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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1、
貝洛是魔鬼。
蘭斯洛特閉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了好幾遍這句話,可是當他再次張開眼時,又不得不把這句話推翻了。
正穿梭于煉金儀器之間的貝洛穿著色彩鮮亮的長裙,裙擺上那些瑣碎的鏤空花紋讓蘭斯洛特想起中央大教堂的穹頂。她還戴了頂黑色小禮帽,禮帽上裝飾著精巧的鉆石珠花。鞋子尖尖的,每一步踩在地上都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這副打扮讓她看起來不像是聲名狼藉的亡靈巫師,更像是一個優(yōu)雅地享用下午茶的貴族大小姐。
“您的裙子……不會造成什么麻煩嗎?”蘭斯洛特站在房間最邊角的地方,溫柔地向貝洛行了騎士禮。他在心里懇求神明的原諒,他并不是真的企圖跟這個魔鬼對話,他只是想要了解敵人的想法。
貝洛從一堆試管間抬起頭,朝蘭斯洛特露出天使般的笑容:“不,不會。裙撐是用精靈的脛骨制作的,它們的骨骼柔軟而堅韌,還具有良好的魔導(dǎo)性能,我想我接下來的實驗會需要它的!
蘭斯洛特握緊了劍,眉頭微微皺起來。禁止獵殺精靈的法令在三百年前就出臺了,神殿祭祀們從小就教育他精靈與人一樣是平等的,受女神庇佑的,他簡直沒法想象用精靈的骨頭制作裙子這種事。
“恕我直言,這太殘忍了。”蘭斯洛特鎮(zhèn)定地迎向世界上最可怕的魔女的目光,緩緩道出自己的想法,“魔導(dǎo)材料有很多,不是嗎?”
貝洛拿著試管的手僵硬了一下,她似乎有些無措:“抱歉,我沒想到您會討厭它。”
蘭斯洛特為她的反應(yīng)大吃一驚,他幾乎可以預(yù)料這位魔女發(fā)怒的恐怖場面了,可是她沒有。
貝洛飛快地放下手里的試管,不安地拎著裙擺對蘭斯洛特道:“我只是……我只是沒有比這更好看的裙子了,我想把它穿給你看。”
蘭斯洛特努力不讓自己的下巴掉下來。
“抱歉,真的,是我冒犯您了!必惵屣w快地鞠躬,轉(zhuǎn)身就沖出了煉金實驗室,她在出門之前突然回頭道,“從來沒有人追求過我,我有些不知所措。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好好適應(yīng)的!
蘭斯洛特隱約看見她眼眶微微泛紅,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握劍的手,他居然能憑這么隨便的一句話傷害那個人類有史以來最可怕的魔女?
2、
“因為在乎,所以可以傷害!
老祭祀將圣典合上,布滿皺紋的手顫抖著覆在蘭斯洛特的額頭上,他知道自己面前這個金發(fā)碧眼的年輕人。
蘭斯洛特是圣殿騎士團的希望,神明的寵兒,整個宗教帝國里最璀璨的一束光。他對世間一切都懷有善意,恪守著古典騎士禮儀,以最熱忱的態(tài)度、最虔誠的信仰帶領(lǐng)圣殿騎士團渡過了一場場圣戰(zhàn)。
蘭斯洛特謙遜地垂著頭接受老祭祀的賜福,在長長地禱文結(jié)束后,他才注意到這句略顯突兀的話。
“這是圣典中的詞句嗎?抱歉,我從未聽過!
老祭祀搖了搖頭,慈愛地對蘭斯洛特道:“不,神明不會教我們?nèi)绾斡脨廴σ粋人。”
蘭斯洛特對這位抱養(yǎng)他的老祭祀極為尊重,他有些不能理解老祭祀的話:“那么您的意思是?”
老祭祀從祭臺上走下來,他沒有站在高處時顯得越發(fā)干癟老邁,金色的祭司長袍晃晃蕩蕩的。他撫摸著圣典的外殼,平靜地對蘭斯洛特說:“神明沒有教給我們這些,但是蘭斯啊,對抗魔鬼只能用魔鬼的手段。”
而蘭斯洛特,無愧于他圣殿騎士的稱呼,飛快地反駁了老祭祀的話:“您是這樣認為的嗎?可是神說過,我們沒有必要因為那些污穢而讓自己墮落!
“神愛魔鬼,所以不會教我們?nèi)绾螌鼓Ч。”老祭祀瞇起眼睛,穹頂上的琉璃窗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驚世駭俗的言論。
蘭斯洛特震驚地看著老祭祀:“您還好吧?”
“一切在神的眼中都是平等的,可是我想,神大概唯獨偏愛魔鬼。神在縱容它們,而這縱容讓魔鬼自取滅亡。你看,蘭斯,神的愛能拯救我們,也能殺死魔鬼。”老祭祀張開雙臂,金色的祭祀袍與金色的陽光融為一體,他看上去就跟融化在光芒中一樣,“蘭斯洛特,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殺死一個你無力對抗的人,那么請記起我這句話!
蘭斯洛特很久都沒有緩過神來,不久之后,他聽說老祭祀被異端裁決所帶走了。
那是進去了就不能出來的地方。
蘭斯洛特得知這個消息后突然記起了老祭祀的這番言論,“神愛著魔鬼”,也許老祭祀是真的被深淵魔物給腐化了吧。蘭斯洛特心中并沒有太大的感傷,“除去異端”這個觀念在他心里已經(jīng)根深蒂固了。當養(yǎng)育他的老祭祀被審判之后他只會平靜地在心口畫十字,為那個可憐的老人能夠重歸神的懷抱而開心。
他是圣殿騎士團最優(yōu)秀的劍,沒有任何一絲屬于自己的欲望,所有含貶義的詞都跟他不沾邊。
不久之后蘭斯洛特就從中央大教堂被調(diào)派到邊陲小鎮(zhèn)的教堂,他受命鏟除一位盤踞在這兒足足有上千年的魔女。
——臭名昭著的亡靈巫師貝洛。
3、
貝洛覺得天天在她的法師塔下叫陣的圣殿騎士簡直是個大傻冒,他居然相信有人可以活一千歲!
沒有人可以活這么長時間,就連研制不死藥的貝洛也不過剛剛年滿十四歲。這座法師塔是祖?zhèn)鞯睦蠔|西了,貝洛家世世代代都是亡靈巫師,他們褻瀆生命,侵犯屬于神的領(lǐng)域,孜孜不倦地尋找著傳說中讓人青春永駐的不老元素。
貝洛是她母親的第三十八個孩子,也是三十八個中唯一活下來的那一個。
她的母親顯然也是亡靈法師,強大而且邪惡。她將自己的卵子與無數(shù)種魔物的精子結(jié)合,在煉金實驗室里制造出受制于貝洛家族血裔的半魔人守護者——她還企圖用同樣的方法制造出孩子。那些為了打敗魔女而來的勇者大部分都被提煉成了生命元素,在貝洛的母親意識到自己必須有個繼承者的時候,這些生命元素就派上了用處。
貝洛的兄長和姐姐都是奇形怪狀的樣子,因為生命元素在實驗室里的反應(yīng)情況實在是太復(fù)雜了,就連她母親這樣優(yōu)秀的巫師也無法掌控。幸好貝洛比較正常,高挺的鼻子,雪白的肌膚,心跳穩(wěn)定有力,思維精密嚴謹。
貝洛的母親死后,貝洛就理所應(yīng)當?shù)乩^承了這座歷史悠久的法師塔,她要繼續(xù)不死藥的研究。
全世界的人都想殺死貝洛,因為在傳言里她是活了一千年的邪惡巫師。
可是貝洛很安全。
貝洛居住的法師塔是貝洛家族經(jīng)營了整整千年的要塞,它堅不可摧,就跟一座小小的城池一般。貝洛的母親還為她留下了無數(shù)可以自我分裂的半魔人,這些半魔人與她有直接的血緣關(guān)系,他們聽令于貝洛,守護這座陰森的高塔。貝洛自己也是三十八個孩子中最優(yōu)秀的,她在十歲的時候就能一個人應(yīng)對那些相對平庸的勇者了。
‘快滾開,快滾開!’
貝洛嘴里念叨著,她飛快地撩起厚重的窗簾瞥了一眼,法師塔下那名傻乎乎的圣殿騎士還跟木樁似的杵著。
那家伙每天都來法師塔底下探查,可是沒有魔法天賦的人根本看不見被貝洛家族隱藏起來的入口。他無計可施,但又毫不氣餒,這附近的土地都被他翻了一遍。貝洛覺得要是再過幾天,他也許就能從地下挖開一條道兒了。
“等等!請等一等!你就是魔女嗎!”塔下的傻大個高聲喊道。
貝洛這才意識到自己短暫地撩開窗簾時已經(jīng)被他發(fā)現(xiàn)了,她一把推開窗戶,朝著騎士大人笑道:“是啊,愚蠢的人類,快滾回你的搖籃吧!再留一刻我就讓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森林里的夜鶯啼鳴不止,可是蘭斯洛特卻突然覺得這位魔女咒罵的聲音似乎更加婉轉(zhuǎn)動人。
4、
“魔女大人,我深深地仰慕著您……”
蘭斯洛特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后幾乎是想要把自己的劍和盾都扔下,然后捂住臉拔腿就跑。他并不是一個對女士舉止輕浮的人,說起來,他在過去二十六年間都沒有任何應(yīng)對一名可能與自己相戀的女性的經(jīng)驗。
可是那句話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蘭斯洛特在心里懺悔自己的墮落,然后有記起之前老祭祀說過的“用愛去傷害一個人”。對,也許只是因為受老祭祀的影響太深了,他急切地想要解決掉眼前的麻煩,所以才會莫名其妙地用這種話來冒犯一位危險的女性。
是他的錯,不能急功近利,不能心懷惡念。
蘭斯洛特不斷地懺悔,與此同時,貝洛那邊卻沒有一點反應(yīng)。
她飛快地將窗簾合得嚴嚴實實,脊背緊緊貼著墻壁。她在思考,如果這座法師塔有了一個男主人會怎么樣。
貝洛家族已經(jīng)單傳很久了,每一代貝洛巫師都只會在自己必須有一名繼承者的時候才想起結(jié)合的事情。到了貝洛的母親這一代,男女之間的結(jié)合都已經(jīng)被省略了,她用魔物制造血裔,提煉生命元素化合出子嗣。她所做的一切都違背常倫,邪惡扭曲。
貝洛在考慮要不要接受這個圣殿騎士大人,她不需要他繁衍后裔,這么蠢的人不配把自己的血融進貝洛家。
可是她需要有人幫她做點別的事情。
如果法師塔有一位男主人,那么地下那些半魔人就不用呆在糞臭味里了,她飼養(yǎng)的妖精也能重新住進擬態(tài)棚屋。還有那些精密而沉重的煉金器具,貝洛早就想把它們搬動一下了,可是她不能讓半魔人碰這些脆弱的玻璃器皿。他還能離開法師塔,去遙遠的地方為自己帶來新鮮的實驗材料,在這點上半魔人能做的也十分有限。
“請進來吧!
蘭斯洛特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清了清嗓子,不安地碰了碰自己腰間的長劍:“您說什么?”
貝洛打開了法師塔的大門:“請進來,我的仰慕者!
蘭斯洛特瞬間就被掛上了“魔女仰慕者”的糟糕稱號,他感覺自己的腿不受控制,一步步走向那個黑洞洞的塔樓。
“……您這是……接受我了?”蘭斯洛特覺得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不可預(yù)料了。
貝洛拎起裙擺朝他行禮,她的動作看上去有些生澀:“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追求,騎士大人!
但凡人生中第一次都是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的,蘭斯洛特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但是他甚至不敢去思考萬一魔女的這個“第一次”被他搞砸了怎么辦。
他按著胸口的騎士勛章朝貝洛行禮,將身子弓到九十度以下才能握住她的手,他親吻了貝洛蒼白的手背,然后道:“我的榮幸!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背在身后那只手已經(jīng)開始冒汗了,法師塔里一點都不熱,可是他感覺他的鎧甲就跟蒸籠一樣。
“您想要一個怎樣的孩子?我覺得獅鷲寶寶不錯,它們比妖精要好養(yǎng)活些,飛行能力也很強!
貝洛認真地思考著自己和騎士大人以后的事情。
蘭斯洛特簡直目瞪口呆:“您在說什么?”
“我說我們的孩子。”貝洛朝他燦爛地笑起來,“不需要您生,我可以從魔物身上提煉生命元素。你可以選擇獅鷲的翅膀,妖精的面孔,人類的智慧。我會盡力去做好的!
蘭斯洛特心想這家伙一定是行走人世的魔鬼。
可是他作為神明的使徒居然跟一個魔鬼相處得如此融洽!
神啊,原諒他吧。
5、
“哦天哪,你居然聽他們的話乖乖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貝洛一邊給自己種的星目草除蟲一邊對肅立的蘭斯洛特說道,“那明明就是黨派之爭!你和那位老祭祀都是學(xué)院派,但是現(xiàn)在教廷是由自由派當權(quán)的,你們混不下去是理所應(yīng)當!
貝洛已經(jīng)把那件用精靈脛骨作為裙撐的衣服換了下來,她穿著寬大的法師袍,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陰森。今天晚上她的主要任務(wù)是給星目草除蟲,順便將它們一直到月眼花上,根據(jù)她的說法,每移植一百株大概會有一株成功。
蘭斯洛特在花棚里根本站不住腳,到處都是看上去不起眼的珍貴魔導(dǎo)材料,他的鐵靴瞬間就能毀掉貝洛大半年的成果。他踮著腳,緊貼墻站:“我們都忠于神明,這點是不會變的!
“人都會變!必惵鍩o所謂地聳了聳肩,今天上午在實驗室里發(fā)生的事情似乎沒有對她造成什么影響。
蘭斯洛特細細地觀察著她,她上午是紅著眼眶跑出去的,可是現(xiàn)在看起來一切正常。這讓蘭斯洛特松了口氣,他也不在乎貝洛跟他說些什么了。
貝洛一邊除草一邊對蘭斯洛特道:“你不用回去了,就呆在我的法師塔吧。教廷里根本沒有神,我一直懷疑神就是因為受不了教廷才跑回天國的。”
“請不要這么說!碧m斯洛特的聲音比平時略高,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不該這么朝一位女士說話。
他窘迫地低著頭,把腳踮得更高了:“抱歉,我只是不能忍受有人玷污神圣教廷!
“我能理解,信徒都是這樣!必惵逅坪跻膊辉趺丛诤,她點點頭,“有信仰是好事,真的?墒且驗樾叛霾煌S意抹殺就不是好事了。你覺得信仰元素力量的法師們是異端嗎?比如說我?”
這個問題蘭斯洛特沒法回答,他原本是受命清剿異端而來的,這個異端顯然就是指貝洛。
“好吧,在你眼里我就是異端!必惵暹青暌宦暟岩恢晖暾男悄坎菁魤牧,她有些低落地說道,“可是沒有哪個法師覺得神圣教廷是異端,我們最多覺得圣殿騎士有些蠢……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好像很有道理……
蘭斯洛特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把自己嚇壞了,他用力搖了搖頭,不能受到任何蠱惑,他必須全身心地忠于神明。
“晚上一起睡嗎?”貝洛擦了擦汗,直起身子對騎士大人說道。
蘭斯洛特被嚇了一跳:“抱歉,我不能……”
貝洛抬頭看著他,目光里是純?nèi)坏匾苫,蘭斯洛特在這樣的注視下努力了好幾次也沒能把話說完整。
“好、好的!
蘭斯洛特的耳朵紅了,他想那孩子大概還不知道留宿一名成年男子的具體含義。而如果僅僅是守在她臥室門口,那么他應(yīng)該能做到。身為神明的侍奉者,圣殿騎士必須保持堅貞,他們從生到死都是……處男。
6、
事實證明騎士大人想錯了。
“如果不脫掉鎧甲的話,你就只能跟地下的半魔人一起睡了。”貝洛不耐煩地拍了拍旁邊的枕頭,兩人已經(jīng)僵持太久,她看上去確實很困了。
蘭斯洛特將眼神放在燈罩上,盡可能專心致志地數(shù)著那上面有多少個亮片。
貝洛換了件睡裙,白色的,看上去有些舊了。她穿著這種幼稚的款式顯得年齡格外小,蘭斯洛特心里正在源源不斷地生出罪惡感,他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個活了一千歲的老妖婆,根本沒有什么誘拐少女之類的事情。
“騎士大人?”貝洛斜靠在床上,和這個倔強的圣殿騎士僵持著。
“并不是所有追求者都要到床上來的……”蘭斯洛特梗著脖子,耳根泛紅。
“快點!”貝洛顯然聽不進去他在講什么。
蘭斯洛特一口氣說道:“抱歉,我不能跟您一張床!
“快點上來!必惵宕蛄藗呵欠,看上去是困極了,“我又不吃人!
不不不,傳言中你是吃人的!
蘭斯洛特張了張嘴,但立馬又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真的不行……”
“上來。”
“我很抱歉!
“快點,我冷死了。”
“不行……”
兩人這么僵持了大半夜,不知過了多久,貝洛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她睡著了。
蘭斯洛特總算松了口氣,他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正要轉(zhuǎn)身離開,突然就聽見貝洛迷迷糊糊的話語聲。
“輕一點……”
蘭斯洛特苦苦支撐的大半夜的嚴肅臉終于紅透了,他回過頭來看貝洛,原以為她在做什么奇怪的夢,可是看表情是不是。
貝洛看上去很痛苦。
“輕一點!
她的聲音模糊而嘶啞。
蘭斯洛特走到她的床前,輕輕拍了拍她,可是貝洛沒有從夢魘中醒過來。他將十字架掏出來,蹲在貝洛的床前唱起安魂曲。蘭斯洛特的聲音并不怎么好聽,就連唱了二十多年的圣歌也只能勉強說是沒走調(diào)?墒撬軠厝,很虔誠,那是連神明聽了都會感動的歌聲。
“別……疼……”
貝洛一直在叫,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徹底安靜下來。
蘭斯洛特索性坐在了地上,輕輕地牽起她露在被子外的手,安魂曲的聲音一直未曾停過。
“別殺我。”貝洛突然小聲說道。
蘭斯洛特唱錯了一個音。
“如果真的必須殺我,請務(wù)必……溫柔一點!
蘭斯洛特的歌聲停下了。
這句話長而清晰,根本不像是夢話。
“好的,我明白了!
神明的劍在魔女床前許下這樣的諾言。
6、
全世界的人都想要殺死貝洛。
一年又一年,勇者們的尸骨堆砌在貝洛的法師塔下。
后來,一位自稱深愛著她的圣殿騎士踏著這些骸骨走進了她的高塔。
……
……
然后?
沒有然后了。
那位進入塔內(nèi)的騎士再也沒有出來過,誰也不知道故事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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