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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忘記從哪天起,我決心要過新生活。換工作,搬家。這天,陰天,無雨,很悶。
被那女孩攔住的時候,我走到新居的門口。
轉(zhuǎn)身,中等的身材,算不得高,眼睛很大,容顏卻是淡靜的,些許動人的意味。
蹙眉望她。我不認識她,我肯定。友人曾經(jīng)說過,我不說不笑的時候,臉部的線條其實略有些冶艷,更近凌厲。只是認錯人吧?這樣子,也足夠唬走她。
可出乎我的意料,她一動不動,雙手交握著,又恰恰是十指相扣的姿態(tài)。
你干嗎?終于按捺不住,挑眉瞪她。
細瘦的手臂忽然藤蔓一般纏上了我的腰肢。冷笑,沒有錯,我在冷笑。我是不愛這世上任一個男子的,標(biāo)準(zhǔn)點說,我是個同性戀。
又如何?我愛女子,也未見得是個女子我就會動心。更何況,我早已有一個相愛兩年的女友。
推開她,好冷!這樣異常的冰冷,她生病了?算不得什么好人,卻也有尋常的善意。
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在干嗎?怎么不上去?女友停在身邊,怎么了?
抱臂靠在了墻壁上,一臉不耐。不知道。
女友堆了客套的笑,你找誰?你認識她?女友一向比我耐心,或者更擅長與那些不知是受了打擊還是認錯人的倒霉孩子溝通。蹭蹭鞋底的濕泥,我轉(zhuǎn)身向樓上走去。
開了電腦,開始折騰。我是個普通上班族,也是個網(wǎng)絡(luò)寫手。白日里的時候在公司做些不大不小的事,換一份撐不死餓不著的薪水,晚上的時候,我會在某知名網(wǎng)站上寫些文字,自娛娛人。歪打正著,還算小有名氣。
照舊開了網(wǎng)站溜達,逗逗群里小孩,一抬頭,卻被一雙眸子嚇掉了鼠標(biāo)。
那女孩,披頭散發(fā),換一身干凈清爽的衣服站在我面前。我認得她身上的那件T恤是女友的。怎么回事!
女友匆匆跑來,手上還沾著水漬。見我一臉怒氣,她有些尷尬。你別生氣呀,我問了她半天也問不出怎么回事,這孩子是不是……說話的時候悄悄指一指耳朵。
望著那女孩,我問。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她沒有反應(yīng),濃纖的睫毛卻覆了下去,半遮住極夜般深透的黑瞳。女友的身材較之豐腴不少,T恤穿在她身上,灌了風(fēng)一般松垮。她不理會我們,卻自顧自與我的寵物們玩耍,叫出它們的名字,一一對應(yīng)。
女友驚呆了,眼神看向我,她到底是誰?
我在□□群里說了這事,孩子們反應(yīng)很是激烈,紛紛發(fā)言以求為我解惑。歸納再三,最終發(fā)現(xiàn)一個言論最是頻繁。
大人,你該不會是撞鬼了吧?
大人,你快再去摸摸那女的,看是熱的還是冷的,如果是冷的,準(zhǔn)定是撞鬼了!
是女鬼,大人你太油菜花了,大白天也能撞鬼!
大人,那女鬼好看不?好看就推了吧!
什么?大人一個萬受無疆的去推人,不,推鬼,也太勉強了吧!還是讓我們御姐大人去推吧!
干脆三P吧!我賭兩根黃瓜大人是三P組唯一的一個受,搬馬扎兒圍觀!
……什么跟什么?
請鬼容易送鬼難。沒心思管那女孩到底是人是鬼,女友做飯的時候我關(guān)了電腦洗澡。我一貫隨性,進浴室的同時衣服也脫得沒剩,為此女友在廚房狠狠瞪了幾眼。
擰開花灑,溫水兜頭淋下。抬一只手臂撐在沁涼的壁磚上,我有些暈乎。溫水跑進眼中,甩甩頭,卻被腰上瞬間傳來的冰涼驚呆。你——
我感到一雙手,先是纏繞在我腰上,然后開始游移,蛇一樣吐著邪惡的信子,漸漸蔓延至后背。
用力掙開,我讓自己的表情又兇又冷漠。你怎么進來的!搞什么?我記得我鎖門了。
面容白皙到蒼淡,兩頰卻沁上一絲洇紅。她不開口,果斷堅定地脫掉了自己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直到徹徹底底,□□。
你……腦中很是掙扎。女友就在外面,我愛她,且她是我現(xiàn)在以及未來都要一起生活的人,我們的感情穩(wěn)定,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要背叛她,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
你把衣服穿上。我故意冷淡了聲音,以示我的不屑。
女孩靠了過來,身子擠進我的懷抱,親吻的動作,像一早經(jīng)過預(yù)演。
我嘗到她口中淡淡的藥香。我是個奇怪的人,外表趨于凌厲甚至冷漠,脾氣也算不得好,可在□□上卻足夠懶惰,也因此被喊了幾年的萬年受。那又如何?我并不在意,只要有愛,誰攻誰受有什么緊要?可我與那女孩不過萍水陌路,根本毫無情愛可言。被她占領(lǐng)了身體,又羞又急,卻自她骨絡(luò)畢現(xiàn)的后背看到一個淺紅色的印子。
腦中有些迷茫。我認識你么?
女孩仰臉看我,我看到她蒼白的臉頰洇紅漸漸淡去。
有些不甘,也有些不爽,□□難道不是兩個人的事情?為什么在我已經(jīng)情動的時候,她卻可以這樣冷淡?
告訴我你的名字。
身子悠悠一顫,她抬起手,手指我臉頰輕輕掠過,然后,停在我的唇上,一點。
嗯?我不明白。想去拉她,卻見她的容顏在眼前愈發(fā)模糊——你去哪兒!
女孩像一團人形的霧氣,忽然便消散了模樣。我心頭大驚,想去抓她,誰料地磚濕滑,一不當(dāng)心砰一聲摔在了地上,腦袋正正磕了上去。
痛——!
你怎么了?!
女友聲音傳來,那是我在暈迷前,聽到的最后一個聲音。
醒來已是深夜。睜開眼睛,額上的脹痛不很明顯了,伸手一摸,一個冰袋正壓在上面。
今天……是幾號……
女友倉促看我,饒是如此,我仍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亂。
我爬起身,任由冰袋滑落下去,掉在地板上。
她已經(jīng)死了一個多月了,你還想怎樣!女友不答話,怔怔看我,眼中漸漸有些痛意,分崩離析。
誰死了?我仍是愕然。
女友不答話,扭頭走了出去。
怎么了這是?我坐直身子,卻在下一秒,驚地瞪大了雙眼——我的房間,我跟女友的房間,墻壁上寫滿了一行字。
朱唇一點洛兒殷。
有接近疼痛的感覺慢慢滋生。喉嚨如被火灼,手指撫上自己干澀的嘴唇。朱唇一點,洛……兒……殷。
抬頭,墻上的掛歷清楚地圈著一個日子。
七月,初七。
很久前你過生日,你說你每年的生日都要與我一起,你說,二月十四的情人節(jié)給了她,那么,七月初七的就留給你。
你說,你是那樣迷戀而恪守著古典的女子,你也只稀罕那中式的節(jié)令。你說,你只想要一個完整的紀(jì)念,就是七月,初七。
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來不及告訴你。你如一場無法預(yù)料的天火,點燃了我的情,卻也燒毀了我的骨,我的心。
如有來生,能否由我再次描摹你的眉眼,寫下你掌心的宿命?
愿我后生為君妻,好丑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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