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重逢
Rochester, MN
在這個月,嚴珩第八次來到梅奧醫(yī)學(xué)中心。
醫(yī)院——這是個帶著疾病、厄運的詞匯,正常人哪有總往醫(yī)院跑的,可嚴珩卻恰恰相反,在閑暇時候,總會到這個醫(yī)院逛逛。
緣分是個虛幻、奇妙的東西,正所謂,信之則有,不信則無。
而這一切的起因,只不過在那個被風(fēng)吹過的夏天,那個不告而別的女子用一封短短的信,抹滅了他們的過往,割斷了那牽扯不清的曖昧。
嚴珩怨她,恨她,卻始終沒放棄尋找她。
用盡各種方法,歷時七年,卻一無所獲。最后的最后,只寄希望于這家醫(yī)院,盡管知道,那女子若想避著他,就決計不會再回這家醫(yī)院。
七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七年呢?并且還是在這最好的青春年華。時光的流逝并沒有減淡尋找她的決心,只不過不再怨,也不再恨,只求再見你一面。
嚴珩想再見她一面,七年過去,早已忘卻當(dāng)時執(zhí)意尋找她的原因,只是想見一面,想要一個答案,卻又不僅僅是一個答案。
“喂,你等等!”嚴珩急忙喊到,不顧一切的沖過去。
追逐的途中,撞到了很多人,端著藥瓶的護士、拿著病例的醫(yī)生、拄著拐杖的男子——一路上,不知道被人攔住了多少次,說了多少次對不起,最終還是看著那個影子逐漸變遠,漸漸模糊。
是她嗎,為何坐在輪椅上?
不是她嗎,可那個身影好熟悉。除了她,沒有人能讓我不顧一切的追逐。
為什么要逃?
七年來,他一直在問自己,只是沒有答案。
她一定還在這個醫(yī)院,嚴珩想。
次日,一個穿著病號服,臉上、胳膊上纏滿紗布活像個“木乃伊”的古怪男子。進入一個病房,掃視房間內(nèi)的每個人,然后一句,對不起,我走錯房間了。
一次又一次,敲門,找人,道歉,接著敲門——這里有幾千個病房,嚴珩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時候,周圍的人看不下去,要帶著他去咨詢臺查找,他總會委婉拒絕,然后換一個樓層,接著找。
傍晚,直到肚子受不了,咕咕直叫。嚴珩這才想起,今天還沒吃飯。
“你是再找餐廳嗎?”一看著雜志的女子出聲道。
嚴珩突然回過頭,怔怔看著那女子。盡管過了七年,她的聲音始終刻在他的腦海,他清楚,雜志遮擋住得,是朝思暮想的她。
“我看你經(jīng)過這里四五次了,如果你不清楚路,我想,我可以帶你去。”女子放下手中的雜志,深邃的大眼睛看著他。
“呃”嚴珩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要質(zhì)問她的離開嗎?要詢問她的腿怎會傷到嗎?要把她束縛在自己身邊嗎?突然,就這樣慌了,只因為,陰差陽錯遇見她,就如七年前。
嚴珩愣愣的點點頭。現(xiàn)在,起碼身邊,有她。
“Lewis ,餐廳!边@時,嚴珩才注意到,她的身后一直站著一個黑衣男子,三十歲左右。
黑衣男子默默接過雜志,隨手把羊毛毯蓋在她腿上,動作自然又熟練,不用說,一看就是做過很多次。推著女子往前走,經(jīng)過嚴珩身邊時,看也沒看他一眼,仿佛,他的世界只有那女子一人,眼里再容不下別人。
嚴珩看著他們的背影,原來,你有更好的選擇才離開的嗎?心隱隱泛痛,本以為,我早已放下,再尋你,只不過是做個了結(jié)。原來,這些年,我一直沒忘記愛你。
嚴珩掩面,苦笑。
“喂,你不是要去餐廳嗎,還不趕緊過來!蓖蝗唬喴瓮O,女子回頭喊道。
嚴珩拉了拉眼部的紗布,已經(jīng)濕透了,正如他的心,早已沉淪了。
嚴珩嘴角一彎,你還是沒變,就算是陌生人,你也是一幅命令口氣。嚴珩抬腳跟上去。
花費了七年,我才尋到你,就算是回不到我身邊,那你,至少要幸福。
他們在一張餐桌上吃飯,唯一的不同是,她不留痕跡的繞過桌子,在黑衣男子的幫助下,坐在嚴珩的左邊,而不是原本離得最近對面。黑衣男子坐到了她的右邊,有意的空出女子對面的位子。
嚴珩照常吃飯,仿佛沒注意到他們的怪異行為。原來,你也有了新的習(xí)慣。
嚴珩故意買的蛋炒飯。七年前,一盤蛋炒飯,兩個勺子,那時的他們,真的很快樂。
“Jane”黑衣男子放下餐具,看向女子。
嚴珩抬頭才看見,女子一直呆愣的看著自己進餐,自己的晚餐卻一動沒動。想到黑衣男子喊的名字,忍不住心頭發(fā)酸,你連英文名字也改了,是要抹去我們過去的一切嗎?
“Lewis,打包,我們回病房。”女子清醒過來,放下餐具。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平靜的對黑衣男子說。
嚴珩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你還是這樣,對于不放在心上的“陌生人”,吝嗇于解釋,哪怕你突然離開。我與你而言,是不相干的人嗎?
那天以后,嚴珩逼著自己不去找她,不去想她,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在深夜,他會倚著冰冷的墻壁,俯瞰著燈紅酒綠的繁華,靜靜的飲酒,不是優(yōu)雅、甘醇的紅酒,因為那太淺薄。只有辛辣、猛烈的啤酒才會緩解他那徹骨的相思。
可是,他又能怎么辦呢?縱然他有著揮霍不盡的財富,有著滔天的權(quán)勢,可是得不到的,還是得不到。
他的生活,低調(diào)奢華,可身后的寂寥又有誰知呢?
他的真實身份,證券之神,各大交易所爭相搶奪的人才,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他如果想要,可以有數(shù)不清的財富,他可以準(zhǔn)確分析出各大股票近幾個月內(nèi)的走勢,交到他手中的資金,不到三天就可翻倍。這樣一位人物,怎會被這個社會放過呢?
他聰明的隱藏起自己,讓人們無跡可尋。
就算他可以精確的分析各種股票,唯一分析不了的只有她的人,她的心。他始終相信,她是上帝派來懲罰他的。
情之一字,凡人哪能看得清,勘得破。
七年相思苦,再見她,頓覺一切都值了。
在你身邊,再苦,竟甘之如飴,我還能怎么辦?
你可知,除了你,我生無可戀。
“你好,又見面了,我剛搬到對面病房,請多關(guān)照!迸咏舆^筆記本,掃了一眼,開口道:“我想,我恐怕沒有時間關(guān)照你。如果沒有事的話,請離開,別忘記關(guān)上門,謝謝。”女子說完,轉(zhuǎn)過輪椅,一如嚴珩剛進門時,入目的場景,女子憂郁的眼神,靜靜的望著窗外,溫暖的陽光灑在她身上,也只有她,坐著也會是一幅風(fēng)景,一眼萬年。
唰唰,嚴珩沒有離開,而是繼續(xù)寫著什么。
女子并沒有接過筆記本,而是抬頭注視著他,不一會兒,移開視線!跋壬蚁肽銘(yīng)該清楚的明白,我這里并不歡迎你!迸又毖缘。
一個筆記本直接伸到她的面前,強迫她看。
只有簡單的三個字母和一個標(biāo)點,卻讓女子沉默了。她該說什么,難道對這個連模樣都沒見過的陌生人說,你和一個故人很像,所以,我們能不能不要見面?這個原因,要怎么說得出口?
Why?
要怎么回答?
嚴珩在等著,他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他既然能等她七年,可見其執(zhí)著。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意圖,我相信第一次是偶遇,現(xiàn)在的情況,我不確定了。我相信,我身上,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你也不用費盡心機接近我!迸诱f這些話,一直沒有看著她的眼睛。
嚴珩了然,原來是她以為他對她有所圖謀。
不可否認,你可知,我最想要的,只有一個你。
就在嚴珩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女子突然道:“我希望我們以后不會有交集了,我不喜歡你的眼睛!
嚴珩駐足,但始終沒有轉(zhuǎn)身,留下水果和一張卡片,便離開了。
“Jane.”黑衣男子無表情的掃了一眼正欲離開的嚴珩,又望向女子,嘴動了動,但還是什么也沒說。
嚴珩朝男子點了點頭,離開了。
“Lewis,你說我的心病是不是又嚴重了,對一個陌生人,未經(jīng)懷疑他居心不軌!迸臃畔驴ㄆ。
男子并沒有接話,女子也不介意,依舊自顧自說!澳请p眼睛,總會讓我想起他,既然無法面對,我只能逃避。”女子回過頭,對黑衣男子說:“Lewis,這七年,辛苦你啦。”
男子眼光閃動,抬腳欲往前,最后還是背過一只手,悄悄握緊拳頭,壓制自己的激動。
“Jane,這是第三療程的藥!
“第三療程啊,看來我沒有多少時間了!迸勇曇粢琅f清冷,卻含了一絲遺憾。
“Jane,你為何不接受少爺?shù)慕ㄗh,選擇動手術(shù)呢?少爺為你請來了最好的專家,手術(shù)成功率也在50%。”
“Lewis,七年了,我清楚自己的身體,就算哥哥有最好的醫(yī)療團隊又怎么樣,終究只能保證一般的成功率,這只不過是一場與死神的博弈!
女子撐起身體,最后無奈的跌坐在輪椅上,她拒絕了Lewis的攙扶,垂下眼眸,看不清她的神色,“Lewis,我怕死,我這一生終歸是要有遺憾的。我只想拖延,我想把遺憾減到最小?v然知道,傷害無法挽回,我也不能去彌補。我只祈禱,他可以放過自己。”
嚴珩躺在病床上,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
她身邊沒有他的位子,自己苦苦糾纏,這一切有意義嗎?
原來,放手這件事,說起來容易。若是愛入骨髓,怎容易放開?
不想,真的不想就這樣離開。他已經(jīng)找到她了,并沒有重逢的欣喜,她的淡漠,讓他更加心痛,這難道就是“相見不如懷念”嗎?
插入書簽
這個故事,你們希望是悲劇還是大團圓呢?
你們是否想聽一他們七年前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