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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貓鼠結緣
第一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是三年前吧,苗家集,白玉堂至今仍然記得那驚鴻一瞥。
奇怪,明明是如此不同的兩個人,為什么卻好像遇見了前生的自己。燦爛又溫暖的笑容,清亮通透的眸子,當那個少年俠客拔劍相助的時候,白玉堂就這樣接受了,沒有驕傲,沒有懷疑,好像已經(jīng)認識這人很久的感覺。江湖兒女,踏歌而行,不是沒有過一見如故的朋友,可是能讓白玉堂信任的人并不多,何況是陌生人。
他的武功不弱,且根基相當扎實,內功與自己不相上下吧,輕功身法甚至要高了自己一點。他的劍招較為輕靈,卻不花哨,雖為男子,劍招中卻有種說不出的秀美空靈。多年以后,白玉堂這樣打趣他:“貓兒,是不是賊人們一見你出劍,就看呆了,根本想不起還手啦?”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今天的小賊倒是好解決的很,白玉堂想一劍結果了他,不想?yún)s被那人攔下了 “且慢,他罪不至死!
這時白玉堂才發(fā)現(xiàn),這人和自己的前生沒有半點關系。雖然從未濫殺無辜,但對惡人白玉堂卻從不心慈手軟。難道這個清風明月般的人物是那種迂腐膽小之輩嗎?
“在下展昭,表字熊飛,不知兄臺貴姓?”那人將寶劍入鞘,雙手抱拳,正微笑著望著自己。
他就是南俠,白玉堂不由得微微一怔,想不到江湖上成名以久的展南俠竟然這么年輕。
“陷空島,白玉堂!贝鸬煤喍,白玉堂不是客套之人,但是看著展昭的笑臉,卻不由得嘴角微揚,心里想要試探一下這南俠是否真的名副其實。
“原來是白五俠,展某久仰!边@倒不是客氣,展昭對于白玉堂笑傲江湖,風流天下的俠名的確早有耳聞。
“哪里,不知展大俠要如何處置這賊人呢?”白玉堂的語氣里有點挑釁的味道。
“移送官府!闭拐研θ菀琅f。
“哦?”白玉堂挑眉道:“莫非展大俠相信那些顛倒是非的官府?我倒是覺得一劍殺了干凈。”
“展某并非信任官府,官自是有忠有奸,但是此人并非大奸大惡,還是不要趕盡殺絕的好,畢竟人命關天。”
“那就交給展大俠了,白爺爺是不會去見那些滿口官話的家伙的,免得污了白爺爺?shù)难劬,告辭。”
“如此,白五俠,后會有期!
默默地看著他把那小賊送交官府,白玉堂自己都奇怪為什么會偷偷跟來,不是一向最鄙視這種迂腐的行為嗎?為什么就是對這初見的人厭惡不起來,好像斷定,展昭一定不會做出讓自己失望的事。或者說,他希望這個一見如故的人會是個朋友,是個知己,自己不要看錯了人才好。
半年之后。
聽說南俠投了開封府,白玉堂嘴角微扯,自嘲地一笑,看來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下次路過開封府的時候記得要繞道走,一面之緣罷了,人生若只如初見,也算是個一見如故的朋友,不想看那清亮的雙眸沾染污穢的官氣,不見也罷了……
第二章 江湖,江湖……
“五弟,聽說了嗎?如今這江湖上不止五鼠,還有了一只貓?”說話的是陷空島的大俠盧方。
“什么貓,會有人以貓為號,難道是存心與我們五鼠作對?”白玉堂挑眉答道。
“這也不能怪那只貓,是皇帝老兒封的,他能不答應嗎?”
“皇帝?江湖人的名號都是自己掙來的,關他皇帝老兒何事?”
“這受封的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哦?”
“哦?是誰?”
“曾經(jīng)的南俠,現(xiàn)在的御前四品帶刀護衛(wèi),開封府的展昭。不過皇上剛剛封他為‘御貓’了!
“御貓,御貓,好個御貓!卑子裉妹济Q,嘴中喃喃念著‘御貓’二字,越念越輕,漸漸輕不可聞。
當他是個人物,惺惺相惜,沒想到他投官在先,受封在后。展昭啊展昭,你作你的官,受你的封,自于我無關,可你千萬不該叫什么‘御貓’。堂堂南俠,成了皇帝老兒豢養(yǎng)的寵物,你真的高興作宮中的貍貓?好吧,貓兒是嗎?那么別怪我老鼠要出招了,你是官,我就去作賊,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貓吃了鼠,還是鼠吃了貓?
一個月后的開封。
展昭正帶著校衛(wèi)們巡街。自從作上這四品護衛(wèi)已有三個月了,漸漸熟悉了開封府里的生活。說實話,還是滿喜歡這種簡單的生活的,展昭不是個喜歡熱鬧的人,每天巡街,查案,半月一次入宮當值。雖然辛苦了點,但展昭是江湖出身,比起以前行走江湖,風餐露宿的生活,現(xiàn)在可以算作安逸了。三個月來,展昭更深刻的體會到,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包大人是一個清官,更是這個國家的中流砥柱。每天看到他為了公務忙碌,憂心,展昭都感到陣陣辛酸,眾人皆醉我獨醒,作個清官太難了。其實,作個好護衛(wèi)又談何容易呢?唉,展昭心中一嘆,到底還是江湖人吧,可能一輩子也適應不了官場上的爾虞我詐了。也罷,展昭入開封本不是為了皇帝和官職,是為了包大人和百姓,官場于我本就應該格格不入罷,又何談適應二字呢?
展昭永遠不會想到,他安逸的護衛(wèi)生活會被這樣打破。這是他上任以來的第一個大案子,要查,要抓的卻是個江湖俠客――盜走開封三寶的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提起這個名字就想起那雙凌厲的眼睛。如果盛滿笑意的話,那真是一雙好看的眼睛呢,可惜數(shù)月前的苗家集,那匆匆一面,展昭好像沒見過那人的笑容。留在記憶中的除了他眼中的殺氣就是他似乎不太喜歡自己。的確,我太不像個江湖人了,展昭自嘲地想,心中總是盛滿了責任的人如何笑傲江湖呢?俠客,應該是他那個樣子吧,隨性而為,不受任何羈絆。
今天的他,為何事找上了開封府了呢?從他的留書來看似乎對自己‘御貓’這個名號很是不滿,可是也不至于盜三寶啊。如今皇上下旨,包大人下令,白玉堂啊白玉堂,你當真天不怕地不怕,為了一口氣而搭上身家性命嗎?
奇怪,自己不是更應該擔心三寶的下落嗎,為什么無端擔心起白玉堂的安危來了呢?無論如何,這趟陷空島是非去不可了,就會一會這位錦毛鼠白玉堂吧。
第三章 是朋友嗎?
這是展昭第二次見到白玉堂,他真的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此時這雙眼睛正盛滿了笑意。那笑容很溫柔,眼神中卻分明寫滿了“志在必得”,貓兒,你來的好,好好嘗嘗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吧。
這是白玉堂第三次見到展昭,他的笑還是那么溫暖,他的目光還是那么清亮,和半月前開封大街上巡街的他沒什么不同,只是未著那身礙眼的官服。一身藍衫,讓白玉堂想起了苗家集,他還是初見時的展昭,不是官府的展昭。展昭還在笑,笑得很輕,右手卻一直扶著巨闕的劍柄,白玉堂,不管你要做什么,展昭一定要取回三寶,給包大人一個交代。
一日之后,陷空島地牢,著名的“憋死貓”。
展昭發(fā)現(xiàn)他錯了,錯得很離譜。白玉堂的目的不是開封府,不是包大人,更不是開封三寶,他真的只為了“御貓”。他已經(jīng)承認了盜寶的事,展昭自嘲的一笑,我是不是該高興案子破得如此順利。環(huán)顧四周,這個精心設計的牢籠還真是為了自己這只“御貓”專門準備的啊。這世上真有這樣的人嗎?白玉堂,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三天過去了,展昭發(fā)現(xiàn)自己的耐心在一點點消失,怒氣在一點點累積,而白玉堂也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了。
“御貓大人,寒舍住的還習慣嗎?”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正微笑地望著展昭,展昭卻在控制著撕碎那個笑容的沖動。
“陷空島的待客之道還真特別啊!
“陷空島的人待朋友一向熱誠!
“哦?展某自然不配做白五爺?shù)呐笥蚜??br> “白爺爺從不交當官的朋友,更何況鼠貓不兩立,貓大人也不屑與我等江湖草莽之人為友吧?”白玉堂冷笑道。
白玉堂咄咄逼人,展昭卻冷靜了下來。
現(xiàn)在不是動氣的時候,可是這白老鼠怎么這么不講理,“白兄,展某知道你是明理之人(你明理才怪),這‘御貓’一名,是當今圣上所封,并非展某所愿。展某也是草莽出身,作了這四品護衛(wèi)是因為欽佩包大人為官清正,愛民如子。如果白兄不棄,愿意交展某這個朋友,展某求之不得。”
“哦?那么你現(xiàn)在是展昭,還是御貓?是官,還是友呢?”
“展某此行,未著官服,只身而來,自是以朋友身份!
“既是朋友,那開封三寶,展大人是要還是不要呢?盜寶的白玉堂,是抓還是不抓呢?”白玉堂笑道。
“白兄若信任展某,就將三寶交與展某,隨我回開封。包大人明察秋毫,定會秉公辦理此案,展某拼得性命也要護得白兄周全!
“如此,我倒是要謝謝展大人嘍!卑子裉美湫χ,這貓兒倒會說話,“所謂朋友,也敵不過“公務在身”吧,真是只會做官的“御貓”啊。可惜,白爺爺不用你這條貓命去保全。嘿嘿,你還是想想怎么保全自己,乖乖地作你的貓兒罷。”
白玉堂計劃了一個月的事情卻陷入了僵局,展昭,放,還是不放?
當初自己為什么誘那貓兒來陷空島呢?是為了羞辱他,還是逼他向自己這只老鼠認輸?怎么統(tǒng)統(tǒng)記不起來了。但是白玉堂不著急,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件更有趣的事,這貓兒是不是太乖了一點。這幾日每天去逗那貓兒,卻從不見他發(fā)火,實在被自己氣著了,就一言不發(fā)地瞪著自己,白皙的臉頰氣得紅紅的。原來這貓兒這么有趣,作朋友太可惜了,還是……作對手的好,哈哈…... ... ...
第四章我定護你周全
與老鼠是不能講理的,尤其是面前這只老鼠,展昭今天第三十次在心里默默嘆氣。連
著幾天,展昭都在思考這樣一個問題,除了“御貓”一事,自己究竟是不是在什么時候得罪過這只白老鼠。他絕對是自己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小氣、最無賴、最難纏、最無聊、最可惡也最恐怖的老鼠了。
這只老鼠每天似乎只有一件事情可作,就是騷擾自己。開始時還是每天一次,在牢籠外陰陽怪氣地嘲諷自己一番也就罷了。后來就變本加厲起來,一天三次到這里報道,還專挑三餐的時間,搞得自己一邊吃飯一邊生氣,整天消化不良,再這樣下去一定得胃病。
有時候這老鼠也沒那么吵鬧,只是一言不發(fā),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這時就更要警惕,誰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剛開始,展昭以為這老鼠討厭自己,斷不會每天在這里跟自己大眼瞪小眼,兩看相厭的。可是展昭很快發(fā)現(xiàn),這一次他又錯了。這白老鼠一點也不討厭自己,似乎他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逗自己生氣。哼,這么喜歡逗貓,養(yǎng)一只貓好了,何必弄出這么大的動靜來。
“貓兒,昨晚可睡得好啊?”那惡夢般的魔音又在耳邊響起。
“白老鼠,你可真是閑啊!闭拐寻l(fā)現(xiàn)他二十年來的好脾氣在這短短幾日被磨得一干二凈。
“有什么事情比伺候貓大人用膳更重要呢?”白玉堂邊說邊獻寶似的打開食盒。
又是魚,展昭在心里第三十一次嘆氣,他還真是養(yǎng)貓啊。
見展昭沒有答話,白玉堂微微一笑,“貓兒,怎么不出聲啊,咬到舌頭了?”
“展某只是在想,白兄今天似乎不應該有時間在這里騷擾展某!闭拐巡慌葱Α
“哦?此話怎講?”
“今天的陷空島怕是要大兵壓境了!闭拐颜Z氣平靜。
“大兵壓境?是你展大人捉我白玉堂的兵?”
“白兄……”展昭一愣,這是幾天來白玉堂第一次叫自己“展大人”,不知為何會如此刺耳,甚至不如那聲“貓兒”入耳些。
“白兄莫要誤會展某,展某說過的話從未變過,這幾日來,展某也看出白兄并未當展某是官?墒钦鼓炒藖,皇上下了旨,包大人也有令,不是兒戲。今日的兵并非展某帶來,卻是為展某和白兄而來。白兄一定三思,展某還是那句話,拼得性命,也會護得白兄周全!
“貓兒,你的性命還是留下來于我繼續(xù)斗吧,白爺爺此生從未怕過什么人,皇帝老兒又如何。不過,那皇帝老兒倒是很在乎他的‘御貓’嘛。”白玉堂漂亮的雙眸瞬間閃過一絲殺氣,“我就在島上等他,看他是能捉了我,還是能救了你。”
展昭眼看著那怒氣沖天的耗子出了地牢,不禁搖頭嘆氣(第三十二次),自己真是只貓兒嗎?只有你這只白耗子才這么想吧。真是只胡鬧的小耗子,展昭的嘴角閃過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微笑,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那么愛養(yǎng)貓嗎?
看著眼前的食盒,展昭笑道“白耗子,看你胡鬧了這么久,也該給你點教訓了。你放心,展昭的命要留著,白玉堂的命也不能丟,我一定會護你周全,雖然不想跟你斗,展某卻不是不敢接招的膽小之輩!
展昭的膽子不小,心思也相當縝密?上,他不是白玉堂,沒有一個人會想到白玉堂此時在做什么,展昭也一樣。白玉堂是個驕傲的人,是個可以放棄生命卻無法放棄尊嚴的人,膽敢挑戰(zhàn)他的尊嚴的人都成了畫影劍下亡魂。面對牢籠,展昭會選擇隱忍,白玉堂卻寧可玉石俱焚。
第五章 生死與君同
展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白玉堂會這樣剛烈。
再次見到這只老鼠是在他的老鼠窩里,白玉堂已經(jīng)昏迷了兩個時辰了。今天早些時候,得知展昭已經(jīng)被放出地牢,白玉堂就知道,自己被最信任的兄弟們出賣了。在逃離陷空島時,又被自己的四哥拖下了水。白玉堂大概一輩子也沒有這么狼狽過,所以他不愿意醒過來,不愿意面對必須面對的事實,是誰背叛了他,四鼠,還是展昭?
看著這樣的白玉堂,展昭的心情很復雜。找回了三寶,生擒盜寶者,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可是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雖說這次落水不算什么,白玉堂很快就會醒來,可是這心高氣傲的白老鼠,怕是從未吃過這么大的虧。展昭有種預感,如果自己不快點想出一個好辦法,這白老鼠一定會把自己氣成一只死老鼠。
看著面色蒼白的白玉堂和守在床邊一臉焦急的四鼠,展昭心里打定了主意。
“盧大俠,白兄很快就會轉醒,不知幾位有沒有辦法勸他隨展昭回開封?”
“展大人,五弟年少任性,為爭意氣,犯下大錯。我們這些作哥哥的一定盡力勸說五弟,隨展大人回開封補過。只是不知五弟會不會……”盧方欲言又止,心道,不知五弟會不會被治罪,雖然展昭保證過五弟不會有事,但天威難測,這王法的事誰又說得清楚。
“盧大俠不必擔心,展某一言既出,斷不會更改。且不論白兄所犯何罪,此事與展某也是脫不了關系的。若無‘御貓’,何來貓鼠之爭,何來盜三寶,若皇上和包大人得知事情原委,一定會寬恕白兄的。倘若萬一…..展某一定自請與白兄同罪!
展昭一番話說的誠懇,四鼠都深受感動。盧方抱拳道:“展兄弟,五弟如此待你,你卻以德報怨。之前聽聞南俠投靠開封府,官封四品,我等還頗有微辭。五弟會如此行事,于我們也是脫不了干系的,我等愿意與五弟一起回開封領罪!
未等展昭答話,床上卻早氣壞了一只白老鼠。
白玉堂早就醒了,將展昭和盧方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越聽越氣,終于忍不住從床上一躍而起:“好你個展昭,口口聲聲以命護我,還不是想捉我回開封府。竟然利用四位哥哥,真不愧是朝廷名官,捉我一個錦毛鼠還不夠,還要把我們陷空島趕盡殺決才甘心嗎?”
“五弟,不得無禮,展兄不是那樣的人!狈笫Y平急忙說道。
“四哥,不論你剛才拉我下水的事,你若還當我是兄弟,就不要相信展昭的話!
“五弟,你難道連哥哥們也不相信嗎?我們怎么會害你呢?”盧方感到一陣無力,自己這個五弟怎么這么擰啊。
“大哥,我們五鼠的情義小弟自是信任,我明白你們是為我好,只是這只貓狡猾的很,你們千萬不要被他騙了!
“五弟……”
“夠了!”白玉堂一聲斷和,“要我束手就擒,除非我死了,哥哥們,你們要對五弟下手,五弟決不還手。要是你們還念半點兄弟情分,就不要插手,讓我和這只貓大戰(zhàn)三百回合!
“想與展某較量?白老鼠,你的劍還在嗎?”展昭笑道。
白玉堂看著那只笑得礙眼的貓兒,咬牙切齒道:“死貓、濫貓,把我的畫影還給我!
“白老鼠,你現(xiàn)在是在求展某嗎?”展昭笑得越發(fā)溫柔。
“你,你……白爺爺怎么會求你這只死貓!”白玉堂暴跳如雷,沖上來死死抓著展昭的衣領。
展昭也不躲閃,只輕輕在白玉堂耳邊說了一句話。
白玉堂雙目圓睜,恨不得將面前的人撕個粉碎,但是他不敢,他只能漸漸松開手,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我跟你,回開封。”
第六章 押鼠上京(上)
隔日,辭別四鼠,二人啟程。
看著身邊已經(jīng)七竅生煙卻強忍怒火一言不發(fā)的老鼠,展昭不禁想偷笑,但最終還是在心里偷偷嘆了口氣。自從認識這只老鼠之后,似乎就開始喜歡嘆氣了呢,展昭不禁自嘲地想。這小耗子雖然乖張任性,不知天高地厚,但確是重情重義的好男兒,正是因為這一點,自己才忍不住喜歡他,想要保全他吧。惺惺相惜,這種感覺多久沒有過了呢?白玉堂好像前世的自己,那個可以任性,可以自由的展昭,今生的展昭,怕是永遠也無法如此了吧。
“白兄,不想說句話嗎?”不想看他這樣忍著怒氣,展昭開口道。
“臭貓,白爺爺與你無話可說!
“事關生死,也不想說?”
“生死有命,多說無益。”
“哦?白兄果然是個英雄,生死有命,此話不假?墒前仔謱e人的性命是不是也不在乎呢?”
“展昭!你答應過我……你,不會找我四個哥哥的麻煩吧?”
“唉,展某此生從未遇見像白兄這樣不信任展某的人。”
“哼,那是沒有人像白爺爺這樣認識你這死貓的本性,滿嘴仁義道德,實際上吃人不吐骨頭!
“看來白兄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信任展某了。多說無益,到了開封一切自會分曉,展某是什么人,白兄自會知曉!
兩人再也無話,白玉堂心中卻在不停地思索。
“貓是來捉老鼠的,一只還是四只,由白兄定奪!痹撍赖呢,這句話,把白玉堂吃得死死的。自己只能乖乖地跟展昭回去,真恨四位哥哥,為什么寧肯相信展昭也不相信自己的五弟。是自己太過任性,太不沉穩(wěn),無法讓哥哥們信任,還是展昭真的有什么魔力,讓初次見面的人就對他深信不疑。
“展某一言既出,斷不會更改!
“倘若萬一…..展某一定自請與白兄同罪!
“拼得性命,也會護得白兄周全!
這是那貓兒說過的話。不知為什么,明明知道這只狡猾的貓不會對自己這么好,明明他方才用哥哥們的性命威脅自己的時候還笑得那么可惡?墒且幌肫鹚f過的這些話,自己竟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動。呸,被那臭貓感動,我一定是瘋了。
天色漸晚,二人來到一個人口不多的小鎮(zhèn)。
“白兄,我們就在前面那間客棧投宿吧!
“哼,我是你的階下囚,還不是要聽你的!卑子裉昧滔逻@句話,轉身進了客棧。
真是只別扭的耗子,展昭緊隨其后。
“二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一個店小二打扮的年輕人滿臉堆笑地迎上來問道。
“有勞小二哥,我們要一間上房!闭拐汛鸬馈
“兩間,”白玉堂臉色鐵青,瞪向展昭,“白爺爺才不要與你這臭貓共處一室!
“二位……”店小二面有難色。
“白兄,展某也不想為難白兄,但展某職責所在,還請白兄體諒。”
“我倒忘了,我現(xiàn)在是人犯,怎么還敢挑三揀四的,哼!”白玉堂一聲冷哼,向店小二道,“給這位大人準備上房。”
臭貓,這是你自找的,拿白爺爺當犯人防著,看我要你好看。
第七章 押鼠上京(中)
展昭是押解白玉堂上京的官差。展昭這個官差絕對是世上最和氣的押解官了。對人犯一不捆二不綁,住店住上房,還任由那耗子一餐就吃掉了十兩銀子,好在開封離陷空島不遠,不然的話自己的盤纏怕是難挨到交差的那天了。
可是現(xiàn)在,這個世上脾氣最好的官差卻遇到了最大的難題,今晚自己要睡在哪里。那耗子心情不好,展昭也就沒忍心阻止他喝酒。于是,事實又一次證明,貓兒的心太軟,而老鼠的酒品很差。
酒入愁腸,心情不好的人總是容易醉的,白玉堂此時正躺在房間中唯一的床上,四肢攤開,把整張床占了個嚴嚴實實。想來他早已忘了要對付展昭,但嘴里還是不依不饒地罵個不停。
“臭貓,滿嘴仁義道德,一肚子陰謀詭計。斗不過白爺爺,就知道暗箭傷人。有本事不要,不要乘人之危,光明磊落地和白爺爺大戰(zhàn),大戰(zhàn)…….臭貓,臭貓……你為什么……為什么…要是‘御貓’,討厭……討厭的‘御貓’,討厭……”
白玉堂的聲音越來越輕,展昭不禁慶幸他體力尚未恢復?磥磉@老鼠在陷空島上被水淹的不輕啊,再加上他這悶氣生了一整天,如今在酒精的麻醉下終于放松下來了。
看著雖然睡著,卻還在床上拼命折騰的白玉堂,展昭不禁苦笑,看來這耗子是真的討厭我這只貓了,夢中還在貓鼠大戰(zhàn)嗎?真不明白,一個“御貓”的名號,怎么就這么礙他白老鼠的眼了,每每提到就暴跳如雷。想他還不是貓兒貓兒地叫了自己那么久,除了這只白老鼠,這世上還沒有第二個人用貓稱呼過自己呢。就是皇上,也不過說自己行動敏捷,酷似宮中的貍貓,下一道詔書,賜個封號了事。哪有人像他這樣,當著自己的面叫得這么順口的。
不過,現(xiàn)在有一個問題比名號的事情更緊要些,這白老鼠在床上拳打腳踢的,又不肯好好蓋被子,他此時身體虛弱,若染上風寒可如何是好。展昭走到床邊,端詳著滿面通紅,眉頭緊索,手腳不斷掙扎的耗子,輕輕搖了搖頭,認命地坐在了床邊?磥聿坏人卜(wěn)了,自己是沒法睡了。
床上有兩床錦被,白老鼠的被子正被他壓在身下,隨著他的折騰而默默哭泣。展昭只得拉過里面的被子,為這耗子蓋上。被子剛剛蓋到白玉堂的胸口,又被他一掌揮到了腰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展昭無奈,只得輕輕抓起一只鼠爪,想小心地掖到被子里面。哪知白玉堂正夢見與展昭大戰(zhàn),此時正接了展昭一掌,于是就勢一個翻腕,扣向展昭的脈門。展昭只道白玉堂酒醉,未加防備,被這老鼠把手腕抓個正著。想要掙脫,誰知竟敵不過這白老鼠醉酒后的蠻力,硬是被他將整條胳膊都摟在了懷里。
“白兄,醒醒,白兄…..白老鼠…..”展昭喚了幾聲,白玉堂沒有任何反映。
展昭無奈,本想叫小二再添一床鋪蓋,席地而眠。如今看來這白老鼠是無論如何也叫不醒了,自己保持這樣的姿勢掛在他身上也著實不舒服。好在這耗子摟著自己的胳膊后,就不再鬧騰,似是睡熟了?催@床鋪的里面還有處容身之地,展昭只好翻身躺倒了白玉堂身邊。
幫他把被子蓋好,展昭若有所思地端詳著面前熟睡的人。醉酒讓白凈的面龐染上了紅暈,平日里或犀利、或精亮的眼眸此時已經(jīng)緊閉,雖然睡著了,白玉堂漂亮的臉上還是沒有放松的表情,緊鎖的眉頭從離開陷空島的一刻就沒有解開過。
展昭心中微微一嘆,想他和自己當初一樣,是少年成名的俠客,一生中何嘗受過什么挫折。不過為爭一口氣,轉眼間從翩翩貴公子成了階下囚,開封此行,自己究竟會給他帶來什么呢?設下計謀逼白玉堂 ,究竟是對還是錯?自己為什么要遣走來接應自己的軍隊,只身帶白玉堂回開封?是怕目標太大,三寶有失,還是私心想讓白玉堂自在一點呢?
展昭微微一笑,怎么胡思亂想起來了。于心不忍又如何,捉他,是職責;護他,是道義。若真的忠義難全,這也是避無可避的事,但求無愧于心罷了。
第八章 押鼠上京(下)
白玉堂的心情很好,因為他昨晚終于打敗了那只臭貓。他們在郊外比劍,后來又比拳腳,自己一掌扣住了那貓兒的脈門,逼得他認輸求饒,哈哈,真是做夢都會笑醒。當然,這只面露笑容的白老鼠此時依然在夢中,他看不到自己正抱著一只貓的胳膊,在半夢半醒間傻笑。
睜開雙眼,白玉堂就看到一張美麗至極的睡臉正對著自己,光潔的額頭,長長卷曲的睫毛,直挺的鼻,直到紅潤的嘴唇。白玉堂眨了眨眼睛,他的大腦好像比眼睛慢了半拍,還遲遲沒有醒來,這是誰,這么漂亮的美人怎么會在我身邊,她好美。吭诖竽X還沒來的及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白玉堂已經(jīng)情不自禁地吻上了美人的紅唇。只是淺淺地一個吻,卻是甜美至極,白玉堂此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欲罷不能。就在他想加深這個吻的時候,大腦卻煞風景地回答了他先前的問題。
“展昭!”白玉堂剎時愣住了,“我吻了……吻了……展昭。”
展昭一向淺眠,行走江湖之時如此,做了護衛(wèi)之后總有意想不到的突發(fā)事情要處理,自然對風吹草動更加敏感?墒亲蛞拐疹櫮持浑y纏的耗子睡下之后,展昭就被無邊的疲倦俘虜了,竟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睡得正香的展昭突然感到臉上癢癢的,似乎有陣溫熱的氣息正往面前襲來,接著唇上似乎有種軟軟的觸感,惹得自己想要睜開眼睛看個究竟。
白玉堂雙目圓睜,眼中寫滿了復雜的情緒,震驚、迷惑、還有一絲怒氣,面孔蒼白,好像剛受了很大的驚嚇一般。展昭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白玉堂。
“白兄,你怎么了?”
“展昭……”白玉堂好像剛剛回過神來,輕聲叫著展昭的名字。突然,好像意識到什么一般,白玉堂大聲叫道“你,你怎么會在我的床上?”
展昭被他這一叫下了一跳,隨即抽了抽依然摟在老鼠懷中的手臂苦笑道:“還不是被老鼠爪子困住了。”
白玉堂這才意識道胸前抱著的竟是展昭的手臂,立即觸電一般放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跳下了床。展昭從未見過白玉堂有這么快的身法,也是一愣。
“白兄,你這是……”
“沒事!”打斷展昭的話,白玉堂別過臉去,說道:“我去叫小二準備早飯,還要早點上路!
看著白玉堂逃跑似的身影,展昭一頭霧水,只得起床梳洗,準備上路。
接下來的路程出奇地順利,白玉堂再也沒有找展昭的麻煩,既沒有冷嘲熱諷,也沒有故意挑釁,更加沒有反對過展昭的任何意見。吃飯、住店,一切聽從吩咐,事實上,從那天開始,白玉堂幾乎沒有說過話 ,沒喝過一滴酒,也沒正眼看過展昭。只是,他住進任何一間客棧的要求就是―――要一間有兩張床的上房。
這老鼠一定有心事,一定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而且一定是在第一天投宿的客棧里。展昭仔細思考了那天前前后后發(fā)生的事情,也想不出個像樣的理由來。
十日后,開封。
“御貓”展大人終于押送這只世上最乖的白老鼠到了開封府。開封府的大門前,展昭對白玉堂道:“白兄,我已經(jīng)傳書包大人,解釋了事情的原委,白兄只要據(jù)實說明,誠心認錯,包大人一定會體諒白兄,從輕發(fā)落。”
多日沉默之后,白玉堂定定地望著展昭,終于開口,“貓兒,我只問你一次,你要想好了再回答,你在陷空島上說的生死與共,可是真心?”
展昭未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微微一怔,隨即微笑答道:“白兄,展某從不食言。”
第九章 白玉堂的心事
人的感情是一件奇怪的事。當你認定要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找盡所有的理由,去加重這種討厭。此時,無論這個人為你做了什么,哪怕上刀山下油鍋,你也會認為他包藏禍心。
與此相反,當你打定主意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為他找盡各種理由,來堅定這種喜歡。此時,無論這個人對你做了什么,哪怕把你拉上刀山推下油鍋,你也會覺得他情有可原。
這十天,有一個人陷入了苦思。展昭不知道,表面沉默的白玉堂,心里是如何的暗潮洶涌。當初的貓鼠相爭,全由白玉堂一人挑起,起初是為爭意氣,后來是存心逗弄,展昭始終被動,卻不動聲色地讓白玉堂滿盤皆輸。白玉堂輸了,盡管他不認,還是輸了。所以他更加生氣,所謂的惱羞成怒吧。在陷空島上,他險些氣死自己,如果不是展昭以四鼠性命相逼,他也不會把注意力從自己的失敗上移開。可是,這注意力轉移到哪里去了呢?
離開陷空島之前,白玉堂已經(jīng)成功的把對展昭的討厭上升到了深惡痛絕;離開陷空島之后,又把這種深惡痛絕上升到了恨之入骨。愛會使人迷惑,恨又何嘗不是,在心里罵了一百遍地臭貓,卻從未想過究竟恨從何來?
恨他投奔官府嗎?人各有志,去做朝廷鷹犬的江湖人何止萬千,他展昭就算丟了南俠的名號,又于我何干?
恨他受封御貓嗎?皇命難違,白玉堂不在乎的事,身為朝廷命官的展昭在乎了,就不應該嗎?
恨他設計捉自己嗎?他是官,自己是賊,事實順理成章的讓白玉堂想大笑自己的無聊,他不捉自己才是怪事吧?
恨他得到四位哥哥的信任嗎?唉,展昭與大哥說的話自己聽得一清二楚,那樣誠懇的話語,誰會不信。如果展昭是在演戲,那白玉堂就是上當?shù)念^一人,怪不得四位哥哥。
可是,如果他并非演戲,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
客棧中的一吻,嚇壞了白玉堂。他從未仔細看過展昭的臉,他記得展昭的眼神,展昭的笑容,展昭發(fā)怒時紅紅的臉頰,展昭皺眉,展昭苦笑,可是他從未意識到,展昭是那么美。那天以后,白玉堂就不敢再看展昭,他怕看見自己吻過的紅唇?墒牵拐训哪槒奈磸乃哪X海中離開,他總是在那里,微笑看著自己,逼著自己把腦中混亂的思緒理清。
苗家集的初遇,開封大街上的遠望,陷空島上的對峙,地牢里的逗嘴,展昭的每一個身影,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神情都重新在腦中閃過。白玉堂像一個任性的孩子,第一次意識到,世界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樣子。
展昭就是展昭,不是白玉堂的展昭,他從未要求白玉堂喜歡他,一切都是白玉堂的一廂情愿。從一開始,展昭就有自己的原則。他尊重所有的人,朋友、對手、高潔的人、粗鄙的人、好人、甚至賊人,展昭只堅守自己的原則,對事不對人。展昭與白玉堂不應該相斗,因為他們是一樣的人,堅持自己心中的原則,寧折不彎。展昭和白玉堂又遲早要相斗,因為他們的性子南轅北轍,他們所堅持的原則大相徑庭。
白玉堂終于理清了心中的混亂,卻無法想清那個吻,那是個誤會,還是……
此刻,站在開封府大門前的白玉堂卻意識到,他不再討厭展昭,他相信展昭所有說過和將要說的話,他不想離開展昭。無論那個吻代表什么,只有在這貓兒身邊才能找到答案,從來不怕冒險的白玉堂要與自己賭一賭。貓兒,從前是我錯了,白玉堂此生第一次認錯,不是因為驕傲,而是沒有人有這個本事讓我犯錯。同樣的錯誤,白玉堂決不會犯兩次,貓兒,此生我認定你這個知己,只要你說的話,我永遠不會懷疑。
貓兒,我想要一個答案,是或不是,你說,我就相信。
―――――――――――――北兒派來滴小分―――――――――――――
“漠北兒,你這臭丫頭,讓白爺爺演獨角戲,還都是內心戲,好累,偶明天要罷工!”
“不要啊,小白,觀眾粉喜歡你滴,偶們滴收視率!”
“偶管你,哼!
“嘿嘿,偶讓你親昭昭哦!
“嗯?”感興趣中。
“不好?那,偶讓昭昭親你?”
“好,偶演,哈哈……”一臉白癡,口水ing
“北兒,你說什么?”
“呃,昭昭。嘿嘿,不要拔劍嘛。小白耍大牌,偶也米辦法嘛!
“哼,不想演就不要演,把他的戲刪掉,色老鼠一只!
“貓兒,你不要偶了,”老鼠垂淚中,“貓兒,等等偶……”
可憐的某北,埋頭修改劇本。
小白,對不起嘍,貓命難違,誰叫他是男一號呢。
嗚嗚,偶滴收視率啊。
明日通告:昭昭,上午八點,御書房
包黑黑,同上
小白,停工一天
新演員進組:小龍、螃蟹
第十章 皇命難違
這一次,展昭真的對白玉堂刮目相看,面見包大人,謙恭有禮,誠懇認錯。三寶平安歸來,再加上展昭力保,包大人也有惜才之心,原本就不想難為白玉堂。只是案未結,也尚未奏明皇上,不能任他自由出入,只得安排白玉堂在客房暫時住下。
可惜,開封府的死對頭太多,開封府想保的人也不會太平安。
―――――――――――――――小分―――――――――――――――――
龐太師是第一個得知展昭捉拿白玉堂歸案的開封府對頭,而且是實力最強的一個。本以為展昭立此大功,包黑子一定會奏請皇上褒獎展昭。誰知三天過去了,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包黑子有意放過白玉堂?不可能,那包黑子一向自詡清廉,怎么會做徇私舞弊的事情。不過,萬一……這可是打擊包黑子的大好時機啊。三寶失竊,早已驚動圣上,如果包拯有心維護盜寶的人犯,就是一條欺君大罪。包拯啊包拯,你一定不要為難白玉堂啊,老夫不知你與那江洋大盜有什么關聯(lián),可是這一本,我是參定你了。還有那個讓人頭疼的展昭,也要一并除了,哼哼。
龐太師生了個好女兒,如今是當今皇上四帝仁宗趙禎的寵妃。這龐貴妃生的花容月貌艷冠六宮,深得皇寵也不稀奇,只是世人皆認為龐太師父憑女貴,卻是大錯特錯。
趙禎是個不錯的皇帝,少年天子,就懂得與民休息,從不橫征暴斂,若無大事也從不增加賦稅徭役。更加重用八賢王、王丞相、包大人等一干賢臣。當然,他也重用龐太師,卻不是因為龐妃。龐家先有了太師,后來才有了貴妃,究竟是父憑女貴還是女憑父貴,只有皇帝心知肚明。百姓們喜歡清官,但是清官未必忠君,百姓們討厭貪官,但是貪官未必是奸臣。帝王之術,自與尋常學問不同,趙禎明白,他需要忠臣、賢臣,也需要龐太師。這是一種微妙的平衡,所以,龐太師的面子有時還是要顧的。
御書房,仁宗在龍書案后端坐,兩旁坐著龐太師和包大人,展昭立于前方,正在回報三寶一案的原委。
趙禎注視著展昭,表情嚴肅,心里卻很輕松。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總有種干凈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親近。展昭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朝堂之上,不乏忠勇之臣,可他卻是個特別的存在。他的忠心,他的勇敢,是發(fā)自內心,沒有絲毫偽裝。大巧若拙,無欲則剛,展昭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算計,他不需要。試問這世上誰能這樣純粹的活著,趙禎不禁要羨慕面前這個俊美的青年。這樣特別的展昭,包拯是如何收服的呢?
趙禎若有所思,開口道:“展護衛(wèi),你此次尋回開封三寶,功不可沒,可是因何遲遲不回宮復旨?”
“回皇上,臣前日回到開封,一直處理此案相關卷宗,未及時向皇上復命,臣知罪!
“展護衛(wèi)何罪之有,是朕心急了,”趙禎笑道:“那白玉堂可已捉拿歸案?”
“回皇上,白玉堂確已歸案,現(xiàn)關押在開封府!
“哼!關押?”龐太師見皇上不治展昭回報不及之罪,早已沉不住氣,聽到提及白玉堂,就迫不及待地打斷展昭,“老夫聽聞那白玉堂在開封府整日飲酒作樂,逍遙快活,何來關押一說。”
“哦?太師所言是否屬實?”
“回皇上,白玉堂確在開封府關押,由臣親自看管。因其所犯案件特殊,沒有押至大牢。至于太師所說的逍遙快活,臣不知何意!
“展昭,你分明徇私,還敢狡辯!”
“太師,展昭心底無私,無需狡辯!
“包拯,你要包庇你的人嗎?”
“展昭所做之事,與包大人何干?太師不要隨便牽扯。”
“展昭!你無禮至極!”
“太師,”趙禎突然開口,“不要動怒,朕看展護衛(wèi)不是徇私枉法之人。”
剛才回報之時,展昭話里話外似乎一直在維護那個白玉堂,如今又為了他與龐太師口角相爭,以展昭的性子,真是反常的緊?白玉堂,究竟何許人?
“包卿家,”趙禎轉向始終一言未發(fā)的包大人,“那白玉堂,朕想見見!
“皇上!這等江洋大盜,怎可面圣,皇上安危要緊啊!饼嬏珟熂钡。
“太師多慮了,有展護衛(wèi)在,什么樣的江洋大盜不能對付!
“皇上……”
“朕意已決。包卿家,明日,朕要在演武樓召見白玉堂!
第十一章 心事重重
回開封府的路上,展昭一直在思量,如何向白玉堂說明御書房的事情。這老鼠的禍是闖到天上去了,自然不會輕輕松松地了結。想為白玉堂脫罪,必須依靠皇上。可是,展昭心道,以那白老鼠的性子,如何會痛痛快快地隨他進宮,又如何在皇上面前全身而退,真是頭痛。
與此同時,開封府里的白玉堂也是坐立不安。這貓兒進宮那么久了,還未回來,究竟出了什么事了。這三天來,親眼見他翻閱卷宗,查閱法典,與包大人討論自己的案子,整日不得空閑,心里很是感動;叵胱约旱乃魉鶠楹拖菘諐u上為自己牽腸掛肚的四位哥哥,不禁汗顏,白玉堂,你究竟何德何能,讓這么多人為你受累。
白玉堂在開封府的羈押生活還算不錯,雖沒有龐太師所說的逍遙快活,卻也自在。包大人是位威嚴的長者,卻沒有一般官吏的酸腐官腔。對于自己盜三寶的行為,雖覺荒唐,卻無半句諷刺,只語重心長地規(guī)勸了幾句。話雖不多,字字千斤,白玉堂自幼受寵,此生還沒有聆聽過如此教誨,自覺心服口服,受益非淺。公孫先生才高八斗,精通岐黃,卻深藏不露,目光中常透出精明的神色。整個開封府日常大小事宜,皆要通過他的指點。
這二人是開封府的內外主管,且都對白玉堂不錯,其他的一干人等自不必說了。張龍、趙虎、王朝、馬漢,開封府的四大校衛(wèi),就經(jīng)常光顧白玉堂的“監(jiān)牢”――客房。都是熱血男兒,白玉堂與他四人倒也投契,不一日,四大校衛(wèi)就白兄弟長白兄弟短地叫起白玉堂來了。
白玉堂知道,每個人都對曾經(jīng)大肆挑釁開封府的自己這樣和氣,多半是看了展昭的面子。不過,看得出來,所有的人都想幫自己度過難關,也許大家都知道,這是展昭的意愿吧。
換作從前的自己,一定會斷然拒絕所有人的友善,因為它來自展昭。而今天白玉堂欣然接受,同樣因為,它來自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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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遠遠就看到站在大門口的白玉堂,事關重大,想必他也十分焦急吧。
“白兄,今天過得可好?”
“不好。貓兒,那皇帝老兒可曾為難于你!
展昭一愣,聽他的語氣似乎是在擔心自己,這白老鼠什么時候這么關心起我來了。
“皇上怎么可能為難展某,白兄多慮了!
怎么忘了,白玉堂眉頭一皺,皇帝老兒怎么會為難他的“御貓”。御貓,哼,貓兒就是貓兒,誰稀罕你封什么御貓。一思及“御貓”二字,白玉堂頓覺心情大壞,語氣立刻硬了起來。
“自古的帝王,有幾個是好人。伴君如伴虎,你這貓兒忠厚,不知人心險惡,當心哪天喂了老虎。”
話雖刺耳,展昭也聽出其中的關切,便不以為侮,“白兄,展某身在官場,自明白這些道理。不過,當今皇上是有道明君,白兄大可不必為展某操心!
聽他回護皇帝,白玉堂更覺氣惱,但今日的白玉堂卻不是陷空島上沾火就著的白老鼠了。平靜了心情,白玉堂說道:“貓兒,那皇帝老兒到底詔你何事?”
展昭略一遲疑,緩緩答道:“皇上要在演武樓召見白兄!
“他要見我?”白玉堂也是一愣,這皇帝老兒倒有些膽識,要親審自己這個江洋大盜嗎?好,你敢見白爺爺,白爺爺又有什么可怕的,斷不能被你看扁了。
“幾時?”
“明日正午!
“好,白爺爺就去會會這位當今天子。”白玉堂冷笑道。
“白兄……”展昭欲言又止,似對白玉堂不甚放心。
知他心中所慮,白玉堂道:“貓兒,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無論如何,我斷不會讓你這幾日的苦心白費!
聽他此言,展昭心中一動,這白玉堂,真的變了。
第十二章 老鼠獻藝(上)
演武樓位于皇宮東南,樓分三層,比宮中大多樓閣都高些。裝飾華麗,氣勢恢宏,與其它皇家園林倒沒有什么不同之處。
趙禎不是個窮兵黷武的皇帝。國家久無戰(zhàn)事,沒有兵權在手的武將只能頂著將軍、副將之類的虛銜,賦閑在家。大宋朝是個重文輕武的朝代,武官一品與文官二品的地位相若,若論實際權勢,武官就更遜一籌了。安邦定國,本就是文治為主,武功為輔。不過,太平盛世太久了,皇帝也會悶得心煩。趙禎這個皇帝也是皇帝中較為特別的一個,身居廟堂,卻對江湖人士,武林俠客有著非比尋常的興趣。
九五至尊,身嬌肉貴,就是想去習武,又有誰敢與天子過招呢。于是,這演武樓就成了趙禎最喜歡的地方。那些侍衛(wèi)、禁軍中武功高強之人,和那些賦閑在家的將軍、副將們經(jīng)常被詔到演武樓比武切磋。當然,趙禎只能看著。“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比武之人自是內行,可是誰敢說皇帝是外行呢?所以,趙禎是個內行,精通各家絕學的內行,雖然這內行是自封的,卻是天下最無可辯駁的內行。
那日趙禎第一次見到展昭,也在此樓。趙禎想不到這個溫潤如玉,像個書生似的青年就是包拯引薦的南俠展昭,江湖俠客不都是虎背熊腰的粗漢莽夫嗎?
展昭的出現(xiàn)讓趙禎見識了什么是俠客,也讓他見識了什么是真正的武功。與那些侍衛(wèi)、將軍不同,展昭的武功來自江湖,飄逸靈動,風華謫仙。演武樓上,展昭施展“三絕六巧”的輕功,把個趙禎看了個目瞪口呆。雖然看不出門道,我們的“內行”皇帝卻是從未看過如此的熱鬧,那樓上輾轉騰挪的身影吸引了趙禎全部的視線。不知為何,趙禎想起了宮中的貍貓,于是,展南俠成了展護衛(wèi),展昭成了“御貓”。
今日,趙禎見到了另一位俠客,大名鼎鼎的白玉堂。
看著面前所立的白衣人,趙禎心底暗暗一驚,好一個玉樹臨風的白玉堂。
劍眉入鬢,雙目如電,眼角眉梢透著隱隱銳氣,薄唇微抿,嘴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面對當朝天子,白玉堂俊俏的面孔上并無半分懼色,仿佛這個人只是個平常的對手,而非手掌著生殺予奪的權力。
上面坐著的就是皇帝嘍,白玉堂心道,想來自己叫了多次的“皇帝老兒”是叫錯了,這個貓兒口中的有道明君還滿年輕的嘛。小皇帝,你要見白爺爺,白爺爺就來給你見了,這面子是給你了。若非怕展昭為難,白爺爺才不會向你認輸,你要不依不饒,白爺爺就來他個大鬧東京,看你能拿白爺爺如何?
趙禎當然不知白玉堂心中所想,見他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并不以為侮,只道他是江湖豪俠,不懂宮廷禮節(jié)。不過,這見天子總有禮數(shù),包拯怎會不事先告與白玉堂。
正疑惑間,白玉堂已躬身下拜,“草民白玉堂參見皇上!
白玉堂跪在龍座之前,面上神色平靜,心里卻把趙禎罵了九九八十一遍。哼,要不是給那貓兒面子,殺了白爺爺也不會跪你這小皇帝。
見他相貌堂堂,器宇不凡,趙禎心中便對白玉堂生出了幾分好感,對盜三寶一事反倒不甚在意了。心道,不知這白玉堂本領如何。
“白少俠,免禮平身!
展昭一愣。白少俠,皇上如此稱呼白玉堂,莫非對這案子,皇上有意放過。
白玉堂也是一愣,站起身來,認真地看向趙禎。這小皇帝,意欲何為?
―――――――――――――呵呵,小分――――――――――――――――
展昭猜得不假,對三寶一案,趙禎根本只字未提。展昭沒猜到的是,對白玉堂的武功,皇上興趣甚濃。展昭擔心,白玉堂心高氣傲,又性如烈火,要他殿前獻藝,真是事比登天。心道,萬一這老鼠使起性子來,自己還要及時攔住他才是。
不過,白玉堂的反應卻出乎展昭的意外,他竟然痛快地答應為皇上表演絕技。
白玉堂站在演武樓上,面帶微笑,心道,小皇帝,你敢把白爺爺當江湖藝人,哼哼,好好看看你白爺爺?shù)摹敖^技”吧。
趙禎只見白影一閃,眼前已經(jīng)不見白玉堂的蹤影。轉眼之間,白衣人已在校場中心,“諸位,白玉堂獻丑了!
白玉堂的“絕技”讓趙禎這個精通各家絕學的“內行”目瞪口呆。
這白玉堂真乃神人,想那展昭能在高樓之上閃轉騰挪,已讓寡人大開眼界,這白玉堂的武功,竟還遠在展昭之上,這樣的高手,定要收服他為朝廷效力。
與此同時,展昭的嘴角卻笑意漸濃,白老鼠,真有你的。
旁邊觀戰(zhàn)的侍衛(wèi)們也是個個目瞪口呆。
第十三章 老鼠獻藝(下)
白玉堂的“絕技”果然與眾不同,因為沒有任何一個習武之人會把這種“絕技”獻給皇上。趙禎不會知道,不止展昭,就是他身邊的侍衛(wèi)、將軍們對這門技藝也是個個精通。
只見白玉堂以手當足,倒立在演武樓中心的校場之上,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圍著校場的邊緣轉起了圈子。白玉堂輕功了得,身法極快,白衣隨風飄擺,煞是好看。趙禎心道,常人用腳走路也不知有沒有白玉堂這手掌靈活,真是高人、大俠,名不虛傳。
我們可愛的皇上不知,這所謂以手當足的“絕技”,不過是每個習武之人練習輕功的入門功課,雖不說人人精通,卻也是最為稀松平常。不過,趙禎是內行,而且是天下最無可辯駁的內行。所以,白玉堂用這所謂“絕技”輕松地贏得了皇帝由衷的欣賞。
展昭知道,白玉堂是在開皇上的玩笑。倘若皇上知道,整個演武樓上下,只有他和一干文官不知白玉堂的“絕技”為何,臉上會是什么表情。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大膽的老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不過這老鼠的運氣真是不錯,竟然歪打正著?粗噬嫌l(fā)欣賞的笑容,展昭終于放下心來,看來,白玉堂的麻煩算是擺平了。
―――――――――――――呵呵,小分來也――――――――――――――――
所有的皇帝都有個共同點,喜歡時不時地封賞別人或懲罰別人。今天趙禎格外高興,就忍不住想要賞賜白玉堂些什么。上一次這么高興的時候,他封了展昭“御貓”,這一次,卻想不出一個適合白玉堂的名號來。所以,只好封官了。
“白少俠武藝超群,是不可多得的棟梁之才,朕欲封你御前四品帶刀侍衛(wèi),讓你為朝廷效力,不知你意下如何?”
白玉堂眉頭一皺,要我做官?小皇帝,你倒是有眼光。哼,你要一只“御貓”還不夠嗎?白玉堂沒有回答趙禎,倒是轉頭看向了展昭。深知拒絕的后果,不過貓兒,對不起,有些事是我實在不能接受的,你的苦心,我只有辜負了。
“白少俠,朕在問你,意下如何?”
“皇上,白玉堂本領低微,實在難堪大任,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沒料到白玉堂會拒絕,一直心情不錯的趙禎不禁一愣,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一邊的太師龐吉卻心中大喜,想那開封府有一個展昭已經(jīng)難纏的緊,這白玉堂若再當上了四品護衛(wèi),看他與那展昭交情非淺,開封府又多了個幫手,如虎添翼,自己的日子豈不更難過了。如今白玉堂竟敢違圣意,還不趁此機會除掉他,更待何時。
“大膽白玉堂,竟敢抗旨;噬峡茨闶莻人才,有心讓你為國盡忠,報效朝廷,你竟如此不識抬舉,該當何罪!”
咦,這老家伙是何許人也,如此出言不遜?白玉堂挑眉,狠狠瞪了龐吉一眼,目光凌厲,竟驚出龐太師一身冷汗。哼,報效朝廷,說得好聽,要白爺爺每天伺候你這小皇帝,不如殺了我。白玉堂心中不悅,正要發(fā)作,旁邊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太師此言差矣,白兄無意官場,正是俠客性情,國士風范。想那天下的好男兒何止萬千,從軍報國,入世為官者有之,隱逸江湖,行俠仗義者也大有人在。誰能說他們不是真英雄?展某對白兄的選擇甚是欽佩,就連皇上,也對江湖俠士極為欣賞。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報國未必一定投身公門,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報效朝廷?人各有志,龐太師又何必強人所難?”
被白玉堂一嚇,再被展昭一陣搶白,龐吉當時沒了剛才的氣焰,只能憤憤地看著二人,啞口無言。
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展昭的一番話,有理有節(jié),白玉堂聲聲入耳。當他是個知己,果然是個知己。貓兒,你這番話不是說給那老家伙的,而是說給我聽的吧。想我白玉堂,笑傲江湖,風流天下,從來行事全憑自己的心性。行俠仗義有之,除強扶弱有之 ,心中有是非曲直,亦有家國天下。我此前恨你投身官場,未料到你卻對我的行事如此體諒。與你這貓兒的心胸相比,白玉堂自嘆弗如。
不過,貓兒啊貓兒,你當那小皇帝當真聽不出你在維護于我嗎?好,既然你要陪我犯這抗旨不尊之罪,白玉堂斷不會讓你一人犯險,我們來賭一下,這小皇帝是不是你口中的有道明君。深深凝望展昭,白玉堂突然轉身下拜:“啟稟皇上,白玉堂帶罪之身,蒙皇上不棄,感激萬分。然誠如展大人所言,白某實非官場中人,望皇上體諒,白玉堂感激不盡!
趙禎此時也在思索展昭剛才的話語。原來展昭早知白玉堂無心為官,剛才的話語,名為反駁龐太師,實則為白玉堂開脫。展昭,你說的有理,但這白玉堂,朕當真十分欣賞,難道就這樣放他隱逸江湖?
眉頭一皺,趙禎有了主意。
第十四章 監(jiān)外執(zhí)行
“白少俠無心為官,朕也不好勉強。不過……”趙禎面露不悅的神色,沉吟道:“朕本以為白義士可以為國盡忠,彌補此前所犯之罪,因此并未打算追究盜三寶一案。未料白少俠執(zhí)意推辭朕的好意,朕如今若想寬赦此案,只恐怕難以服眾。”
展昭心下一驚,莫非事情有變,不行,一定不能讓皇上加罪于白玉堂。思及此,展昭快步上前,跪在白玉堂身邊。
“啟稟皇上,白玉堂所犯之罪,確實情有可原,其中原委,與臣大有淵源。若皇上執(zhí)意降罪,展昭愿請與其同罪!
“皇上,白玉堂一人做事一人當,決不拖累旁人,要殺要寡,聽憑吩咐!
趙禎看著并肩跪在下方的二人,一個目光堅定,面露焦急,一個神情凜然,毫無懼色。不同的相貌,卻又有著一樣的非凡氣韻,一樣的俠骨英風,不覺間,一個詞兒閃入腦中―――“一對璧人”。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更加相配的二人了,趙禎不禁恍然,為何面前同為男子的二人卻讓自己有了這樣的想法。展昭此舉,分明是以自己的性命維護白玉堂,而白玉堂雖然極力與展昭撇情關系,真心卻也是維護展昭。難道這就是江湖兒女,這就是生死與共?趙禎不明白,但是趙禎明白白玉堂雖然無意官場,卻很在意展昭,所以,自己有了留下白玉堂的籌碼。
“展護衛(wèi),你身為朝廷命官,自當知道王法無情,如此維護朝廷要犯,是何緣故?”
“啟稟皇上,并非展昭刻意維護,這盜三寶一案,確實因展昭而起。臣知道律法無情,但‘有心為善,善而不賞;無心作惡,惡而不罰’,還情皇上念在白玉堂只為爭意氣,并無心為惡,寬恕于他。”
“好一個‘無心作惡,惡而不罰’,展昭,這個惡人,看來朕是作不得了。不如,朕讓你作?”
展昭一愣,抬眼望向趙禎似笑非笑的臉,心道,皇上此言何意。
“展昭,朕命你從今日起,看押白玉堂。一年之內,白玉堂可以自由出入開封府,但不得離開開封,倘若一年之中跑了白玉堂,朕就要你展昭的命!壁w禎看著兩人驚訝的面孔,心中暗笑,說道:“白玉堂,你的性命,朕留一年,若你回心轉意,愿意報效朝廷,朕隨時歡迎。若你不愿,就好好待滿這一年的刑期,讓朕看看你是否真的‘無心作惡’,到時再作處置。你二人可愿意?”
聽聞此言,白玉堂不禁心頭火起,陰險的小皇帝,竟敢拿展昭的性命威脅白爺爺,你白爺爺豈是隨便受人威脅的。想困白爺爺在開封嗎,哼,沒那么容易。正想發(fā)作,突然,自己的右手被人輕輕一握。微微側目,便看到那貓兒焦急的眼神。白老鼠,事緩則圓,你可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使性子啊。
看著展昭的臉,白玉堂不禁微微一愣,就在這一遲疑之間,展昭已經(jīng)開口:
“臣領旨,若放走了白玉堂,臣甘心以命相抵!
“好,朕相信展護衛(wèi)言出必行。白玉堂,你呢?”
白玉堂一言不發(fā),瞪向趙禎,凌厲的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射出幾個窟窿來。趙禎此時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叫了半天的“白少俠”竟然有如此可怕的表情,心道,我這個決定是不是錯了。這白玉堂,好像比展昭難纏的多。
演武樓上鴉雀無聲,氣氛卻膠著萬分,似是一觸即發(fā)。所有人都在等白玉堂的答案,包括白玉堂自己。
貓兒,這就是你的目的嗎?以命護我,能護多久?一年之后,倘若這小皇帝還要白爺爺做官,你還要再護一次嗎?罷了,白玉堂就是死了,也不能害了你這貓兒,就讓那臭皇帝得意這一年吧。等你平安了,看白爺爺要他好看。
“只要皇上說話算數(shù),白玉堂絕對不會離開開封!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展昭松開剛剛不覺間緊握的手,向白玉堂微微一笑。恍惚間,白玉堂不禁一呆,心中似有種欣喜,又似有種淡淡的失落。貓兒,一年是嗎?也好,我正有樣迷惑的東西;蛟S,這一年,我能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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