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你可從來沒告訴過我，那家伙跟你一樣，有……嗯，鏡頭恐懼癥啊�！盨am抱臂站在一邊說道，‘鏡頭恐懼癥’這個新鮮的詞怎么聽怎么都帶著一種調(diào)侃的味道。

　　Steve勉強掀了掀嘴角，算是回應(yīng)。眼前這間不大的辦公室一片狼藉，桌子邊緣塌下去好大一塊，文件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凌亂地散落一地，而其中最醒目的大概就是中間一個已經(jīng)爛得不成樣子的黑色物體，只有通過碎裂的鏡頭才能辨認(rèn)出這玩意兒原先大概是相機之類的。

　　見Steve不說話，Sam又自顧自地絮叨著：“你之前不是已經(jīng)跟他說好了關(guān)于讓神盾局進行檔案錄入的事了嗎？對，他一開始是很配合，提到原來關(guān)于九頭蛇的那些事時也很平靜，只是弄到最后掃描照片的環(huán)節(jié)就又開始不對勁了……”

　　Steve一邊聽著，一邊彎下腰把幾張文件的紙撿起來放回桌上，順便掃了幾眼文件的內(nèi)容。一切都很正常，跟自己對Bucky說的關(guān)于檔案錄入相關(guān)沒什么不同，而且Bucky在下方的簽名，字跡也是清晰有力的。

　　所以是哪里出了問題？最后的……照相？

　　“嘿我說，難不成冬日戰(zhàn)士跟他的好兄弟美國隊長一個尿性，看到鏡頭就會緊張得失控么？”

　　Steve沒有理會Sam的玩笑，他自己‘鏡頭恐懼癥’的梗來自于某次在街上被忽然躥出來狂熱粉絲的鏡頭嚇了一跳，慌亂之下打翻了手上的咖啡。而顯然，Steve皺著眉看著地上那個死相很慘的鏡頭，Bucky的‘鏡頭恐懼癥’絕不是緊張得打翻一杯咖啡這種程度。

　　去找Bucky的路上，在電梯里，就‘鏡頭’這件事，Steve很輕易地就回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跟Bucky照相的一些場景。

　　七十年前的Steve跟現(xiàn)在一樣，是個看見鏡頭就會緊張得手心出汗的家伙，但Bucky不同，Bucky笑起來時的陽光帥氣，在Steve看來能把那些黑白的照片染上光彩。

　　布魯克林有間開在街角的照相館，那是他們經(jīng)常去的。好吧，不能說是經(jīng)常，因為Steve不喜歡鏡頭并且在日常生活開支都時不時會捉襟見肘的情況下，他更不會想要花錢去照相。

　　只是每年Steve的生日，或是圣誕節(jié)什么的時候，Bucky會硬拖著他去那家照相館，每次的理由都是‘節(jié)日留念’。

　　“這可是你的生日啊，一年一次，噢，而且你今天滿十六歲了。拜托，這么重要的日子，你就不想跟你最好的兄弟去照個相留個念什么的嗎？”Steve記得，有年生日Bucky拽著自己去照相，他特地穿了那件Steve稱贊過的呢子外套，那灰色的領(lǐng)子把他海般湛藍的眸子襯得更深了幾分。

　　“……好吧�！盨teve記得沒轍地答應(yīng)了。其實他想說，生不生日的、十不十六歲什么的根本都不是重點。

　　在Steve看來，跟你———跟Bucky一起留念，才能算有了留念的意義。

　　而再后來，在Bucky去軍隊報道的前幾天，Steve主動提出了要跟Bucky去那間照相館。

　　幾天之后Steve獨自去了照相館，取回洗好的照片。Steve看著那張照片，兩個人挨得很近，Bucky有力的手臂親熱地?fù)е约海嶂鞯能娒毕履请p永遠帶著笑意的眼睛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而自己的神情卻比往日更僵硬，與Bucky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照相館的老板安慰道：“別擔(dān)心，你兄弟一定會好好回來的，你就安心等著吧！”

　　Steve想，這倒是跟Bucky常跟自己說的什么‘別做傻事，等我回來’之類的話差不多，只是他真的做不到只是‘等著’他最好的兄弟好好回來。

　　揣著那張照片，Steve經(jīng)歷了入伍、訓(xùn)練、注射血清，以及往后一系列事情。而再后來，在九頭蛇基地救到Bucky的那一刻，Steve才覺得那張小照片覆蓋下的自己的心臟才逐漸有了溫度。

　　Bucky在最初的驚訝過后，對Steve的態(tài)度倒是跟原先沒什么不同———特別是在照相的時候。

　　為了鼓舞人心，負(fù)責(zé)來給美國隊長拍照、錄像的記者一撥接著一撥，但Steve卻一直沒能習(xí)慣在鏡頭前說笑。一段時間后，記者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規(guī)律：有巴恩斯中士在的時候，隊長總是能比較放得開。

　　“嘿兄弟，笑一笑，你的嘴唇都快抿得看不見了。”在記者因為Rogers隊長太過緊張而不得不先暫停拍攝離開后，在空下來的帳篷里，Bucky笑著像原來在布魯克林那家照相館一樣拍了拍Steve的肩，只不過這回他得抬起手來。

　　隨著抬手的動作，Bucky一向不會扣好的襯衫領(lǐng)口松開來，露出鎖骨附近幾塊曖昧不明的痕跡，一下子讓Steve有些移不開目光。

　　方才一直緊抿的唇不知不覺放松，Steve看著Bucky的領(lǐng)口下那幾塊，呃，吻痕，忍不住回想起了那是怎么弄的。那是昨晚自己快射的時候，一下子沒控制住往身下Bucky的脖頸附近吮吻了上去，之后過了好一會兒，Bucky才低聲抱怨到剛剛怎么忽然上嘴咬人了。

　　看著Steve的眼神，Bucky很快反應(yīng)過來對方在看什么。他大大咧咧地一攤手：“做。愛就做。愛，你還非得弄出點印子來。”

　　Bucky這話說得很自然，就好像只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不過這也的確是沒什么大不了的———Steve跟Bucky做。愛，像每一對普通的戀人那樣，并且他們的感情遠不是普通戀人可以比的。

　　其實Steve也是在九頭蛇基地救回Bucky之后，才確認(rèn)了自己對Bucky———自己最好的兄弟一直以來懷著的是怎樣的感情，所幸反過來Bucky對以自己也是一樣。

　　在第一次做。愛之后，Bucky在Steve貼身的襯衫口袋里無意翻到了那張兩人的合照，他嘖了一聲：“你的樣子看上去像是要把鏡頭吃掉一樣，不是我說你，看著鏡頭笑一笑，有這么難嗎？”

　　說話的時候Bucky的頭發(fā)被汗水弄得濕漉漉的，望著Steve的那雙藍色的眸子也水汪汪的，不久之前那雙眸子還因為那夾雜著疼痛的快感而蘊漫了霧氣。望著那樣的Bucky，Steve不自然地干咳了聲道：“誰規(guī)定照相必須得笑呢？”

　　Bucky瞪大了眼睛：“這是慣例吧，而且要說笑，也是笑給看照片的人的啊。”

　　“……笑給我看的？”

　　“對啊，”Bucky丟了個‘不然呢’的眼神，“難道我自己會盯著照片上的自己看嗎？”

　　……

　　“喂，Captain Rogers，跟人聊天時走神可不是什么好習(xí)慣，”Bucky有些悠悠地調(diào)侃了Steve一句，“你在想什么呢，笑得那么開心？對著記者的鏡頭你要是也能這么自然地笑就對了�！�

　　Steve當(dāng)然不可能告訴Bucky自己在想什么，他笑著答道：“因為想到一些高興的事才能自然地笑出來啊，對著鏡頭，我可沒什么有趣的回憶。”

　　“這樣啊�！盉ucky聽著，若有所思地轉(zhuǎn)頭看向被離開的記者留在帳篷中間的那拍攝用的器材。

　　然后下一秒，在Steve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Bucky忽然伸手扣住Steve的后腦勺把他摁下來，接著就這么對著鏡頭，給了Steve一個熱辣纏綿的吻。

　　十幾秒之后兩人分開，Bucky有些氣喘吁吁地指了指那邊的鏡頭，狡黠地眨眨眼沖Steve道：“怎么樣？哥們兒給你在鏡頭前創(chuàng)造了段挺‘有趣’的回憶了吧？”

　　“……”

　　再之后的時間里，記者們都說隊長在鏡頭前的表現(xiàn)變好了許多，笑容自然而有感染力。只是……好像變得容易臉紅了？不過這點記者們都沒怎么特別關(guān)注，畢竟臉紅不臉紅的，在黑白的影像里也看不出來。

　　只可惜好景不長，在巴恩斯中士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墜下山谷后，Rogers隊長就再也，再也沒有接受過任何拍攝宣傳活動了，哪怕是上級的命令要求，隊長也一反常態(tài)地用非常堅定的態(tài)度拒絕了。

　　“我不喜歡記者的鏡頭，抱歉。”翻來覆去的，隊長拒絕的說辭永遠只是這句干巴巴的話。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Rogers隊長忽然這么排斥鏡頭。

　　而Steve自己，卻開始頻繁地翻看起自己貼身放的那張照片來。即便每次看見Bucky永遠定格在黑白相紙上的好看的笑容，Steve都會覺得自己胸口痛得像喘不過氣來一樣，他還是自虐般地喜歡看。

　　———因為Bucky說過，他對著鏡頭笑，都是笑給自己的。

　　電梯到達的聲音把Steve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才發(fā)現(xiàn)這么長一段回憶只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果然老年人都喜歡回憶過去么？Steve自嘲地笑了笑。

　　邁出電梯，Steve一眼就看見走廊靠窗那邊站著的Bucky，穿著自己給的T恤和牛仔褲，陽光穿過玻璃照到他的金屬手臂上，不知為什么，Steve總覺得那泛起的金屬光澤并不冷酷，反而暖融融的。

　　聽見Steve走過來的腳步聲，Bucky微微側(cè)過頭，看著他，也不說話。

　　這段時間以來，隨著記憶在慢慢恢復(fù)，Steve能感覺到Bucky對自己越來越信任依賴，對其他復(fù)仇者們也不再充滿敵意，對治療也配合了許多……只是，他沉默的時間也越來越多，甚至比原來寡言的冬兵，還要更加沉默。

　　“我……不是不想配合�！币奡teve沒說話，Bucky率先開口道。

　　Steve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有些著急地開口：“不，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能告訴我，到底是什么不對勁嗎？”

　　他已經(jīng)做好Bucky不會回答的準(zhǔn)備了，卻沒想到Bucky只沉默了幾秒，就低聲說道：“原來，在那邊，每次任務(wù)完成也要對著鏡頭紀(jì)錄。冬兵的檔案錄入，也要拍照。”

　　被迫洗腦的冬兵對鏡頭本來沒有太大的感受，他認(rèn)為自己只是在完成該完成的事。只是慢慢恢復(fù)了記憶的Bucky在回想起來的時候，只覺得那鏡頭無疑是自己滿手鮮血的記錄者。

　　Steve在聽完話后的一瞬間便明白了Bucky會忽然失控的緣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臟，他看著Bucky，看著再也不會對著鏡頭笑的Bucky，只覺得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通訊器忽然響了起來，上面是Sam的信息：“局長讓你帶Bucky回去，繼續(xù)完成檔案錄入。”

　　Steve猶豫了片刻，正準(zhǔn)備找Fury商量改期，Bucky卻率先越過他走向電梯：“沒事，走吧�！�

　　Steve在原定站了幾秒，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抬頭，接著快步跟了上去。

　　光線充足的辦公室內(nèi)，對著鏡頭，坐在椅子上的Bucky的臉色很平靜，但攥著拳頭的那只機械手臂卻出賣了他。

　　Steve發(fā)了條信息給工作人員，讓他們先暫時關(guān)掉鏡頭，接著走到Bucky身邊，把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

　　Bucky肩膀稍稍動了動，沒有甩開Steve的手。

　　“我知道，關(guān)于鏡頭，你有的都是一些非常糟糕的記憶，”Steve努力把語氣放得輕松，“其實我原來也是，只是你知道后來是怎么好的嗎？”

　　聞言Bucky微微抬起頭，靜靜地看著Steve。

　　金色的陽光灑在Bucky的眼睫毛上，也把他藍色的雙眸映得越發(fā)清澈，Steve能清楚地看見Bucky眼底的自己。

　　他俯下身，輕輕吻住Bucky的嘴唇，溫柔繾綣地，輕輕吻住。

　　片刻后，Steve直起身，看著仍然沒什么表情變化的Bucky，自己的臉先慢慢紅起來了。

　　“為什么這樣？”Bucky問。

　　“呃，你，你原來是這樣的，”Steve有些結(jié)巴地解釋著，“原來我也不喜歡鏡頭，你在鏡頭前跟我接吻，然后關(guān)于鏡頭，我就有了甜蜜的回憶，所以……嗯，就這樣�！�

　　亂七八糟地解釋了一堆，Bucky也沒什么反應(yīng)，正在Steve覺得有些尷尬時，Bucky忽然站了起來，接著抬起那只金屬的手臂摟住Steve的脖子，迫使他低下頭，接著Bucky的嘴唇便用力地印上了Steve的。

　　那個吻跟當(dāng)時Bucky安撫Steve時幾乎一模一樣。

　　雙唇相觸時Steve感覺時光仿佛倒流回了七十多年前，在帳篷里的鏡頭面前，Bucky摟住自己親上來的那一刻。

　　好像一切不好的事都不曾發(fā)生，他們只是趁著記者離開，忙里偷閑地接了一個吻。

　　End。

　　彩蛋：

　　“哇哦，看不出啊，老年人也真是夠奔放的！”看著屏幕上吻在一起的老冰棍們，Tony嘖嘖感嘆道。

　　“……嗯，估計隊長是真的認(rèn)為鏡頭會按他要求的那樣被關(guān)上吧。”Bruce憋了半響才開口，語氣里帶了些同情。

　　Clint有些羨慕地嘆了口氣：“這就是傳說中治療鏡頭恐懼癥的特殊技巧嗎，”他轉(zhuǎn)頭，帶著些期待望向Natasha，“那個，其實我也有點討厭鏡頭�！�

　　Natasha什么也沒說，只淡淡地掃了Clint一眼。

　　“好吧……當(dāng)我什么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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