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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板被生出來的時候嚇了很大幾跳。
是的,被生出來,這四個字下面畫重點線了。
他驚疑著揮了揮紅彤彤皺巴巴的小胖手,然后“嘭”得一聲,小胖手不見了。
是的,不見了,變成了凳腿。
然后他聽見這樣一句話:“哈哈哈哈哈哈哈,閨女,這小子真俊啊!
鄧板木著臉萬分不解,假設(shè)他沒瘋,那么他現(xiàn)在確實是一個板凳,這人是怎么看出來的?
他往聲源處看了一眼,沉默了。
因為那不是人,那是一個嘴角咧到魚尾紋的中年婦女板凳——不要問他是怎么看出來的。
啪!鄧板在心里擊掌,好了,假設(shè)不成立,他確認(rèn)自己瘋了。
你問他怎么知道不是做夢?那你一定不知道剛生下來就被摔地上的感覺。
呵呵呵呵。
看著小板凳木著臉一點動靜都沒有,板凳姥姥笑容掛不住了,她擔(dān)憂地敲敲(翻譯:摸摸)小板凳的頭,欲言又止地看向板凳媽媽,“閨女,你說咱小板凳……”是不是呱唧摔傻了?
板凳媽媽知道她想問什么,有氣無力地給了個安撫的笑,“媽,沒事兒,咱板凳沒那么不經(jīng)摔。”
這下板凳姥姥不急著關(guān)心陷入瘋魔狀態(tài)的鄧板了,急急忙忙照顧板凳媽媽去了。
多年后板凳姥姥想起來,十分后悔,如果當(dāng)時她對小板凳再關(guān)心些,也許就可以省去那一大筆心理治療費了。
好了現(xiàn)在是多年后。
經(jīng)過五年的心理治療,鄧板已經(jīng)接受了他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的事實,并且徹底了解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的世界觀——活的都是死的,死的都是活的——當(dāng)然,這建立在鄧板原本所處世界的世界觀的基礎(chǔ)上,而這里的人顯然不這么認(rèn)為。
“啥?你說村頭那棵樹是活的?別瞎掰了,你讀沒讀過書,那樹是我們自己造粗來的你造嗎!弊雷哟笫逭f。
“……”他只是隨便指了一棵樹,沒想到它有和村頭大樹互換位置的技能。嗯……好像重點錯了。
桌子大叔見他沉默不語,樂了,“小伙子,我看你挺有天分啊!
“啥天分啊?”鄧板回神,操著東北腔問道。
“嘿,一看你就不造!弊雷哟笫宓靡獾囟读硕锻龋麖堊雷佣碱澏镀饋,“小伙子,跟我賣蠢吧,這玩意兒老掙錢了!
“………………”
他錯了,他不應(yīng)該那么早下結(jié)論,他并沒有了解這個世界,并,沒,有。
桌子大叔還在自顧自地喋喋不休,“一級蠢三塊錢一公斤,二級蠢一塊錢一公斤,三級蠢八塊錢一公斤,你說,是不是掙錢!闭f完沒聽到動靜,桌子大叔把剛才抖腿時抖偏方向的身子轉(zhuǎn)過來,然后就瞅見鄧板正木然地盯著他。
桌子大叔被盯得發(fā)毛,不動聲色地蹬蹬右后腿,把毛蹬下去,隨即色厲內(nèi)荏地對鄧板吼道:“咋咋地,你是不是要問我這價錢咋回事兒?我我又不造。
“不!编嚢逡琅f盯著他慢吞吞道:“我就是想問你,叔你現(xiàn)在是不是就是在賣蠢!
哎?桌子大叔沒工夫發(fā)毛了,自個兒在那尋思,尋思了三分鐘,一跺腿,“是了,這得算二級蠢,你得給我一塊錢。”
“……”桌子大叔才是天生賣蠢的料,這職業(yè)操守就讓人感動到落淚,“叔,我沒錢!
鄧板雖然知道這個世界也用錢,但還從來沒見過——雖然他不知道在這個不用吃喝的世界錢有什么用。
想了想,他決定把疑問問出口:“錢有啥用。俊
“錢會講相聲啊。”桌子大叔興致勃勃,“你不造,錢講相聲講得可好了,他一開口,你準(zhǔn)樂。”
“……”對不起,他還是覺得這個世界不適合自己。
“咋地,干不?”
“干!”
所以他要努力適合這個世界。
“對了,你剛才是不是說你沒錢?”桌子大叔領(lǐng)著鄧板去村西頭賣蠢攤子的時候問。
“嗯。”
“那敢情好。”
“為啥?”他相信憨厚樸實的老大叔一定有另外比較……樸實的意思。
“那我就可以給你借錢了啊。”
……果然。
“叔,我還欠你一塊呢!
桌子大叔大方地擺擺前桌腿,“客氣啥呀,你不造,這錢多了也不好,嘰嘰喳喳的,不過還好他們不太粘人!
桌子大叔走得很快,鄧板邁著小短凳腿一直落在后面,趁著桌子大叔擺前桌腿急忙趕著和桌子大叔并……暫且叫并肩。
桌子大叔見他埋頭趕路,以為他不信,大嗓門就出來了,“真的,我騙你干啥,錢多了不好!
“哦,哦,那叔你有多少錢啊!
桌子大叔一臉驕傲地斜眼看他,“三塊。”
“……”不是說賣蠢挺掙錢的嗎。
桌子大叔接著道:“剩下的我都在床老三那換成狗尾巴草了!
“……”真是奇特的愛好。
一桌一凳聊著就到了賣蠢攤子……其實它更像臺子。聽桌子大叔說臺子是拿村頭那棵樹做的。
……又欠大叔一塊錢。當(dāng)然,這次他不會再蠢得說出來了。
“叔,怎么賣?”鄧板跟著桌子大叔蹦上臺子。
“就擱這等著唄。”桌子大叔老神在在道:“一會兒就有人來。”
果然沒多久,一位渾身碧綠的大媽就出現(xiàn)了,看形狀像是洗臉盆。
洗臉盆大媽挪到桌子大叔跟前,尖銳的嗓音讓人精神一震,“老桌啊,又來賣蠢哪?”
“是啊,買不?”
洗臉盆大媽故作嫌棄地笑說:“要買,也不買你的啊!闭f完看向一旁默默旁觀他倆寒暄的鄧板。
然后洗臉盆大媽“咯咯咯”笑了起來。
鄧板:“……”
洗臉盆大媽喊了一聲,雖然聽起來像尖叫,“一盆錢!”
鄧板:“……”一盆錢?他已經(jīng)蠢到光看看就值一盆錢的地步了嗎?
鄧板還來不及做一個悲……憤的表情,就看見一沓紅色人民幣蹦蹦跳跳地過來了。
“阿姨?”一沓錢抬頭……或者說后仰著上半截問洗臉盆大媽。
洗臉盆大媽一指鄧板,“跟這個哥哥走,乖啊!
“哦。”一沓錢乖巧的答應(yīng)了,然后跳上臺子,蹦到鄧板身邊,禮貌地向洗臉盆大媽扭扭身子,“阿姨再見!”
“哎,好!毕茨樑璐髬尯妥雷哟笫宕蛄藗招呼,挪著身子走了。
就在鄧板感慨洗臉盆大媽的慷慨與走路姿勢時,一個軟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感慨。
“你好。”一沓錢的大眼睛正望著他。
“你好!
鄧板這才發(fā)現(xiàn)錢的上面只在人民幣肖像的地方有一個長方形,剩下的都只是紅色。
“嘿嘿嘿!弊雷哟笫宓贡揉嚢鍢泛嵌嗔耍拔揖驼f你這小子有天分,剛來就掙了一塊錢。”
鄧板想,他一點都不想有這個天分。
……
一塊錢?
……
也許他要適應(yīng)這個世界還要包括對量詞的重新認(rèn)識。
桌子大叔樂呵一陣,又道:“我還說把我家二桌錢借給你呢,這下好了,你自個兒就能掙!嘿嘿嘿!”
鄧板想,如果不知道桌子大叔憨厚樸實,還以為他是在高興不用借錢。
……
等等。
“你叫一盆錢?”鄧板問一直在旁邊發(fā)呆的一沓錢。
一沓錢回神,望著鄧板茫然了一小會兒,才想到回答,“嗯!
……
他想他今天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已經(jīng)差不多夠了,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回家好好消化一下。
“叔,我今天先不陪你了,我得回家了。”鄧板向正在招待第二個客人的桌子大叔說道。
“行,你回去吧。”桌子大叔爽快地答應(yīng)了。
然后鄧板就領(lǐng)著一盆錢回家了。
家里,板凳媽媽不在,板凳爸爸常年在外更不用說,只有板凳姥姥在院子里和水桶奶奶嘮嗑。
“呀,小板凳回來啦,今天都干去啥啦?”
“姥姥,我去跟桌子大叔掙錢去了。”他敲敲一盆錢的頭,把一盆錢敲得彎了彎,又晃了晃,最后“吧唧”趴在了地上。
看著一盆錢迷茫的小眼神,鄧板噗嗤笑出了聲。其實錢不會說相聲也沒太大關(guān)系,光賣萌就行了,就當(dāng)寵物養(yǎng)。
不過想想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對不起,一盆錢,我不該那么想。
板凳姥姥可不知道他腦補了那么多,她只知道外孫子頭一次笑得跟朵大菊似的,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對著水桶奶奶就一陣抖。
水桶奶奶也激動地閃著淚花,bulingbuling的,她是真心替板凳姥姥高興。
鄧板安撫著兩位老人,感慨萬千,來到這里之后,他一直在意著自己的問題,忽略了他在這個世界也是有親人的。
回到木屋,鄧板眼前還是板凳姥姥激動的面容。
一盆錢見鄧板呆坐在那里不發(fā)一語,以為他在悶悶不樂,思索了一會兒,提議道:“我給你講相聲吧!
鄧板恍惚了一下,醒神回道:“好!逼鋵嵥麑﹀X講出來的相聲還是挺期待的。
一盆錢清清嗓子,又深吸了口氣。
鄧板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歡迎收看《小錢有約》《小錢有話說》《小錢裝男人》大家好我是小一本節(jié)目是由哆啰啰明天就壘窩獨家冠名贊助播出的謝謝大家!
“大家”:“……”
如果這是小說,真想知道作者會不會加標(biāo)點。(翻譯器:哈哈哈作者是天秤座的你呢?)
不,這不是重點。
鄧板覺得自己整個凳子都有點點顫抖,“你……是穿越過來的?”
“不是。”一盆錢的上半部分向左歪了歪,“穿越是什么?”
鄧板瞬間冷靜下來,他笑了笑,說:“繼續(xù)吧!
“嗯!币慌桢X向他鞠了個躬,繼續(xù)了。
“我有三個好朋友!
鄧板:“……”
“手機(jī),西裝,天然呆!
鄧板:“……”雖然不是想到的名字,但還是感覺哪里不對。
就在一直不對的氛圍下,鄧板聽完了一盆錢三個好朋友的故事。
雖然有的時候笑點很……難以捉摸,但總的來說真的不錯,只是——該不該告訴他這不是相聲是脫口秀呢。
思考的這么一小會兒,一盆錢已經(jīng)換裝從小一變回一盆錢開始發(fā)呆了。
鄧板用凳腿溫柔地壓了壓他,然后和他一大一小并列著發(fā)呆。不,嚴(yán)格來說,鄧板的叫消化。
生活步入正軌,當(dāng)然,是以這個世界為標(biāo)準(zhǔn)的。
有空就去幫桌子大叔,或者說是陪他——他已經(jīng)嚴(yán)肅拒絕桌子大叔組成組合賣蠢的邀請,現(xiàn)在只是在旁邊看著,偶爾招呼沒顧上的客人,雖然客人們完全不介意。不得不說看桌子大叔賣蠢還是挺有趣的,畢竟槽點這么多。不過不愉快也是有的,一直有很多大媽一見他就樂,樂完了就想塞錢,一,直,有。#君遲我未來,我來君已到,我恨君太早,君到底造不造#
攤子閑下來了,他就和桌子大叔一起聽聽一盆錢……不,現(xiàn)已被桌子大叔強(qiáng)制改名一凳錢,一凳錢的脫口秀,逗得兩人心里都快活。
更喜歡一凳錢的是板凳姥姥和板凳媽媽,看著一凳錢的眼神就像在看外孫媳婦和兒媳婦。
當(dāng)然,這只是個比喻。
——真的只是比喻嗎?
鄧板:“……”哪里亂跑出來的聲音?
——你應(yīng)該說,哪里亂跑出來的想法。
鄧板:“……”
就這樣,一凳錢盯了莫名其妙站在大街上和自己的思想作斗爭的鄧板五分鐘。
五分鐘足以發(fā)生很多事,比如撿起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凳錢“嗖”得一聲,變大了。
對鄧板來說,就是一凳錢“嗖”得一聲,變成了白嫩嫩的小腿,沒有腿毛的那種。
不,這不是重點。
鄧板下意識地朝上看去,察覺不妥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還好,他只是褲子比較短。
一凳錢長著一頭紅色的頭發(fā),身上穿著紅色的T恤和白色短褲,整個人都散發(fā)著賣萌的氣息。
他看看自己的手,又低頭看看鄧板,恍然道:“哦,原來我喜歡你!
哦,原來我喜歡你。
“嗙當(dāng)”一聲。
嗯,發(fā)生了什么案件偵探們應(yīng)該都猜到了。唯一要提的一點,鄧板并沒有渾身散發(fā)著賣蠢的氣息。
一凳錢歪頭望著鄧板,“啊,原來你也喜歡我。”
鄧板木然。劇情發(fā)展得有點快。
一凳錢向前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鄧板依舊不動,疑惑地皺眉,“不回家嗎?”
鄧板飄遠(yuǎn)的思維這才晃晃悠悠地回來,他強(qiáng)作鎮(zhèn)定道:“回。”
鄧板突然覺得,劇情再快點也沒關(guān)系。
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兩個人莫名其妙地看對眼以后,都會莫名其妙地變成人。
這句子哪里不對?
不,這不是重點。
插入書簽
原本想寫一些有深度有內(nèi)容的以匹配我的形象,比如:完全沒有罪惡的世界,讓錢來講諷刺型相聲。
但東北大叔限制了我。
沒錯,都是他的錯,是他讓我寫太爽導(dǎo)致四千字不夠用的。
是他,是他,就是他。
感情決定得那么倉促也是因為他!
桌子大叔,你對得起拿你當(dāng)親爹對待的鄧板嗎!?
好了,我現(xiàn)在要去療傷了。
看完這篇文的你們也趕緊找個心理醫(yī)生瞧瞧吧。
下篇文再見,五個月,不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