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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
與一些女生同樣,在他的生日到來之前,仔細地疊了一顆又一顆的星星。作為禮物。
一個帶有藍色圖案的透明玻璃瓶被紫英放在腿上。
紫英靠著椅背,目光呆呆地,停留在了玻璃瓶上面。
窗子微敞,已是深夜人靜,好在位于三樓的寢室并不需要在入夜后便立刻擋上窗簾。
言洛雙手插在褲袋中,緩步踱到窗前,冷色調的月光映在她白凈的臉上。屋內,并沒有開燈。
言洛起初并不是很明白,難道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忘我似的將經歷全然擺在里面嗎?但是現在看看紫英的樣子,她似乎是知曉了半分。
夜色寂靜,屋內,同樣如此。
言洛與紫英是室友。她們住的是四人寢室,只因此屆考入這所高中的人少之又少,故,這里只有她們二人。
她們從小學就是摯友,彼此都有著枝不離葉的默契。但言洛沒有想到,在高一開學的第一天,意外地,紫英害了相思。
到現在,正好是整整一年。
似乎就是從那個時候起,紫英會興奮地拉著言洛在操場上來來回回,并且在回寢室的途中繞道跑去籃球場。她時常會有意無意地提及一個名字——秦政。
言洛并不認為這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她與紫英開玩笑著說:“秦政?那不就是秦始皇嬴政的簡稱嘛!”還特意地裝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沒想到紫英是不氣也不惱,臉上仍然掛著她沒心沒肺地傻笑:“秦始皇就秦始皇吧,怎么說也是個稱‘皇’的人吶!”
失算失算。言洛想著,這不是在夸他嗎?
言洛本身對他沒有絲毫興趣,但作為紫英最好的朋友,她收到了紫英理所當然的“拜托”。就是幫她將秦政的資料弄到手。
她當然是答應了,要不能怎么樣?好在言洛的人緣不錯,這些做來也不廢什么力氣。
秦政,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這是言洛在得到他的資料后下出的結論。與其說是結論,倒不如說是她的直覺。
言洛極其擔心紫英。秦政絕對不是一個可以交往的人。開學以來的幾次大規(guī)模打架,那一次沒有他?上課時不是砸在桌子上裝木乃伊,就是逃課出去上網、打籃球。以上種種,此人惡行還少了嗎?
但是紫英不管這些,還會露出很向往的表情說:“上網也沒什么不好的啊,說不準哪天他就做了一名程序設計員了呢!”
言洛搖搖頭,嘴角勾起一個不是滋味的弧度!澳惆,是中毒太深。情人眼里出西施吶。他一‘柴子’,怎么配佳人?”
最后還是在二人嘻笑著的打鬧中結束了這個沒什么營養(yǎng)的話題。
當時的紫英,并沒有明白言洛的笑,意味著什么。
此夜,二人未曾入睡。滿腹心事,如何能眠?
“啊…”紫英擦去眼角擠出來的眼淚,抬眼看了下掛在班級墻上的鐘,秒針爬著格子,快十點了。她又轉過身,向她身后隔兩排的倒數第二排望去,見言洛已經全無知覺地睡死在課桌上。她想笑,可能也只有笑,才能明確地表達她此刻的心情吧。
她一夜沒睡,言洛便陪她了一夜。她們有著各自的心事,是無聲更勝于有聲。
渾渾噩噩,上午的四節(jié)課總算是挨了下來。
午間,紫英跑遍了食堂、操場、球場……學校的每個角落幾乎都被她翻了個遍,卻都是見不到言洛的身影。
失蹤了!可以這么說。
由于紫英和言洛每日幾乎都是粘在一起的,所以二人不論是誰有些事情,都會與對方打聲招呼。就算是一句敷衍的話,也是會說的。誰沒有秘密呢?所以遇到這種情況,她們也是簡單地應聲,不做任何疑問,二人在深刻的交往中都尊重這彼此。
但此時言洛卻未曾與紫英提起只言片語,這不免令不知情的紫英好生擔心。
她們雖說是住宿的學生,平時到也出得了校門。紫英決定到校外走走,或許還能碰到言洛呢。
紫英以為,她一定是出了學校。
其時事實也正是如此,但是紫英萬萬沒有想到,事件的嚴重性!
看到言洛的一剎那,紫英不禁驚呼,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
這條街上除了他們,再無其他生物。
言洛一直以來都留著短發(fā),長不沒頸。此刻她卻是穿了一身地道的男裝,周身圍了一群類似□□的人。最驚訝的還不至此。與她為同一戰(zhàn)線的唯一一個人,就是秦政!
紫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自己該做什么,甚至是望了移動。
不難看出,言洛與秦政都帶了傷,嘴角擦破了皮,絲絲血跡慘慘而出。雙方都是赤手空拳,縱使那二人身手再好,亦是寡不敵眾,孤立無援。
在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極有可能會失去那二人,慌張地不知所措。
紫英仿佛猛然遭了個霹靂,她努力平定自己的情緒,掏出手機,可按鍵的手仍是不住地顫抖。
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了去,紫英頹然地跪坐在地上。初夏的正午,柏油路面卻是切膚的冰涼。
對紫英來說,簡直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警車終于來了。
這種規(guī)模的打斗,雙方是都要去警局走一趟的。言洛和秦政自然占理,也不反抗地跟了過去。
然而,還沒有走幾步,似乎是極其痛苦,言洛的身子成九十度向前彎曲。從紫英的角度來看,言洛緊緊地抓著衣襟,中間偏左,心臟所在。
她“啊”了一聲,撐著身子站起來,跑過去。未等她跑到,言洛身邊的一個警察已經身手扶住了她。
“快點!送這孩子去醫(yī)院,看起來像是心臟!”
紫英急道:“拜托!請讓我一起!”
警車呼嘯著遠去,一陣涼風吹過,卷起了死寂的街道上無人問津的塵灰。
言洛的聲音……言洛的微笑……言洛的雙手……
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卻如何也觸摸不到,無從感知。
手術室外,兩個人默默地等著。
秦政皺緊了眉,如何也松不開。雖然沒有表露出來,這分扎根于心處的凌亂卻不是假的,血脈的牽引,徹心之痛。
紫英背靠著墻,將臉埋在雙膝中,抽泣的聲音已全無,但眼淚仍不受控制地瘋狂外涌。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她所能接受的范圍。她甚至不知道言洛自小便是有心臟病的。這是內疚與自責,她實事愧對于言洛這個好友。
發(fā)生這種事,秦政自然也不好過。他走到紫英的身邊,緩緩地蹲下身來,用背部抵著墻,緩緩道:“紫英,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現在哭也無濟于事不是嗎。”
紫英望了他一眼,咬著嘴唇卻不做聲。
秦政知道她在聽,繼續(xù)道:“言洛……是我的姐姐,同父異母!
這句話的震撼力絕不低,紫英也確實地反映出了那種意境。
她沒有直接喊出聲來,但眼中驚異的神色已能證明,此刻是如何的不可思議。良久,紫英望向了走廊的另一頭,緩緩道:“她希望我很好,知道我好生病,照顧我。卻,卻瞞著我這么嚴重的事……”
這話并非埋怨,而是喉嚨的苦澀已至頂級,再也無法承受。
“她只比我大一歲,我甚至不能理解,父親會在自己孩子如此年幼的時候,去找我的母親。但是在我小學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我是被父親帶大的!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居然有些沙啞。
“不久前,我們發(fā)現了這件事情。一時間都無法接受這個不能被稱作實事的實事。我以為她會恨我,但是今天。是我的錯,她不該來的!
“今天的那些人是誰?怎么言會那么著急的過去?連跟我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
她現在已經是滿腹的疑問了,恨不得快些得到答案。
而秦政卻只是搖頭:“你無需知道,那只會給你帶來麻煩!
紫英還想追問,卻見手術室的大門終于打開,驚喜之至。
秦政也是一個激靈,他當真是很在乎這個姐姐的。
言洛被推進病房,女護士說現在病人需要一段安靜的時間,在二人將要進去之時,急忙攔住,道:“你們去買些食物吧,病人醒后會餓的。記住,要清淡的。”
住院處的外面,是十分可人的草坪。翠色在陽光下,散發(fā)著光芒。
紫英和秦政并肩走在草坪間的小路上。秦政忽然加快了腳步,在紫英身前站定。薄薄的嘴唇動了動,紫英略微低下了頭,后又抬起頭,注視著眼前的人,開口說了些什么。
二人相視而笑,在午后不再炙熱的陽光下,秦政擁著紫英,脈脈低語。
窗外的一切都是如此舒心,女護士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人,調皮地眨了下眼睛。
言洛的臉色依然蒼白,對著女護士揚起嘴角,會心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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