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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之名
貼在他耳邊的嘴唇柔軟,聲音溫暖動人,濕潤呼吸騷動著他所有的渴求。
他能想起的最后一句話是:
“忘了我!
然后那聲音輕輕叫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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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睜開眼就有大顆雨點落了進(jìn)來,在那之前的瞬間,他只看見堆疊著沉重雨云的晦暗天空。
很快感覺到順著發(fā)際灌進(jìn)耳朵里的水,他猛地坐起身,甩了甩不斷淌下雨水的頭發(fā)。衣服全濕了,破破爛爛地裹著身體,他知道自己一定已經(jīng)在這雨里躺了一段時間。撐著身下光裸的巖石站起來,遠(yuǎn)處大片森林被暴雨沖刷成濃重的墨綠色,背后傳來遠(yuǎn)遠(yuǎn)壓過暴雨聲的隆隆轟鳴。
他轉(zhuǎn)過身,眼前是一條跳躍在巖石縫隙里的河流,在雨中騰著薄白水煙,一直跌下狹窄山谷。瀑布對面矗立著一座巖雕巨像,是穿著鎧甲束起頭發(fā)的男人,而自己腳下更低的位置,雕刻著乍起的長發(fā)和相似的鎧甲?床灰娔槪嘈抛约赫驹诹硪蛔裣竦念^頂。
向前走了幾步,視野卻高低不平地?fù)u晃著,他空踢了一腳,把剩在右腳上僅有的一只鞋子甩進(jìn)瀑布里,骨骼因他的動作發(fā)出咯吱咯吱的抗議聲。
疼!他咬著牙咧了咧嘴角,并不像是受到過什么致命的傷害,但顯然經(jīng)歷過一場苦戰(zhàn),到處都疼。濕重的破爛外套在幫倒忙。他脫下它,讓它掉落在腳下,蓋住腳邊一枚護(hù)額。
他隱約覺得那是熟悉的護(hù)額,如果觸摸上去,或許還留著誰的體溫。但不知為什么他不想看見護(hù)額上的標(biāo)記。身體的某個角落搖曳著微弱的火,并不熾熱,但此刻確實地存在著。
火舌一直輕輕舔舐著他,催促他離開這里。
他想自己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硬生生剜去了。心里殘留著巨大的缺口,空落落的。疼痛一直在胸腔的空洞里徘徊游蕩,發(fā)出微弱的回響。
它在說走啊走啊。
快出發(fā)啊。
去遠(yuǎn),和更遠(yuǎn)的地方。
不要回來這里。
再也不回來這里。
無論對他施術(shù)的人是誰,在某種意義上都失敗了。他的確不能回憶起更多,但對方顯然低估了他對自己身份的執(zhí)著。
他毅然轉(zhuǎn)回身,背對著瀑布,在暴雨中向著最初看見的、墨潑成一般的陰沉森林中走去。
他仍然能夠想起自己是忍者。
他仍然像是被烙印在靈魂深處一般,牢記著自己的名字。
宇智波佐助。
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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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人
除了名字,一切似乎都抹得干凈。
他幾乎找不到自己生命里任何殘存的片段。
他穿過森林,穿過人煙稀少的田野,在途經(jīng)的第一個市集上買了白色的和服、木屐和竹編斗笠。那是全憑著感覺,也許過去的自己會喜歡的東西。
不過確切地說,算是偷偷借的。不穿上衣和鞋子走來走去實在有些羞恥,但他身上暫時沒有一分錢。
“賺到錢一定馬上付給你!
他悄悄給老板留下字條,卻還是控制不住臉燙起來。看來曾經(jīng)是個正直的人啊我!他趿著木屐咔噠咔噠地走在石板路上時,這么暗暗地想。
無論如何,首先要找回自己,找回那個可能是正直的、對羞恥很敏感的自己。
自己是怎樣的人,遇到過怎樣的人,經(jīng)歷了怎樣的事,和誰戰(zhàn)斗過,來自何方,要去往何處。至少要找到一條線索。
最初的打算是有些愚蠢的。他計劃攔住看起來像忍者的任何路人,問他們:
“喂。你知道宇智波佐助嗎?”
但是很快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從最初遇到的忍者的交談來看,宇智波佐助,是一個響亮的、卻顯然不該被隨意提起的名字。
“一定要殺了他!那個宇智波佐助!”
路邊小店里鄰桌酒客的話讓他手中的小酒盞幾乎跌落下來。
他更深地低下頭,斗笠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下頜。他的下頜緊張地繃起,端著酒盞擋住了嘴唇。
他不害怕那幾個穿著綠色外套戴著護(hù)額的人。雖然話說得很兇,但實力不值一提啊,他們。
他并不是害怕。只是對方對自己流露出的深深惡意令他感覺到莫名憤怒,察覺到龐大的查克拉在身體里不安地激蕩,他不得不極力去壓抑著這可能顯得過分狂暴的沖動。
“害死火影大人的叛徒絕不能饒。
“火影大人居然被他燒盡了,連尸體都找不到……”
“……但是如果鳴人……如果六代目都不能阻止他,那就已經(jīng)沒有人……”
酒盞到底是被捏碎在他手里。聲音不大,并沒有引人注目。但他過了很久才想起松開手,讓碎瓷片落在桌上。
鳴人。
漩渦……鳴人。
他想起這個名字。
鳴人是誰?
最后和自己戰(zhàn)斗的人就是鳴人嗎?抽去自己記憶的人就是鳴人嗎?
低低敘說著“忘了我”,那溫暖動人的聲音,屬于鳴人嗎?
我殺了鳴人。我為什么要殺鳴人?
查克拉像是呼應(yīng)著那個名字一樣騷動不已,他緊盯著自己滿手的血,一陣心慌意亂。
他忽然站起身,壓低斗笠,幾乎是逃一般沖出門去。
我是宇智波佐助。
我殺了漩渦鳴人。
這是他的最初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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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
他探索的事在前三個年頭沒有任何了不得的進(jìn)展。
他并不想無謂地殺人。
因為知道自己是殺了火影的叛忍,雖然不害怕戰(zhàn)斗,他也沒有貿(mào)然出現(xiàn)在任何一個忍村。
變身成不起眼的旅人,徘徊在忍村外圍,在常人與忍者交界模糊的地方。關(guān)于自己,他聽說了更多。
但那些與其算作線索,不如說是傳說。
宇智波末裔。木葉叛忍。最后的萬華鏡寫輪眼。忍界戰(zhàn)爭中的獨立力量。殺死年輕的火影之后便失去了蹤影的不可獵殺之叛忍。
宇智波佐助,已經(jīng)成為了這樣一個傳說般的存在。
嗯,還有據(jù)說是家傳美貌這樣不太有意義的花邊消息。
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曾經(jīng)背負(fù)著血海深仇的人。但僅僅是關(guān)于他復(fù)仇的對象,就有不止四五種說法。
他似乎有一個死在他手上的哥哥,有人說他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間,有人說他至死都深愛著他。
至于他和鳴人,有人說他們彼此憎惡,有人說他們互相重視,有人說他們比仇人更敵對,有人說他們比愛人更親密。
他去過的地方越多,就越不了解自己。
人人都有自己一套所謂的事實,其中沒有一個看起來像是真相。
他追索著自己的腳步,仿佛一直追趕在過去的自己身后,卻永遠(yuǎn)無能為力,永遠(yuǎn)差了一步,永遠(yuǎn)是來遲了的那個,連衣角也不能捉住。
他取不回他被抹去的這些記憶,一切應(yīng)該是深刻蝕骨的感情仿佛都隔了層厚重的冰,難以觸摸,只有這追趕著、而又無能為力的痛苦和絕望是熟悉的。
如果能找回自己,這僅有的痛苦,他也愿意徒勞地抓著,絕不放棄。
而一個似乎真正認(rèn)識他的人,就在第四年的開初,攔下了他的腳步。
“嘿!”
那個水做的少年從他經(jīng)過的水潭里突然浮了上來,一只手搭住他的肩膀,濕淋淋的藍(lán)色頭發(fā)貼在臉頰上,對他露出了滿口尖利的牙齒。
“啊拉,你變身了?香磷感知到你的查克拉,不過這張大叔臉又是誰的?黑色的眼睛?在你身上真奇怪呢。”
他不記得香磷這個名字,記不起眼前這個人,也不熟悉他的表情,他猜測那可能是一個比較特殊的笑容。作為一個有太多人想殺的叛忍,他應(yīng)該在水上與水系忍者保持距離,但此刻更重要事情奪去了他的注意力。
“你認(rèn)識我?”
“誒呀……”尖牙齒的少年皺著細(xì)細(xì)的眉毛圍著他游了一圈,“如果沒有香磷說是你的查克拉,只看這張臉的話……”
他解開自己的變身術(shù),對方似乎受到些許驚嚇,“香磷那個家伙還是有對的時候……”少年水一般的身體稍微融化了點,但他并沒有感覺到敵意。
“那么你也認(rèn)識漩渦鳴人嗎?”
他熱切地向前逼近一步,少年卻表情微妙地后退了。
“你說什么?”
“你認(rèn)識鳴人嗎?”
“……我以為我見過他,但現(xiàn)在我不太確定了。我說……你的變身術(shù)確實解除了?”
他看著少年微妙的表情,不禁也有些遲疑起來,“喂,尖牙的,你真的認(rèn)識我嗎?”
“那、那你到底是誰?”少年滿臉的動搖,身體有一多半都已經(jīng)融進(jìn)了水里。
“我是……”
他想了想,自己在傳說中是不茍言笑的絕色美人來的,于是他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擺出了計劃中應(yīng)該很冷峻高傲的眉眼:
“我是宇智波佐助!
“咳!”
他的冷峻和高傲不禁瞬間出現(xiàn)了裂縫,因為尖牙的少年咳嗽著,露出生吞了一整只烏鴉的尷尬表情,“你是認(rèn)真的……?”
“喂!”他急躁了起來,“我現(xiàn)在只記得自己的名字。你知道什么,最好快點告訴我!”
“是是~好啦好啦~”尖牙少年的笑容已經(jīng)在變得滑稽起來,“不如這樣……前面的密林深處就是我們的村子,我?guī)闳タ纯丛趺礃樱繉α,你可以叫我水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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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
水月口中的村子沿著溪流,就建在林間狹窄帶狀空地上。
說是村子,其實極偏僻寧靜,只有疏疏落落十幾座木房子,有的房子煙囪里正冒出炊煙來。
“現(xiàn)在人是不太多……”帶路的水月一直泡在溪水里面,指著那些形狀不太規(guī)則的建筑,“不過都是他收留的沒什么地方可去的人,誰也不會挑剔啦~”
他對這一切沒有任何記憶,水月興致勃勃地解說著,他也只好勉強(qiáng)聽聽。
幾個聽見動靜的人走出木屋,看見他,都是一副活見了鬼的樣子,其中紅色頭發(fā)戴眼鏡的少女直接撿起塊石頭投出去,把水月砸得水花四濺。
“混蛋!”她吼著,“叫你去看看啦!誰叫你帶他回來啦!”
重新凝聚成身體的水月很快爬上岸,和少女扭打成了一團(tuán)。
他獨自站在溪邊,被溪水對面一個頭發(fā)里伏著小鳥的高大少年盯著,有點不知所措。
對方并沒有說話,只靜靜抬起手,指向了村子西方的樹林。
那片樹林長著高高瘦瘦的松樹,陽光被針葉切割得粉碎,卻依然奪目。
他撫摸著樹干上的一排手里劍鑿痕,印跡很深,而且這樣略顯強(qiáng)迫般的整齊,他一定曾經(jīng)在哪里見過。
沿著有刻印的樹向深處走過去,修煉的痕跡越來越多。
更深的地方似乎傳來有無數(shù)只鳥的叫聲,那是發(fā)起雷遁的聲音。有人正在這里修煉。
這幾年里,他去過被水環(huán)繞的小國,見過一座以鳴人命名的大橋;
他去過據(jù)說曾經(jīng)住著音忍的荒涼深山,在破敗的地洞里遇到幾條拼命逃離開自己的白蛇;
他去過宇智波的密所,那里連墻壁都已坍圮,墻上繪著的團(tuán)扇家紋被多年風(fēng)雨剝蝕得模糊不清,找不到任何曾經(jīng)榮耀的印跡;
他去過曉組織的基地,所有翻云覆雨的人都已離去,滿墻上排布著小格子全部都空著,像是無數(shù)失去瞳仁的眼睛,空洞洞地盯著他。
那些,都是自己應(yīng)該曾行經(jīng)的地方。
但沒有一處,沒有一處,能像是此時此地,那遠(yuǎn)遠(yuǎn)傳來的雷遁尖嘯一樣讓他感覺親切。
他停下腳步,仔細(xì)傾聽著那群鳥鳴叫的熟悉聲音。
他記起這個術(shù)在發(fā)起時,會有燦爛的藍(lán)色雷光聚集在手掌上,映著白凈的臉血色的眼,現(xiàn)出殘忍的艷麗來。
這叫做“千鳥”。是雷屬性的宇智波佐助會用的術(shù)。
他的手緊緊地扣住樹干。
千鳥并不能算是絕殺,但每一次每一次那個人都是嘴里放著狠話手上聚著千鳥沖過來……不過硬接下來還是挺疼的。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仿佛指尖已經(jīng)回憶起接下一記千鳥之后那種酥麻的疼——連疼痛也略微的甜蜜起來。
螺旋丸一定也讓他覺得疼了,但是那個人的話,絕對是不肯承認(rèn)的。
他循著聲音走過去,木屐踩在堆積的厚厚針葉上沙沙地響。
千鳥的鳴叫突然停了下來。對方察覺到他的存在了。
林木的縫隙里已經(jīng)看不見閃耀的雷光,但他確信他就在這里,而且別想再逃走。
自己擅長的術(shù)是什么來的?
快想起來!
快!
他戟指交叉結(jié)印。
“多重影分_身之術(shù)!”
好過分啊,那棵樹一定是被千鳥折斷的。
至少二十個自己一起包圍了上去,他看著斷木前白色和服下那勻稱的背影。被樹葉切碎的陽光像是一河星斗一樣淋在那白凈修長的頸項,黑發(fā)還是反逆地向上翹起來。
那個人慢慢回過頭,殷紅寫輪眼準(zhǔn)確捕捉到不是分身的自己。
啊啊,還是沒有表情。
但是沒關(guān)系,他看見他的薄腮因為咬緊牙而鼓起來,連耳朵都紅了。那是這家伙控制表情到極限的模樣。這時候如果去擁抱他,他就會羞恥得指尖都發(fā)抖,而且就算再怎么生氣,也想不起要推開。
不過,誒呀,自己可是個溫柔體貼的人啊,像是擁抱的時機(jī)什么的,抓住就好,才不會說出來。
他走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他。
一邊自己也覺得疼痛,一邊卻試圖把對方的疼痛都一一撫平。
閉鎖了三年的情緒沖破提防,洶涌地淹沒過來。
那一年躺在宇智波斑雕像的頭頂上,他感覺得到同樣柔軟的嘴唇貼在耳邊,聲音溫暖動人,濕潤呼吸騷動著他所有的渴求。
能想起的最后一句話是:
“忘了我!
然后那聲音叫了他的名字:
“鳴人!
但是不行。
不行啊,佐助。
你看,就算是你的術(shù)也抹不掉。到最后唯一牢記的,緊抓住不放的,還是你的名。
胸腔里長久以來的空洞被填塞得滿滿的。鳴人的身體甚至容納不下這么多灼燙的感情,它們擁擠著,尖嘯著要滿溢出來,大顆大顆溢出他湛藍(lán)的眼,流淌進(jìn)佐助的鬢發(fā)。
鳴人緊緊閉起眼,感覺著佐助正貼在自己耳際顫抖的柔軟嘴唇。
那呼吸撩人,濕潤急促。
記憶中溫暖動人的嗓音,此時氤氳著水氣,如同祈求一般在他耳邊低聲嗚咽:
“忘了我……”
然后他輕輕叫了他的名字。
大顆雨點在他睜開眼的瞬間滴落了進(jìn)來。
在那之前,他只看見堆疊著沉重雨云的晦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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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大劇透注目:請不要直接拖下來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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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是伊邪那美。
洗腦神技如伊邪那美,至今居然只有兜兜龍有幸享用了一次——這實在是暴殄天物。
于是我把它安在鳴人身上了。
抱歉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