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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皇上遺旨,靳槿生殉。”
他想,生不能同衾,死要同樽。
內(nèi)容標簽: 靈異神怪 情有獨鐘 前世今生 正劇
 
主角 視角
錢侗
互動
靳槿
配角
匯通方丈

其它:前世今生,鬼

一句話簡介:生不能同衾,死要同樽。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807   總書評數(shù):3 當前被收藏數(shù):4 文章積分:189,61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鬼話連篇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7469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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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殉

作者: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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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殉


      錢侗手里數(shù)著念珠,盤坐在菩薩像前,一遍一遍的念誦著大悲咒。冷汗滑過緊蹙的雙眉,延著下巴墜落在蒲團上,暈出深痕。

      他在寶閣寺已經(jīng)住了5天,這5天里那東西沒再出現(xiàn)過,但他依然不敢放松下來。任何一點輕響都能讓他如驚弓之鳥般緊張萬分。

      自從一個月前撞上那東西開始,他的生活便翻天覆地。

      最開始是夜夜噩夢,接著與他親近的朋友也陸續(xù)遭殃,最后好不容易得到的實習工作也丟了。錢侗不知道這東西是從哪里來的,也不知道這東西為什么纏著他不放。他找了道士,找了法師,找了通靈師,甚至去小鄉(xiāng)村里找了神婆,把所有聽到的,網(wǎng)上搜到的辦法全試過,可通通奈何不了那東西。

      即便是艷陽高照的正午,那東西也能倏然出現(xiàn),齜牙咧嘴地向他撲來,似要把他撕爛扒皮拉入地獄,而那東西陰冷狠厲的詛咒聲像是直達腦海深處,久久不散。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更是被那東西折磨得痛不欲生。

      就在錢侗已經(jīng)絕望,認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一位網(wǎng)友向他介紹了一位居士,經(jīng)由居士指引,他逃一般地到了寶閣寺,找了住持匯通方丈。

      聽了他的經(jīng)歷,匯通方丈讓他在寶閣寺住了下來。

      他早晚隨著寺里的僧人一起在大殿頌經(jīng),其余時間便一人在禪房里念經(jīng)。這樣的生活對于年輕人來說,是枯燥單調(diào)的,可錢侗眼下卻想不了那么多,他只想早日解決了那東西,好讓他的生活重回正軌。

      門上傳來輕響,錢侗一驚,驀地睜開雙眼,警惕地望向房門。

      許是見房內(nèi)的人沒反應(yīng),房門上又響了幾下,一個聲音傳了進來,“師兄,我進來了!苯又,門被推開,一個小沙彌端著份齋飯走了進來。

      看到是平時給他送飯的小沙彌,錢侗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來,將手中的念珠放好,起身迎了過去。

      小沙彌將齋飯放在房中的木桌上,兩只眼盯著錢侗瞧了會后,雙手合十道:“師兄,你是不是沒睡好?吃過飯后好好休息會吧,方丈大師說下午會過來找你!

      有些勉強地笑了笑,錢侗雙手合十回了個禮,道:“只、只是有點不習慣而已!

      “嘿嘿,像師兄這樣初來學佛的自然是還不習慣這樣的生活的,等過些時候適應(yīng)了就好了!毙∩硰洸磺宄X侗的事情,只當他是初入佛門,還不習慣這樣清心寡欲的日子。

      錢侗自是不會和他說,只尷尬地笑笑,含混過去。等他吃完,小沙彌收走碗筷,他又重新盤坐到菩薩像前,開始念誦大悲咒。
      這一坐又是兩個多小時,直到匯通方丈來找他,他才收好念珠起來。

      匯通方丈向著他合十道了句佛號后,問道:“施主在這可還住得習慣?”

      “啊,謝謝大師!卞X侗趕忙回了禮,“我……”

      只是還沒等他說完,匯通方丈忽然斂了笑,轉(zhuǎn)身向著門口處,高聲朗道:“阿彌陀佛。”

      下一秒,房門“嘭”的一聲被震開,可門外卻是空無一人。

      “啊——”錢侗驚叫一聲,慘白著臉往后退了幾步,眼睛死死地盯著門外。

      “阿彌陀佛!眳R通方丈往側(cè)走了一步,擋在錢侗身前,對著門外無人處,道:“眾生各道,放下執(zhí)念,方可解脫!闭f罷,向著門外念起佛經(jīng)。

      雖然看不到,可錢侗知道,那東西就在門外。
      竟然連莊嚴寶剎都擋不住它嗎?錢侗慘笑著想。

      周圍的空氣仿佛隨著什么卷入漩渦一般,壓迫得錢侗有些喘不上來氣,隨著匯通方丈念誦的速度越來越快,那種壓迫感也越來越重。
      門外,靜悄悄地,什么聲響都沒有,這方塊之地好似與世隔絕了一般死寂。慢慢地,有黑氣在向著一個地方凝結(jié),漸漸形成一個人影。

      黑影的面目模糊不清,五官幾不可見,可錢侗知道,那黑影此時正緊緊瞪著他。

      忽地,匯通方丈嘴里吐出一口鮮血,可他卻沒有理會,只繼續(xù)專心念著經(jīng)文。

      “方丈大師!”錢侗驚叫一聲,頓時慌了神。他想要上前看看匯通方丈,卻發(fā)現(xiàn)完全動彈不得,隨即一股大力將他向門外扯去,下一刻,便被卷到那黑影的懷里。

      “為什么?”陰冷可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是來自地獄烈鬼的聲音,“你還要找這個和尚來對付我嗎?”

      “孽障,不要傷人。放下執(zhí)念,去你該去之處!眳R通大師對著那黑影大聲喝道。

      “桀桀桀。”黑影忽然發(fā)出尖銳的笑聲,“和尚,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音落,錢侗忽然覺得周身的溫度迅速下降,接著“咚”的一聲悶響,匯通方丈的身體驟然向后飛起撞在墻上后,倒地不起。

      “方丈大師——!”錢侗掙扎著想要擺脫黑影的束縛,不過卻是徒勞無功罷了。
      黑氣纏繞在身體上,陰寒刺骨。錢侗覺得視線開始有些模糊,耳邊傳來尖銳狠戾的聲音,“你逃不掉的!蹦锹曇舴路鸫檀┝硕ぃ@入大腦,攪得他腦袋生疼。接著,他兩眼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朦朧種,錢侗覺得有冰凌子撫過身體,頓時激起一身雞皮疙瘩。他往旁邊躲著,想要找些暖和的東西驅(qū)除這寒冷,卻不想更多的冰棱子貼伏上來,緊緊纏住他不放。接著,寒氣向下匯集,他感覺有東西抵在后方,下一秒,撕裂般的巨痛傳來,那闖進身體的東西有如陰寒的生鐵一般,像要將人由里至外凍成冰棍。錢侗一聲嘶叫,生生痛醒過來。

      抬眼去看,果不其然,那東西在他上方挺動著,正如之前的那些夜晚,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錢侗只覺身體又冷又痛,淚眼婆娑,讓他瞧著那黑影都是模糊不清,甚至讓他有種那東西快要散掉的錯覺。
      “求、求求你……啊啊……放……哈啊……放過我吧……”錢侗痛得有些受不了了,開口求道。
      只是剛剛求完,卻感覺房間里的寒氣又驟降了幾分,那黑影在他體內(nèi)進出的動作更加狂暴了。錢侗被那粗暴狂亂的進出撞得聲音卡在喉嚨里叫都叫不出來,眼前漸漸發(fā)黑,此時,耳邊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放過你?你永遠都別想了!”
      聽著那仿佛將他生煎活剮都不夠的聲音,錢侗心里慘然一笑,徹底昏了過去。

      身上有陽光籠罩的溫度,耳邊有清脆靈動的鳥鳴,錢侗輕吟一聲,慢慢醒轉(zhuǎn)過來。
      他眨了眨眼,往四周看了看,腦袋還有點迷糊。

      陽光透過窗戶打在身上暖洋洋地,窗外的樹枝上幾只小鳥歡嬉著。

      房間里很安靜,襯得床頭上鬧鐘的“滴答”聲格外清晰。

      又放空了會,錢侗有些混沌的腦袋逐漸清明了起來。
      猛地一頭坐起,腰部以下頓時傳來酸痛感,錢侗悶哼一聲,又倒回了床上。緩了幾口氣后,他試著動了動,拖著好似癱瘓般的下半身,慢慢坐了起來,屏著呼吸打量著房間。
      他住的地方就一個單間帶一廚一衛(wèi),隨便掃視一圈,便能將房子看個徹底。
      床頭上的鬧鐘依然“滴答滴答”走得輕快。
      靜靜地盯著各個角落等了會,除了鬧鐘的“滴答”聲,房里靜得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那東西似乎暫時離開了,錢侗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些。
      肚子適時地開始“咕!苯袉,拖著這樣半殘的身體做飯是不可能了,錢侗想了想,還是打了電話叫了外賣。之后,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直到外賣的門鈴聲響起,才迷瞪著醒了過來。不過,讓他不好意思的是,他那沾地就抖成篩糠的雙腿,讓他恨不得用爬的到門口去的速度,讓外賣小哥在門外站了不少時間。好在他和這家飯店的人都熟識了,那小哥開了他幾句玩笑就拿著錢走人了。
      關(guān)上門,錢侗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走到桌邊吃飯,直接靠著門板坐在地板上吃了起來。也許是精神和身體真累著了,錢侗將飯碗掃了個精光。胃里有了東西,身體也跟著暖和了起來。借著回籠了點的力氣,他又爬回床上睡了過去。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幾天,錢侗的身體才恢復過來。不過讓他奇怪的是,這幾天里,那東西居然一次都沒出現(xiàn)過,雖然不清楚原因,不過他到是祈禱著那東西再也不要出現(xiàn)才好。

      精神也跟著恢復了些,錢侗想起匯通方丈。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錢侗開了電腦準備看看這幾天的新聞。
      打開瀏覽器,網(wǎng)頁里鋪天蓋地的都是一個前朝古墓的新聞,到是沒有匯通方丈的消息。
      在如今,匯通方丈這般有著地位的老法師如果出了事,一定會上新聞。所以,現(xiàn)在沒有消息應(yīng)該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吧。
      這么想著,錢侗稍微寬了點心,注意力不覺地集中在了那個古墓的新聞上。

      古墓是在一個多月前,一個偏遠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那地方由于連日的大雨造成山體滑坡,后來災(zāi)后恢復重建的施工人員在碎石里發(fā)現(xiàn)了像是古器的東西,經(jīng)考古學家鑒定,那東西應(yīng)該是明朝以前的古物,可又不似任何認知內(nèi)的朝代器物。之后,那附近又發(fā)現(xiàn)了兩、三樣小器物,有專家猜測那里很有可能有個古代墓冢,接著考古隊進駐,經(jīng)過幾天的勘測和挖掘,發(fā)現(xiàn)了疑似墓口的地方。只是不知為何,每每等到快要觸及古墓里的時候,那處洞口便會塌方,幾日來的工作又得從頭做起。
      如此幾次,不禁有人猜測,是不是老天并不希望有人進到古墓里面打擾亡者。只是每有這樣的言論一出,便有無神論者抨擊回去。

      錢侗對口角之爭沒有興趣,草草看過后,點開了那幾個古器的圖片。
      看著那幾張圖片,錢侗有些發(fā)怔,不知道為什么,那圖片上的器物讓他覺得有種熟悉感。
      抬手,指尖觸上屏幕,腦袋里剎時有畫面閃過,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捕捉,室內(nèi)的溫度陡然降了下來,激得他一個寒噤,不等他反應(yīng),就有一股大力將他向后吸了過去。

      感覺像是被卷入旋渦一般,錢侗有些頭昏眼花,卻無力抵抗周身空氣的扭曲,只能隨著氣流無限墜陷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等眩暈過去,錢侗睜開眼,驚詫地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一個山洞里。

      洞穴比較寬敞,洞頂有水滴沁出,沿著泛光的石乳紋路滑下,最終伴隨著“滴答”聲砸碎在地面的淺凹里。
      洞壁上有青苔狀的東西,也泛著綠幽幽的淡光,幽光雖暗,到是讓洞里不至于漆黑一片,隱隱能將洞里看個大概。洞壁較高的地方有些大小不等的小凹洞,凹洞里似乎放著些什么東西,看不真實。不遠處的一面石壁已經(jīng)坍塌,亂石成堆。

      看著塌掉的那處石堆,錢侗腦子里忽然閃過電腦里看到的那則古墓新聞。
      再去細想,若真如此巧合,又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不過想到這一個多月來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就算此刻真是在那古墓里,他也覺得沒必要那么驚奇了。
      反正已經(jīng)撞過一個鬼了,再多撞個也就那樣了,生活已經(jīng)亂了套,既然逃不過,最壞的也不過是把命賠給他們了。

      因果報應(yīng),這是錢侗在寶閣寺里學到的東西,躲不掉,那就坦然的面對吧。

      驀地,有涼風掃過脖頸,錢侗打了個寒戰(zhàn),搓掉激起來的雞皮疙瘩,他回身往后看去。

      洞穴深處,一面石壁上隱約有個一人高的洞口,由于光線過暗,隱隱糊糊。

      稍一思忖,錢侗抬步向那昏暗的洞口走去。真正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處洞口并不算小,約有兩人高,三人寬。洞后,是條長長的石道,和外面幾近天然的洞穴相比,這里顯然是修整過的。
      整齊的洞壁上爬滿泛著幽光的青苔,放眼望去,瞧不到盡頭的通道泛著幽幽綠光,陰森且詭異。
      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在對著這條如鬼路一般的過道時,錢侗難免還是生出了一絲退意。
      回頭看了看寬敞的洞穴,錢侗慘淡地笑了笑。
      外面的洞穴除了這一個洞口,根本沒有其他出口,不往前走還能如何。
      深吸了口氣,錢侗跨入石道。

      漫長無頭的石道將他心里的那絲懼意磨光,錢侗有些后悔怎么沒有在家里也將手機帶在身上的習慣,在不知道時間的情況下,走在這沒有半點景光變換,不見盡頭的石道里,讓人覺得越發(fā)枯燥乏力。
      就在錢侗想他是不是要這么走到油盡燈枯,死在這石道里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xiàn)了點點亮光。
      錢侗心下一喜,想著是不是出口,提步就往那亮光跑去。

      剛踏出道口,乍然而來的光線恍得他睜不開眼。錢侗緊閉著雙眼,將胳膊擋在眼前,好一會,等適應(yīng)了后,才放下胳膊,試著慢慢睜開眼睛。
      等看清周圍后,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里并不是什么出口,卻是更大的一處洞穴,石壁上每相隔一段便鑲嵌著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將這寬敞的洞穴照得通亮。洞穴各處擺放著一些奇珍異寶,只是晃一眼,便知價值不菲。

      這些在當今可說是無價之寶的東西卻沒奪去錢侗的目光,讓他移不開眼的,是洞穴正中的那樽木棺。
      那樽木棺與尋常木棺有所不同,體積要更大上一些,就算是躺上兩人都不顯擁擠。棺壁上雕著龍紋,栩栩如生。

      怔怔地看著那樽木棺,錢侗不自覺地顫抖起來。片刻,他拖著如灌了鉛的腳步,慢慢地向著那樽木棺靠近。
      他繞著那樽木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它走了一圈后,探手,卻又有些害怕似的輕輕觸向那口棺材。

      陰風忽起,直面向他撲來。

      “啊——”錢侗驚叫一聲,感覺有無數(shù)畫面直入腦海,在他腦子里不停翻騰。

      湖畔旁,柳樹下,俊朗的少年跪在一人身前,向天起誓,“他日,等你為王,我靳槿要當上大將軍,為你保這萬里江山,幾世太平!币鈿怙L發(fā)。

      城樓下,一身鎧甲的年輕將軍,氣宇軒昂。城樓上,年少帝王遙望,士氣磅礴的軍隊,在年輕將軍的帶領(lǐng)下,整裝待發(fā)。

      晃眼,金戈鐵馬,戰(zhàn)鼓齊揚,風沙四起,撕殺聲響徹天際。
      戰(zhàn)火中,那年輕將軍一身血甲,猶如地獄里爬出的厲鬼,讓人膽懼。

      眨眼,又是城樓下,帝王相迎,將軍一聲戎裝,帶煞的俊容在看到帝王的那一刻閃過柔和。

      歲月催人老,猶如指間沙。

      “皇上遺旨,靳槿生殉!
      巍峨宮殿前,遺旨下,一朝夢碎。
      雙膝落地重千斤,“臣……領(lǐng)旨,謝恩!”

      畫面里,那不是錢侗今生所知的朝代,可他知道,那是真實存在過的朝代。

      鋪天蓋地的記憶向腦海里涌來,錢侗被那些畫面絞得頭痛欲裂,他半身趴伏在木棺上,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下,描著臉龐滴落在棺蓋上,暈出點點濕痕。
      他大喘著,努力地平復著腦海里突如其來的海量畫面。

      等想起一切,他忽然慘笑了起來,直笑到喘不上氣,猛烈地咳了起來,淚水悄然淌滿臉龐。

      在那無數(shù)的歲月里,那帝王沒有一刻不思念著這位為他保江山太平的將軍。只是生在帝王家,總有身不由己的事。
      奈何,生前得不到的,死去更不愿放手。
      他想,生不能同衾,死要同樽。
      他不顧禮法,終是恣意任性了一回,立下與那人同享一樽的遺旨,無人敢違。
      只是,卻斷了那人的一路榮華富貴,一生遠大志向。

      淚水混著汗珠砸落在棺蓋上,帶走些許塵灰,劃過棺壁墜向地面,掩在塵土之下。

      錢侗迷朦著淚眼,雙手遽然使力推向棺蓋。
      本該是釘死的棺蓋卻異常輕松的被推了開來!稗Z隆”一聲,棺蓋落地,砸起塵灰無數(shù)。
      此時,錢侗卻不及細思,只抹了把眼睛,定定地看向棺內(nèi)。

      棺木內(nèi),兩具干尸橫列其中。只是,似乎哪里有些違和。錢侗又細細地看了會,兩具尸骨并沒有腐化,便知封棺時做的防護有多好。

      倏地,他雙瞳一縮,終是覺出到底哪里來的違和感。
      看著棺里的兩具尸體,錢侗有些失神地搖了搖頭,“不……怎么可能……”
      棺里,那一身明黃的尸身竟是被那一身戎裝的干尸抱在懷里。兩具尸體緊密相貼,衣衫平整。
      微微側(cè)頭,錢侗在棺壁內(nèi)側(cè)找著什么,不一會,又繞過木棺,去查看棺蓋。
      細尋了好一會,他頹然地坐倒在地。
      棺木內(nèi)壁上平滑如初,竟無半點痕跡。
      “不,不可能,怎么會……”錢侗喃喃著,有些不可置信。

      涼風輕起,身后傳來響動,錢侗有些遲緩地轉(zhuǎn)頭去看。
      幾步外,一個身影立在那,靜靜地看著他。
      不似之前那輪廓模糊,將散的黑氣,也沒有猙獰扭曲的臉龐,有的是平靜無波的俊朗面容。

      半晌,錢侗顫抖著張口喚道:“阿槿……”聲音暗啞得不象話。
      他撐起有些脫力的身體,扶著棺木爬了起來,躊躇著向著靳槿靠了過去。
      他的靳槿,他念了一世,卻又毀了他半生的靳槿。
      他怎么能把這人忘了,他怎么能對著這人說求他放過他。
      他又有什么資格求他放過自己呢……
      伸出手,錢侗想要觸碰近在咫尺的男人,只是略帶猶豫的手顯出了他的一絲怯意。

      “為什么?”
      在錢侗快要觸上他時,靳槿冷冷的聲音飄了過來。

      “?”錢侗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有些疑惑地看著靳槿。

      靳槿又張了張嘴,道:“為什么下了旨,卻又留我一人在此?”冰冷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怒氣。

      錢侗抬在半空的手垂了下來,吞下嘴角的淚水,苦澀瞬間在嘴里化開。
      為什么立了遺旨卻又丟下他一人?
      是啊,為什么呢……
      因為,他最終還是怕了,他怕他責怪,他怕看到他厭恨的眼神,所以他逃了,撇下他,獨自逃過了奈何橋。
      卻不想,留了他孤身一個在這冷寂的墓穴里輾轉(zhuǎn)千年。
      “對不起……對不起……”錢侗抬起雙手捂住臉,一遍一遍地道著歉。
      卻是在感覺到面前越來越冷的寒意后,有些崩潰地哭道:“對不起,因為我怕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愛不愛我,我怕你怪我毀了你的大好前途,我怕你看到我時眼里全是恨意,所以我逃了,我逃了,對不起,對不起!”說到最后,竟是有些歇斯底里。

      下一秒,顫抖著的身體撞入一個懷抱,雖然冰冷卻透著溫柔。

      “你是傻瓜嗎!

      一聲嘆息在耳畔散開。錢侗僵了一下后,立時反抱住身前的男人,“阿槿,阿槿……”力氣大的好像將人溶入骨肉都不夠。

      “我怎么會恨你,”將人緊緊摟在懷里,靳槿緩緩道:“你知道嗎,聽到你駕崩的消息時,我的心有多疼嗎,不過好在你有遺旨,我想生不能相親,那么就做鬼相守在一起,可等我從黑暗里醒來時,卻怎么也找不到你了,等我意識到你將我一人丟在這里時,我是真恨了,恨你的狠心,你怎么能將我一人丟在這里?”說著,靳槿的聲音帶著一分哽咽,他稍頓了頓后,又繼續(xù)道:“我也不知道在這里待了多久,直到一個多月前,這里忽然震動起來,我忽然察覺到了你的氣息,我也不知道那時到底是個什么心情,只想著一定要找到你,可好不容易見到你了,你竟將我忘了個干凈,還找了和尚來對付我,你說我能不氣嗎!

      “……對不起,對不起……”

      “算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苯扔H了親錢侗的發(fā)頂,“只要你想起我就行了,早知道你到這來能記起一切,我早該在第一天時就把你綁回來了!

      聽著靳槿有些懊惱的話語,錢侗破涕為笑。
      “對了,你前幾日怎么突然不見了?”錢侗想到他之前突然消失,連忙問道。

      靳槿讓開幾分,照著錢侗的腦門彈了一下,道:“你以為那寺廟是那么容易闖的嗎,那老和尚到是有些真本事的,我被他傷到有些維持不了身形,所以就來這里調(diào)整了幾天。”

      “那現(xiàn)在沒事了吧?”錢侗慌亂地想要檢查他的身體。

      “呵呵,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嗎!

      “……對不起。”錢侗嘴一癟,眼眶又紅了起來。這人現(xiàn)在雖說得輕松,可他回想起來之前那團模糊不清的黑影,定知他一定很痛苦。

      “已經(jīng)沒事了,只要你能想起我,便好!苯扔H掉錢侗眼角的淚珠,柔聲道:“也怪我當初被怒氣蒙了眼,把你嚇著了!

      錢侗搖了搖頭,“不是,是我不好,我不該丟下你一人,又把你忘了個干凈。不過,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我們兩個永遠在一起!

      “好!

      寬敞的墓穴內(nèi),一人一鬼緊緊相擁在一起,誓有天荒地老也不分離的架勢。

      天還未亮,報社的汽車便已駛向各個分售點。
      今天,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無不刊登著同一則新聞。

      “是自然之力,還是鬼神之說?又生奇事!前朝古墓,在前日入口處又一次發(fā)生大面積塌方后,古墓竟如忽然消失一般,再也尋不到入口。經(jīng)專家多方勘測,發(fā)現(xiàn)數(shù)據(jù)與之前勘測顯示不同,此山竟無任何有洞穴的可能。而之前陳列在博物館里的幾樣古器竟也離奇失蹤,館內(nèi)錄象顯示,沒有任何被人入侵的跡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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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te 作者有話說
    第1章 生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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