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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認(rèn)美嬌娘的由娶變嫁的坑爹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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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錯認(rèn)美嬌娘的由娶變嫁的坑爹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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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純愛-架空歷史-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盜筆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3769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已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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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撲朔

作者:楚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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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朔



      厚重的門簾被挑開,寒風(fēng)裹挾冰渣呼啦卷進來,火苗被壓得低下去兩寸,酒館內(nèi)的眾人也仿佛被寒風(fēng)定格,館內(nèi)瞬間安靜了。門廊上掛著的“氣死風(fēng)”被冰渣打得一晃,爆出明亮的燈花。來人摘下斗笠,掛在門廊一溜釘子上,門簾落回原位擋住了呼嘯的風(fēng),隔絕開漫天白雪,被壓得低了一頭的火苗呼呼躥上來,映出溫暖的光。眾人這才看清來人。
      身量挺高,臉龐卻還稚嫩,不過十七八歲。解開皮裘露出內(nèi)里一身棉袍,朝天靴底子雖高,已濕到了靴統(tǒng),棉袍也是不適宜這種天氣在外行走的長袍。腰上掛了一柄短劍,漆黑的鞘古樸沉穩(wěn),卻與來人打扮不大匹配。眾人交換隱晦而又心照不宣的眼神,重新端起酒碗,拉開架勢,剛剛被打斷的皮貨商撿起被金人追進老林子險些喂熊的陳年段子,酒館便再次熱鬧起來,聲浪烘得室內(nèi)恍如暖春。
      吳邪找到一處角落,緊挨著火盆坐下,烤了好一會才感覺凍僵的腳趾骨略微有些熱氣,麻痛順著經(jīng)脈爬到小腿,激得他打了兩個冷戰(zhàn)。他趕緊叫堂倌上了碗熱湯面,趁燙囫圇進肚,才感覺冷意被壓下一些,肚子里有了些許暖和氣。堂倌再來收碗時,吳邪向他打聽:“店家,請問這附近是不是有個做皮貨生意的張家?”
      堂倌唱了個喏:“好叫客官知道,咱們這一片都是張家的地盤兒呢。鎮(zhèn)上八成的人都姓張,要么就是跟張家有點淵源的?凸倌谴蚰线厑戆?您要是走山貨,前邊兒不遠就有張家的鋪子,絕對貨真價實。您要是走濕貨或者是有別的事兒,可就得等兩天后外門管家來收賬的時候。您還得找一位保薦人,把您要辦的事兒寫個條陳,到時候遞上去,才好等張家安排辦事的順序!
      吳邪猶豫片刻,道:“我是來找人的。”
      “尋人稍微有點兒麻煩,您得在條陳上注明尋的是哪支哪派的人,內(nèi)門還是外門,什么輩分。張家人收了條陳,一層層遞上去,核實了確有這個人,才能給您回信兒。而且這人也不是說見就能見得著的,萬一出門走貨去了,您可有得等!
      堂倌還想再推薦街上相熟的保薦人,抬眼發(fā)現(xiàn)吳邪臉色不對,立刻停了嘴,無聲作了個揖,收拾碗筷退下去。
      吳邪愣了半天,心里頭油煎火烤。他離家前尚不知道北方已經(jīng)勢如水火,路上很受了些磋磨。原以為到了長白山找到人就好,頂多廢些嘴皮子,拉下臉皮多磨些日子,張娘子必會跟他走,哪想到張家竟有這樣的規(guī)矩。吳家在臨安雖也稱得上大戶,卻沒有張家這樣的威嚴(yán),門第先有了云泥之別,不知道張娘子的父母是否能同意。便是他帶著張娘子的信物,連人都見不著,可怎么求親?
      他心里一團亂麻,一忽兒想起當(dāng)初相識的情景,一忽兒想到家里的聘禮大約已經(jīng)裝好車向這邊運了,一忽兒發(fā)愁該怎么尋人,直到全身都被烤得暖烘烘熱乎乎,才醒悟先安頓下來才好慢慢打算,當(dāng)下要了一間房,自去洗漱歇息不提。

      次日,吳邪起個大早,在鎮(zhèn)上細細打聽。個頭高挑的張家姑娘不少,會武功的張家姑娘也多,長得好看的張家姑娘更是不知凡幾,但綜合了這三點的張娘子卻始終打聽不到。吳邪不能拿張娘子的閨名四處張揚,只好比比劃劃含含糊糊,如此一來更是難找。他打聽了一整天,幾乎一無所獲。
      傍晚回到酒館,胡亂吃了些飯菜填肚子,正要回房再想辦法,有人挨著他坐下,遞過來一個酒盅:“小郎君,看你今天轉(zhuǎn)了一整天,喝口酒暖暖。找著人了?”
      對方戴了頂狐貍皮帽子,大氅敞著,圓滾滾的肚子把衣服撐得繃緊。吳邪對他有點印象,要不是昨天看到他跟旁人結(jié)銀子,吳邪定要以為他是個說書的。那段“王胖子大戰(zhàn)黑瞎子”當(dāng)真精彩得很,他就著火盆暖手的時候偷聽了不止一星半點。
      接過酒盅灌下喉嚨,嗓子像是被刀割,又辣又疼,燙過之后是陣陣的暖,從丹田流到四肢百骸。吳邪放下酒盅,真心實意道了聲謝,隨后搖頭。
      胖子拍拍他的肩,換了兩只大碗倒?jié)M酒,一只推到吳邪面前,自己端起另一個只,跟吳邪的一碰,說聲“喝”,便整碗干進了肚子。
      兩人喝了三四碗,燒刀子后勁上來,胖子見吳邪眼睛都直了,放下碗道:“小郎君,我瞅你的樣子,不像是常在外邊跑,你這是來尋親?”
      吳邪搖頭,才搖兩下就覺得腦袋里的漿糊打起了浪,便又止住,想了想才慢吞吞地說:“我是來求親的。”
      奇了怪了,張家有名的不跟外姓通婚,求親一說從哪里來?胖子自信江湖漂泊二三十年練就的火眼,不至于被眼前的毛頭小子蒙蔽,但最近風(fēng)聲太緊,多小心都不為過。他哈哈笑著又倒了兩碗酒,看吳邪喝得一滴不剩,叫聲好再倒一碗,然后才問:“是小時候訂的親?”
      吳邪想得比剛才更久,大著舌頭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算、算是,又不是!
      于是胖子聽到了一個武功高超的美嬌娘智救出水芙蓉弱官人的故事。

      ====================我是吳小官人出場的分界線====================

      雍熙四年三月,杭州。
      十三歲的半大小子吳邪由家人跟著在東市關(guān)撲①。他撲了半條街,有輸有贏,跟著的家人懷里塞滿了各種小玩意,自己頭上、身上的小玩意也輸出去好些。他這會看上貨郎家一條青銅魚,連撲好幾局,之前贏來的東西大半到了貨郎手里,輸?shù)脻M頭大汗。
      家人看天色不早,催促他:“大郎,差不多了,回家吧?”
      吳邪的心思全在局上,頭也不抬:“你先回去,告訴爹爹媽媽,我贏了這條魚就回來。”
      家人又勸了兩句,無法,只得給他留了幾個大子,抱著東西先走。
      他一走,吳邪便轉(zhuǎn)了運,一連贏上七八局,不僅贏到了青銅魚,之前輸出去的也全都贏回來。抬頭見天色不早,吳邪笑瞇瞇告別貨郎,輕快地往家走。
      他跟往常誤了回家的時辰一樣抄近路往回趕,經(jīng)過一條背陰的巷子,眼角黑影一閃,還沒看清是什么,后頸一疼。他只來得及在心里大叫不好,人便軟倒在地。

      吳邪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雙手反綁在背后扔在什么地方,眼睛蒙住,嘴里也被塞了東西。耳邊能聽見晚市的吆喝,身下?lián)u搖晃晃,車輪軋在石板上的震動清晰可感。意識到自己被裝在車?yán),可能正往城外運,他立刻掙扎起來,喉嚨里不!皢鑶琛保髨D引起旁人注意。但車不知道被做了什么手腳,吳邪全力去撞車壁,感覺像是撞上了石墻,呼救也絲毫不起作用。他不止一次聽廚房的王媽說起拐子,賣女人到深山里給娶不上媳婦的老頭子當(dāng)老婆,賣小孩子到大戶人家做工,像他這樣的半大小子,最有可能被賣去頂替別人服役!不聽話就不給飯吃,還要挨打。如果想跑,打死打殘都沒有人管。
      他被自己嚇住了,差點哭出聲。隨即想到三叔總說自己已經(jīng)大了,男兒流血不流淚,便硬生生把淚憋回去,只盼家里人盡快發(fā)現(xiàn)他不見,趕緊派人來找。但車在某處停了一些時候,重新上路時車速陡然加快,路程變得顛簸后,吳邪便死心不指望今天能被找到了。他們趕在宵禁前出了城,吳家人反應(yīng)再快,也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
      車子又走了很久才停,此時吳邪既渴又餓,擔(dān)驚受怕一路,腿腳直發(fā)軟。被人拖下車推搡著走山路,好幾次差點順著滾下山。上山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路不說話,只聽得見匆匆趕路的腳步聲。到地方之后吳邪被人扯下眼罩,拿出嘴里的胡桃推進黑漆漆的牢房,牢門哐當(dāng)在他身后關(guān)上。又過了一會,從柵欄里扔進來兩個莧菜窩頭,從牢門處一直滾到墻邊,驚動了墻角一窩耗子,嘰吱亂叫著飛快散開。有一只小臂長的大耗子跑昏了頭,直接沖著吳邪過來,從他鞋面上躥過,跑到另一頭的墻根底下去了。
      熱乎乎、沉甸甸的感覺驚得吳邪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男兒尊嚴(yán)瞬間拋到腦后,“哇”地大叫,哭音立現(xiàn)。他撲到門邊沖外喊:“我是杭州吳家的大郎,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們!”

      ===================我是張壯士騎驢走江湖的分界線====================

      雍熙四年三月,杭州城外客來茶棚。
      張起靈把驢系在茶棚門口的木樁上,要了一壺茶,一碟饅頭。茶水是最普通的大葉子,拿溪水煮得十二分熟,入口從舌尖苦到喉嚨。饅頭是最普通不過的黑粗面,摻了蕎麥粉,好在熱乎,兩個就能填飽肚子。他雍熙二年離家,迄今已經(jīng)三個年頭,剛開始或許有些不習(xí)慣,現(xiàn)今都沒什么了。
      茶棚今日分外熱鬧,來往客商進城前都在這歇腳。說是吳家的嫡長子,也是唯一的寶貝疙瘩蛋丟了,城里風(fēng)聲正緊,進出城的人都得仔細排查,入城的隊伍排了一二里。就有人羨慕起吳家的財勢來,又有人說起吳家這一輩的三爺,那可是個狠角,黑白兩道都有交情。眾人嘖舌,紛紛猜測是哪個這么不長眼拐了吳家大郎去,分明是不讓人過安生日子。
      張起靈吃得很慢,將議論紛紛聽進心里。吳三省的名頭他剛進兩浙就聽說了,確實是條漢子。自去歲楊令公②身故,朝廷大敗,契丹人虎視眈眈,張家局勢越發(fā)危急。出門時長老們特意交代,碰上當(dāng)?shù)睾缽姡缓脼樯,天下亂象已成,張家也需多做準(zhǔn)備。
      張起靈心里默默計較,茶足飯飽付給店家兩個大錢,騎上毛驢③向杭州城中去。若能碰上吳家人,便伸手一把,結(jié)個善緣。

      此時距吳邪被擄已過去三日,杭州城里吳家亂成一團,后宅哭泣不休,前院吳家三個兄弟相對而坐,長吁短嘆。吳三省蹲在院子中間,狠狠嚼煙葉子,“呸”地吐在青石板上,猛地站起來:“大哥,你發(fā)個話!弟弟立刻帶人把大侄子搶回來!”
      吳一窮還沒吭聲,吳二白便喝道:“胡說!你上哪搶大侄子?”
      “老二!明擺著的事,肯定是陳皮阿四指使人干的!從上次咱們在官家④跟前露了臉,陳皮阿四就記恨上了。他家新招的那個叫華和尚的伙計,一看就不是好人!大哥,讓弟弟帶幾個人,砸了他的鋪子,看他還敢不敢關(guān)著大侄子!”
      “你放屁!” 吳二白一聲暴喝,把吳三省砸得蹲回去,“沒憑沒據(jù)的,上門就砸人家鋪子,王官人⑤那里我怎么交代?”
      “排查排查,要排查到什么時候?你怕連累家里,我一個人去!到時候追究起來,大不了不承認(rèn)我是吳家人!”
      吳二白被吳三省氣得說不出話,轉(zhuǎn)頭等吳一窮開口。吳三省在外面雖然橫,卻尊重大哥,兄弟兩個一齊看他。
      吳一窮這三天像老了十歲,看著祠堂的方向半天不吭聲,腮邊的肉咬得死緊,輕微抖動著。良久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再等兩天。”
      吳三省跳起來就往外沖,吳二白伸手去拉,吳三省已經(jīng)沖到院門口了,大聲呼喝自己的伙計潘子“抄家伙跟三爺走”。潘子從外邊沖進來,手里拖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差點跟吳三省撞個滿懷,好容易站穩(wěn),滿腔激動地喊:“三爺,有位張壯士說他有辦法找到小三爺!”

      ==================我是張娘子是吳大郎心中女神的分界線==================

      張起靈自薦上門,自然要拿出些本事。當(dāng)夜就跟吳三省摸進華和尚家里,吳三省一棍子敲掉華和尚半條命,被華和尚迎頭啐了一臉唾沫星子,跳起來就要再打。張起靈上前在華和尚身上敲拍幾下,剛才還硬氣的漢子立刻變了臉,疼得滿地打滾不住求饒。張起靈不為所動,又讓他疼了小半個時辰,才問出吳邪的下落。果然是他們干的,打算訛吳家一大筆,最好能傷了吳家的元氣,讓出給官家供貨的位子。人竟然就被他們藏在靈隱山上。
      陳皮阿四早年當(dāng)過江洋大盜,被仇家打瞎了眼睛,就用攢下的錢盤了間鋪子。一來二去,生意漸漸做大,花錢托關(guān)系銷了官府的記錄,正正經(jīng)經(jīng)做起了生意人。他早年還窮的時候在靈隱寺借住過一段日子,整個山頭都熟,之后也曾借著捐香火送過東西上山。就在吳邪失蹤當(dāng)天,陳皮阿四的鋪子還出過一車衣裳,說是捐給師傅們的夏裳。
      剛探清楚,吳三省拔腿就要領(lǐng)人搜山,被張起靈攔住,讓他帶華和尚去找王官人。吳三省一抹臉,差點誤了大事,對張起靈先服三分,早先見他年輕臉嫩又不愛說話的不快也去了。他擔(dān)心吳邪在山上受委屈,請求張起靈先走一步。張起靈也不含糊,問清楚關(guān)押吳邪的具體位置和靈隱山的方向,拱手就去了。

      被張起靈找到的時候吳邪正發(fā)燒,額頭滾燙,迷迷糊糊還以為自己到了地府,抓住張起靈的衣襟便大哭起來。一面哭,一面求,他還沒有好好孝敬爹爹媽媽和奶奶,打壞了二叔書房里的筆洗沒有淘到好的補上,跟三叔約好去看東市的斗雞都沒能成行,好歹讓他回去再見上家里人一面,道個別。張起靈被鬧得沒法,一指頭點上他的昏睡穴,把他抱出了地牢。
      吳邪被接回去灌下幾服藥,發(fā)出一身汗,第二天睜眼就能下床。張起靈也趁機跟吳三省談成了第一筆生意。吳三省拍胸脯對他說,大侄子的命是他救回來的,日后他要大侄子做什么,吳家絕沒有一個不字。兩人正說話,家人來報吳邪醒了,吳三省樂得顧不上張起靈,起身就往后跑。張起靈略等一會,告訴吳家伙計他要出門,便被人恭恭敬敬送出大門。
      吳家伙計以為他只是逛逛,張起靈卻正經(jīng)是打算回家了。吳家的禮物全沒要,牽了毛驢直奔城門。吳三省見完吳邪,拔腿要追,被吳邪從后邊攆上,只好帶著他去。
      兩人在城門外追上張起靈,吳三省百般挽留不果,只好拉住吳邪過來讓他給張起靈磕頭。吳邪身體還虛,沒站穩(wěn)直接撲進張起靈懷里,被扶好站穩(wěn)之后臉一直紅到脖子根。
      他還記得這個人。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就是這人抱著他,身子又軟又暖,又溫柔,被他哭濕了衣服也沒有不耐煩,還哄他睡覺【……】,還救了他的命。吳邪看著他的臉,杭州城里最好看的姑娘也沒有他一分好看。
      接著,臉更紅了。
      吳三省只當(dāng)吳邪拉不下臉磕頭,哄了他兩句讓他好好謝謝恩人便避到一邊,留心兩人的動靜。
      吳邪和張起靈面對面站著,比張起靈矮半個頭,即便仰頭看他,也覺得張起靈什么都好。吳邪想,這位大娘子生得這樣好,卻沒有在家好好相夫教子,還要扮做男人出來做生意,艱難可想而知,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他既然跟他有了肌膚之親⑥,就應(yīng)該像娘教的負起責(zé)任。即使張起靈比他大也不要緊,他不嫌棄他,肯定一輩子對他好。
      他從懷里摸出撲回來的那條青銅魚,遞給張起靈,囁嚅道:“這個送給你。你、你叫什么,家住哪兒,我、我長大了就去找你!
      張起靈一貫不愛說話,對吳邪卻有耐心。無他,只因吳邪燒得迷糊之際說的話孩子氣十足,難得滿腔赤子心。他接過魚,告訴吳邪姓名住址,想了想,取下驢背上的包裹解開,露出兩根青布包住的棍狀的東西來。張起靈拿了短的那個給吳邪,讓他好好練武強身。東西很沉,吳邪差點摔個踉蹌,站穩(wěn)時張起靈已騎著毛驢頭也不回地走了。

      吳邪眼睛已醉得睜不開了,嘴角還掛著傻笑。
      胖子白聽好大一個故事,笑得直打跌。他清楚張家的女孩子都是二十歲嫁人,成親之前不可能從長白山跑到杭州去,準(zhǔn)是本家哪個出門歷練的小子,年紀(jì)小發(fā)育慢,好好一個小郎君,被眼前的吳大傻子錯認(rèn)成了小娘子。他拍醒吳邪,不懷好意地問他:“你怎么就確定那是個沒成親的小娘子,萬一認(rèn)錯了怎么辦?”
      “才、才不會認(rèn)錯。”吳邪打了個酒嗝,“他扮男人扮得真好,我全家都沒認(rèn)出來,還不相信我。我、我、要不是、要不是他身上軟,人、人又溫柔,我也不知道他是娘子,不是郎、郎君。他、他沒盤頭⑦,肯、肯定還、還沒嫁人!
      胖子快要笑到桌子底下去了,還要接著問:“這都過去三四年了,你也說他比你大三四歲,現(xiàn)在怎么都有二十了吧。說不定他早已經(jīng)嫁了人,孩子都生了。”
      半天沒等到回音,胖子伸頭去看,吳邪眼神直直的,臉上一片灰敗。半晌才聽到他低聲說:“只要他、他過得好,我、我就……”話沒說完,頭一歪,趴在桌上睡著了。

      ==================我是大舅哥把你妹妹嫁給我吧的分界線==================

      胖子陪吳邪找了一個月,期間給張家外門管事遞了條陳,張家回話沒有這個人。胖子以為吳邪總該放棄了。他的貨全部打好,想著吳小郎君挺有意思,回程不妨帶他一帶。吳邪卻不死心,偏要留下繼續(xù)找。胖子便給他打聽出三月初七張家內(nèi)門大比,給適齡的張家姑娘挑女婿,屆時張家人凡離得不遠的都會回老宅,吳邪倒可以碰碰運氣。
      于是到了三月初七那天,吳邪收拾收拾,便去了張家祖宅。
      內(nèi)門大比旨在挑出張家最優(yōu)秀的年輕一輩,是張家眾多年輕人一展風(fēng)采的大好時機。吳邪趕到時,比武場早被看熱鬧的人圍個水泄不通。他換了好幾個方向都沒擠進里邊,隔著人群遠遠只能看見演武臺上兩個人你來我往,更仔細地卻看不清了。他急得滿頭大汗,終于在演武臺后方找到一棵歪脖大樹,拿隨身玉佩跟人換了一個樹梢的位置,委委屈屈蹲在上頭伸長脖子往里看。
      臺上的比試五花八門,好些功夫吳邪聞所未聞,放在往常,他早看得入神,今日卻沒那心思,一雙眼睛只顧往臺上臺下的張家人里溜?呻S著日頭偏西,眼看張家人都快比完了,吳邪也沒找到想找的人。他摸了摸腰上的刀,想著實在不行,只能把刀送進張家打探。這刀他隨身帶了三四年,想到送走百般不舍,且是張起靈送給他的唯一的東西,便又摸了摸。
      這時臺上最后一對比試的年輕人也下去了,有個山羊須的老者上臺勉勵幾句,便讓出位置,換了另一個年輕人上來。吳邪看到他側(cè)臉的瞬間,眼睛就睜大了。這人跟他差不多高,穿一身黑色勁裝,眉眼吳邪熟得不能更熟悉,跟他在腦海中描摹過千百遍的那張臉幾乎一模一樣!
      吳邪立刻蹲不住了,緊緊握著刀,一蹬樹干翻身落上演武臺就向那年輕人沖。
      整個演武場都被吳邪這出場震住,見他沖向張起靈,才有人反應(yīng)過來立刻上前攔住勸阻:“這位小郎君,內(nèi)門大比還沒結(jié)束,有什么事請稍候片刻。”
      吳邪被人帶到一邊,眼睛仍不住往張起靈身上看。他想,這位郎君跟大娘子長得真像,必定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長或大弟無疑,怪道先前外門管事說沒找到人,原來大娘子是張家內(nèi)門人,約莫身份還不低。他又歡喜,又擔(dān)憂,剛剛自己那般莽撞,可別惹大舅哥生氣。大舅哥跟大娘子真是越看越像,除了更英氣些,身量更高些,簡直一般無二!大娘子扮男人,只怕也是大舅哥教的,他們兩人感情定然很好,可不能將大舅哥得罪了。
      他滿腦子胡思亂想,張起靈對臺下一群張家人說了什么也沒顧得上聽。等他回神,山羊胡子的老頭又上去了,讓進入最后一輪的張家才俊們好好準(zhǔn)備,三日后在老宅跟他們喜歡的姑娘們過招,贏了就能當(dāng)堂成親。吳邪一聽急了,他還沒上去比試,怎么內(nèi)門大比這就結(jié)束了,張家來了這么多年輕人,他還以為擂臺至少要打兩三天!正要沖出去說話,站在臺上的張起靈似有所感,突然轉(zhuǎn)頭看他,沖他點了點頭,又沖剛才把他帶到一邊的人打了個手勢,帶著臺上臺下一堆人頃刻間走個干凈。
      吳邪傻在原地。大舅哥的意思,是認(rèn)得他?這么說大娘子已經(jīng)跟家里人提過了!他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像是飄在云里,咧開的嘴怎么也合不上,跟著張家人進宅子的路上,見到誰都是一臉傻笑。
      領(lǐng)路的張海客走在前面,并不著急帶他去見張起靈,反而特意繞遠,一路狀似無意與吳邪聊天。先是自我介紹一番,說是張起靈堂兄,接著便聊些“郎君如何認(rèn)得我家族長” “若有幫得上忙,郎君千萬不要客氣”云云,將好兄長扮個十足。
      吳邪一聽大舅哥竟然是張家族長,頓覺前途堪憂。再自認(rèn)天衣無縫旁敲側(cè)擊地打探到方才的大比,實則暗指張家招婿要求,一顆心瞬間直沉到底。張?图僮鳑]有發(fā)現(xiàn),仍舊將話說完:“……便是這三道關(guān)卡,說來委實有些難!彼耙豢踢言笑晏晏,卻突然站住腳,回身猛喝:“登徒子!覬覦我張家女兒,你膽子不!”
      吳邪尚且沉浸在如何求娶張起靈的思緒中,被張?鸵粐槪乱庾R道:“我與大娘子早有約定!”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臉上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心中懊悔不已。
      張海客冷笑:“是不是早有約定,可不是你說了就算的!”說完一把扯住吳邪領(lǐng)口,將他拖進某間房,哐當(dāng)上鎖,在門外道:“待我回了族長,再來好好審你!”
      吳邪自知理虧,被張?途咀∫膊桓曳纯,乖乖被鎖在房間里。一時擔(dān)心“大娘子”被他連累,閨譽受損,張家規(guī)矩如此森嚴(yán),不知道會受何重罰;一時暗暗期望張家看在吳家份上不能處置他,若是不欲家丑外揚,豈不是正好將“大娘子”嫁給他;一時想到大舅哥族長該是知道內(nèi)情,方才看自己的神情不似有氣,不知道能否求一求他。他胡思亂想半日,外面卻一直沒有動靜,只好勉強靜下心來。這才發(fā)現(xiàn)張?筒⑽磳⑺P(guān)進牢房,看房間布置,倒是一間上好客房。他稍稍放下心來,既然只是將他關(guān)進客房,事情便還有希望。
      吳邪卻不知張海客已嘲笑了張起靈半日。吳邪剛跳上演武臺便被他注意到腰上的刀。這刀跟張起靈貼身的黑金古刀恰是一對,張起靈歷練歸來說是送了人,他與幾個堂兄弟還開過盤口,好生賭過一回哪家娘子收了聘禮,只沒料到是個傻小子。
      張起靈任他笑,只是不理。張?偷溃骸澳阋切诺眠^,就把這小子交給我,保證給你把事情順利辦成!闭f完也不等張起靈回應(yīng),又重新找吳邪。
      吳邪正忐忑,見張?突貋,想問又擔(dān)心再說錯什么連累“大娘子”,只好干著急。張?偷踝闼奈缚,故意惡狠狠瞪他半天,接著一陣長吁短嘆,直到吳邪忍不住再三追問,才一臉痛心地告訴他:方才他只是急了,畢竟張起靈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吳邪實在太孟浪。張家的規(guī)矩,女子不嫁外姓男。只是張起靈外出歷練時受了傷,不能跟男人生孩子,這才有所轉(zhuǎn)圜。然而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吳邪若是嫌棄張起靈,也不必留在這里,趁早回家是正經(jīng)。
      吳邪早聽呆了,既心疼又后悔。他想“大娘子”受傷,是在到杭州之前還是離開杭州之后?他自己知不知道?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長得再好看也不可能找到好人家,而且張家人已經(jīng)知道了,會不會對他不好?早知道這樣,他就不應(yīng)該跟“大娘子”約定,他應(yīng)該那時候就把他留在杭州的!他猛地站起來一把抓住張?停骸按蟆彘L在哪?我、我要向他求親!”
      張?蜐M意一笑:“既然這樣,你跟我來。”

      ====================我是當(dāng)面表白太羞人了的分界線====================

      張?蛶切斑M入議事廳,張起靈、演武臺上山羊胡子的老者,還有另幾個吳邪在演武場沒見過的人都在廳里,似乎正在議事。山羊胡子老者一見張?蛶е鴧切瓣J進來,眉頭便皺得死緊,好像下一刻就要將吳邪扔出去。張?涂粗悬c驚訝,倒是滿不在乎,跟眾人打過招呼便讓吳邪去廳外等,然后當(dāng)著他的面關(guān)上了門。
      廳里不一會就爭執(zhí)起來,有個老頭氣急敗壞呵斥:“胡說八道!豈有此理!”略等了一會,還是這個老頭的聲音:“什么!族長,他說的是真的?!”接著一聲脆響,像是打碎了茶盞。吳邪心里惴惴,想要推門,又顧忌張?头讲抛隹谛妥屗暗仍谕饷妗,一猶豫,里面卻安靜了。吳邪等得心焦,偏偏廳里死一般寂靜,一聲也不聞。吳邪湊近窗,只聽到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我張家從未有過此事,此舉與家訓(xùn)相悖,若族長一意孤行,今后怎能服眾?”吳邪緊張得口干舌燥,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想要聽清“大舅哥”如何回答。偏偏廳里再次安靜下來。
      又過了良久,廳門終于打開,吳邪急忙迎上去。走在第一位的花白頭發(fā)老者冷冷瞥他一眼,后面的山羊胡子老者亦狠狠瞪他,嘴里道:“禍水!”。緊跟的幾人同樣未給他好臉色。吳邪被第一位老者瞪得僵在原地,涼氣從骨頭縫里直往外滲,竟沒有深想怎的是“禍水”不是“登徒子”。張海客神情輕松地跟在最后,按住猶在發(fā)愣的吳邪的肩把他轉(zhuǎn)向廳內(nèi)推了一把,低聲叮囑:“快去討好族長!”
      吳邪暈暈乎乎被推進議事廳,張?腕w貼地給他們關(guān)上大門。張起靈仍站在之前的位置,背對他盯著房梁,不知想些什么。
      若說過來之前吳邪尚在腹中起草要如何對族長說,讓“大舅哥”同意將大娘子下嫁給他,此刻當(dāng)真見到本人,卻腦內(nèi)空空,半個字也想不起來。好像他之前準(zhǔn)備好的言辭都被長白山終年不化的積雪蓋住,白茫茫一片找不著蹤跡。他站在門邊,一步也不敢往里走,心中默念張起靈的名字,著急得幾乎要大喊,嘴卻被山頂?shù)暮L(fēng)凍住了,一張臉憋得通紅。
      好在張起靈很快轉(zhuǎn)身,似乎下了某種決心,開口道:“那刀你不用放在心上,當(dāng)初贈你,并無他意。”
      吳邪猛然一震,便聽張起靈道:“明日我著人送你回鄉(xiāng)!闭f完,便抬腿向外走。
      吳邪腦中靈犀一閃,霎時似被開了靈竅,一把捉住張起靈手臂,剖白道:“我、我是真心的!”這句已出,剩下的便沒了顧忌,拼著事后被揍一頓,竹筒倒豆子統(tǒng)統(tǒng)抖落干凈,“當(dāng)年一見,我、我便起了心。這刀,這刀我一直好好收著,從未離身。我知道自己高攀不上,但是、但是看在我一片癡心的份上,求族長成全!”
      他生怕張起靈不信,說完便舉手發(fā)誓:“我吳邪承諾窮盡此生愛護張氏起靈,百死無悔。如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闭f完便充滿期待地盯住張起靈,另一只手忍不住偷偷摸上腰間佩刀,握緊。
      這一動作自然瞞不過張起靈。他早年贈刀本是無意,歷練回鄉(xiāng)后多經(jīng)大事,見識人心莫測,于情愛一途倒比先前更淡漠三分。偶爾憶及當(dāng)年吳邪,也曾猜測過赤子之心是否早已蕩然無存。前幾日王胖子傳信給他,提及自己碰上個傻子。胖子不知他的身份,只以為是張家旁支,將此事當(dāng)個笑話講與他聽,也存了請他幫忙打探的心思。卻不想反將他記憶中早已褪色的哭泣的小郎君形象重新激得鮮活了。吳邪跳上演武臺那一刻,他竟忍不住前踏了半步。
      張起靈沉默地看著吳邪。他能輕易看出眼前的人非常害怕他,緊張又期待,抓住他的手都在發(fā)抖。他猶豫片刻,責(zé)任代替私心占了上風(fēng),決定將真相告訴他。然而還沒開口,就被吳邪緊張地搶先了。
      “我、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族長!我、我,請相信我!就算不能有孩子,也不要緊!我二叔三叔都還沒有成親,我家里還有很多堂兄弟,我母親、我奶奶都非常和藹,一定不會為難大娘子!”
      張起靈臉色古怪,要張口,又被吳邪打斷。他壯士斷腕般大聲道:“就算大娘子是個男人,是山精鬼魅,是什么都不要緊!我、我也一樣對他好,這輩子沒有別人!”
      張起靈收回告訴吳邪真相的心思,點頭道:“既然如此,三日后老宅大比,你向我挑戰(zhàn)。”見吳邪滿臉通紅滿眼興奮,忍不住加了一句,“要贏!
      我會讓你的,他想。

      ====================我是上面有人好招親的分界線====================

      吳邪像撒歡的狗崽,好生歡騰了三日。張起靈第一天傍晚去看他,被拉住聽了半個時辰聘禮單子。吳邪用渴望肉骨頭的神情望著他,等待大舅哥發(fā)表意見。他對族長大舅還是憷得很,但大舅哥愿意把妹子許配給他,畏懼中便不由自主帶上了親近。張起靈卻沒對吳家的聘禮發(fā)表任何意見,反倒拉著吳邪在練武堂結(jié)結(jié)實實練了兩個時辰的功夫。吳邪一面悄悄揉跌疼的屁股,一面齜牙咧嘴感謝大舅哥的教導(dǎo)。他覺得自己能明白大舅哥的意思:即便大娘子不方便下場,他只能向大舅哥挑戰(zhàn),也要贏得漂亮,不能給大娘子丟臉。
      這個念頭給了吳邪充足的毅力和斗志,抓住后兩天時間扎扎實實練習(xí)“大舅哥”教他的三招,直到融會貫通才回房休息。他抱著刀躺在床上,望著窗棱喜滋滋想:明晚就能見到大娘子了,到時候千萬不能露怯,一定一定要改變自己過去留給大娘子的印象。
      他吳邪現(xiàn)在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

      兩人面對面站在比武臺上,臺下是張家的青年才俊,跟自己中意的姑娘一對兒一對兒的湊在一處,小聲嘀嘀咕咕。吳邪跟張起靈互相行過禮,擺開架勢,深吸一口氣,搶先出手。
      他心里半點不慌,一招接一招使得又綿又密。吳家的家傳武學(xué)他雖只學(xué)到皮毛,架勢擺開卻氣勢十足。張起靈又讓著他,兩人來來往往,斗得分外好看。大約一炷香功夫,張起靈擋住吳邪使出的“有鳳來儀”,腳下錯開兩步,右臂下沉,擺出“請君入甕”的起手式。吳邪見之心喜,將張起靈教他的招式使出來,逼得張起靈后退好幾步,腳跟踩在比武臺邊緣。吳邪趁勝追擊,使出三招中的最后一招,改劈為刺,直取張起靈胸口。
      張起靈教他時,他使出這招,張起靈必須退開以求反擊。哪怕只退半步,離開比武臺,這局便算吳邪勝了。因而吳邪這招使出,心中喜意滿滿,暗道大舅哥確實夠意思,這水放得不顯眼又實在,真是當(dāng)今天下首屈一指的大舅哥。
      他沒想到的是,張起靈絲毫不退,腰部陡然向后一折,幾乎與地平齊,緊接著扣住他的手腕,飛快地一拉一提。吳邪腳下不穩(wěn),倒栽蔥似的向前栽倒,被張起靈攔腰一摟,好歹沒摔個狗吃屎,人卻落到了比武臺外。
      張起靈沖吳邪露出一個轉(zhuǎn)瞬即逝的微笑。
      吳邪熱血沖頭,幾乎要重新跳上比武臺大叫“剛才不算,再來比過!”,作為評審之一的山羊胡子老者卻搶先宣布:“這一局,族長勝。”
      吳邪大叫:“我不服!”他故作鎮(zhèn)定地繞到臺階邊,一步一步緩慢地重新走上比武臺,腦子里卻轉(zhuǎn)開了。他是誣賴比武臺太滑,還是這里氣候太冷影響了他的發(fā)揮?說大舅哥耍詐肯定不行,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大舅哥……可是大舅哥這么干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同意將大娘子下嫁給他了嗎,是嫌聘禮太輕?
      山羊胡子老者一臉得意,大有“我看你能說出什么花樣”的意味,臺下眾多青年才俊也不忙跟心愛的姑娘嘀咕了,一時間張家人的目光全集中到吳邪身上。吳邪手心全是汗水,越急越想不出辦法,他發(fā)現(xiàn)自己甚至開始比較起“昨晚沒睡好”和“張家在飯菜里下了軟筋散”哪個更為可信來。山羊胡子老者見狀嘲笑:“認(rèn)賭服輸,你家長輩連這個都沒教過你?”
      吳邪被激得臉上一紅,暗道看來今天不丟臉也不成了,只怪大舅哥功夫太好,想著就要耍賴重來。張起靈卻忽然道:“慢著,這局吳邪贏了!闭f完抬手,小臂的衣袖隨著他的動作散開,半掛在手臂上。
      張家人一片嘩然,臨近的幾個更是后怕不已:剛才若不是吳小郎君收手,族長這條手臂豈不就保不住了?
      山羊胡子老者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面色好一陣變幻。良久才從牙縫中擠出“吳邪勝”三個字,眼神恨不得將吳邪剝皮拆骨。張?驮缫压笮χ吓_攬住吳邪的肩膀把他往臺下帶:“走走走新郎官,我?guī)闳タ炊Y服!
      吳邪伸著脖子想找張起靈說上兩句,被張?鸵话压醋⊥狭嘶貋,壓低聲音警告:“族長讓你你就偷樂吧,別給人看出來!”

      ====================我是洞房花燭真甜蜜的分界線====================

      張家的婚禮特別熱鬧也特別新潮,至少吳邪從沒見過許多對新人同時拜堂。他被人推著站好,手里拿著紅緞帶一頭,另一頭的人被淹沒在一片紅色里,伸長脖子也沒看見。他想可千萬別弄錯了,至少要找到大舅哥。哪知“大舅哥”也不見蹤影,只一個張?蜎_過來塞給他一個朱柰⑧,轉(zhuǎn)眼又跑得沒影。
      禮堂里人聲鼎沸,滿目朱紅,吳邪只聽到禮官唱“一拜天地”,跟著眾人倒頭便拜;“二拜高堂”卻是面向張家祠堂方向,拜祖宗牌位。吳邪暗道,“夫妻對拜”時他總能見到大娘子了,卻見一身紅色禮服的“大舅哥”走過來,將他手里的緞帶拿走,把他帶進一間紅彤彤的新房,讓他等著。
      吳邪攔著不讓他走,又急又窘:“大、大舅哥,還沒有夫妻對拜!
      張起靈道:“回房再拜!闭f罷關(guān)門,將吳邪一個人留在房里。
      吳邪從杭州出發(fā),一路所見風(fēng)俗各不相同。想到曾聽說草原上還有父親死后由兒子繼承父親妻妾的,便鎮(zhèn)定下來,并暗自告誡自己萬不可少見多怪,給大娘子丟人。他在房間里東摸西看,一片喜慶里猜不出這是否大娘子閨房。里間一架百子千孫拔步床看著氣派不已,吳邪站在跟前暢想了一小會,轉(zhuǎn)頭便看見一把漆黑的古刀,殺氣沉沉橫在刀架上。
      吳邪徹底放下心來,這是大娘子的刀,他認(rèn)得。
      他咬著朱柰上前看刀,手從刀身撫過,除卻大小,跟他手中那把確實一般無二。張海客說大喜日子不宜見兵刃,他的刀便留在了客房。早知道大娘子不在意這些,他應(yīng)該將刀隨身帶著,人是一對刀湊成雙,怎么看都是千古佳話。他想著這次拜堂還是略為草率,成親后帶大娘子回鄉(xiāng),理應(yīng)再辦一次,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更慎重些。刀也要換換,怎么能讓大娘子拿這么笨重的刀,他那柄倒更合適些。

      張起靈應(yīng)付完張家眾人回房,剛推開門吳邪便迎上來,探頭向他身后看。見他關(guān)了門,還滿臉疑問:“大舅哥,我娘子呢?”
      張起靈在心中嘆氣,伸手將掛在脖子上的青銅魚掏出來,放進吳邪手里。這條魚他也帶了有些時候,魚身貼著皮肉,光滑又帶著他的體溫。他斟好酒,站在桌邊看著吳邪由疑惑而皺眉,之后猛地盯住他看,最后臉色變得煞白,兩眼放空,張著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禮還未成,你若反悔還來得及!
      吳邪猛然一震,像是突然回神,盯著張起靈嘴唇直抖。他兩步搶到張起靈面前,舉著魚問:“你、你是張起靈?是大娘子?是雍熙四年救我的人?這、這、是不是哪里弄錯了?”
      張起靈不答,從吳邪手中拿回青銅魚原樣掛好,看了看房門,轉(zhuǎn)過身。
      他聽著吳邪粗重的呼吸,不用費心便能輕易感受到他復(fù)雜的情緒。吳邪在原地猶豫良久,終于向門邊走了兩步,進而又停下。張起靈心中默數(shù),一,二,三。
      “不成!”吳邪搶到桌邊,一把拉住張起靈手臂,將酒杯塞給他,瞪大眼睛漲紅了臉,眼神還在躲閃,卻做出理直氣壯的模樣,“拜、拜過堂就是夫妻,不能反悔!”一仰頭,將酒倒進嘴里,接著緊盯張起靈。
      是男人又怎么樣,嫁了他就是他娘子。三叔說過,男人不能言而無信。吳邪盯著張起靈慢騰騰喝完那杯“交杯酒”,悄悄松了一口氣:大娘子,不,大郎君果然不想嫁給他,都入了洞房竟然還想趕他走,幸虧他吳邪聰明機靈。
      “娘、娘子,時辰不早,我們早、早些歇息吧?”夫妻對拜可以回鄉(xiāng)再說,交杯酒已經(jīng)喝過,洞房花燭才是要緊事。洞房之后,大郎君怎么也不會再跑了……吧?
      張起靈放下酒杯,慢慢道:“好。”

      張起靈脖頸上的青銅魚落在吳邪胸膛,帶著淡淡的暖。
      十指交錯,身上的人俯身在耳邊輕喃:“這也能認(rèn)錯!眳切爸荒芷疵鲱^,腰腹間一片酸軟,聲音像被長白山里的熊瞎子叼走,發(fā)出嗚咽的、酸澀又仿佛歡愉的呻吟。
      紅燭映帳,交頸相疊,氣派萬千的百子千孫拔步床搖晃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張起靈神清氣爽地起床,安排好族內(nèi)事宜,著手準(zhǔn)備送去吳家的禮。
      山羊胡子老者徘徊在新房門口,臨近中午方等到精神萎靡的吳邪。老者上下打量,半日才冷哼一聲:“探完親早些回來,好生學(xué)學(xué)怎么當(dāng)好族長夫人。否則本長老饒不了你!”
      吳邪打出老大一個呵欠,迷糊地想,長老都承認(rèn)了,大郎君這下可跑不掉了。

      ——全文完——

      注解:
     、訇P(guān)撲:以商品為誘餌的賭博。就是說商人的商品既可以賣,又可以撲。宋代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能撲,賭風(fēng)盛行。
     、跅盍罟簵顦I(yè),北宋初年的名將,最著名的戰(zhàn)役是雁門關(guān)大捷。楊家將說的就是他家的故事,電視里說跟他老婆生了七個兒子一個女兒的那個牛人。
     、勖H:宋朝商品經(jīng)濟發(fā)達,GDP占了世界近二分之一,但是老打敗仗,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朝廷缺馬,簡直缺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一支一萬人的【騎兵】有時候只能湊到不足三千匹馬,一半以上還是老弱病殘的。別說老百姓,當(dāng)官的一般出門都是騎驢或者牛車代步。
     、芄偌遥核纬实鄯Q官家。
     、莨偃耍核未鷮賳T的稱呼,入閣了的大官稱呼“相公”。我找了半天沒找到雍熙四年杭州的知州是誰【……】,所以這個王官人是隨便扯的。順便,蘇軾大大當(dāng)過杭州知州哦。
     、薰艜r候并不是小姑娘十三四就嫁了,那是極少數(shù),絕大多數(shù)都是十六到二十,也有二十一二的,就比較晚了。明中晚期之前女人的社會地位不算太低,平民家庭女子在外做工做生意的不在少數(shù),改嫁也是允許的,戰(zhàn)亂年代甚至是鼓勵的。但正經(jīng)人家的女孩子不會跟男人拉拉扯扯,所以吳邪才會覺得他應(yīng)該負責(zé),咳。
     、弑P頭:出嫁的女人和沒出嫁的女人梳的發(fā)型不一樣,只有嫁了人的婦人才能盤頭發(fā)。
     、嘀扈停杭t蘋果。

      改兩個弄錯了的地方:
      一是北宋時稱呼酒館服務(wù)員是店家或者酒保,小二是元代才出現(xiàn)的稱呼;
      二是北宋時杭州還是叫杭州,實際管轄兩浙西路,南宋建炎三年(1129年)才升成“臨安府”,文里雍熙四年還只是公元98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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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撲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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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寸
    一條生了入世心的老蛇,碰上將將五百歲的狐貍,開出一朵小桃花~現(xiàn)代,妖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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