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年前殷墟宮殿里的一聲號哭，驚徹天地。

　　帝乙從王后手中接過少子，笑逐顏開，賜名辛。帝乙為人平庸，既不曾得罪天神遭雷劈，也不曾荒淫無恥人神共憤。他不如父親，亦不如兒子。殷商得嗣，于他是人生最大的樂事。

　　少子辛出世之時(shí)，宮內(nèi)的池子忽然蓮花盛開，香氣馥郁。

　　卜曰：花開一季，盛極必衰。

　　帝乙崩，長子微子啟因母賤不得嗣，故少子辛立，天下謂之紂。

　　史書上說紂“資變捷疾，聞見甚敏；材力過人，手格猛獸。知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聲，以為皆出己之下”。

　　然而殷的不傳之密是紂的美貌，以如白蓮，荷尖帶血，妖異無比。術(shù)士言其命格奇絕，天煞轉(zhuǎn)世。累商。

　　宮內(nèi)宮外的殷的子民們，因而對紂有了復(fù)雜的敬畏。

　　年少的紂冷笑著，對那些異樣的眼神不屑一顧。宮池的蓮一直盛開著，未曾謝過。紂以足尖挑起濯濯水花，發(fā)出詭異的笑聲。

　　平庸無為的帝乙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愛子用一種什么樣的目光在注釋著自己，不明白為什么紂的目光總是充滿期待。

　　想一個(gè)頑童，覬覦著一件極之有趣的玩物。

　　那是蓮池畔成長的歲月，吞噬著空虛的靈魂。

　　第二章

　　紂繼位后，娶后姜氏。后以賢明著稱于世。是時(shí)天下無事，紂雖專制殘虐，亦有所建樹。朝歌翼翼，為四方之極。

　　時(shí)有三公，西伯侯，九侯，鄂侯。三公等每年派出使者入朝進(jìn)貢，以示忠誠。

　　“西伯侯之子伯邑考拜見大王。”

　　殿下的使者抬起頭來，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紂微瞇起眼，凝視著那張線條冷酷的臉，恍惚又看到了宮池彌漫的水氣，流水淌過裸足的酥麻猶如昨日------

　　少子辛從父皇的壽宴上溜出來，脫下絲履，將足沒入宮池的水中，悠然的蕩著。

　　“咦？”

　　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小鬼打擾了辛的雅興。辛不悅的瞄了小鬼一眼，仿佛在瞪一件討厭的物件。

　　這個(gè)人為什么一直這樣盯著我？

　　辛別過臉，決定不去理這個(gè)無禮的小鬼。

　　但小鬼竟不死心的湊到跟前，目不轉(zhuǎn)瞬的盯著他：“你的命格好奇怪哦！”

　　辛目光一冷：又來了！

　　而小鬼接下來的動(dòng)作卻讓辛一時(shí)無措：：他覆上了辛的手。

　　好暖和！像太陽一樣------

　　辛覺得不討厭他的接近，他卻更得寸進(jìn)尺了：“你，很累吧？”

　　辛驚訝的側(cè)臉看他。

　　他笑得真摯：“有很多人說你是‘天煞’，對不對？”

　　辛沉默，視線移向別處。

　　“你越想證明你不是，結(jié)果你越克制不了本性，對嗎？”

　　一字一句，都深深烙印在辛的心上，灼燒一般疼痛。

　　“你可以讓殷更強(qiáng)大的�！�

　　辛驀的睜大眼：“你說什么？”

　　他彎起好看的嘴角：“我是說，你的見識(shí)和謀略，足以重振殷的氣數(shù)8�！�

　　辛望著他如子夜一般漆黑的眸，冰冷的心竟然開始有了感動(dòng)的溫度：“你是誰？”

　　“伯邑考。西伯侯姬昌的兒子�！�

　　辛記住了這個(gè)名字，伯邑考------

　　十年了，該死的死了，該長大的也長大了。有些事，早已記不住了；而有些事，卻想忘也忘不了。

　　摒退左右，紂放松了臉部表情，展現(xiàn)出不為人知的隨和。拉著伯邑考的手坐下，紂親自為他斟酒。

　　“這次你會(huì)待久一些吧？”

　　伯邑考露出白白的牙齒：“大概半個(gè)月左右吧。”

　　“這么快？”紂不小心露出失望的情緒。

　　伯邑考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嘴上卻調(diào)侃他：“都有了妻子的人了，還這么孩子氣�！�

　　只有對你，我才會(huì)這樣嘛。紂咽下自己的話，順便轉(zhuǎn)了個(gè)話題：“你呢？這么大了，還沒有成家立業(yè)的念頭嗎？”

　　伯邑考有些灰暗的苦笑著：“我？你明知我命短，何苦再去連累人家一生？”

　　“伯邑考！”紂對他果然沒辦法。

　　伯邑考繼續(xù)道：“雖然不知道死因事什么，但我心里很清楚，我不會(huì)活的太長久。幸好父侯子女眾多，不在乎少我一個(gè)�！�

　　也許死因就是我。紂在心里小聲補(bǔ)充，卻沒再說什么。

　　也許死因就是你。伯邑考由此預(yù)感，也沒說什么。

　　然后兩個(gè)人靜靜的對酌。

　　紂凝睇著已然長大的伯邑考，再心中說：只要這樣就好。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會(huì)有平靜和寧和。因你的存在可以消減我心中的戾氣，平靜我心中的躁動(dòng)。

　　一年之中的半個(gè)月，換來一年的平靜。伯邑考像一道神符，鎮(zhèn)住紂的煞氣。一旦揭開，撕碎，天下就會(huì)陷入無道。

　　第三章

　　元月，殷王拜祭女媧廟。

　　從門口跨進(jìn)神廟的那刻，紂把群臣“敬天地”的諫言拋在了腦后。神廟內(nèi)飄忽的白紗制造出一種奇幻的境界，香氣繚繞中女媧的神像似乎有了些朦朧的真實(shí)感。

　　紂沒有跪拜。他凝視著女媧的眉宇，依稀升起熟諗感。

　　他在哪兒見過這張臉呢？

　　同樣是煙霧繚繞，同樣是宮紗重重，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呵呵……”銀鈴般的笑聲通過飄渺的空氣傳來，如許空靈。

　　紂忽然涌起一種詭異的感覺。

　　美麗頎秀的女媧化作宮裝少女，掩唇輕笑：“星君不記得我了嗎？”

　　紂尚未開口，女媧便轉(zhuǎn)聲消失了。剩下一座冰冷的塑像，她的美麗不及真身的萬一。

　　紂的唇角浮上一抹冷笑：星君？哼！誰記得你！人們都說女媧貞良賢淑，我看也不過如此。

　　女媧銷魂蝕骨煙視媚行的美貌未能打動(dòng)紂冷酷的新。他眉頭一皺，計(jì)上心來。

　　女媧眼睜睜看著紂在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廟柱子上題下艷詩，心中大為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果然！冤家又怎么會(huì)變一家？紂！你等著吧！

　　第四章

　　女媧廟事件之后，不少重臣向紂哭諫“不敬天地，必遭天譴”“殷危矣”。紂卻開心極 了。既羞辱了夙世冤家，又耍弄了朝臣王公，大大出了口惡氣。更重要的是：伯邑考快要來了。

　　殷商這幾年已有衰敗之象，但前來朝貢的公侯仍不在少數(shù)。渭水草風(fēng)水美，土地肥沃，每年都有不少美女良駒進(jìn)貢。今年周地大獲豐收，供品自然豐厚精良。

　　可是，紂沒有見到伯邑考。西伯侯派來的使者都是生面孔，隨從里更無那張熟悉的臉。

　　紂好幾次都忍住不發(fā)，但最后還是出于擔(dān)憂的詢問：“往年出使朝歌的不都是伯邑考嗎？為什么今年換人了？”

　　使者必恭必敬的回答：“大王明察，伯邑考公子新婚燕爾，姬侯體恤，故派微臣頂替�！�

　　紂不由失聲：“什么？新婚？”

　　眾臣及使者都驚訝于他們的大王不同尋常的激動(dòng)。

　　紂渾然忘我，沉溺在震驚中：“什么時(shí)候的事？”

　　“回大王，是正月初的婚禮�！北M管莫名其妙，使節(jié)卻不敢多問。

　　紂清醒了些，意興闌珊。

　　姬昌有一百個(gè)兒子，伯邑考只是其中的一個(gè)。一個(gè)微不足道的諸侯之子卻非嫡子成親，不該驚動(dòng)殷王的。

　　沒有通知。算了，送份禮去，告訴他我知道了。

　　紂有些凄然。

　　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一留數(shù)十日了。他是有了家室的人了，以后說不定還會(huì)有妾，有兒，有女。和許多貴族子弟一樣。

　　那個(gè)堪與日月爭輝的笑容不再專屬于我了。

　　紂澆了口酒，滿腔甘醇，卻從未有過的空虛。仿佛，這世上又之剩下他一個(gè)了，沒有什么可依靠，也沒有什么可在乎。

　　騙人！什么“不想成親”！

　　紂忽又對自己強(qiáng)烈的占有欲感到氣憤和好笑：人家都不在乎你這個(gè)朋友了，你還失意什么？這個(gè)世界就是這么不公平。伯邑考失去了紂還有許多的親友，而紂失去了伯邑考卻只剩下這空空的天下，一無所有。

　　紂希望伯邑考永遠(yuǎn)在他身邊，希望伯邑考的眼里只有他的存在，希望伯邑考看著他振興殷商。紂就是如此的寂寞。太過寂寞，太過在乎，太過害怕失去。朦朧的視線里，煙視媚行的少女裊裊走來。

　　紂記得那是蘇護(hù)的女兒蘇妲己。

　　她嫵媚的笑著，口中卻吐出惡毒的誘惑：“既然這么憎恨這個(gè)世界，為什么不把它毀掉呢？你忘記你的任務(wù)了嗎？”

　　我的任務(wù)？紂不由自嘲。哈！我不正是未毀掉殷商而出世的嗎？這么多年有伯邑考在身邊，我都快以為我的任務(wù)是“中興殷室”了呢！

　　一飲而盡，紂邪邪的笑了：“去吧！這個(gè)腐朽的王朝該到結(jié)束的時(shí)候了�！�

　　他看膩了老臣們對天地的敬畏，也看透了姜氏之流的虛偽嘴臉。如果，一切都消失的話就好了。

　　蘇妲己聞言恍若天真的笑了：“大王放心，妾身一定不負(fù)厚望，玩掉您所憎恨的一切的。”

　　紂不置可否，他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長身走到窗前，紂仰望高遠(yuǎn)的蒼冥，心中默默的說。

　　如果這一切都是你精心的設(shè)計(jì)，那么，你成功了，女媧。

　　隱隱約約的，紂想起了伯邑考早夭的預(yù)言。

　　是啊，一切都被一只叫做“命運(yùn)”的大手推向預(yù)定的方向，其實(shí)誰都知道呢個(gè)終點(diǎn)叫做“死亡”。

　　第五章

　　妲己說夏桀筑酒池，于是宮中“以酒為池，懸肉為林，使男女裸相逐共間，為長夜之飲”；妲己說天下太富庶了，于是“厚賦以實(shí)鹿臺(tái)之錢，而盈矩橋之粟”；妲己說姜后對她不滿，于是姜氏死，皇嗣逃，蘇后立。

　　只要是蘇妲己所言，紂無所不從。

　　這女人確有“禍殷”的手段，不到一年，紂便成了夏桀再世，眾之矢的。

　　彼時(shí)，三公已去其二，崇侯虎進(jìn)言，西伯侯封地日盛，將有損于殷。紂應(yīng)言囚西伯侯于久里。

　　“大王何不將叛臣姬昌處以炮烙之刑？”妲己慵懶不已的伏在龍榻之上，千嬌百媚。

　　紂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沒說什么。

　　“大王，西伯侯之子伯邑考、微子啟殿下、比干大人等求見。”

　　妲己輕笑著撫掌道：“求情的來了。”

　　紂斜倚著龍榻，一手抓著青銅酒樽，不知在想什么。妲己無聊的打了個(gè)呵欠：“讓他們等去！大王，不如召妹喜過來吧？”

　　紂不去看那雙勾魂眼，不為所動(dòng)，少有的沉著臉，自有一番帝王威儀，揮手招回侍衛(wèi)：“宣他們進(jìn)來！”

　　妲己若有所思，沉默的觀察著不尋常的紂。

　　他在想什么？

　　伯邑考愈接近殷的宮殿愈感不安，終于他在王殿之上看到了那個(gè)令他不安的根源。

　　龍榻上肆無忌憚的側(cè)身而臥的慵怠女子，美麗而危險(xiǎn)，雙目陰沉狠毒，是天生的尤物。是女必亡殷。伯邑考皺著眉。

　　紂竟有些緊張的握緊了酒樽。

　　行過君臣之禮，伯邑考不卑不亢的說明來意：“周有良驥，一日千里；周有奇物，稀且罕兮；周有美女，婉如清揚(yáng)。愿以此贖我父侯敬我王上�！�

　　伯邑考冷淡的語氣讓紂輕松不少，然這距離卻又遠(yuǎn)了。紂此時(shí)才深切的感到他們兩個(gè)人的路已越走越遠(yuǎn)。

　　妲己照例代王發(fā)言，掩齒而笑卻無半分做作，若非她目光妖異，連伯邑考也要以為她毫無心機(jī)：“再優(yōu)良的駿馬，也比不上西伯侯的坐騎；再稀罕的寶物，也比不上姜尚的魚鉤；再美麗的女子，也比不上不可你——”她頓了頓，深不可測的瞄紂一眼，再繼續(xù)道：“美麗的妻子啊……”

　　一番話，姜伯邑考獻(xiàn)上的財(cái)物貶得一錢不值，亦敲醒了紂，足見妲己并非無能之輩。

　　微子啟和王子比干先后陳述伯邑考父姬昌之冤屈，無非求情之類的諺語。紂的心思卻飄到了九天之外……

　　宮池里詭異的蓮花常開不謝，在水氣氤氳中娉婷而立，惹人憐愛。池水從泉眼里涌出來，水聲丁冬作響。

　　辛忘我的看著，甚至懷疑自己前世是否就是蓮花。

　　“辛！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辛早知是伯邑考來了，冷冷道：“你不是說宮池不祥嗎？為什么還要尋來？”

　　伯邑考嘿嘿一笑，跑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有我在的話，就不會(huì)有事了。”

　　辛心中一暖，別扭的側(cè)頭不理他。

　　伯邑考只是笑，傻傻的。

　　他太善良，辛怕他遲早會(huì)吃虧。

　　霧氣彌漫，籠罩宮池，霧里看花，虛實(shí)難辨。

　　手拉手，肩并肩，一起坐在石上看花的日子早已不再。辛覺得那樣的自己和伯邑考一樣幼稚。

　　可是，如果，大家都不長大的話該多好。

　　第六章

　　紂神游太虛之際，爭論仍在繼續(xù)，妲己執(zhí)意為難西伯：“崇侯虎已經(jīng)收集到證據(jù)證實(shí)西伯確有謀反之意，王冕龍袍俱已搜出，鐵證如山，諸卿執(zhí)意為其說項(xiàng)，居心何在？”

　　伯邑考正氣浩然，提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怕有小人要離間大王與我父侯的關(guān)系，搬弄是非，去王羽翼，害我殷室�！�

　　妲己目中殺機(jī)一閃，竟媚笑起來：“大王，妾身素聞西伯上知過去，下知未來，不知傳聞是真是假，不若大王試他一試。若他真無此等本事，那么即使放了西伯也不為懼�！�

　　紂不知她這流芳千古的美后在說些什么，妲己卻以為他默許了。呼來侍衛(wèi)，輕描淡寫的吩咐：“姜伯邑考剁成肉泥，制成西伯最愛吃的丸子，送到久里去給他老人家品嘗�！�

　　微子啟與比干失聲道：“什么？”

　　伯邑考一顆心沉到了最底，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紂一驚之下完全清醒，大失儀態(tài)的挺身而出：“放開他！”

　　“大王！”妲己低低一呼，卻被紂一把推開。她瞪了一眼伯邑考，明白的顯露出殺意。

　　侍衛(wèi)退了下去，伯邑考獲釋，也不謝恩，直直的望著少時(shí)好友。

　　紂一步一步走下來，停在離他一尺的地方，微垂的眼瞼，放低的姿態(tài)，其柔媚不下蘇后。

　　“我……”

　　只一個(gè)字，卻有太沉重的悔意。

　　伯邑考苦笑著：“你雖有心，卻無力回天。你選擇了這條路，便不可能再回頭。今日的紂，已不再是我所認(rèn)識(shí)的那個(gè)少子辛了�！�

　　這一番話，如此落寞的說來，讓紂無法氣他半分。

　　微子啟等還是初次見大王如此好相與，更加不明白大王為何與伯邑考故舊卻不肯放了西伯。

　　“姬昌，姜尚，周公，微子啟……呵呵……”紂喃喃的念了幾個(gè)名字，又莫名其妙的露出詭異的笑容，“商得金德，周得火德，對不對？”

　　伯邑考這一刻忽然覺得辛又回到了少年時(shí)，或許，辛從來就沒有長大過。一時(shí)間，他不知是否該憐憫這個(gè)千古罪人。

　　紂猶如失魂般飄向內(nèi)宮，伯邑考心生不祥，連忙跟上。

　　蓮花，怎么還沒有落呢？

　　紂側(cè)坐在青石上伸手撩著清水，指尖撫過白蓮的一角，嘴角漾起詭異的笑，看得伯邑考頭皮發(fā)麻。

　　“辛�！辈乜疾挥勺灾鞯呐闼讼聛�。

　　蘇后、比干等趕到時(shí)，看到的就是這君臣并肩賞蓮的詭異一幕。

　　“我已經(jīng)派人給你的妻子送去了毒酒、匕首和白綾�！奔q的語氣仿佛在說“你吃過了嗎”一樣平常。

　　伯邑考熟習(xí)天演之道，襖測出妻子將遭大難，但他仍震驚的望著紂。一直以來，他都忘了辛的另一個(gè)身份——殷的大王了。

　　紂隨意的脫了絲履，裸足挑起濯濯的水花：“若你不成親的花，就可少害一個(gè)女子了。”

　　伯邑考不以為這有這么好笑：“那是她的命�！�

　　紂歪著頭看他，以無比認(rèn)真的語氣說：“我才不信神鬼這一套。就算你命中注定早夭，我也會(huì)親手操縱這個(gè)命運(yùn)。”

　　伯邑考微微離開紂，微子啟這才看到血從他身體離汩汩的流出來，順著衣服浸紅了宮池。比干忍不住驚呼。

　　伯邑考漸漸失去了力氣，軟軟的靠在了紂的身上。鮮血，仍無知的流淌。紂微笑著，像對伯邑考訴說他從前從不肯示軟的話語：

　　“你在的話，就不會(huì)有事了。那些蓮花一直盛開著，好討厭。你看，你的血好美啊，蓮花都謝了……”

　　伯邑考疲憊不堪的闔上了雙目：“辛……你……”

　　聲音實(shí)在太微弱了，被紂的喃喃自語蓋過，也被那蓮花枯萎的聲音所蓋過。

　　盛放了二十年的蓮花，終于化微了天地間一縷渺小的塵埃，隨風(fēng)逝去，不留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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