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說龍年年底我的一場公開表白，引得對方媽媽以死相逼，那良人便溘然不見，再未在娛樂圈露面，也打聽不到任何消息。不知是全身隱退，還是娶妻生子，總之“從此蕭郎是路人”。細(xì)細(xì)算來，至今也有七、八年之久了。

　　這天是大年初二，滿香港的人都在搓麻聚賭，我們也不例外。晚飯時(shí)和Benny夫夫小酌幾杯，現(xiàn)下已是微醺。

　　正要往棋牌室摸去，忽聽得有人敲門。Tom尚顯清醒，跑去開門，看了一眼，怔忡著關(guān)上，巴巴望著我：“這人你不會想見的�！蔽液鷮⑺频揭贿叄瑥阶园验T打開，旋即懊悔。

　　這不是那背信棄義的枕邊人又是誰。

　　眼眶潮熱寂然鎖喉，轉(zhuǎn)過身去將爛攤子丟給另兩只。他們自然不好晾他在外，最終還是請進(jìn)了門。

　　“準(zhǔn)備玩牌？”他倒自來熟的很，張嘴便話家常。室內(nèi)氣氛倏地緊張，我不理他，兀自往地下室走去。

　　走到牌桌前坐下，徐徐取出籌碼，紙牌，眾人大氣不敢出，也陸續(xù)在身畔落座；碼好牌，分好本錢，一抬眼撞上經(jīng)年未見的灼灼目光�！拔也欢啻�，”他微微一笑，“就跟你賭一局。要是我贏了，今晚以后你都是我的。”

　　“要是我贏了，”我立刻接過話，“你我死生不復(fù)相見�！�

　　或許話撂太重，一旁兩人面面相覷，仿佛身臨什么世紀(jì)豪賭，無論哪一方輸了，都要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

　　余光打量他表情的細(xì)微變化，我不動聲色，開始派牌。

　　第一輪，我底牌黑桃K，掃視眾人牌面，屬我紅桃K最大，對家雖也是K，但只是方片，另兩家一個(gè)J一個(gè)5。我下注，眾人皆跟，于是派第二輪；此輪我得到一張A，對家最小，只得到2，另兩家一個(gè)7一個(gè)J，仍然我最大。我想了想，將賭注加大一倍，上下兩家皆有疑慮，唯對面者泰然自若，不過勝負(fù)尚不見分曉，只躊躇片刻，牌局繼續(xù)。第三輪，Tom分到一張Q，Benny分到一張7，對家拿到的又是2。凝視自己的草花K，抬頭迎上對家看定我的眼神。加上底牌，我已有三張K，縱使對家再得到張2，也無可能湊出Full house。轉(zhuǎn)頭瞥一眼Tom，儼然覺得大勢已去，一心所盼的J和7都收入老公囊中，湊兩對已是無望，發(fā)覺我看他，便也看著我：“你們玩吧，我不跟了。”而Benny興致正濃，我瞄他牌面一眼，料想他底牌不小。

　　最后一輪派牌結(jié)束：我面上一對A一對K，Benny集齊四張同花，而對家竟當(dāng)真分得三色小2。

　　其實(shí)我下不下注還有何意義。下不下他都必輸無疑。只是這些年的天涯相忘，不知怎的總啃噬著人心，仿佛不來點(diǎn)報(bào)復(fù)便不覺快意。

　　“All in,”我思忖片刻，朝他推出所有籌碼，“你可想好了�！�

　　“□□？”他忽然嘴角上揚(yáng)，“好，我跟，”說完停頓了一下，又道：“加上我家里那臺古董琴，全押上，你跟不跟？”

　　“Why not.再押上我這雙手，輸了以后只為你彈琴，”我聲調(diào)已變，卻佯裝無事道：“But I just doubt you can afford it.”

　　他不置可否，頷首表示跟我到底。

　　Benny見狀也無聲息的扣了牌。

　　只剩我們二人。此刻薄薄底牌捏上去有千金重，遲遲難以抽動。

　　“你真敢賭。想來心里早與我恩斷義絕了罷。很好。讓那些厘不清的，消弭不盡的，就在今夜一筆勾銷。”似飲血般狠念著，翻了底牌。

　　“不好意思，最大一組Full house，多謝你的琴�！笔覂�(nèi)寂靜，紙牌翻落擲地有聲。面無表情的說完入座，心中卻是屋垣傾塌斷梁一地。

　　“誰告訴你我也在等Full house？”暗地里正心死腸斷，對家驀地發(fā)了話。我抬起頭，跟著難以置信的張開嘴——

　　只見一張紅心2，穩(wěn)穩(wěn)落在桌子中央。

　　--The end--

該作者現(xiàn)在暫無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