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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恨一生
(一)
并不寬敞的柏油馬路上沒有一個行人,周遭只剩下嘈雜的雨點聲,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塵埃氣息。
這是個盛夏的午后,整個小鎮(zhèn)在酷暑的熱浪下變了形。
雨水順著額前的碎發(fā)淌下,流過鬢角滑入唇間,韓語渾然不知。她手中緊攥著一張泛黃的單片紙,上面的字跡在歲月的摧殘下已經(jīng)模糊不清,但還是可以依稀看出里面的內(nèi)容,“領(lǐng)養(yǎng)孤兒申請書”幾個大字赫然醒目,韓語知道,這是父親的筆跡。
“你準備怎么做?”
半空中響起了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夾雜了些許好奇。
韓語頭也不回,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這是十五年前的家鄉(xiāng),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只不過,那些人卻再也不似回憶中的那么美好。
“不用你管!
韓語將手中的紙疊好塞進口袋。
她與身后的魔鬼簽訂了契約,用十年的壽命換取自己的一世專寵。那個本不該屬于自己的關(guān)愛,既然上天眷顧降臨在她身上,為何卻又要生生剝奪!只要那個人不出生,自己的人生也就不會如此的卑微!
從記事開始,韓語便以為自己有個親妹妹,可父母卻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她。以前不明白為什么,無意間翻到夾在母親日記本里的申請書才知道,原來自己只是個領(lǐng)養(yǎng)的孤兒。
一種無力感襲上心頭。
“你只有十天時間,不管事情成不成,到時候我都得帶你回去!
身后的聲音繼續(xù)回響在她耳畔,韓語厭煩的皺了皺眉,大步跨進附近的一個醫(yī)院。身后的惡魔也跟著飄了進去。
在這個時空,只有韓語能夠看見他,而自己必須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這是作為一個空間醫(yī)藥師的職責(zé)。
那里是韓語父母工作的地方。父親是一名醫(yī)生,母親則是醫(yī)院的護士,他們曾經(jīng)是這家醫(yī)院的模范夫妻。這個時候,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自己當時才三歲,記憶早已經(jīng)模糊不堪,也不知道他們此刻有沒有領(lǐng)養(yǎng)自己。
韓語穿過走廊徑直走到一間辦公室門前,輕輕叩響。
“請進。”
這是韓以桐也就是韓語爸爸的辦公室,十五年前他就已經(jīng)成了血液科主任,年紀輕輕前途無限,他結(jié)婚的消息不知毀滅了多少女孩兒的春夢。三年過去了,他的風(fēng)度依舊,時光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韓語心中冷笑。血氣方剛,就算再怎么出色,他都是個男人。
韓以桐錯愕的看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渾身濕噠噠的站在自己面前,玲瓏的曲線若隱若現(xiàn),微微上揚的嘴角轉(zhuǎn)瞬即逝的嘲諷被他精準的捕捉到。
韓以桐收回目光,“請坐。你哪里不舒服?”
行醫(yī)多年遇見的病人少說也有上千個,不知怎的,今天這個女孩兒卻讓他感到一絲親切,明明以前從未見過。
“我不是來看病的!
韓以桐一愣。
房內(nèi)空調(diào)開的很低,韓語適時地打了個噴嚏,“你這里有干凈的衣服換嗎?我有點冷,這濕衣服也不能穿了。”
來醫(yī)院不看病,張口便是要換衣服,如此怪異的人韓以桐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里是醫(yī)院,我只負責(zé)看病。要換衣服的話,出門右轉(zhuǎn),有一家服裝店!表n以桐沒好氣的低頭繼續(xù)寫資料。
韓語不理會他的不悅,咬咬牙一個箭步跨到空調(diào)下面,陣陣冷風(fēng)吹的她瑟瑟發(fā)抖。
“你這是干什么?”韓以桐惱怒的站起來,立馬將空調(diào)給關(guān)了,“看著挺正常的,怎么腦子不清醒呢!”
“是!我是不清醒!”韓語撲到韓以桐懷中,死死環(huán)住他的腰,幾乎竭斯底里的吼道,“我愛你愛的那么深,你卻跟別人結(jié)婚了!你叫我怎么能夠接受!”
韓以桐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給震驚了,手足無措的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能任由她摟著。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卻說她愛他。
原來她也是自己的仰慕者啊。
韓以桐心中了然,一絲欣喜在心底油然而生,瘋狂的蔓延滋長。女孩兒火熱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衫傳遞過來,韓以桐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搭在她的腰間。女孩兒臉頰染上一層殷紅薄暈,看的韓以桐一陣心神蕩漾。
殘存的道德觀念不斷提醒他,不能沾染桃花。可美人主動投懷送抱,又有哪個男人能夠坐懷不亂。結(jié)婚三年了,自己的婚姻平平淡淡,外人看來他們是相敬如賓的模范夫妻,個中苦楚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韓以桐將自己的外套給韓語披上,又頓了頓,“醫(yī)院人多口雜,還是你自己打的回去吧。”
韓語攏了攏衣襟,低垂著頭,露出脖頸優(yōu)美的曲線,引人陷入無限的遐想。
“我是個孤兒,哪里來的家。以前都是住在孤兒院里,現(xiàn)在孤兒院拆了,我也無處可去,又沒有工作,只能睡在火車站里得過且過的混日子!
韓以桐心生憐憫。
“我來這里,只是想再見你一面,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你怎么了?”韓以桐急切的問道,“年紀輕輕的怎么就想到死呢!”
韓語別過臉,盯著桌上一盆綠蘿發(fā)呆,喃喃道:“像我這樣活著又有什么意義,還不如一了百了……”
“你……”韓以桐的同情心絕對不允許自己對這種事情視而不見,就算她是一朵罌粟花,他也認栽,“那這樣吧,你先去旅館住兩天,我看看能不能給你在醫(yī)院找一份工作。”
韓語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驚喜的握住韓以桐的手,煙波流轉(zhuǎn)如一剪秋水。
“只要能天天見到你,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韓以桐抽出雙手,“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韓語,語笑嫣然的語。”
。ǘ
旅館離醫(yī)院并不遠,韓語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證在這個時空并不能使用,便扯了個謊,用韓以桐的身份證開了個房間。
欲速則不達。韓語并沒有挽留韓以桐留下來過夜。
浴室里水聲嘩嘩,韓語轉(zhuǎn)過身,冷眼對上一直在看好戲的惡魔,“你笑夠了沒?”
惡魔揚起眉梢,翹著二郎腿毫不客氣的在浴缸邊緣坐下。
“你真的準備色誘自己的父親?這可是□□!
“不用你操心。他又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既然不是親生的,又何來□□之說!表n語伸手試了試水溫,“我要洗澡了,你出去。”
“不行,在這個時空你必須在我一尺以內(nèi),否則將不能動彈!睈耗в圃盏亩读硕锻,“你要搞清楚,是你跟著我,而不是我粘著你。”
韓語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他說的是事實,死皮賴臉的那個其實是她自己。
“隨你便。”
韓語將韓以桐的外套放在一邊疊好,順手將旅館的發(fā)票塞進了衣服口袋。
浴室里已是水汽氤氳,韓語背過身一顆顆解開襯衫扣子。
“提醒你一句,你還有九天時間。”
“啰嗦!
即使是盛夏,在韓語看來也是夜色涼如水。
站在窗邊便可將整條街一眼望到底,不遠處便是她的家,可她現(xiàn)在卻是有家不能回。
。ㄈ
“叮咚——”
韓語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十五年前她的母親,韓以桐的妻子陳涵。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辭去了醫(yī)院的工作,專心做一個家庭主婦。
“你是……”陳涵詫異的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兒。
“你應(yīng)該就是韓醫(yī)生的妻子吧。你好,我是來還衣服的!表n語微笑著將韓以桐的外套遞上,“他昨天落在我那邊了!
陳涵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
“你別誤會,我只是他的病人而已。”
陳涵微微側(cè)開身,“你請屋里坐!
韓語也沒有客氣,大大方方的進了客廳,將衣服放在茶幾上。
“今天是休息日,韓醫(yī)生不在家嗎?”韓語明知故問卻在心里偷笑,韓以桐此刻應(yīng)該正忙著給自己安排工作吧。
陳涵給她沏了一壺茶,“他今天加班,下午才能回來!
“那我就不多打攪了!表n語站起來就要走,突然一陣孩提的哭聲將她吸引住,“這是令千金?怎么哭的這么厲害?”
陳涵連忙跑進臥室將女兒抱在懷里哄著,“是啊。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總是哭!
韓語懷抱著一絲希望,問道:“令千金……是叫韓琦嗎?”
陳涵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會知道?以桐告訴你的?”
“是、是啊……他很喜歡這個女兒……”
一股寒意流遍全身,韓語再也待不下去,匆匆告辭離開。
“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事實,你又何必再給自己的傷口上撒鹽!睈耗Ц悴欢男乃。
韓語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朝醫(yī)院走。
惡魔自討沒趣的嘆了口氣,“好吧,當我沒說!
韓琦……自己的妹妹……怎么總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按理說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還沒有出生……當時的自己又在哪里?
韓語停住腳步,“你確定這是十五年前?”
身后的惡魔咬牙切齒道:“你懷疑我就是在侮辱我的職業(yè)道德。”
惡魔還有什么職業(yè)道德!韓語不再深究,問他也是白問。
自己原來的計劃是色誘韓以桐,不讓他和陳涵有孩子,只是現(xiàn)在,韓琦已經(jīng)降臨在這個世間,該怎么辦?
。ㄋ模
韓以桐手里托著一份錄用通知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還是只是單純的出于同情心。這個女孩兒的出現(xiàn),徹底攪亂了他平靜的生活,可他不但沒有覺得不妥,反而懷有一絲期待。
“韓醫(yī)生?”
一聲柔情似水的呼喊將他拉回現(xiàn)實。韓語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立在他面前,還是昨天那一身洋溢著青春氣息的裝扮。韓以桐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
“你來啦,工作已經(jīng)給你安排好了。”他強裝鎮(zhèn)定將通知書遞過去,“先從護工做起,工資雖然不高,但是足夠一個人生活的了,還可以住員工宿舍!
韓語感激的接過通知書。
“今天不用上班,我先帶你去熟悉一下環(huán)境吧!
話一出口,韓以桐也吃了一驚,懊惱自己的唐突。
走一步看一步吧,韓語連忙道謝:“好呀,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韓以桐心里涌起一股異樣。
“你的宿舍在A棟六樓,那里視線好,而且冬暖夏涼。”
出了醫(yī)院正樓,繞過一個小花園便是員工宿舍樓了。今天是休息日,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員工在宿舍待著。
韓語跟在韓以桐身后偷偷拉住他的手,幾個員工正好從旁走過,韓以桐閃電似的縮回手,一顆慌亂的心撲通狂跳。
韓語忍不住抿唇掩笑。
最角落的一個房間便是她的宿舍,是個單人間。
“你看看合不合意!
韓以桐深吸一口氣,將房門打開,撲鼻的清香迎面襲來。他專門派人將這里打掃過,生活用品也已經(jīng)買全。
“謝謝你。”
靜謐的宿舍只聽得見他二人的呼吸聲,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尷尬。
陳涵哼著小曲兒哄女兒入睡,韓琦白的幾乎透明的小手在半空揮舞著拳頭。
“哦哦,寶貝乖乖睡覺……這孩子怎么一直哭啊……”
一抹刺眼的鮮紅毫無預(yù)兆的從韓琦嘴角溢出,小不點兒的拳頭垂下來,喧鬧的哭泣聲戛然而止,眼角還掛著淚珠。
“這、這是怎么回事?”陳涵驚慌失措的將韓琦抱起,“寶貝?寶貝你醒醒!不要嚇?gòu)寢專氊悺瓕氊惸阍趺戳??br>
“叮鈴鈴……”
一串手機鈴聲打破了宿舍的寧靜。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韓以桐掏出手機走到陽臺朝韓語抱歉的笑了笑,“喂,怎么了?不是跟你說過工作的時候不要打電話給我嗎?”
電話那頭陳涵聲音顫抖著,“老公你快回來!琦琦她……”
“琦琦又哭鬧了?”
韓語豎起了耳朵。
“琦琦她吐血了!”
“什么?”韓以桐臉色突變,“你趕緊帶女兒到醫(yī)院來!要快!”
韓語聽出事態(tài)不對,小心翼翼的看了韓以桐一眼,“家里出事了?”
“是我女兒。我得先回科室,今天護士大部分都休息了,你能過來幫忙嗎?”
韓以桐神色凝重,不待韓語回答便徑自出門。
。ㄎ澹
陳涵抱著女兒一路狂奔到血液科,韓以桐焦急的等待著。
“這是……”
身為血液科的主任,這種病他再熟悉不過,沒想到卻發(fā)生在自己女兒身上!
急性白血!
“快去驗血!搜索骨髓庫!不能再耽擱!”韓以桐發(fā)了瘋似的向身后的值班護士咆哮道,“快點!”
護士從未見過韓以桐這副模樣,嚇的連抽血的手都在顫抖。
“白血病……”陳涵失魂落魄的倚靠在墻角聲淚俱下,“怎么會這樣……她還那么小……你不是專業(yè)血液科嗎!你快救救她,救救我們的女兒!”她死死拽住韓以桐的衣袖,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哭!就知道哭!”
韓以桐氣急攻心,一拳頭狠狠的捶在桌上。
韓琦以前得過白血?在現(xiàn)代她不是活的好好的么,還有力氣來搶自己的男朋友。真是看不出來她居然從鬼門關(guān)走過一趟。
韓語思忖著,面無表情看著眼前失聲痛哭的母親。
既然韓琦對他們來說這么重要,為何還要再收養(yǎng)自己……
“檢查報告出來了!”
護士拿著驗血單子匆匆趕過來。
韓以桐一把奪過來,快速掃視了一眼,“M4型……”
單子如同一片枯葉,在半空旋轉(zhuǎn)幾圈,無聲的落地。
“去……準備做骨穿……”韓以桐無力的扶住桌沿。M4型,除非有配對的骨髓,否則無藥可救……
韓語換上護士服一起跟著進了手術(shù)室。
韓琦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璀璨的雙眸緊閉著,只剩下微弱的鼻息證明她還有生命的跡象。
韓語并不擔(dān)心她妹妹的安危,因為她知道,她還活著。
可如果……如果她就這么死了呢?
一個可怕的想法瞬間占據(jù)了韓語的腦袋。
她死了,一切不就都解決了!
。
已經(jīng)過去五天了,韓琦還是沒有蘇醒。
韓語坐在手術(shù)室外,一動不動的看著忙忙碌碌的護士。
“她會得救嗎?”
韓語問身邊的惡魔,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醫(yī)生!找到骨髓相匹配的了!”一個護士面露欣喜,“她愿意捐贈!”
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韓語倏地站了起來。
“這要看你想不想讓她活下來了!睈耗P起陰險的笑容,“還剩四天時間,你好好考慮清楚。要有什么行動得趕緊的!
韓以桐聽到消息,疲憊的神色稍稍緩和。
“太好了……”
“女兒有救了!”陳涵紅著眼眶,撲通一聲給那人跪下,“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骨髓捐贈者是個二十出頭的單親媽媽,衣著樸素,懷里還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姐姐你快起來。”女子連忙將陳涵扶起,“能夠救人一命我也很開心!”
“這是你的孩子嗎?好可愛!
那女子露出甜美的笑容,“是我女兒,叫琦琦。今年年初才出生的!
“琦琦?巧了,我女兒也叫琦琦!”陳涵抹了一把眼淚,緊緊握住那女子的手,“能夠遇到你是我們一家?guī)纵呑有迊淼母7郑∥叶疾恢涝撊绾胃兄x你了!”
“不多說了,我們趕緊抽造血干細胞吧!
那女子將懷里的嬰兒遞給韓語,“你能幫我照看一下孩子嗎?”
韓語接過來,小女孩兒剛好睡醒,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不哭也不鬧。
抽取干細胞的過程并不復(fù)雜,陳涵出去給那女子買面包和水了,韓語抱著小女孩守在她旁邊。
“我很佩服你,能為一個陌生人做這么大的犧牲!
韓語將收集好的干細胞取下放在一邊。
“這沒什么,就當是為我的女兒積點德吧!迸訐Q好衣服,“這孩子從小沒了父親,也是這種病……我也只是想多做點好事,希望她未來能夠平平安安!
“原來如此……”
韓語邊說著,眼神卻不斷往采集袋那邊瞟。
撲通——撲通——
韓語心跳的像擂鼓。
要不要做?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韓語看了眼周圍,那個女子正在給孩子喂奶。
“這是個絕好的時機!”惡魔說出了她的心里話。
韓語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采集袋與旁邊的一袋換了個位置,將標簽重新填上了名字。也許這樣會害死兩個人,但事已至此已經(jīng)管不了那么多了!
護士見這邊已經(jīng)采集完畢便匆匆忙忙的將采集袋拿過去處理。
韓語手心沁出一層細汗。
陳涵提著食物進來,“快,趕緊吃點東西。”
她給韓語也買了一份,可韓語一點胃口也沒有,吃起來也是味同嚼蠟。
自己剛剛殺了人!我是殺人兇手……
腦海中不斷回響著這句話,韓語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連忙捂著胸口奪門而出。
。ㄆ撸
“嗶——”
韓琦的心臟停止了跳動,鮮血不斷從七竅流出。
韓以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不可能!這不可能——怎么會這樣——琦琦,琦琦你醒醒!爸爸在這里啊!”
聽到動靜,陳涵身形踉蹌的沖了進來。
“琦琦,不要嚇唬媽媽……不——”
韓語在衛(wèi)生間干嘔了好一陣子,直到聽見陳涵的哭喊聲。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我們回去吧……”
韓語不想看到他們絕望的表情,更不想看到韓琦失去生命的臉。
“好,”惡魔揚起手,“你的事情已經(jīng)辦完,十年壽命我可就收走來了!
“隨你便!
韓語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過了今天,就當這一切都從未發(fā)生過吧……她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韓琦再也不會存在。
睜開眼時,韓語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臥室。
回來了……不知道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呢?
韓語迫不及待的打開韓琦的房門。
“姐姐?你剛剛?cè)ツ膬毫,媽媽一直在找你。?br> 不……這不可能!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錯了!
“你……你怎么在這里?”韓語驚恐的扶住門框,一副見到鬼的表情。
“姐姐你在說什么夢話呢!這里是我的房間啊,我不在這里應(yīng)該在哪兒?”
韓琦一臉莫名的看著她。
這是怎么回事?
韓語跌跌撞撞的奔向她父母的房間,翻箱倒柜找出那本日記本。她也就是從這本日記本里面找到那張申請書的。
“8月2號,天氣陰。今天的心情如同這天氣一般,抑郁。孩子的救命恩人出了車禍,為什么好人沒有好報?”
“8月7號,天氣晴。孤兒領(lǐng)養(yǎng)申請書寄出去了,希望一切能夠順利,讓死去的人能夠安息,也算是我們對她的一絲補償!
“10月2號,小韓琦很懂事,說要讓妹妹叫原來的名字,自己可以改名。我們經(jīng)過商議,決定給她改名:韓語!
……
韓語身子止不住的戰(zhàn)栗,繼續(xù)往后翻。
“我們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也一直不敢告訴琦琦她是領(lǐng)養(yǎng)的,更不敢說她母親是怎么死的……只能盡我們所能的滿足她。這樣對小語很不公平,但我們也沒有辦法……”
……
“啪嗒——”
日記本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韓語的身子越來越透明,而日記本上的內(nèi)容也在不斷的發(fā)生變化……
原來是這樣……怎么能夠是這樣!……
韓語欲哭無淚。
自己處心積慮想要害死的人,原來竟是她自己!
韓語看著鏡中的自己越來越模糊,身子越來越輕的飄到半空。
像她這樣,從未存在過的人,也只能下地獄吧……
韓語苦澀的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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