。
我從來不是一個喜歡順其自然的人。我總能把不是我的東西變成我的東西。只要我喜歡。
所以,在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我便找借口天天去他府上做客。我自動忽略掉他那張黑的要死的臉,自顧自的喝茶。前幾次他還很有耐心的陪我坐著,再后來,每次我去,他都任憑我坐在大堂喝茶,他自己倒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去的次數(shù)多了,他府上的下人便也跟我熟了起來,也把我當做了府上的人。畢竟我一天去他府上一趟,一趟就待上一天。
天天這樣,他也會覺得我煩,常常不給我好臉色看。卻也沒怎么難為我。至少我去他府上時,他也沒讓人拿著掃帚將我轟走。這對我來說就是天大的恩賜了,所以我更是得寸進尺的搬進了他府里。
那傻子整天黑著張臉,看著就不討喜,為了哄他開心,我特地買了一匹他喜歡的馬送給他。
盡管他不想要。
他性子太冷,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平日沒事就喜歡悶在書房里不知道看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書。反正,我一看那些書就頭疼。
我是個武將,又喜歡湊熱鬧,一聽砍人的事情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反倒是他,明明也是個將軍,卻整天看那些書呆子才看的懂的書。我怕他這樣會悶出病來,所以昆侖砍人,我愣是將他拖了去。盡管那之后他三天沒理我。
這傻子心腸太好。七夕節(jié)還給他府里的下人放假,讓他們?nèi)ベp花燈。偌大的將軍府只剩他一人未免顯得孤寂。他卻不以為然。我二話不說將他拖出了將軍府。
他有些不開心。問我要干嘛。
我說。放花燈去啊,不然七夕還能干嘛。
其實,心里卻想說的是 ‘要干你!’ 怕他把我掃地出門,只好在心里想想。
先表明心跡的是我。
跟他在一起那么久,總算對他告了白。雖然不深情,但也還算說的過去吧。只是我說完之后他的臉更黑了。
反正他也沒人要,跟我湊合著過又不會怎么樣。
他娘的,他被告白還一臉的不高興。
不止這些。連干那檔子事,主動的還是我。
告白之后,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搬到了他的臥房去睡。
喜歡的人就躺在身邊,下面就有點管不住了。
畢竟他也是個男人,我自認為即使他不喜歡我也應該沒有那么的討厭我吧。所以,我順理成章讓他給做了。全程都是我主動,我主動脫掉了他的衣服,主動去親吻他,主動坐了上去?赡芩麖臎]跟男人做過這種事情,他有些不太舒服。他一動,連帶著那東西在我身體里也動了動。
別亂動。疼...我對他說。
這傻子不僅性子冷,還不愛說話。
要不是在逛街的時候買糖葫蘆給我會對我說‘吃’、上戰(zhàn)場時會將我護在身后說‘退后’、晚上入睡時會親吻我的臉頰對我說‘好夢’我會以為,這家伙是個啞巴。
跟他在一起久了,對他的感情就越來越深。有的時候就免不了胡思亂想。
我知道我對這家伙來說可有可無。他不缺錢,也不缺伴兒。
不過人嘛,總是越來越貪心。
我有時候也跟懷春的娘們似的想,要是這傻子也喜歡我就好了。
不過這種問題誰他娘的好意思問啊。
我又沒想到,最后我終于問出口,竟然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那次是赤渡之戰(zhàn)。皇上派我跟他還有一位同朝的將軍一同去降服敵國。
敵方的將領是赫赫有名的一位將軍,曾立下戰(zhàn)功無數(shù)。年紀已過中旬,大過我整整三十歲。論戰(zhàn)場經(jīng)驗以及軍功,我們?nèi)粚④姛o人能及。
我其實有在想,這次來是不是就是送死的。
我有些痛恨我自己。如果我沒有這樣想就好了。雙方交手沒多久我看著敵方那只劍凌厲的向他胸口的方向刺去,他卻無暇顧及。我想都沒想就替他擋了上去。
在我倒下的那一刻,他將我穩(wěn)穩(wěn)的抱在了懷里。
還好,替他擋住了。
『喂...傻子。替你擋的這一下可真疼啊...』
『問你個事兒...』
我有些害怕。
『你不想說也沒關系。』
我卻很想聽。
『你...喜歡我么?』
他沒回答,不過看起來好像挺難過的樣子。
好像有什么東西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下來。
哎呦我沒看錯吧?這傻子在哭?
嘿...雖然沒聽到想聽的,不過看到他這么蠢得樣子倒也值了。
這一生我沒想到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我沒想到,如果再晚些閉眼,只再晚一些,我就能聽到我想要的答案。
比如我沒想到,我死后,他打贏了這場大戰(zhàn)。傷痕累累。
比如我沒想到,在這之后,他辭了官,遣散了他將軍府里的下人。將府邸賣了出去。
比如我沒想到,他帶著我的骨灰去了燕國邊境的山上那片最美的桃樹林。他在那長滿桃樹的山頂上蓋了座小木屋,他將我的骨灰埋在木屋旁的一株桃花樹下。白天他會坐在樹旁對我說話,晚上他會合衣睡在我的身旁。
他有時臉頰輕輕貼著埋著我的那片土壤,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什么也沒對我說。就只是輕輕的撫摸著我。有時候我會感覺到有水漬透過土壤滲透進來。
是他哭了么?
還記得對他心動的那日,他那淺淺的笑容一直落在我的心里。我始終不明白到底什么原因讓他這個從來不會笑的傻子綻放笑容的。我曾經(jīng)問過他好多遍他都未曾回答過我。
現(xiàn)在。我卻知道了答案。
他說。他畢生的愿望就是能與他心愛之人一起歸隱桃林,兩人可以攜手在這桃林里白頭到老。
他說。如今他已經(jīng)找到了那人。那人卻已與他陰陽相隔。
我又沒想到,他在這桃林中一待就是一生。直至他孤獨終老...
不。他不孤獨,至少,還有我一直陪伴著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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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是根據(jù)霄霖原創(chuàng)條漫改編...條漫作者新浪微博 @霄了個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