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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白平衡的假象
這個夏天來的比往年早,程靜好找一顆樹陰站著,皺著眉抬頭看了眼毒辣的日頭,有些發(fā)暈,臉頰的汗跡插干了又有,漸漸有些煩燥。她靠著樹干從包里拿出一包女士煙,正準(zhǔn)備拿出一根來抽,突然想起來歐陽不喜歡她抽煙,又匆忙收起來。正前方的大廈里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走出來,程靜好沒看到歐陽晨。
又站了近半個小時,終于看見歐陽晨的身影,程靜好大步朝他走去。歐陽晨也看見了她,微皺了下眉又恢復(fù)漠然的神情,這個表情沒有逃過程靜好的眼,她只覺得心底微微發(fā)涼,強(qiáng)打起精神深吸了口氣臉上掛起了微笑。
“你怎么回事,我說的還不夠清楚么,你三天兩頭跑來鬧有意思么!”歐陽晨平時算的上是頗有修養(yǎng)的人,可是他的前女友程靜好這樣死纏爛打,逼的他滿臉的不耐,說話語氣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歐陽,我。。。。我真的不想分手,我那話是說的氣話,你原諒我好嗎,我下次再也不這么說了,那些你不喜歡的毛病我通通改掉,好不好,咱們別分手了!背天o好此刻已經(jīng)把自己放到了塵埃里,她對他的愛迫使她不得不這么做,不得不把她平時鄙視到了極點(diǎn)的偶像劇臺詞說了出來,然而她發(fā)現(xiàn),這些話在特定的場合下,說出來是這樣的自然。
歐陽晨有些泄氣,他做了個深呼吸,恢復(fù)了平時儒雅的姿態(tài),語氣緩慢的對程靜好說,“靜好,不是這樣的。我也是想好了久才這么決定的,并不是為了跟你賭氣!
“你是。。。。你是說,你早就想跟我分手了?”
歐陽晨遲疑了一下,終是點(diǎn)了頭,“是。靜好,我們都太多的不合適,我不相信你沒發(fā)現(xiàn)。我們總是不在一個點(diǎn)上,我們甚至可是說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許剛開始只是貪圖對方的新鮮,可是最終還是證明該回到各自的世界去。靜好,你不累嗎?我已經(jīng)很累了,我不想再糾纏下去了,我們就這樣吧!
程靜好睜睜的看著歐陽晨,臉上掛著兩行淚,沒有回話。突然靜好哼笑一聲,“這是你第一次說這么矯情的話吧,真是難為你了!
“靜好,我們不要再見面了!睔W陽晨最后說,臉上顯出一絲痛楚,但更多的是對過去揮別的決絕。
說完了這句話,歐陽晨不再看程靜好,側(cè)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程靜好心底的不安終于暴露在陽光下,在烈焰下腐爛生瘡,面目全非。程靜好知道這段感情完了,盡管她早有預(yù)感,可是,那是她的愛,她的情。
第二天程靜好頂著黑眼圈和一張死人臉去雜志社,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心情不好,還是很不好的那種。
臨近中午,程靜好的上司兼好友申音走過來丟了一疊照片到她桌上,“這些照片里的失誤我希望在下午前糾正好放到我桌子上!
程靜好翻看了一部分照片,然后低著頭對申音說,“對不起!
申音嘆了口氣,“正事說完了,去吃飯吧。”
程靜好如喪家之犬跟在申音后面。
兩人去常吃的一家餐廳,點(diǎn)好餐后申音說,“說吧,怎么回事?”
程靜好吧嗒吧嗒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申音聽完程靜好擠牙膏式的敘述感嘆道,“沒想到你們真的分手了,我還以為和平時一樣隨便吵吵呢!
這句話說者隨意,程靜好聽著卻是另外一回事,她突然想起那一幕幕爭吵,氣話,和冷戰(zhàn)。原來,身邊的人早已習(xí)慣了這樣的無理取鬧。程靜好在心里自嘲?墒悄怯衷鯓,這就是她對待愛情的方式。
申音看著面目消沉的程靜好亦是無言,她從小到大最不會干的事就是安慰事,在她看來那是多管閑事,但是程靜好太認(rèn)死理了,她不得不說兩句。
“生老病死是常事,何況是失戀。其實這也不算壞事,等以后回過頭來,你會感激它的。人生不光快樂幸福的事是可以享受的,有時候,痛苦也一樣!
程靜好漸漸緩了哭腔,或者說她已經(jīng)哭夠了,暫時。繼而扭頭的看著窗外,臉色蒼白,眼神木然。愛情就像應(yīng)用程式,下載的時候看著進(jìn)程從零到一百,心里充滿各種正能量,然而一遇到BUG卻是直接閃退或者死機(jī),一點(diǎn)補(bǔ)救的機(jī)會都沒有,讓人不知所措,想不通為什么剛剛還好好的,怎么一轉(zhuǎn)眼就什么都沒了,而重啟或開機(jī)的時間,卻是那么漫長。
一個星期過去了,程靜好每天上班下班吃飯睡覺,與常人無異,只是面色更為沉靜,不像平時那么情緒化。也只有相熟的幾人看出了她的變化。
這天下了班,申音約程靜好去酒吧喝酒,第二天是周末,程靜好欣然前往,她也怕自己一個人在家里亂想。
深夜的酒吧流光飛舞,音樂震的程靜好身體里的每個細(xì)胞都興奮起來。她仰頭喝了一大杯啤酒便沖進(jìn)了舞池。跳了一大圈回來,申音已經(jīng)在那和某人舉杯了。程靜好找個不遠(yuǎn)的位置坐下,小抿了一口酒,抬眼一百八十度看了半圈,感嘆似的嘆了口氣。
申音不知何時已坐到她身旁,“怎么樣,有看上的沒,姐幫你搞定!”
程靜好莫明奇妙的看了申音一眼,“你別想歪了,我只是為這一室的春光感嘆,不知道那下面掩藏著多少顆破碎的心吶!
“嘖嘖,你現(xiàn)在是要化身超人了么,怎么,想去解救他們?”
“哼,我解救他們,誰來解救我!背天o好一時氣憤大聲的反駁申音,雖然酒吧里音樂聲很大,可是就近的幾個人還是側(cè)目看了她一眼,嚇的她趕緊用酒杯擋往臉。
申音抿嘴偷笑,程靜好有氣無力的瞪了她一眼。
申音嘆了口氣說,“現(xiàn)在誰愿意廢心思去了解那些人間極苦,就像哪個男人愿意看女人化妝的過程,他們只愿意看到女人風(fēng)光出場。”
程靜好舉杯和申音碰了一下,“高見!”
兩人從酒吧出來,申音和剛認(rèn)識的路人甲打算轉(zhuǎn)戰(zhàn)繼續(xù),程靜好側(cè)覺得無聊,招呼了一聲便打車回家了。
程靜好靠在車門的玻璃上,深夜的廣播里放著寂寞的情歌,車窗外是一片歌舞升平,背景氣氛渲染的恰到好處,程靜好面無所覺,臉上卻劃過兩道水痕,眼神沒有焦距的看著空氣中的某一點(diǎn)。
她想歐陽晨了。和他發(fā)生過的,高興的,難過的,通通都想。
回到家,程靜好把柜子里的酒全都翻了出來,對著瓶子灌。時間和空間都扭曲了,半夢半醒,她胡亂的扯落了自己的衣服,手伸向兩腿之間,腦子里想著歐陽晨,嘴里漸漸發(fā)出帶著哭腔的呻吟聲。當(dāng)戰(zhàn)栗退卻,程靜好捂著臉哭泣,開始是咽嗚聲,后來越來越大。程靜好不知道思念一個人可以如此瘋狂,她覺得自己快瘋了。如果不是手機(jī)沒電,也許早就打電話給歐陽晨了,如果不是站不起身來,也許她已去了歐陽晨的家。
程靜好覺得相戀與分手,親密到冷漠,是件不可思異的事。如果兩個人相愛是一個奇跡,那么最后他們不愛了,是不是也算一個奇跡。只是不管是哪一個,它們的并發(fā)癥都太多了。說到底,愛情還是個奇跡,奇跡之所以為奇跡,是因為都向往,也因為它發(fā)生的概率太低。
盡管喝了很多酒,第二天太陽還沒升起程靜好就醒了。她仰頭看了眼鬧鐘上的時期和時間,愣了一會兒,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反身趟回床上盯著天花板發(fā)呆。又過了一會兒,程靜好突然坐起身來,匆忙洗漱后抓起外套就出了門。
程靜好打車來到歐陽晨的小區(qū)門口。她找了個障礙物遮擋身體,沒等多久,就看見歐陽晨從大樓里走出來。她沒猜錯,感情雖然不在,習(xí)慣卻不是一時改的了的,特別是像歐陽晨這么自律的人。
今天是周末,以往的每個周末程靜好都會和歐陽晨相約打網(wǎng)球。今天的歐陽晨沒有帶球具,他選擇了跑步。
明明是兩個人的習(xí)慣,現(xiàn)在變成了兩個習(xí)慣。
程靜好不敢跟的太近,歐陽晨是個心思慎密的人,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程靜好看著他的背影,既靠近不了,又無法遠(yuǎn)離。
“靜好,下午那個電影主創(chuàng)的專訪你去跟,齊曉有事兒請假了。”申音攤了一堆資料到程靜好桌上。
“。靠墒俏蚁挛。。。!
“那個我已經(jīng)打過電話了,可以先放一放,現(xiàn)在這個電影這么紅,好不容易搶了個先機(jī),不搞個大獨(dú)家都對不起老天爺了!
程靜好失笑,“那是。那采訪的是誰?”
申音雙手環(huán)胸,擺了個銷魂的姿勢,仰著頭斜眼看程靜好,“你說呢!”
程靜好瞪著申音抿嘴笑,一問完她就知道這個問題白問了,答案顯而易見。
采訪地點(diǎn)定在一起僻靜的茶館,據(jù)說是導(dǎo)演完成劇本的地方。
茶館的牌匾是暗沉的樟木所做,上面幾個燙金小宋,如是我聞。程靜好扯了扯嘴,這名字取的。茶館里略顯陳舊,與一般茶館無異,雖有些古色古香的瓷器和木桌木椅,但因已有些年頭,反而顯得有些老氣。整個茶館就像一張老舊的照片,蒙上了歲月的痕跡。
館內(nèi)的光線呈兩極化,一邊明一暗邊。這是個有趣的現(xiàn)象,程靜好覺得,當(dāng)然,肯定是不止她一個人這么覺得。
導(dǎo)演秦泰已先到,坐在角落里品茶。程靜好與申音過去打招呼。
“實在不好意思,秦導(dǎo),路上耽擱了。”申音微彎著腰輕聲說,然后開始指揮手下做事。
秦泰是一個大氣晚成的導(dǎo)演,早期給一些有名氣的導(dǎo)演做攝影師,之后拍了幾部不成名的小制作,而后又轉(zhuǎn)戰(zhàn)幕后做起了編劇,拿了個最佳編劇,再后來就導(dǎo)了自己的代表作《罪與罰》。聽名字就是一部有深度的電影,拿獎拿到手軟。而那個時候秦泰已是不惑之年。之后秦泰又沉寂在幕后操刀寫劇本。時隔七年,秦泰帶著他的新作《因果》高調(diào)亮相。之所以高調(diào),是因為請的演員都是當(dāng)紅實力派。媒體自然大肆報道。首個獨(dú)家專訪就被程靜好所在的雜志社搶到了。
“沒事,是我早到了,請坐。”秦泰用手示意。
待兩人坐下,秦泰又問,“想喝點(diǎn)什么?”
“普洱!鄙暌粽f。
程靜好突然間想起來大學(xué)時候一個人去桂林旅行,走的時候因為身上錢不多了而忍痛沒有買到的桂花茶!拔乙鸹ú瑁彼f。
秦泰招呼服務(wù)員點(diǎn)了單。
“秦導(dǎo)怎么來的這么早?”申音問。程靜好在一邊擺弄器材尋找拍攝角度。
“你們來的也不晚,我是來見個朋友,所以才來的早!蹦杲迨那靥┳旖青咧,言行舉止都散發(fā)著柔和的氣質(zhì),卻沒有大多數(shù)文藝者那樣高傲而做作的神情。
話剛落音,便見過道深處走來一個男子,兩手托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的正是申音和程靜好點(diǎn)的茶水。
茶水剛落桌,秦泰便起身虛指著那個人對申音與程靜好說,“這位是我朋友,厲時,也是這間茶館的老板”,轉(zhuǎn)身又對厲時說,“這兩位是XX雜志社的記者!
程靜好愣了一下,申音卻是已經(jīng)站了起來,程靜好反應(yīng)過來后也站了起來。申音伸出手,“申音,你好!
厲時微笑著回握了申音的手,“你好。”
而后,那只手又禮貌性的移到了程靜好面前,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程靜好回握了厲時的手,“程靜好,幸會!
“你好!蓖瑯拥穆曇粼俅雾懫。
程靜好握住的那只手,干燥,有些許薄繭,握在手中手感并不是很好。這樣的心思在程靜好腦中一閃而過。而讓程靜好和申音詫異的是,這是一個年輕男子,最多三十出頭的樣子,卻經(jīng)營著一家這么老舊的茶館,還有一個像秦泰這樣的忘年交。程靜好和申音不著痕跡的對視了一眼,彼此很有默契的想到了一起。
厲時只和她們打了個招呼就去忙了,留下三人繼續(xù)閑聊。
聊了一會兒之后主演陸陸續(xù)續(xù)光臨,門口瞬時停滿了車,茶館內(nèi)亦不復(fù)剛才的平靜。申音和程靜好開始專注于手頭上的工作。
電影《因果》講述的是由男主角飾演的入室搶劫犯潛入女主角家里盜竊財物.兩個主人公在一個小小的房間內(nèi)展開了精神上的角逐。最后女主角說服了男主角放棄行竊,兩人似乎成為了一種朋友的關(guān)系。結(jié)局是男主聽見外面路過的警笛聲誤以為是女主報警了,爭執(zhí)中失手殺了女主。
這是一讓人絕望的電影,程靜好覺得。關(guān)于這個感受,秦泰是這么說的,人性太復(fù)雜了,你們時常在電影里看到的那些變態(tài)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是有可能真實發(fā)生的,也有些是雖然你看到的聽到的不是真的,但是因為人性導(dǎo)致它反射在你心里的感受是真實的,而到最后真不真實已不重要了。這部電影我只是表現(xiàn)了人性的幾個大的面,善良,脆弱,陰暗。。。。等等,我相信人性本善,但也相信宿命。
程靜好聽完這段話略有所感,她不禁想,感情在人性中扮演著什么角色,是催化劑,亦或是解藥。程靜好側(cè)目,看見落地玻璃外,被烈日焦烤著的植物,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這個前所未有,當(dāng)然指的是失戀后。程靜好其實想問,如果真實都不重要了,那還有什么是重要的。
夏天漸行漸遠(yuǎn),有情殤的程靜好倒不覺得這個夏天有多炎熱,出汗對她來說似乎也是一種變相的發(fā)泄,人走在路上可以隨時隨地出汗,卻不能隨時隨地流淚。因為心情的關(guān)系,一段時間內(nèi)程靜好拍出的照片都帶著秋風(fēng)落葉似的傷感,人物采訪,電影劇照。也碰巧,上映的電影都沒有喜劇。
夏天走了,秋天來了。秋天,是個適合傷感的季節(jié)。短暫且宜人,深受人愛。尤其是南方的秋天。
那次采訪之后程靜好仿佛對這個茶館有了不解之情,心情不好的時候,趕稿的時候,無聊的時候,甚至想見歐陽晨的時候,程靜好都會來這里,靜靜坐著,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漸漸的,成了?停蛥枙r也算是點(diǎn)頭之交。厲時對她的行徑并不詫異,程靜好想他應(yīng)該是見多了這種人。偶爾閑暇時,厲時也會到程靜好桌前泡一壺茶,坐上一坐。厲時是個沉默寡言的男子,從不主動挑起對話,但這份安逸讓程靜好感到異常舒暢而不是尷尬,他有時看書有時閉目養(yǎng)神有時發(fā)呆,程靜好都覺得再自然不過,像一個幾十年的老友。這種氛圍她很喜歡,也很珍惜,不想輕意打破。
從厲時口中得知,這家茶館已經(jīng)開了二十年了,是厲時父親的老戰(zhàn)友開的,他一生無子,妻子在打仗時去世后就未再娶,去世前厲時便從他那里把茶館接了下來,翻新過一次,這一開便開了七年。厲時本來覺得差不多該再翻新一次了,但很多老顧客都不贊成。這年頭像這樣的茶館幾乎絕跡了,它像一個標(biāo)志,一種情懷,來這里的都是念舊的人。
程靜好也這么覺得。
厲時似乎很喜歡穿麻制的衣服。每次見面都是一身麻衫,灰暗灰暗的顏色,即使是外套也是麻制的休閑的西裝款。加上古銅色的皮膚,整個人簡直隱在了茶館里。常常程靜好從書中抬頭,他卻已不知何時離開了。也許這就是和他在一起時為何這么自在了,程靜好如是想。
不過這樣的日子并沒有維持很久就被打破,打破它的,正是程靜好日思夜想?yún)s又避之不及的人,歐陽晨。
天氣冷的發(fā)寒的十二月,程靜好兩手環(huán)握著一杯剛泡好的紅茶蜷在沙發(fā)里曬太陽,茶館里靜的只能聽到翻書和杯碟碰撞聲。歐陽晨從門口走了進(jìn)來,因為弄出了點(diǎn)響聲程靜好便扭頭看了一眼。他身旁是一個女孩,雖然沒有支體接觸,但兩人交談的氛圍曖昧而親昵,應(yīng)該是漸入佳境吧,程靜好想。
因為盯著有陽光的地方看了太久,眼睛有的發(fā)盲,但歐陽晨的聲音還是異常熟悉的。
兩位,他說。
他們分手有多久了,程靜好歪著腦袋想了想。。。。居然已有近半年了,時間過的真快,她有多久沒有見過歐陽晨了,一個月零九天。歷史新高。
程靜好盯著他們的方向發(fā)呆式的看著,突然間覺得很難受,不是因為歐陽晨身邊站了個女孩,而是因為這驟然的相遇,讓程靜好突然間意識到對歐陽晨的感情沒有絲毫消減,在這個當(dāng)下,時間和空間都是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統(tǒng)統(tǒng)成為紙上談兵,統(tǒng)統(tǒng)幫不了她。直到兩行淚流下來,她才拿起桌上的雜志擋住了臉。在他面前丟了里子,面子還是想留著點(diǎn),盡管也在最后一次分手那天丟的所剩無幾。
他們坐在了離程靜好不遠(yuǎn)的地方,中間隔著一塊水墨屏風(fēng)。程靜好看著兩具模糊的身影,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程靜好像一個上癮的窺竊者,坐在沙發(fā)上,面色淡定的聽完了他們的整場約會,直到離開。
天已經(jīng)黑了,隱約能聽到外面的喇叭聲。不管在哪個城市,這個時候幾乎都是堵車的時段。程靜好突然覺得有些冷,緊了緊身上的羊毛披肩。
“你還不走,不吃飯?”是厲時。
“呵,你這是在趕客人么?”程靜好笑。
“不是,我是要準(zhǔn)備回家做飯了,問你有沒有興趣?”
“好!”程靜好回答的非常流利。
厲時這回愣住了,他只是客氣的說說,沒想到程靜好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
厲時無奈地笑笑,“那走吧。”
“走著去?”
“嗯,很近,十分鐘的路!
“下雪了!
“嗯。”
程靜好雙手插在昵大衣口袋里,大披肩變成了圍巾,遮住了半張臉,露出的兩個眼睛盯著地面,跟在厲時旁邊,兩人緩步前行。厲時無話,程靜好亦是。程靜好實在不想講話,沒力氣講話,不管氣氛尷不尷尬都不想開口。
似乎厲時也和她想的一樣。
兩人踏著濕潤的地面,迎著陰冷的風(fēng),往一片雪白的盡頭行去。
厲時做了兩菜一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菜,這讓程靜好有些許失望,但轉(zhuǎn)念她又覺得這失望來的稀奇,難道還能做出山珍海味來不成。厲時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但會把電視打開,不知是因為家里來了客人怕冷場還是本就如此。飯后程靜好自告奮勇的把碗洗了,厲時也沒阻攔,坐在沙發(fā)上看起了電視。
程靜好洗玩了碗站在廚房門口盯著厲時看了許久,直到厲時轉(zhuǎn)過頭問她怎么了。
她歪了歪腦瞟了一眼電視方向然后說,“這就是你每晚飯后的娛樂活動”
厲時皺了皺眉,露出疑惑的表情。
程靜好攤手聳聳肩,“我以為你會下下棋,泡泡茶,寫寫書法,散散步,練練太極。。。!
程靜好還想繼續(xù)說,卻被厲時的笑聲阻止了。
“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厲時說。
程靜好也露了個笑容,“不早了,走了。另外,你菜做的不錯,就是沒什么創(chuàng)意!
“一個人吃飯要什么創(chuàng)意!
“好吧,當(dāng)我沒說。再見。”其實程靜好心里想著,一個人吃飯當(dāng)然要更有創(chuàng)意了,不過她覺得這話估計厲時不會理解也不想理解。
“我送你。”
“不用,我想一個人走走!
“那行,路上小心!
從厲時家里出來的時候,雪已經(jīng)下的很大了,地上白茫茫一片。程靜好伸出手接雪,神色茫然。若是以前這種事情程靜好絕對不會做,因為太矯情了,F(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心情對了,場景對了,沒什么不可能。就像程靜好一直以為歐陽晨是個沉靜內(nèi)斂不主動的人,永遠(yuǎn)都是清淡的神情,講出來的話實際的不能再實際。原來歐陽晨不是不會說矯情的話,只是沒有對她說,不是不會做溫柔細(xì)致的舉動,只是沒有對她做。他們的感情就像他的性格一樣寡淡。她只是個不對的人,什么都不對。程靜好回想起在茶館里歐陽晨親昵而曖昧的恰到好處的話語,笑出了聲。
記憶是會騙人的,看你回憶的時候是什么心情了。大多數(shù)人情愿被記憶騙一輩子。程靜好也在大多數(shù)人中。
事實證明老天爺真的很無聊。
程靜好是一個典型的幕后工作者,襯衣,牛仔褲,帆布鞋。。。。。。萬變不離其宗。申音路過程靜好的辦公桌時突然停下來,俯下身在程靜好頸邊聞了聞,然后搖著頭發(fā)出“嘖嘖”的聲音,說道,“不用香水的女人沒有未來啊~!”然后飄過,留下一陣余香。
程靜好扯著領(lǐng)子聞了聞。難道很難聞?!
程靜好恍然間想起,自己也曾噴過一次香水,換來的是歐陽晨的一個皺眉。
下午程靜好要去探一個電影的班。是一個關(guān)于香港回歸后兩地的變化,當(dāng)然還是以愛情為主的。程靜好按例拍了幾張劇照,例行公事的和其它記者一起問了主演和導(dǎo)演一些問題?焓請龅臅r候突然有個人拿著話筒對其中一個香港演員問,“做為一個香港人,你覺得回歸這幾年有歸屬感么?”
現(xiàn)聲靜默了一秒種,助理還算有眼色馬上岔開了問題,小小的訪談在這個雷人的問題下結(jié)束了。
程靜好勾著嘴角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嘴角在看到那人的時候僵在了那里。真是無巧不成書,生活永遠(yuǎn)比電視劇精彩。程靜好想。那女孩叫林靜,名字里也有個靜字。
接著程靜好便看到了歐陽晨,這回歐陽晨也看到了她。
“好久不見,”歐陽晨露出招牌式笑容。
“嗯吶,最近過的怎么樣?”程靜好亦是笑著回答,只是在說完之后眼睛瞟了眼他身旁的女孩。
雖然分手近半年,但程靜好的一些小動作歐陽晨還是明白的,他垂下眼皮,復(fù)又抬起眼,笑著說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林靜!
隨后用看向林靜,“這是我朋友,程靜好!
其實人不傻的,只是喜歡欺騙自己,或者不去面對。當(dāng)歐陽晨說這是我女朋友的時候,程靜好還是覺得像突然是被人從三萬尺的高空用力往下拽。這也許是世上最防備不了的事。
程靜好不是個演戲的高手,她僵著表情寒暄了幾句就找借口落荒而逃了。跟歐陽晨比,程靜好自愧不如。
程靜好一直不太喜歡“曾經(jīng)”這個詞,因為一說曾經(jīng),那必然就不再擁有了,比如程靜好曾經(jīng)是歐陽晨的女朋友。
經(jīng)與林靜偶遇一事后,程靜好沒有以前那么積極的出外景了,特別是探班這類工作,她跟同事能換則換,能調(diào)都調(diào),就這樣在公辦室里窩了一個多月,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年前。
程靜好從辦公室里出來,抬眼一看,街道商場張燈結(jié)彩一片忙碌,透著辭舊迎新的喜慶。
程靜好以前只覺得這些個節(jié)假日最大的用處就是可以休息度假等,那些個對聯(lián)啊,守歲啊,拜年啊,實在沒什么意思。但后來經(jīng)幾番人情世故才明白,這其實是一個民族的傳承,是老祖宗在幾千年前就一直在告訴我們的,千萬別失了做人的根基。
程靜好晃晃腦袋,想著今年回家給二老帶些什么好。不過她在這方面實在很業(yè)余,撓了撓頭,很是苦惱。問周圍的人,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他們的回答是什么。程靜好的腦袋里突然蹦出了厲時,覺得他的回答也許會有些新意。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好像很久沒去過茶館了,因著歐陽晨上次的出現(xiàn)對程靜好來說打擊不小,所以連帶著和他沾邊的人事都在程靜好腦中自動屏蔽了。
到茶館的時候并沒有看見厲時,也沒看見那誰,程靜好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她找了常坐的位置坐下。送茶水的小妹都認(rèn)識她,自動自發(fā)的把她的茶點(diǎn)一一擺上。程靜好也不客氣,抓起點(diǎn)心抬手就是一口。順道用眼神對小妹示了個謝。小妹見怪不怪的笑笑轉(zhuǎn)身走了。
程靜好撰了會兒稿,編輯了會兒照片,翻了會兒雜志,眼見屋外天已斷黑,還沒見著厲時。她隨手招了個小妹過來,“你們老板呢”
小妹聳聳肩,表現(xiàn)愛莫能助。
程靜好咂咂嘴,伸了個懶腰,起身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轉(zhuǎn)身便看見厲時大步朝里走,她一時激動大叫了聲,“厲時!”喊完程靜好就后悔了,太沒氣質(zhì)了。
厲時倒是淡定,走到程靜好面前,微笑著說,“來多久了?”
程靜好聽他這么一問頓時生出些許憋屈,“來了好久了!”
“找我有事兒?”
厲時這一問她又頓住了,雖然是有事,但其實也是芝麻大的小事,可現(xiàn)在感覺好像是她專程在這坐了一下午等他,搞得她現(xiàn)在這個小問題都不好意思問出口了。
程靜好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靈機(jī)一閃,“沒有啊,就是很久沒吃你做的飯了突然想嘗嘗!笨纯,這回答的多文藝。
“行,那你再等我一會兒!
程靜好點(diǎn)點(diǎn)頭,又重新坐下。厲時什么都沒問,什么都沒想,一副君子之交的做派。程靜好看著他的身影感慨的想,是不是因為不在意,才會這么坦然。什么時候她才能對歐陽晨這么坦然,哎。。。。。不過程靜好又想,厲時在意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他活這么大了總在意過什么的吧。好奇歸好奇,因為自身的不在意,所以對厲時的窺探欲并不強(qiáng),況且她不太想和厲時走的太近,她喜歡現(xiàn)在的君子之交。
第二次來厲時家程靜好沒有頭次那么拘謹(jǐn),輕車熟路的開電視倒茶,厲時則鉆進(jìn)廚房搗拾去了。約莫個把小時,兩人坐上餐桌開始吃飯。這次菜比上次豐富些,多了兩個菜,但分量卻比上次少了很多,兩個人吃正好。飯后照例是程靜好搞碗洗了。
吃完飯兩人坐在沙發(fā)上喝茶。程靜好低頭端著茶杯琢磨著怎樣在聊天中把那個小問題不著痕跡的帶出來。
“你過年回老家嗎?”
厲時看了他一眼,回道,“不回,家人都在這邊”,停頓了一會兒又道,“你呢?”
“回呢”,程靜好如蒙大赦,抬頭回道,“可是我很苦惱回去給二老帶什么,他們什么都不缺,給錢吧,還不如自個兒存呢,敢問你有何高見?”
厲時放下茶杯,笑道,“你醞釀了這么久,終于說出正題了?”
程靜好愣神,“有這么明顯?”
話題攤開了程靜好倒是覺得松了口氣,“哎,本來也沒什么,就隨便一問,不知道怎么搞得最后問的這么嚴(yán)肅!
厲時微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是心意,東西不重要!
程靜好聽完這個回答突然間覺得她可能是把厲時想的太神仙化了,總覺得什么東西往他這一放總是不一樣的,其實他就是一人,只是可能活的比較小資一點(diǎn)。
想通了這一點(diǎn)程靜好覺得也是,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思想作怪。
程靜好點(diǎn)點(diǎn)頭,“嗯,也是,那行,我先走了,回去想想!
“今天又想一個人走走?”
程靜好茫然的搖搖頭,“沒啊!
厲時起身拿了外套,“那行,走吧,我送你。”
程靜好這才回過神來,“您老記性真好!
“一般一般,誰讓我是個紳士。”厲時瞇著眼睛笑道。
看吧,果然是個俗人,神仙才不會開玩笑。
“走回去?”厲時問。
“走吧,反正不遠(yuǎn),消消食,冬天本來運(yùn)動的少,難得本小姐有興致!”
厲時抿嘴笑笑,點(diǎn)點(diǎn)頭,并肩走在一旁,保持著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距離。
夜晚八點(diǎn)多,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各種大減價,就看誰的聲音喊的高,海報貼的大。程表靜好左看看右看看,眼睛一處沒落下。不遠(yuǎn)處的歐陽晨和林靜當(dāng)然也沒落下。他們相對行走,距離越來越短。程靜好突然抬起雙手狠狠的打了幾下自己的臉,聲音響的連身旁的厲時都側(cè)目看向她。
她問厲時,“我表情看起來怎么樣,會不會很僵硬?”
厲時木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還行。。。。挺紅潤的!
程靜好也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好!”然后深呼吸了一下,大踏步往前走。
歐陽晨其實老早就看見了程靜好,也看見了她那一系列的動作,本來還在想要不要打這個招呼,既然她都準(zhǔn)備好了也不能讓她白費(fèi)。
他們相視禮貌的一笑。
“來買年貨嗎?”歐陽晨禮貌的問道。
“是啊,你們逛街啊!”雖然做了好所謂十足的準(zhǔn)備,但那其實主要是用來唬自己的,哪里唬的到別人。
林靜也不是傻子,從上次短暫的交談后也能猜出一,二分。她安靜的站在歐陽晨身邊,倆人十指相扣,含笑看著歐陽晨。
那個眼神刺痛了程靜好,那眼神所含帶的內(nèi)容也曾出現(xiàn)在她的眼睛里,對著同一個男人。而現(xiàn)在程靜好只能看著林靜對歐陽晨露出那種神色。這種真實的,立體的沖擊力再一次狠狠剜住了程靜好的心。
“買點(diǎn)年貨探親!
按道理說到這里就應(yīng)該禮貌微笑的揮別了,但程靜好不知好歹的又問了一句,“今天年打算回家過啊!币驗闅W陽晨去年是把父母接到這里來過的。
歐陽晨停了一會兒,正待開口,林靜甜美聲音傳來,“沒有,他父母還是接過來過,是打算買點(diǎn)年貨去看我父母!
程靜好心內(nèi)一聲嘲笑,看吧,叫你多嘴,人家反攻了吧,真是活該!
真是煩惱,這話該怎么接下去呢。
“我們先走了,再見!睔W陽晨點(diǎn)頭示意,然後拉著林靜沒入人群中。
程靜好連個笑容都來不及擺就完敗。
“走吧。”厲時突然蹦出兩個字就自行往前走了。程靜好做了幾個夸張的表情動了動僵掉的臉然后小跑跟上了厲時。
程靜好回到家又很沒出息的大哭了一通。她不是厲時,因為她還在意,所以坦然不了。程靜好知道自己放不下歐陽晨不全是因為愛情,還有自尊,不甘心,還有嫉妒。愛情從來不存在純粹之說,只要有慾望就永不可能純粹。愛情就是慾望。
那又怎樣,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認(rèn)識厲時是生活給程靜好的一個小小的安慰,這個男人做閨蜜絕對無可厚非,程靜好很稀罕這個朋友。之前的兩點(diǎn)一線變成了三點(diǎn),茶館是每天下班后的必去之地,見不見他倒也無所謂,就是覺得心定。
程靜好分手后的癲狂期多少有點(diǎn)平息了,很多事情塵埃落定后擱心里了,人也變的平靜了不少。年前的事情一堆接一堆,已無暇顧及其它,何況刻意為之。
要說年前最大的事,就是年會了,今年尤其,幾個雜誌社一起辦的。程靜好聽到幾個雜志社的名字后就知道林靜也會去,林靜會去歐陽晨也許也會去,也許。。。
這一天程靜好一整天都心神不寧,一直糾結(jié)著要不要去。最後還是去了,怎么可能不會去,不管是出于哪種心態(tài),都會想去看看,至于看什么,誰知道呢!
去之前程靜好給厲時打了個電話,“你老在干嘛啊,下棋還是消食?”
那邊等了一會兒,“剛回來。”
雖然厲時看不到,但是程靜好還是忍不住擺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老晚上有事兒沒啊,我?guī)闳コ燥垎h!背天o好也不知道這是一個疑問句還是肯定句。
那邊又停了會兒,“好啊!
程靜好三下五除二的交代了一下就掛了電話,生怕厲時改變主意。
酒會開在了一個年代久遠(yuǎn)的老電影院,每個廳都很小,每個廳都輪番放映著老舊的電影,也算是小資到了極致了。程靜好難得的穿了回正裝,然後就坐在角落里招呼厲時吃吃喝喝。程靜好把每個廳都逛了一遍,最後拉著厲時進(jìn)了其中一個,正在放王家衛(wèi)的《墮落天使》。然後小聲的對厲時說大學(xué)時代怎么可勁的喜歡王家衛(wèi)。
中途程靜好去了趟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看見林靜站在離她不遠(yuǎn)的走廊盡頭打電話,歐陽晨沒有來,但程靜好看見了比歐陽晨更具衝擊力的東西,林靜左手無名指上那明晃晃閃亮亮的,東西。
林靜往回走的時候程靜好已經(jīng)躲進(jìn)了衛(wèi)生間里,手用力捂著嘴,就像撞破了一樁殺人案一樣的驚恐。之前那些被壓下去的與感情參雜在一起的各種慾望瞬間涌了出來,連同眼淚一起。
程靜好不知在衛(wèi)生間里待了多久,直到厲時打電話來。此刻的程靜好什么也不想掩飾,聽到厲時的聲音反而哭的更厲害了。
可惜感情不似拍照,通過調(diào)整白平衡,感光度,快門光圈得到最佳狀態(tài)。感情沒有數(shù)據(jù)參考。程靜好想著。
孤獨(dú),程靜好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磚上,突然想到了這個詞。怎么原來愛一個人也會孤獨(dú)的么。
厲時找到程靜好,遞給她一包紙巾,然後默默地看著她,等了有許久,說道,“走吧,回家吧。”
倆人一起回到放映廳拿外套,程靜好看到屏幕上正放到影片結(jié)尾處。
李嘉欣緊緊抱著金城武,他們騎著機(jī)車飛馳在隧道里,她在心里說,“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坐過摩托車了,也很久未試過這么接近一個人,雖然我知道這條路不是很遠(yuǎn)。我知道不久我就會下車。可是,這一分鐘,我覺得好暖。”
程靜好突然覺得,所謂真相,實在不怎么重要,相不相信比較重要,不管是相信自己,相信下一個遇到的人,還是相信愛情。只要相信,一切都會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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