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闌珊

　　情深不壽，強極則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題記

　　[光與暗]
　　我畏懼著光，正如吸血鬼懼怕味道刺鼻的洋蔥般對其避之不及。甚至于在夏日濃烈的午后，街道兩旁落地展窗的反光都會輕而易舉閃花了我的眼。這是一種算不上膽怯的害怕，卻使我在連貓咪都想要曬太陽的懶洋洋的午間，固執(zhí)地拉下后米的蕾絲窗簾，也便有了我在夏日出門都會裹得嚴嚴實實不讓一絲肌膚與燥熱的空氣接觸的詭異行徑。
　　沒辦法，誰叫我如此畏怯著站在陽光之下，我會更愿意讓自己融入黑暗之中，哪怕只是隨性地從眾，做個小透明又何嘗不可。

　　[少年與雨]
　　那時那刻，驚鴻一瞥，少年的笑顏明媚穿破疊疊云層，雨中迷蒙水氣氤氳，卻絲毫遮掩不了他的眉眼。那個雨季，夾雜著淡淡優(yōu)雅的矢車菊香氣，沒有混雜著苦澀的青草味，清淡宜人。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當戶轉分明�？缭匠鞘谐林氐匿摻钏�，似是笑容完美沒有憂愁與悲傷。素雅油紙傘下的少年與這朦朧煙雨合成一幅澄澈清雅的水墨畫，卻在那畫一隅靜靜綻開一朵妖花，奪了眾人的目光。紛揚之雨，輕如薄紗，如玉少年，繾綣糾葛。他皺了皺眉，一滴冰涼的雨落在掌心，微雨清寒。

　　[醉與醒]
　　在夢域之間浮沉，在現(xiàn)實與幻象之間茍延殘喘。是沉醉或是清醒，不過酒精作祟。我只欲獨自隱匿于黑暗，在沉寂之夜中昏沉醉夢。大概是害怕面對有些殘酷的現(xiàn)實，只求能有一處可以尋覓到自由和放縱，哪怕那本只是虛假的救贖。
　　天氣逐漸轉涼，空蕩的房間里我抱膝而坐，蜷曲在角落握了握拳。

　　[勝與敗]
　　幸村精市，那個少年是最強軍團立海大網(wǎng)球部的部長，依著高超的球技和未有一分丟失的戰(zhàn)績被稱作“神之子”，受萬人敬仰。他的眉宇間洋溢著睥睨眾生的王者氣勢，很難想象那時漫天煙雨中的纖細少年斂去了一分笑意竟有著如此強大氣場。在我再次遇見他的一瞬，當真是感受到了歲月荒蕪。在耀眼的光芒下，人們不由得想要追隨，我卻是緊了緊身上厚重的墨綠色外套，沉沒于深沉的冷暗色調，但終究還是逃不出光的束縛，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地向其靠近。望著他無怨無悔地在球場上揮灑青春與汗水，耳畔是擊打那顆黃色小球輕脆而沉重的聲響，時光靜默，紛雜球場的靜謐比過黑夜的寂寞無聲。哪怕之間相隔著重疊的人群，綠色的鐵絲網(wǎng)恍若把場內(nèi)場外隔絕為兩個世界，我的目光追隨著他。心中有什么在迅速破土發(fā)芽。
　　那一分未失的王者，一顰一笑之間你傾盡天下。完美的勝利卻使得少年的容顏在我模糊的記憶中愈發(fā)恍惚。

　　[平靜與波瀾]
　　若是一切都能如此完美地畫上句號就好了，他的故事。事實總是與愿望背道而馳。那個少年是神之子，終究不是神，不是他所在的動漫的作者的兒子。波平浪靜的生活被硬生生地打破，洶涌的波瀾終于掀起翻天覆地風起云涌。生活的表象虛假如米白色的帷幕，被撕下了個口子，露出里面血紅的殘忍無奈。他在病院里撕心裂肺地怒吼，清朗的聲線中硬是多了分嘶啞。命運與這有著鳶尾紫發(fā)色的少年開了個玩笑——急性神經(jīng)根炎。麻木從身體深處一點一點蔓延至全身，他身著瑩綠色的病服癱坐在天臺上，抬頭仰望著這澄澈的蒼穹，第一次有了無力感。造化弄人，低得可憐的手術成功率只能令人扼腕嘆息。他分明是聽到了，醫(yī)生護士在病房中悄悄地討論著他的病情，手術過后，就算成功了恐怕也是再也不能打網(wǎng)球了。伴隨著一聲長長的嘆息。少年背靠著墻緩緩坐在地上，以往溫和的眸子中徒留滿目震驚。這顛三倒四的人生，真希望它真是浮生若夢，夢醒無痕。
　　熒屏的反光有些刺眼，我摘下了厚厚的黑框眼鏡，眼前只是一片模糊，看不清少年的面龐。卻瞬間淚流滿面，反而忘卻了三次元的悲傷。

　　[主角與配角]
　　幸村少年，少年如玉，你不是《網(wǎng)球王子》中的主角，卻將永遠是于我心中的主角。我會為你或悲傷或歡笑，我認為此已足矣。然而眼見你的命運被許斐近乎殘酷地蹂躪，心中陣陣酸楚蕩漾開，彌漫得整個世界都像是蒙上了透明度50%的灰色。為何你不是主角？分明人氣那么高，球技從未敗過，身為網(wǎng)王最大boss的你，終為配角，會因為莫名其妙的事故成為主角的墊腳石。
　　與冰冷不期而遇，突然冷意透徹心扉。自己都不懂得為何會為那個虛擬的世界如此認真。

　　[興與衰]
　　少年的手術成功了，諷刺的是，在那一天，準備著三聯(lián)霸的王者立海大網(wǎng)球部關東大賽落敗。劇情悄無聲息地侵入少年的生活，一點一點侵蝕著。他想起了關東大賽前夕，網(wǎng)球部的那群正選們自信滿滿地來到醫(yī)院天臺，對他說，他的手術一定會成功，在他再次睜開雙眼的一刻會親手將關東大賽的獎杯捧給他，要他安心地進行手術。在他被推入手術室的最后一刻，已經(jīng)結束比賽的正選們趕到了，而最后一場比賽正在進行中，來的只是那象征立海大網(wǎng)球部的正選外套以及真田信誓旦旦的承諾。少年眼前像是仿佛浮現(xiàn)了真田那張剛毅老成的面容，認真嚴謹一絲不茍，為人也是堂堂正正的那個人。不由得使人安心了呢。
　　手術室外，“手術中”的鮮紅的燈亮起，一群少年安靜地待在外面，一反往常的不安分，緊張的冰冷因子圍繞，處處是凝重的氣氛。手術成功了，望著他靜謐的面龐宛若天人，那群一直歡騰著的少年們卻心情沉重，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承諾未達成，成功拱手，他們無法把立海大失敗的消息告訴他。
　　他們的羈絆太深。命運多舛。到底是何人興何人衰。

　　[低谷與巔峰]
　　少年不甘心，他皺起秀眉，艱難地支撐起身體，獨自一人在黑暗中進行著復健。汗水晶瑩順著臉部的輪廓劃過。短短幾個月時間當真是天翻地覆。網(wǎng)球界叱咤風云的少年幸村精市竟然也會有這樣一天，連獨自站起都是痛苦的挑戰(zhàn)。向來是網(wǎng)球“滅五感”的他也有一天會體會到自己的招數(shù)，并且遠比此更加嚴重。生活早已攪翻了他心中的平靜，而他固執(zhí)地抬起頭，堅決地面對命運的變數(shù)。我猜想他會和我一樣，面對此等毀滅性打擊墮入黑暗，卻看到這個少年一次又一次緩緩邁開步伐，緩慢卻從未停過。
　　全國大賽戰(zhàn)鼓擂響，旌旗飄揚，夏日的風炙熱好似能令人窒息。少年重返球場，果然眼中比以前閃爍著更加堅定的光芒，能與如此命運相搏的少年定是不凡。風吹揚起少年的衣袂，飄揚瀟灑，碧綠的球場，無云的天空，靜好的歲月。好似回到了最初的少年，每天生活千篇一律水波不驚，神之子身上的灼灼光焰炫目好似赤日。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唯獨在球場上是另一種鋒芒畢露君臨天下的姿態(tài)。歡迎再度回歸，my lord.
　　[結束與開始]
　　少年不能主宰這個世界，哪怕這個世界是虛擬的，它的主宰從最初開始便只有許斐剛一人。少年還是敗了，在我看來，之前的努力好似只是空虛一場。少年躺在碧綠的場地上，一手遮住略有些刺眼的陽光，從指縫間漏出的光暖柔而溫和，另一只手慢慢放開了原本緊握著的網(wǎng)球拍。敗因竟是對于勝利的執(zhí)著。少年根本不可能想到，他的失敗竟是由于他的努力所導致的，因為他對失敗的恐懼，反而使他忘卻了打網(wǎng)球最初的快樂。在他面前的墨綠發(fā)少年傲然而囂張地問他“打網(wǎng)球快樂嗎”的時候，他愣了愣神。
　　他帶著柔和的淺笑握起那個囂張少年向他伸出的手，另一只手中重新握緊了球拍，眼中是做出了什么決定般的堅決。
　　他的國中最后的夏日結束了，但這又不是最終的句點，生活仍在繼續(xù)，這是《網(wǎng)球王子》劇情的結束，是以越前少年為主角的世界的結束，是他的世界中重新以自己為主角的開始，是從此以后網(wǎng)球又一個階段的開始。
　　關于網(wǎng)球之于他，少年說過：“網(wǎng)球就是我自己。”那是少年逆光而立，臉上的笑容傾城耀眼令人無法直視。

　　[闌珊與未盡]
　　有光的地方便有影，你不能拒絕，因為，那也是你的光。生活時而會給予我們各種打擊，我們或許會心灰意冷，或許會滿心絕望，但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墮入黑暗。與其做個隨波逐流的小透明，何不為了自己的夢想與堅持囂張張揚地努力一回？
　　此間少年，溫潤如玉。他所給予我的不僅僅是黑暗中熒屏另一邊充滿光明的二次元世界，更是給予我以世上最美好的春暖花開。他的夏日尚未終結，我的日子又怎會輕而易舉地因為生活中的點點煩悶而結束。
　　關于闌珊與未盡？這個選擇不是從標題開始就已經(jīng)決定了么？光明鋪天蓋地而來，一切處于尚好年華，何來闌珊二字？只道未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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