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盡管已經被辰也叮囑過許多次，敦還是依照他吃零食的習慣，一邊嚼著飯團一邊直勾勾地盯著手里的信件，并念出了聲。
　　“親愛的冰室君……”
　　他發(fā)出了一聲含混不清的笑聲，隨手翻轉手腕掃了一眼墊在信后頭的信封，那粉紅色的桃心火漆仿若少女嬌羞的臉頰，他不禁想起了這個少女在把信交給辰也時的表情。
　　頭深深地低了下來，就像日本女人一如既往的習慣那樣，然后把信塞進辰也的手里，鞠一躬快速跑開。
　　嘎嘣，似乎今天的飯有點糊了，從牙齒之間錯開的鍋巴咯到了柔軟的牙齦，敦的眼里立刻蒙上了因疼痛而條件反射產生的淚水。
　　他陰沉地瞪著信，狠狠地把飯咽了下去，接著讀道：“也許你并不知道，但我一直都在看著冰室君哦，尤其是你打籃球的樣子，我真的很喜歡�！�
　　什么啊，這不是很直接的嗎？
　　既然能在信里這么坦率地說出來，那為什么當著本人的面就一副恨不得鉆進地底下的樣子啊，女人這種生物真是搞不明白。
　　那是因為敦你的神經太大條啦。
　　要是辰也現在就在身邊的話，他一定會這么說的吧？
　　敦經常聽見他無奈地如此評價自己。
　　我可是很敏銳的，當初可是我當著你的面說出“喜歡你”的哦。
　　把信揉成一團，敦合上了空空如也的飯盒，四處尋找垃圾桶想把這封看了就火大的信扔掉。不巧這時候辰也剛好推門進來，一眼就看見了偷偷摸摸拆了他信件擅自閱讀，現在還想把它扔掉的敦。
　　辰也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又在偷看我的信了？”
　　邊說邊走過來想從敦手里抽走已經被可憐兮兮地團成一團的信件，但剛要碰到敦的手，敦就像觸電似的迅速移開手。辰也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見敦保持著老僧入定一般的淡定表情，為了不讓辰也夠到信，還特意站了起來，把手高高地舉過頭頂，看上去就像一個超搞笑的自由女神像。
　　好吧，身高優(yōu)勢，辰也攤開雙手表示投降。
　　“至少讓我看一眼吧，這么直接扔掉信的話，不是對寫信的人很失禮嗎？”
　　“要是室仔想聽內容，我可以背給你哦�！�
　　“你果然提前看過了�！�
　　辰也抱起雙臂深深地嘆氣，其實他也知道，作為歸國子女的他單憑外貌就很受歡迎，像這一次被女生告白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不知為什么，敦每一次都要鬧一點別扭。
　　他只比自己小一歲左右，但辰也總覺得實際上自己比他大了很多歲。
　　敦凝視著他，突然開口：“這家伙說，她一直在看著室仔�！�
　　辰也愣住了。
　　“‘尤其是你打籃球的樣子，我真的很喜歡’。”敦盯著辰也，繼續(xù)背著‘原本能這樣看著冰室君，我就已經很幸福了，但如果你能給我一次機會的話，哪怕只有一次，能試著也看看我嗎？’”
　　明明是那個女孩子寫的內容，但被敦一背出來，辰也卻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這些話都是敦的肺腑之言。
　　為什么呢？辰也說不出話地望著敦的眼睛，也許是敦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那不帶一絲謊言的眼神讓他產生了這種感覺吧。
　　“要說看著室仔的話，明明是我一直在做的事吧？不論是打籃球還是干別的，一直是我在室仔身邊的，要論室仔該看誰的話，那也應該是我吧�！�
　　敦把手放了下來，張開手指，紙團出現在了辰也的視線之中。
　　不知道敦是用了多大的力道攥著的，著團紙已經被攥成了一團很小很小皺皺巴巴的紙團。
　　“想要就拿去吧，反正重點句子都給你背完了�！�
　　辰也呆呆地從他手上拿過紙團，但目光就是無法從注視著敦的方向上挪開。
　　他一直都在用這種不帶任何迷惑和虛偽的眼神看著自己。
　　敦不會為了安慰人而說謊，不會為了刻意奉承別人而說好聽的話，他一直都是個直白的人，但有時候他的那些直白的話語里，也包含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辰也喜歡他的直白，那就像無情的聚光燈一樣，讓辰也自己的苦惱完全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然后一點一點被他蠶食殆盡。
　　這就像最為冷酷而激烈的療法一樣，盡管直接卻最為有效。
　　對他的這種目光，辰也雖然欣賞，但還是忍不住條件反射地想要逃走。
　　別這樣看著我。
　　我的全部都會暴露在你眼里，我的所有缺點無處遁形，但是就是在你這樣的目光里，我才更像是我自己。
　　“沒有人會像你一樣看我�！背揭侧�，“只有你的目光，我會一直感覺得到�！�
　　激烈的，直接的，像是要穿透衣服將他整個人毫不留情地刺穿一般。
　　那樣獨特，令人無法忽視的目光。
　　“那室仔還真是遲鈍呢。”
　　敦俯下身來，伸出的濡濕舌尖帶著口腔炙熱的溫度，一點一點地，耐心地舔著辰也的嘴唇。
　　辰也整個人在他的舌尖面前不由自主地酥軟下來，握著紙團的手失去了力氣，紙團掉落下來，在地上滾了滾，停住了。
　　敦不易察覺地笑了，最后一遍細細描繪著辰也的弱點，仿佛是為了獎勵他一樣，重重地吻了上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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