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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他又來了,整個醫(yī)院里他就喜歡來找我,他說別的大夫都太不盡人情。我苦笑,又接過他遞來的掛號單,有些難過的問:“好吧,你這次要講什么故事給我聽?”他極不滿意我的態(tài)度,皺了皺眉頭:“晉大夫,我說的不是故事,每一次我告訴你的都不是故事,你為什么也不信我?!”
可是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真的不是我這個平常人肉眼凡胎能信的了的,這句話我留在心底沒有扔出去,畢竟我是大夫,不能惹毛病人。何況是個患有妄想癥的精神病人。另外,我還懷疑他有暴力傾向。因為他總是對我說搶劫殺人的故事,好像拍警匪片,每一集不傷及無辜就不會收場。我不喜歡他講的故事,雖然他繪聲繪色,每次都講的好像真的發(fā)生過一樣,但是我總聽的心驚肉跳,那血腥的場面過一過腦子都覺得頭皮發(fā)緊,而他,居然還能若無其事的津津有味繼續(xù)。
見我不說話,他還以為我知錯了,一屁股坐到我面前,又開始了一如既往的陳述開頭:“昨晚那個人又出手了,仍然在我家樓下那條沒有路燈的暗巷里。雖然很黑,他還蒙著臉,但我就是認得他,因為這一個星期來,我天天都能看到他。他躲在暗處,等人經(jīng)過時就舉起什么砸下去,一下不行就多砸倆下,昨天那個人掙扎了一下,他居然一口氣砸下去了十下,我數(shù)的清清楚楚……”
這么夸張?我看著他比故事還精彩的表情,沒有打斷他。
他手腳并用的比劃著:“昨天晚上風很大,吹的一點云彩都沒有,那月亮很大很圓,我就借著月光看清楚了,我真的看清楚了,他、他、他……”他忽然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雙手頹然放回膝上,有些哽咽。我站起身來遞給他一杯水:“你還好吧?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下?”
他難得聽話的點了點頭,一口氣喝完杯子里的水,游魂一樣飄到門口,伸手拉開門頓了一下,驀地又關(guān)上,回頭來略帶悲戚的看著我緩緩開口:“晉大夫,謝謝你,我不會再來麻煩你了!蔽覜_他笑了笑,卻完全沒有松口氣的感覺。他又去拽門,這一次沒有再回頭來,只是丟下幾句莫名其妙的話:“這一次我在樓上看到他出現(xiàn)之后,快速的也跑進了在那條街。當時,他離我距離其實非常近,近到風刮走他的面罩,我就能看清他的臉,他的眼,他殺人時滿眼的悲傷,還有淚光……或許他也有苦衷吧……”
門被關(guān)上的同時,我立刻抓起電話,隨便撥了個號碼找了個同事問了些可有可無的事,電話還沒掛,護士已經(jīng)急匆匆跑進來,嚷嚷著說剛剛從我這里出去的那名患者現(xiàn)在狂性大作,已經(jīng)沖進門診部打人。我隨即掛了電話跟她去現(xiàn)場,那里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我遠遠看見剛剛還在客客氣氣給我講故事的人,一拳砸向身邊一個老人,還沒等拳頭落下,他自己已經(jīng)四肢抽搐起來,很快七竅流血,失了氣息。
一群白大褂飛奔到他面前去搶救,我搖了搖頭,沒的救了,那是直接毒害心臟的藥物,是用于治療精神病的,副作用只能算是微毒,我親手開給他的。任誰也看不出端倪。問題是出在我剛剛遞過的那杯水里,有些東西叫做催化劑,可以在很短時間內(nèi)累積藥物作用,讓他興奮的仿佛吸過毒,只不過毒性更烈,可以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毒倒一匹馬,何況他這個瘦骨嶙峋的沒幾斤重的小矮個。
而且我的計劃很周詳,整個醫(yī)院里他只信任我一個,我給的,尤其在他完全放下心防的時候給的,他沒有理由回絕;他經(jīng)常服用精神病藥物,他早不信賴別人,包括親戚朋友,他的藥物都是自己管理,誰也不會知道他是不是今天早晨吃過了量;至于催化劑,在化學作用完滿后,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就算是法醫(yī)來尸檢都查不出痕跡。最多到時候報紙會在一個小角落里寫上一條奇聞異事——某精神病人因藥物過量暴斃醫(yī)院內(nèi),提醒大眾注意,妥善保管家中藥品,尤其有老人小孩和特殊疾病的家庭更應(yīng)提高警惕。
呵,完美殺人計劃。我的。
呵,完美催化劑,本來是為了加強藥物作用而發(fā)明的,我的重的。
重如果還在我身邊,他也絕想不到我會把他辛辛苦苦好幾年的心血拿來殺人。如果他真的跑回來責問,我肯定會乖乖的認錯,就是去自首伏法我都認,前提是他回來。我敲敲后院一排花盆下躺著的厚重的青石板,紋絲不動,我的重就在下面秘藏的冰窖里安睡,等著我用心召喚。
再等一等吧,重,我已經(jīng)湊了七十顆,距離成功還有一點差距,本來今天這個病人也算在計劃內(nèi)的,可是想不到他看到了我的臉,就算當時沒有想起,遲早有一天他也會明白他晚上看到的殺人狂魔是誰。所以我只有提前動手,在他壞事之前,先下手為強。也因此失去了第七十一顆心臟的機會。重,你不會怪我吧,不然我今天晚上殺兩個補償一下好了。不過,過去做過的地方大都被警方布控了,我需要另外找不顯眼的小巷子。真是頭痛。昨天居然會被風吹走面罩,不但被人看見了真面目,還著了涼,鼻塞流涕打噴嚏,一宿未眠,早起連眼皮都腫了。
不過大概也正因為兩只金魚眼才沒被那個病人當場認出來吧。我暗自慶幸著,打開冰庫門又把存貨數(shù)了一遍,七十顆,一個沒少。重,我們就要成功了,你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等湊夠了數(shù),等你醒過來,你可以隨便責罰我,怎么樣都可以。就算是用當初我對你的辦法對付我都沒問題,十倍百倍我也接受。事實上,我連器具都為你準備好了呢。比我當初失手刺進你心房的鋒銳更長一倍的尖刀,我每天都在替你磨礪它,隨時等你用它刺還回來。我早設(shè)想好了,我要堅持到倒在你面前的最后一刻才告訴你——我愛你,對不起。呵呵,臺詞沒有準備太多,我怕我到時候沒有那么多時間去說。
太陽落山了,我又該出發(fā)了,重,我今天會走的遠一點,如果太晚回來,你就別等我了。
關(guān)上大門,我摸摸了口袋里的刀柄,大步流星朝城市另一邊走去——只要攢足九十九顆心,時光就能倒流,重,就會回到我身邊,然后就會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愛我,我們會繼續(xù)快樂著我們的故事。我不知道可信度有多少,從小念的唯物主義,使我從內(nèi)心里質(zhì)疑寫這句話的那本磨沒了封皮的苗蠱日記。但是卻無法拒絕,這是我唯一的希望,更是重唯一的希望。就算它是騙人的,我也得堅決照辦。
今天沒有風,也沒有月,我摸了摸臉上的遮掩物,這次應(yīng)該不會再有人看到我了吧……
一道強光就從背后突然照來,跟著一聲怒吼:“喂!你又上哪里去?!快回來,你跑不出去的。
又被發(fā)現(xiàn)了嗎?我木然的站起身來,懷里掉出一把小巧的水果刀。迅速就有人撿起來指著我鼻子尖罵:“你還帶著刀,你要干什么去?!整天的翻墻往外逃,你又不是看不見咱們精神病院的圍墻有多高?!難道非得給你拿鐵鏈子拴起來專人看管才可以嗎?!快跟我回去。”我不敢多言,乖乖的安靜的直起身來跟著那人往回走,后面有個新來的護士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懵懂的問旁邊的老護士:“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來實習了三天,他就逃了三次,你們每天晚上都要這樣被他折磨嗎?那可真是太累了!
老護士長吁短嘆:“不是累,是非常累,你不知道,這人的同志愛人在一年前出國了,不要他了,他的精神跟著失常了,家人把他送進這里來之后就再沒管沒問過。他偏偏還得的什么妄想癥,誰也弄不懂他腦袋里頭究竟想了些什么,就這么每天天一黑必定要偷偷溜出去,也沒個家屬……這不,哪次都是我們辛辛苦苦的把他找回來……”
“那他每天出去是要干什么呢?”
“誰知道,正常人的思想還搞不明白,何況一個精神病。喂,大夫,反正他也沒人管,不如咱們用點強制措施吧?”
大夫怎么回答的我不知道,我專心致志的照舊走我的路。
。ㄍ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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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不醉和合子當年的評論的精彩部分放上來...虐大家。(放這里應(yīng)該沒有問題吧)
“大夫怎么回答的我不知道,我專心致志的照舊走我的路!
文章的最后一句話突然讓我開始糊涂,到底主角是真瘋還是假瘋?如果是真瘋,我只能說被太深的愛拋棄回現(xiàn)實,真瘋未必不是個好的結(jié)局。但是他聽得懂所有人的對話,他一點都不像是真瘋,他很可能是在以自己設(shè)定出的瘋狂的妄想來麻痹尚屬正常的思維,換句話說,他在逼瘋自己……把自己逼成真瘋就不必再受愛以及現(xiàn)實的任何拖累~~當初到底是怎樣的一段情感啊,把好端端的人逼迫成這樣子?我不敢想,也不敢猜。我寧愿相信他可以成功的做個真正的瘋子。——BY buzui
看到中間,我覺得自己看不懂,是真的看不懂,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你身在其中就越看不清事實的真相,這就如愛情一樣,因為行走于愛情間,所以堅持著自己,拒絕相信一切;
直到最后的謎底揭開,這才明白原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虛妄,突然覺得一切其實都已成空,而此時的我是堅持還是放棄,無所謂了,我專心致志的照舊走我的路。 狟Y 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