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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的家族在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存在幾千年了。我是第20代傳人。雖然,我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我卻不能忍受生活在這樣的家庭里,于是避開了族人,在世界上到處流浪。日日夜夜,盡是深深的孤獨與絕望,家族里的人并非嗜血成性,只是如同動物植物一樣需要生存的食物,可是這畢竟需要以人類的鮮血為代價。許多族人,因為了無生趣的漫長的生命而絕望,因此選擇了死亡。這其中也包括我的父母。總是在想,有一天,我會不會選擇同樣的道路。
我已經(jīng)將近兩百歲了,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輾轉到另外的地方。我沒有朋友,偶爾與人打交道,也只是為了生存。我不能讓人類知道我的身份。因為人類對于異類總是毫不留情。白天我做室內裝修設計,晚上則在夜空中恣意地飛翔;蛘呤侨ワL的酒吧喝酒。風是一個很好的調酒師,也是一個很寂寞的人。不,應該說,她已經(jīng)是個死去的人了。至于她為什么還會在世間存留,也許在歸功于她身后那種黑暗的力量。我看不清,也揣測不透的力量。她開酒吧不單單是為了賣酒,而是為了做生意。她收買靈魂。
雨夜,酒吧,舒緩輕柔的音樂。
人不是很多。
風很悠閑地站在吧臺后聽著音樂。觸及到我的目光,她很溫柔地笑了笑。她對其他人也會很溫柔地笑,她的笑有時侯有種魅惑的味道。仿佛你可以相信她,向她傾訴,在她那里尋找關懷?墒,我卻知道那只是假象。
我聽到了清脆的風鈴聲,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是他來了。
“冷郁,五十年到了!狈庥罢驹跓艄庀,美麗而優(yōu)雅。他是我?guī)资昵霸谙镒永锼鹊摹2坏貌怀姓J是他的美麗優(yōu)雅拯救了他。
我點頭會意。五十年,又是一次血宴。
我示意他坐下喝酒,他搖了搖頭,離開了。
美味的紅酒,一杯又一杯,喝在口中卻是無味得很。
風微笑著坐下,很溫柔地勸我少喝點。她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一個無情地擷取生命的惡魔仆人,卻還會流露出這種關切的表情。
與她聊了幾句,酒已喝完,頭也有些暈暈沉沉了。出門的時候,雨已經(jīng)停住,月色清明。
夜色正濃。陰森的古堡內燭光漾著溫暖的黃暈。
甜美馨香的嬰兒血漿已經(jīng)擺在了面前。端起杯子,一飲而盡。感覺到口袋內后戒的異動,我拎了出來,緩緩放進另一只盛滿血漿的杯子里。紅光一閃,杯子光潔如新,而本來蒼白的后戒則閃耀著眩目的紅光。余光瞥見了白發(fā)蒼蒼的叔父,他微微搖著頭,似乎對我?guī)资昱按蠼涞男袨楹懿粷M。
“郁兒,你太委屈它了!笔甯竾@息道。
“這個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不好養(yǎng),還得用獻血供奉。只希望以后來你這里的時候,它能吃飽就行了!蔽移鹕恚樖职押蠼淙M口袋里。“我要走了。”每次來這里,這里的一切都會提醒我,我是一只吸血鬼,一個為人世所不容的異類,永遠見不得天日的怪物。
“郁兒,在外面漂流了那么久,你,你什么時候能回來?”
“很快,很快就會回來了!北荛_叔父期盼的眼神,蒼老的面容,我低下頭,心中有些不忍。作為族長,我已經(jīng)逃避了太多,逃避身份,逃避責任。叔父漸漸蒼老,我還能逃避多久?我還能忍心逃避多久?
“算了,你走吧!币宦暽n老的嘆息。
我垂下頭,匆匆離去。
身后的封影被叔父叫住說話,我便先行離去了。
晴空下,我在天空中恣意飛翔。然而驀然而至的寒意迫使我停了下來。
身后,銀色的影子,銀色的眸子。息夜,那個同樣不可一世的家族的后人。
他手中的藏月劍泠泠地閃著寒光。
“后戒哪?”他仰起手,一道銀色的光芒劃過我的前額。發(fā)絲散落,額上滲出溫潤的液體。
“想要救拿命來換!蔽依湫χ,揚起鮮亮的后戒,向空中飛去。
他長劍一揮,追了上來。
幾分鐘后,我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肩上和腿上淌著溫潤的鮮血。
這一仗,我知道自己必輸無疑。我太習慣于安逸平靜的生活了,從來沒有想過會有搏殺的一天。可是,他來了,來為他的家族報仇。為了五百年前所受的詛咒。
“冷郁,你太柔弱了,你的家族遲早會敗在你的手中!彼罩蠼,輕蔑地冷笑著。
“你以為得到后戒,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力量嗎?你錯了,沒有人可以參透后戒的秘密。不管是我,還是你!蔽乙嗍抢湫ΑQ毫鞯母炝。
“我不是你!彼谝股酗h然離去。
我平躺在地上,全身虛軟,一直到封影的到來。他眉間有疼惜閃過。這種情形如同當日巷子中的情形,不過,當時站著的是我,躺著的是他。
他送我回了家。
止血,處理傷口,輕車熟路。他本來就是一名出色的外科醫(yī)生。
“你可以逃的,為什么不逃?”他為我倒了杯水,在對面椅子上坐下。
“我還可以逃多久?”我看著他的眼睛。“戰(zhàn)爭馬上就要來了。我不想你牽涉進來,你走吧。不要介入我們這兩個家族的戰(zhàn)爭。”
“你受傷了。我必須照顧你。”
“不必了,你已經(jīng)照顧了我這么多年,足夠了。你走吧!
他起身,淡漠地看了我一眼,離開了。沒有一絲留戀。相處了這么多年,竟然說走就走,還真是無情。心痛似乎是件很傻的事情。
戰(zhàn)爭比預料中要來得快。
當我趕回古堡的時候,只看到滿地的斷臂殘肢。污濁的血腥薰得我有些透不過氣。叔父倒在地上,息夜正用劍抵著他的咽喉。他的族人看著我獰笑。
“息夜,放開他。你想殺的人是我!蔽覜_他嘶吼道。
他側過頭,冷冷地看著我。
“這就是你們家族的后戒,如此的脆弱。真不明白,五百年前你們是如何用后戒的力量打敗我的家族的!彼麚P起左手,撒下一片血色的粉末。右手一揮,劍割斷了叔父的喉嚨。
“息夜,拿命來!”我被激怒了,發(fā)瘋了一樣撲了上去。
廝殺,搏斗。已經(jīng)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族人已死,我亦不想茍活。似乎沒有什么存在的意義。
我定定地站立著,準備迎接藏月劍的最后一擊?墒,當我看到眼前的人影時,心被一片片的撕裂。藏月劍穿過封影的胸膛刺穿了我的肩膀。他的血混著我的血,一滴滴滴落在紅色的粉末上。
“為什么?為什么要回來?!”看著他漸漸放大的瞳孔,我的聲音在顫抖。
“已經(jīng)答應了要陪你一世的,我自然不會食言!彼Γ缓笮θ葙咳唤┳。
“封影---”淚水蔓延。
剎那間,狂風四起,地上紅色的粉末旋風般穿進我的身體。每一個細胞內都積滿了能量。我看到了息夜驚愕的面容,還有他的族人。
“殺了所有人!蹦X海中只有這一個念頭。接著腦海中便是混沌一片。
再次清醒時,自己躺在地板上,看著高高的窗戶里透進來的陽光發(fā)呆。抬起手,后戒在手指上熠熠發(fā)光。封影在旁邊,胸膛一起一伏。他還活著。四周盡是尸體,但是卻沒有息夜的。他一定是逃了。他一定還會卷土重來吧,F(xiàn)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封影還活著,我也還活著;钪蜁邢M,有希望可以不再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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