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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愛無疆
列車行駛的“撲通撲通”的聲音交錯有序,時不時能聽到外面的寒風咆哮有聲。窗外已是一片黑暗,真可謂伸手不見五指,黑壓壓的一片。如果你是細心又愛守候窗外的乘客,你時不時仍舊可以看見遠方山坡上星點斑斑的燈火若影若現(xiàn),也不知是山坡上有村寨還是長途旅行的汽車在連夜奔波,或許那車上的人也和我們一樣,正連夜乘車趕著回家,回家過年。
火車里三五成群,四六成雙的人,有的吃著零食,有的說笑閑談,有的趴在桌子上,有的靠在肩膀上搖搖擺擺的熟睡著。前面的那四個女孩子也早已停止了手中的撲克牌,正趴在桌子上打著盹兒。此時已經(jīng)是凌晨了,列車里的燈火已經(jīng)關(guān)閉,乘務員的最后一次播音已經(jīng)結(jié)束。我坐在靠走道邊的座位上,我們四個人擠著三個人的位子,我的眼睛有些恍惚,剛才不知不覺間就睡熟了。我看了看窗外,窗子上凝結(jié)了的露珠順勢流下。我懶洋洋的轉(zhuǎn)動著眼珠看了看走道里的人,發(fā)現(xiàn)此時人已經(jīng)少了許多,不過這也自然,因為過了湖南進入貴州地界,乘客自然就少了許多,這已經(jīng)是我大腦里的常識了。
我已經(jīng)徹底的醒了,我的眼睛已經(jīng)能夠自己控制,我突然發(fā)覺我的肩膀有一陣說不出來的酸痛,我想試著挪動一下自己的身子,轉(zhuǎn)個方向活動一下胳膊,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側(cè)面阿姨的頭正靠在我的肩膀上癡癡地酣睡?吹竭@里我不忍心驚醒她的美夢,即便平日里也不忍心,何況此時此景。我想試著伸展我那已經(jīng)麻木了的雙腿,可怎么也動彈不得,我低頭一看,才知道我的大腿上,我的懷里抱著一個不滿兩歲的小妹妹,正睡得十分甜美,甜美得讓我看了又昏昏欲睡起來。
“媽媽,我要上衛(wèi)生間!”孩子稚純的聲音把我從美夢里驚醒。我再次睜開眼睛,看到懷里的小妹妹已經(jīng)醒了,正用雙手拉著我旁邊阿姨的衣服,正試圖把她媽媽叫醒。我本想不驚醒阿姨,我自己帶著小妹去前面的衛(wèi)生間,就在此時我的起身那一剎那,那一不小心地動彈驚醒了熟睡的阿姨。
阿姨是從浙江義烏上車的,老家是貴州六盤水。如果火車不晚點,那么凌晨五點能到達六盤水車站,現(xiàn)在火車還沒有到達貴陽,六盤水是貴陽的下一站。阿姨本一家三口,可去年孩子的父親卻出了車禍不幸死去,如今家中還有一位高堂健在,阿姨帶著不滿兩歲的孩子常年在外務工,每年僅春節(jié)回家一次。這不春節(jié)又到了,阿姨領(lǐng)著小妹回家過年呢,也回去看看家里姥姥。雖說春運的火車十分擁擠,但這并不是問題的關(guān)鍵,對于農(nóng)民工而言最大的問題是一票難求,即便是昆明這樣的終點大站回家的火車票也十分難買,更何況像六盤水這樣的小站了。然而好的友愛在人間,火車上的人大都比較友好,相互輪換著坐一下,睡上一覺兩天就過去了。阿姨中午和我說了這些,我當時補充說,欣喜的是小妹妹聽話不哭鬧。
不一會兒,窗外的燈火越來越明亮,不遠處的馬路上能看到燈火通明,過往的車輛絡繹不絕。我看了看時間,我站起身來用手拉了一下對面正在熟睡的女生的衣服。貴陽站到了,她是從上海上車時認識的,南京理工大學的一位學姐。
進站了,我把她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起扛了出去,然后交在了這個我連名字都沒記住的女孩的手里。她拉著行李箱慢慢遠去,不停地回頭向我招手。我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轉(zhuǎn)身上了火車,回到了列車上。
火車又開了,列車慢慢地開始加速,車輪交錯聲的間隔越來越短,我側(cè)著身子靠在座位邊,站著瞭望窗外的這個安靜的城市——貴陽。我看著過往的燈火,望著遠方的黑壓壓的群山的輪廓,我陷入了沉思。
我思之人間之愛,思之世間的各種各樣的愛,思萬物之大愛。
我想,有很多愛,不能稱之為愛情!
有一個知己,相交甚深,來往密切,但無緣眷侶與伴,只是偶爾在電話里閑談,說些不相干的事,不相干的人,心知肚明的感情,月白風清。有一個朋友,關(guān)系親密,惺惺相惜,但無緣相濡以沫,只是業(yè)務與工作之余,杯酒言歡,心生贊嘆。有一個網(wǎng)友,只通過電話,但心有靈犀,相知相解,在午夜相逢的快樂里,卻只能微笑搖頭,用片言只語問候。有很多老友,曾激起我年輕的夢,年輕的日子,輕狂相伴,歲月漸老,抹不掉的回憶,卻只能思念,相聚夢中。還有很多相識,雖萍水相逢,僅一面之緣,但卻情真意切,真誠以對,雖點滴之間,卻真情常留。
的確,有很多愛,我們不能稱之為愛情。
雖然有同樣的心動,同樣的懷想,同樣乍然相見的喜悅和依依不舍的眷戀,但世間總有一種約束,讓心思沉靜,讓感情不再漂泊,發(fā)乎情,只能止乎禮。但依然可以在陽光下享受難得的溫情,依然可以在午夜夢回時心生柔情,依然可以相信自己的完美與可愛,在這些溫柔的情愫里,依然可以感受被愛。我們的世界,畢竟不僅僅有愛情,在歲月漫長的腳步里,我們更多對水色山光眷戀,紅玫瑰只有一朵,燃燒此生惟一的心情,而更多時候,空氣與水都是恩賜,讓我們享受生活。
有一種真情,可以平靜地相忘于江湖,君子之交,抑或萍水相逢,都可以默默地愛,默默地理解,默默在心里裝滿祝福,揮一揮手,讓青草綿綿,落紅成陣。
有很多份愛,我們不能用世俗的方式承擔,也不過聚散隨緣,風雨由天,金風玉露,勝卻人間無數(shù)。就是有這樣的感情啊,飄蕩成纏綿而溫暖的空氣,就是在這樣無心的眷戀里,我們認識自己也認識世間,就是有這樣無緣而有情的瞬間,讓我們輕輕地嘆息、深深地愛戀,生命中藍藍的白云天。雖然我們相愛,但我們,不稱之為愛情。
大愛之愛方真愛,這種愛非情侶之愛,這種愛非親友之愛,這種愛非師長之愛,此愛乃博大之愛,愛江山之美,愛風月之潔,愛世間人情,愛天下之大善,愛天下之唯美,愛天下之甘甜。此乃大愛。
大愛之愛是恒久恩慈,是仁義善美,是信守承諾。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之永不止息,愛之大愛無疆,愛之問心無愧。
我想如果人人心存仁愛,包容萬千,善待世人,天下乃情意濃濃,世間乃真情流傳。此時此景,即便節(jié)入寒冬,夜近三更,外面蕭風瑟瑟,但是火車里仍洽談笑語,暖意濃濃,真可謂大愛無疆,博愛溫存。
2012. 01. 18 于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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