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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歲好時華
起風了,宮燈幃仙鳳今早掛起的紅燈籠此刻正晃動不已。暗夜紅燭隨風起,疏樓龍宿華扇遮面斜靠圓柱,眼神含笑看著佇立在石桌前的好友。
佛劍分說一手擱在胸前,一手露出半截手臂,神色無波無喜,好似對這眼前之景,眼前之人皆無興趣。
龍宿金色眼眸漸深,隔扇輕笑,嘴角那抹算計全然掩在扇下。
好友,汝該到了。
“好友!久見了!”寒風月夜中,一抹白色身影從天而降。佛塵在手,古塵在背,錚錚然,飄飄然,似仙非仙,一襲白衣倒是出塵的很。
龍宿紫扇遮面,微微晃動的身影顯示出了他的好心情。佛劍極輕的睨他一眼,看他那好友腳踩殘枝,垂著眉眼,佛塵甩至身后,雙手亦背于身后,正一步一步一身凜然的走近宮燈幃。
輕笑兩聲,龍宿闔上眼眸,擺明不想理睬他那久違了的好友。
佛劍分說對著劍子仙跡平靜道“久見了!”
劍子哈哈一笑,白色睫毛抖動,瞥了眼兀自假寐的人,轉(zhuǎn)而又道“好友!汝不愿見吾么?許久未見,汝只待吾此一句么?真是太傷劍子的心!”
說到最后一句更是低垂著頭,嘆息不已。若不是兩人皆知劍子這人愛說笑,怕是要被他臉上那種懊惱的神情所欺騙。
得劍子仙跡一句好友,對著他時可要謹慎的很。
話中有話這本事劍子可謂是信手拈來,佛劍見那至今未說一言的人仍舊好整以暇的掩扇安睡,似是連一句話也吝于給,轉(zhuǎn)瞬便移開了眼,只道“劍子,汝遲了。”
劍子仙跡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去看那華麗無雙之人,試圖以平緩的語氣正經(jīng)道“龍宿吾友,汝說吾遲了么?”
龍宿眼眸未抬,只是搖著紫扇哦了一聲,佛劍眼神一轉(zhuǎn),卻是未發(fā)一言。
劍子仙跡對疏樓龍宿的性情所知甚深,自是知曉他那一聲哦中的深意。
汝遲了!
“哎呀!好友汝今日倒是與佛劍好友默契的很。佛劍他是悶……”
“嗯?”佛劍單手背于身后,冷眼一掃劍子仙跡,一股冷氣直擊場中兩人。
龍宿起身,花紋繁瑣、珍珠滿綴的衣衫在這紅燭下紫氣沛然,任是誰見了也不免要嘆一聲,儒門天下的龍首當真合了華麗無雙四字。只見他雙睫微動,一雙金色眼眸便闖進了劍子的眼中,戲謔般的問道“好友,話不言盡這可不像汝之風格!
言罷,爽朗的笑聲又起,紫扇移至胸前輕敲幾下,倒是快意的很。
讓劍子仙跡露出尷尬躲閃的神情可是趣事一樁,他這疏樓西風可許久未曾如此有趣了。
他兩私下里曾言佛劍分說此人“悶、悶、悶”,所謂私下,自是不可當佛劍分說之面而說。他們那好友倒是不似對待罪業(yè)那般出佛牒,斬殺之?赡菬o波無緒的眼神一掃,饒是他們兩,也不禁為之一寒。
佛劍分說,輕易惹不得!
劍子仙跡臉色微妙,冷汗?jié)i漣,身子瞬間便是一僵,所幸佛劍分說只是用那平靜無波的眼神看了兩人一眼,略為思索的嗯了一聲。
劍子急急去看佛劍,暗想他那神情似是知曉些什么,卻懶得提及,莫不是已知曉那日所言。
想到此,他倒是毫無顧忌了。
“話未言盡么?汝不知吾所言么?龍宿汝莫不是忘了劍子那句,知吾者,疏樓龍宿。這余下的話,好友代吾告知佛劍如何?吾看兩位好友如此默契,心中實在高興的很。劍子啊劍子,汝看看,這疏樓西風怕是不歡迎汝。
他這一說三嘆,絲毫不給別人插話的機會。那般神情似是對他們兩人將其排除在外,大為感傷,眼下正傷懷不已。
他這話說的倒有幾分豁出去不怕死的意味,龍宿卻知他是篤定佛劍這人并不在意的緣故,故意為之而已。
在龍宿看來,這般的劍子真是讓人頭疼。
若不頭疼,又怎會是劍子仙跡。
龍宿一扇一步的緩步移至石桌前坐下,紫扇微斜,佛劍分說心領神會亦漫步前來坐下。
如此一來,依舊只余劍子仙跡一人立于宮燈幃內(nèi)。
白衣的道者搖首嘆息,肩膀頗為泄氣的垮下,“無奈!好友今日是不準備招待劍子了么?”
佛劍的半截手臂又露了出來,此刻正放于胸前,一派正襟危坐的嚴肅模樣,這時還是勿去逗他才是。
劍子舉步移至石桌前,不請自坐,對著搖扇不語的龍宿道“心情很好?”
兩聲輕笑響起,龍宿的答案不言而喻。
“好友這般待吾,劍子感念在深,這份情著實厚重。只是不知晚宴何時開始?”劍者衣白毛白人白,當真有幾分先天的味道,只是這討著要吃宴的急切模樣,讓那幾分飄渺仙氣也弱了下去。
龍宿移開華扇,金色眸子中有一絲笑意閃現(xiàn),早已在旁等候多時的仙鳳此時款步上前,曼聲說了句主人,龍宿微點頭。仙鳳微微退后,對著劍子一福身,道“先生!”
劍子眼睫一閃,低合了眼,笑了兩聲這才道“仙鳳勿走!”
仙鳳起身望向劍子,眼中疑惑不斷。佛劍打量了眼劍子,端起茶盞淺啜一口,神情映在茶水中,淡然無波。龍宿團扇在胸前輕晃,金色眼眸中是笑意。
劍子亦起身,單手背于身后走至她身前,白衣劍者神情可謂嚴肅,仙鳳秀眉蹙起,劍子先生這般何意。
劍者單手回至身前,從袖口摸出一個檀香木匣道“仙鳳追隨你家主人多年,吾于汝亦是長輩,這些年來,吾每每到此,皆得仙鳳熱情招待。”
“嗯?是么?”他這話才落,便聽龍宿如此笑問,至于這話中是否含笑,眾人皆明。
仙鳳欲欠身,劍子伸手止住道“今日除夕,劍子先生也無貴重之物相贈,這件汝便收下!
仙鳳見此便接過匣子道了謝,這才退下。
龍宿看了眼仙鳳離去的方向,道“吾很是好奇那匣中之物,汝那寒酸小氣的毛病改了?嗯?”
佛劍不動聲色,依舊品茗,倒是對著仙鳳離去的地方瞥了幾眼,這姑娘也不知何時才將菜肴端上,他這茶水雖喝了不少,肚中饑餓倒是未減。劍子本就來的遲,這么一耽擱,這年夜飯怕真得深夜才吃。
劍子一來,龍宿的飯也就不可輕易吃的。
掩飾性的干笑幾聲,劍子回至桌前,隨意道“只是女兒家喜歡的物什,汝自是不喜歡。好友若是喜歡什么,吾自當送汝。吾那寒酸小氣的毛病怕是改不掉,對好友汝倒是可以破例破例!
“哦!好友當真要對吾破例,茲事體大!”華扇隨著他的笑聲一下一下的輕搖著,佛劍凜眉一看,直對上劍子滿是戲謔的眼。佛門的圣行者斂下眉眼,靜靜的盯著茶盞,內(nèi)心卻是無奈,劍子送人東西的做法當真特別,若按他這做法,未待他選,龍宿怕就回絕了他。
“劍子所言自是當真!”白衣劍者低垂頭,眉目皆是一片雪白,唯余此句錚然作響。
“若全然聽信劍子之言,那怕是真的茲事體大!好友,汝說吾能當真么?”龍宿大笑幾聲,那紫扇之上紫光耀眼,直把龍宿襯的越發(fā)貴氣。
佛者眼未抬,余光倒是掃了好幾眼,仙鳳仍舊未來,這宴何時才開。
這兩位些許時日未見,若不廢話兩句,挫挫彼此的氣焰,這年怕是過的沒意思。
年年如此,當真無趣。
佛劍眼中精光一閃,抬眉去看龍宿道“仙鳳燉的湯可好了?”
劍子聞言一笑,“仙鳳當真貼心!”
龍宿團扇在手,輕搖間便遮住大半容顏,只聽笑聲接連響起,又是一聲長嘆,“那匣中之物送的倒是在理!
劍子卻是執(zhí)盞為自己沏茶,深嗅一口道“好友多慮了!吾待仙鳳如何自是不可與待汝相比,吾之一片真心,好友莫要忘記才是!
佛劍握茶的手一抖,險些將茶水潑出,所幸這些話他時常聽之,雖心緒波動,面上倒無異樣。
龍宿微頓,轉(zhuǎn)而笑道“好友滿江湖的劍子仙跡的真心,龍宿可擔不起!
“龍宿此話才是傷吾心之切!”白衣劍者又露出一副失望心傷的模樣,連連嘆息。
“能傷汝一次,龍宿覺得值得很!
“傷一次便好,多了,劍子亦吃不消!
“好友說笑了!
“是么,對待好友,劍子亦是要時常憂心。
佛劍看他兩人言語上又爭了起來,不由擰了眉。龍宿相邀,他自是要前來,只不過又怎會少了劍子。劍子既來,這頓年夜飯又何時吃則得看龍宿的心情。
眼下,龍宿的心情不錯,劍子亦然。
宮燈幃的夜微涼卻不清冷,仙鳳將早已備下的佳肴端上桌,撤了茶盞,又端來了劍子平素愛喝的酒,這頓晚宴此時才算是開始。
仙鳳婉拒了劍子共餐的邀請,極快的退了下去,大方得體的很。
佛劍向來不飲酒,只食了些清淡的菜式,又喝了碗清湯便停箸。仙鳳極快的俸茶,佛劍點頭致謝,細細品茶靜聽另兩人在那你來我往打啞謎般的逞口舌之快。
兩人酒量皆佳,又值佳節(jié),自是免不了要多飲些。
劍子為兩人斟酒,言語上爭論一番,這酒釀便在你來我往間飲盡。
他們飲酒,他品茗,三人各自得趣。
稍晚時,夜風涼如水,三人衣衫皆被吹起,便感到了無法忽視的涼意。
星空浩渺,晨曦猶遠,今夜本是最尋常的一夜,卻又注定不一般。
佛劍分說昂首觀天,只見暗夜中星光點點,月光如銀,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佛劍眼看時辰已晚,便想著離去,又見他們兀自飲酒,遂起身獨自離去。
兩人喝的正酣,全然未曾發(fā)覺少了一人。
起初是小杯淺酌,兩人喝的興起,不多時便換做了酒壇。龍宿向來講究,鮮少會有如此放浪形骸的時刻,今日著實是難得。劍子看他單手提酒,仰頭極為豪爽的飲盡,喝的太極,喉結(jié)滾動吞咽的聲音聽的分明,心口處漸顯焦灼。
紫衣人金眸緊閉,嘴角笑意不斷,這派豪邁作風倒是肆意的很,也與龍宿那性子相合。
劍子仙跡劈手奪過酒壇,就著便是一口,酒漬沿著嘴角低落,落在了兩人相握的手中。
滴答聲不停,劍子酒未斷,龍宿紫扇在手,眸中有笑意盈現(xiàn),卻是極快的睨了眼身邊人,對著已經(jīng)空了的位子搖了搖頭。
守歲,守歲,即便他們已經(jīng)不知年歲為何,也需守了今夜才是。百年時光,恍然而過,歲月未曾蹉跎,他們?nèi)司挂惨煌^了百余年。
佛劍好友,汝這份吾與劍子便幫你一同守了。
夜風不知何時停了,劍子的酒也盡了,龍宿的手依然在他手中。
白衣的劍者,臉色白中帶紅,常年低垂的眉眼此刻竟抬起,直直盯著眼前人。
龍宿掩扇哈哈笑道“好友,這酒滋味如何?”
劍子臉色酡紅,人卻清醒著,只見他單掌一翻,一道白色光芒嗖然移向桌前,轉(zhuǎn)瞬茶水已滿。
劍子一揚手,茶杯向龍宿襲去,龍宿只余紫扇在手。眼看茶水已近,微微一笑,便見紫扇一轉(zhuǎn)穩(wěn)穩(wěn)托住茶杯。
頗為得意的瞥了眼劍子,龍宿語帶疑問道“為何是茶?”
“借花送佛罷了,汝的茶自當送汝!眲ψ右荒槺揪腿绱说谋砬樽岧埶蘅扌Σ坏。
眼見龍宿已有動怒的跡象,劍子手一揚酒壇便落在不遠處的空地上,砸亂了一地的花草。
即便是寒冬,這疏樓西風里依舊一派春意盎然。劍子仙跡聞到一陣花香,不由去看眼前之人。
龍宿嘴角含笑,唇卻勾起,那抹譏笑可是絲毫不掩飾。
又干笑兩聲,劍子仙跡湊近他,笑問“不喜歡吾借花獻佛?那想吾送什么?”
龍宿冷眉一擰,哼了一聲,寒聲道“汝準備了?”
“無!”劍子答的干脆,龍宿呵呵一笑,劍子卻是神色未變。
“雖是未準備,現(xiàn)在送也不遲。好友應是不介意!痹挳叄埶扪燮ひ惶,陰美的容顏染上寒霜,面皮抽動的厲害,竟有一絲猙獰的味道。
能讓疏樓龍宿臉色大變的人不多,劍子仙跡便是其中之一。
劍子仙跡五指捏住紫扇運力一震,紫扇一動,茶杯微傾,龍宿欲移扇相抗,卻被劍子尋的先機,借力一扯便將人拽至眼前。
龍宿的茶潑了兩人一身,夜涼,風冷,茶溫,酒熱。
熱,從劍子指尖蔓延的熱透過兩人指尖直抵心底。龍宿變了神色,劍子卻是笑意盈滿眼角。
“好友,既不飲茶,便來嘗嘗酒的味道如何?”
“無需!酒既已盡,汝亦該歸了。”
“雖無酒,還有吾。不喝酒,那就試試別的!
“好友說笑了……”
“是否說笑,汝一試便知!
“時日已晚,不如留到下次!
“好友,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劍子摟著那人細膩親吻時,慢慢睜開了雙眼,濃密的睫毛下一雙眼睛銳光無限。手中力道顯示了他的急切,龍宿衡眉怒起,他便松了力道,只是極輕的摟著他,握緊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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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時爪機寫的,終于發(fā)出來了。
相處的時間太久,有些事都融入到血脈中去,即便不說,也息息相關(guān)。這時候,自然要見最親密的人。他們?nèi)齻雖都獨立的個體,感情卻是深厚,自然要在彼此身邊。
【我廢話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