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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ㄒ唬┈敻窳揖 -- 花語:預言
他靜靜撫摩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眼睛卻望向別處。這戒指,是在兩個月之前,一個名叫安琪的漂亮女孩子給他套上的。而現(xiàn)在,那女子遠在新西蘭,等著他半年后的回歸,完婚,白頭偕老。
他突然覺得莫名的煩躁,他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什么,或許是因為快要降臨的枯燥生活吧。他見過居家的男人,那些連一瓶酒都要躲躲藏藏的男人在他看來是多么不可思議,而如今,竟要他自己也來面對這種乏味的生活嗎?這樣想著,他輕輕旋動無名指上的戒指,優(yōu)雅地吻了一下,然后放入嘴中。
他看著周圍的仆人親信們驚恐地張大嘴,仿佛吞下戒指的是他們自己。他突然想笑,那些人拉扯著他的臉,讓他覺得無比厭惡,然后他吐出了藏在舌頭下的戒指。
周圍的人驀地安靜下來,因為他皺起了眉頭。過了好一會,他的眉頭才舒展開。
“雷克斯少爺,”身邊的嘍羅誠惶誠恐地說,“有個樂隊想來應聘我們的駐吧歌手。”
“叫他們滾。”語氣依然平和,不假思索。
“是!眹D羅不敢怠慢,對著身后的樂隊馬上變換姿態(tài),一副地主十足的樣子!奥犚娏藛幔课覀兩贍斠銈儩L,快滾!”
樂隊的人背上他們厚重的行裝,開始向出口走去。
這時,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宛如天籟。所有的人所有的時間都靜止下來,不過幾秒種,卻足以將眾人的心虜獲。
聲音停下,腳步聲陸續(xù)響起。
雷克斯條件反射地向后望。一個瘦削的背影向出口走去。
“站住。”是命令。
背影停住。
“過來!币彩敲。
背影轉身,的確瘦削。而且頎長--不,或許因為他太瘦了,使原本不高的身形顯得特別突兀。他聽話地走向雷克斯身邊。
雷克斯又皺起眉頭,“吸毒?”雷家少爺有潔癖。瘦削的少年沒有說話。
雷克斯把手攤出來,“手給我!鄙倌旯怨缘匕咽址派先。
柔若無骨。
雷克斯的指甲鉗進去,一條淺淺的血印里滲出些許暗紅的血。
“吸毒史在3年之上!崩卓怂拱谅卣f。
“求你……把我……留下來……”少年開口了。其實黑貓酒店每天都不乏為茍求生存來雷克斯店里請求駐唱的樂隊,因為這里的薪金著實高得驚人。
“為什么?”這讓雷克斯有了想踐踏他自尊的想法。
“因為……因為……我很餓……三天沒吃東西了……”
這樣的理由雷少爺也聽得不少!澳憬惺裁疵?”
“小雨……丁小雨……”少年虛弱地回答,的確很久沒吃東西。
“好,留下來吧!边B雷克斯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剛才兇神惡煞的嘍羅突然變了副討好的嘴臉,“少爺我這就帶他們下去。”
。ǘ┰鹿稹ㄕZ:蠱惑
他們在他的酒店住下來了。
他們的樂隊是重金屬,激情,憤怒,搖滾。撼動一切。
雷克斯不喜歡那樣讓人頭痛的音樂,他只喜歡他的歌聲。
宛如天籟,勝似天籟。
每當那些手指在貝斯上停下,那些如雨點密集的鼓聲漸息。他的歌聲會適時響起,雷克斯不知道何時如此眷念他的歌聲,女巫般,無處逃遁地眷念著。
“雷少爺……是安琪小姐的電話……”一個嘍羅捧著電話匆忙趕過來。
雷克斯從小雨的歌聲中蘇醒過來。
“……安琪嗎?有事?……”雷克斯不耐煩地接過電話,聲音庸懶。
“沒有啦……人家只是想你嘛~你呢?有沒有想我?”電話那頭是嬌滴滴的女聲。
“嗯!彼麑嵲诓幌牒瓦@女人說過多廢話。
“真的嗎?好高興呢!我在這里很好哦,這里的人都非常友好……”其實安琪,也算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在很多人看來,雷克斯與安琪的結合簡直是天作之合。但雷克斯卻并不想如此年輕就將自己的一生禁錮在一個女人手里,他是自由的,他想做自由的。
電話那頭安琪自顧自地說話,其實雷克斯一般在她說的時候就早早地把電話移開,而安琪根本不會發(fā)覺,依舊固執(zhí)地說。單純的女孩子。
原來的自己,也應該是愛安琪的吧。
曾為了她打第一場架。
曾為了她在深夜穿越幾條街去買她喜歡的消夜。
曾為了她和最好的朋友反目。
但得到之后,并沒有想象中的驚喜。為什么呢?他才明白,所謂的對安琪的喜歡,不過是年少的執(zhí)拗,明明放得開,卻依然緊緊攥在手里。——堅決不讓別人得到。
站在舞臺上的小雨還在唱,雷克斯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但真好聽。
于是他走上舞臺,把小雨拉下來。
小雨是如此地瘦,以至于雷克斯總覺得會把他的手拉斷。
“真費事呢!崩卓怂雇蛐∮辏皳臅䝼侥愕氖。”他的眼里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然后他蹲下,抱起小雨。真的很輕,一點重量也沒有,像洋娃娃。
“我喝了酒。”雷克斯在對自己的行為做注解,又或許,是對接下來的行為做注解?
雷克斯把他抱到自己的房間,拉開床頭的燈。
真是華麗的房間啊。小雨完全對自己目前的情景沒意識,只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這豪華的大房間……以及身下,寬闊的床。
緋紅的燈光曖昧地亮著。
“你沒有艾滋病吧?”雷克斯問。
小雨疑惑地搖頭。
“那我就放心了……”他的手拍熄了床前燈。
。ㄈ┙酃;ǎǖ览ㄕZ:得到,失去。
小雨還是在唱歌,但唱的時候眼睛卻不再空洞,而是望向一個地點。
那個讓他眼睛聚焦的地方,坐著的人,就是如今黑貓酒店的老板——雷克斯。
他穿著黑色的皮衣,頭發(fā)向后梳,一絲不茍。
唱完之后,他就蹦跳著撲向雷克斯的懷里,依然瘦削,卻總算讓雷克斯感到一點重量。
“你為什么愛我?”這是小雨最常問的。
雷克斯卻不回答。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然后俯下身去吻他。
雷克斯把一幢別墅的鑰匙交給小雨,“以后,你就住這里,不準和樂隊的家伙來往,我會打發(fā)他們走~!”目的不過一個,戒除小雨的毒癮。
雷克斯說到做到,第二天小雨就沒再見過樂隊的人。終究是自己背叛了他們。
那個偌大的舞臺,現(xiàn)在只剩小雨一個人唱了。
然而,那幢別墅,卻真的很溫暖,溫暖到,讓人想一輩子窩在那里。所以他心甘情愿為雷克斯穿女裝,唱不喜歡的歌。做什么,他都愿意——只要不要拿走他的溫暖。
但是,雷克斯那天卻匆忙地跑來告訴小雨,他們要搬走。不,不是他們,是小雨。雷克斯交給小雨另一幢別墅的鑰匙。
“你等我!
然后他就走了。
一切如此突然,連句再見都沒來得及說,更別說是--我愛你。
其實雷克斯又怎么想離開他呢?如若不是聽見安琪在電話里歇斯底里的大叫,如若不是聽見母親冷冷的聲音威脅要殺掉小雨,如若不是他面對巨大的社會輿論壓力——致使他必須回新西蘭了結這婚事。——縱然了結只是他想。
“你等我!本褪沁@三個字,讓小雨甘愿等。
無論多久,直到他回來。
無論怎么樣,直到他回來。
。ㄋ模┕碥饺亍ㄕZ:愛,熾烈,毀滅。
五年后,臺北街頭。
連續(xù)幾天的陰雨,連續(xù)幾天的陰霾。
他穿行在潮濕的街。身后緊緊跟著他的女孩子,長相甜美,步履輕快。
他無心多看,周圍風景。
“雷克斯,你答應過我的。處理完你的事情之后,我們就去西雅圖!
西雅圖,花之大陸。那是他曾給小雨承諾過的地方。
他強迫自己離開回憶。
周圍的風景突然變得陌生,“五年前的臺北……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嗎?”他怔怔地問。
安琪笑著,用甜甜的聲音回答,“當然不是啊,雷克斯,什么都是會變的……”
什么都是會變的么?可能吧。
就算變化,也只能怪自己沒有遵守約定。雖然五年前去新西蘭就被安琪的父母關在地下室,經(jīng)受非人的折磨,但那不是理由。雖然安琪在自己面前自殺,哭著讓自己愛她——那也不是理由。理由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結果是,他終于妥協(xié),維系了與安琪的婚姻。
而那曾經(jīng)深愛的人,自己卻早已經(jīng)不知他的行蹤。
由于給了安琪去西雅圖定居的承諾,安琪的父母同意雷克斯回到臺北,雷克斯還在找,固執(zhí)地找。
“雷克斯……看你的酒店……現(xiàn)在規(guī)模這么大了啊……”
一撞豪華建筑,頂上black cat幾個英文字母熠熠生輝。
找到了路,他向酒店走去。
突然間,他看見一個人,一個他朝思慕想的人,此刻,那人衣衫襤褸,頭發(fā)蓬亂,長得遮住臉,但他依然知道是他。
他覺得走不動了,被定在了原地。
他也看見了他,一瞬間的遲疑,他開始跑。
雷克斯反映過來,伸手抓住他。
“為什么……是這鬼樣子?”雷克斯恨恨地說,“為什么不等我……”其實等待毫無意義,明明自己也知道。
他只是捂住臉,死命地捂住臉。
“你應該在別墅……”雷克斯越來越憤怒,“還是……你又碰那鬼東西了~!”
想到這里,雷克斯揚手向他打去。小雨摔倒在地,卻還是死命地捂住臉。地上因雨水混合形成的泥漿讓他的衣服很可笑。何時,變得如此沒有自尊?
小雨打他,打死他,殺了他,都沒這么讓他傷心,最重要的是他踐踏自己。這多么讓人不能原諒。
雷克斯看著倒在地上的小雨,只要他哭出來,他叫一聲他的名字,他就會抱起他,吻他。
可是他沒有。
。ㄎ澹┞褰z瑪莉——花語:悔意,回憶,不能觸碰。
“我愛你……”
“為什么愛我?”
“沒有為什么……只要見到你,我就覺得好開心!
遠處的小男孩和女孩臉上泛起紅暈,西雅圖是塊適合初戀的陸地。
兩天前,雷克斯在這里遇見了一個人。
那個人叫汪大東,當年和小雨是同樂隊的。
他告訴雷克斯,所有真相,足以讓雷克斯,崩潰的真相。
“其實他一直在等,明知道等待毫無意義。因為那時國內的報紙上早都刊載出你和安琪結婚的消息,但他還是等。直到有一天,你的母親讓酒店的人燒了那所別墅。沒有人去救火,只有小雨,在那里拼命地撲火,直到我把他拉開,否則他一定會被燒死。”
“但是,他的臉被嚴重的毀容!闭f完最后一句話,汪大東嘆了一口氣,“其實如果他當初肯離開你……現(xiàn)在他會多么幸福啊,后來我們樂隊被一個唱片公司看中……而現(xiàn)在的我,也是來這里渡假的!
雷克斯沒有絲毫懷疑。因為現(xiàn)在的報紙上,靜靜地躺著一小段文字。
臺北某街頭發(fā)現(xiàn)一名吸毒過量猝死者,死者面部嚴重毀傷,身份不明。臺北政府呼吁各位市民遠離毒品,珍愛生命。
那張照片上,躺著的是那個為他唱歌的男孩子。
他其實知道他不再吸毒,多年接觸吸毒人員的經(jīng)驗讓他可以敏銳地感受吸毒者,而這次他一次注射如此多的毒品……他沒有再想。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懦弱。
see how much i love you ,no matter whever,no matter when。
這句話,他藏了一輩子,都不曾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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