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僅此一章
忍足侑士和跡部景吾,分手了。
當然,用忍足的話來講,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起因忍足也不清楚。大概是因為年少氣盛,想說就說想做就做,從不考慮后果。忍足還記得那一天是個很容易讓人賴床的冬日的早晨。忍足蹬開被子,隨意地套上一件T恤和皺巴巴的長褲,洗漱后坐在床沿上抽煙。然后就聽見床上的人嘀咕了一句什么,翻了個身。忍足就湊過去掀開他的被子,笑得一臉無恥。跡部罵了一句,起身,穿衣,洗漱。忍足出去做早餐,煎蛋和牛奶。跡部跟到廚房里,看忍足往平底鍋里打雞蛋,蛋液在燒沸的油里鼓起一個個氣泡,然后又炸裂,變得金黃,彌漫起芳香的味道。
似乎和他們每天的生活沒有什么不同。然而似乎又有一點微妙的變化,忍足說不上來。
忍足穿著粉色的圍裙,把冒著熱氣的煎蛋端上桌,鏡片上凝結著一層薄薄的霧氣。跡部吃了幾口,突然放下筷子,說忍足侑士,我們分手吧。
忍足愣了一下,然后又笑起來,說問問原因不介意吧。
跡部說,大概是因為習慣了吧。習慣了就容易厭倦,厭倦了就想去尋找新的刺激。
忍足說好,正好我也覺得有些無聊了。
跡部起身,扔下一句我去收拾東西。
忍足嘴里嚼著煎蛋,望著臥室里喊,景吾這么快就要走啊,要不要我來幫忙。
跡部往外喊,不用了你吃你的吧。
忍足就坐下來,繼續(xù)吃煎蛋。跡部出來的時候手里提著個小巧的箱子,看起來輕飄飄的,就跟要出門旅行時一樣。忍足說景吾要不我送送你吧?跡部翻了個白眼,說你還是留家里洗盤子吧。說完就要去開門,末了在腳要跨出門之前轉過頭來對著忍足一笑,說再見了忍足。
忍足坐那兒被那個笑迷得七葷八素,緩過神來的時候跡部早就走了。忍足看著一旁的盤子里才咬了幾口的煎蛋忽然有些傷感,在一起那么多年的戀人就這么分開了。忍足盯著金燦燦的煎蛋就想起了跡部那個金燦燦的笑容。于是忍足就摸進屋去,想找找跡部有沒有給他留下什么念想。
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跡部收拾得很干凈,干凈得仿佛從來都只有他忍足一個人在此住過一樣。忍足坐在地上開始翻箱倒柜,把跡部收拾得很干凈的屋子扒拉得一片狼藉。忍足在心里笑自己就好像一條妄想在水泥地上扒拉出肉骨頭的狗。沒想到還真讓他扒出了一點東西。
整整齊齊地堆著衣服的衣柜底下壓著一張唱片。似乎很有幾年了,封皮上羅拉普西妮在一片橘紅色曖昧的暮色下曖昧地淺笑,一縷棕色的頭發(fā)耷拉在鼻梁上,順著面頰彎出一個曖昧的弧度。忍足把唱片塞進播放器,前面一段大概是唱片磨損了根本聽不了,忍足索性跳到第五首,聲線纖細的女聲就隨著音樂唱起來。
Now what if I never kiss your lips again
or feel the touch of your sweet embrace.
How would I ever go on?
Without you there?s no place to belong
Well someday love is going to lead you back to me
but till it dose I’ll have an empty heart
So I’ll just have to believe
somewhere out there you’re thinking of me
Until the day I let you go,
Until we say our next hello
It’s not goodbye.
Til I see you again
I’ll be right here remembering when
And if time is on our side
there will be no tears to cry on down the road
there is one thing I can’t deny
It’s not goodbye
……
聽著忍足就把唱片封套翻過來,仍然是羅拉。換了個姿勢,海風吹起微卷的頭發(fā),輕拂著唇角微翹的側面。忍足歪到床上,兩只枕頭還不知道房子里的住客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仍舊貼在一起。忍足靠到自己常睡的那只枕頭邊,摸摸另一只,還殘留著跡部的余溫。忍足就想這大概是跡部留下的唯一的一點痕跡了吧。終究是會散去的。
當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忍足早已不再住在那個狹小的公寓,枕邊的溫度早已在那個冬日散去。一切恢復了沒有跡部景吾時的原樣。忍足不愿去想那段似乎很幸福的日子。由于太久沒有去想,似乎也漸漸地就淡忘了。忍足搬到了新家,東京繁華地帶的樓盤,花了他幾年的積蓄。忍足望著裝修得璨璨生輝的房子,卻感覺有些悵然若失。唱片仍然帶著,卻終究由于時間久遠而聽不成了,還折騰壞了忍足的一個CD PLAYER。忍足索性把唱片塞到箱底。
只是清晨起來吃早餐的時候仍然會想起跡部。過了那么長的時間,忍足的早餐還是牛奶加煎蛋。忍足曾試圖去改變一下這個習慣?墒怯捎诹晳T形成得太久,怎么改還是改不過來。早晨洗漱后總是不自覺地就走到平底鍋旁,倒油,煎蛋。每次雞蛋散發(fā)出香氣的時候忍足都會習慣地向身旁一望,卻是空無一人。每當這種時候忍足就會開始懷念跡部臨走前那個煎蛋一般的金燦燦的笑容。明明已經(jīng)過了那么久,跡部的笑容還是如同每天的煎蛋程序一樣深深深深地印刻在忍足的腦海里,活色生香。
吃完煎蛋忍足準備去洗盤子。把盤子放到水池里后忍足的電話響了,他用濕淋淋的手指按下接聽鍵,送到耳邊。
“喂,我是忍足侑士!
“……我知道!
“景吾?有事嗎?”忍足有些詫異跡部為什么會知道他的電話。
“沒什么。突然有點想聽你的聲音。怎么樣,很少女情懷吧?”跡部在電話那頭笑起來,忍足幾乎可以看清他唇邊微翹的弧度。
“……我還以為你早就忘記我的號碼了。”
“我也是這么以為的。但是拿出手機就撥出這個號了!
“嗯!
他們不再說話。只聽著聽筒里通過電流傳過來的對方不甚均勻的呼吸聲,仿佛就在那人身邊。
那聲音如此熟悉,盡管已經(jīng)過了那么多年。他們這才驚覺,對方似乎已經(jīng)融入自己的生活并且與自己息息相關,成了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習慣。
門鈴響起,忍足轉了轉把手,一張璀璨的笑臉就那樣擺在自己面前。洗去了年少時的浮躁和傲氣,與印象中的跡部的笑容,似乎又多了些許不同。
“哈,忍足,你老了!
“景吾可是漂亮多了!
“承蒙夸獎。”
忍足的手臂自然地環(huán)上跡部的腰,跡部勾住忍足的脖子。跡部把頭靠在忍足肩膀上,忍足的心跳聲通過骨骼與肢體的交纏清晰地傳進耳膜。忍足的氣息噴在跡部的肩上,一切宛若從前。
所謂習慣,即是指人類對喜愛的事及物的依賴感。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