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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滿眼盡是清荷,鼻端一縷蓮香。湖心一畫舫。
透過那風中微蕩的青紗縵,倚在窗邊的少年深深嗅了下杯中的濃郁,嘴角微牽,手腕輕翻,頭一揚,齒頰留香。
案頭素琴錚錚,流動著高山流水,一雙素色妙手,十指纖纖,口唇輕啟,“誰說桃花輕?看灼灼其華,為多少佳人贈色。滴清清玉露,羨萬株艷蕾流霞。無何春去莫飛,終究鸞枝墜果!庇嘁粞U娜,久久不絕于耳。
一曲既罷,少年終于收回寄于湖面的目光,轉(zhuǎn)頭笑道,“不過半載,晴禾之藝亦可傲視秦淮了。”話雖調(diào)笑,語意卻真真切切,毫無做作。
被喚作晴禾的女子,微微掩了口,輕笑,“五爺這番話,也不知說予多少紅顏聽過!蹦且幌蚯謇涞捻,此時確是帶了真切笑意的。
“晴禾,你是知我的,怎也調(diào)侃起來。”正色說著,少年站起身來,端端一位華美佳公子,如漆黑發(fā),被一根鑲玉發(fā)帶約束起來,隨風微揚,一身通透雪白,不染纖塵,竟是比身后那白蓮更要傲然清癯幾分。可不正是那白玉堂!
“倒是晴禾失言了,五爺莫惱。”說著,晴禾也緩緩站起身來,倒真如畫里走下來的一般。
“前日帖子已盡數(shù)發(fā)出,明晚即是正宴,五爺可有何打算?”
沉吟片刻,白玉堂對上晴禾雙眸,“自是待晴禾施展手段了,至于別的么,那就要看。。。”
語未盡,意先明。
晴禾轉(zhuǎn)開眼去,“今日新到的紅曲,可要嘗嘗?”
眼眉飛揚,“到底是晴禾。”言罷,自懷中摸出一把六寸余長的酒壺來,瓷質(zhì)細密,精巧可愛。
手一伸,“這壺很有點意思,該合你用的!
晴禾心下溫暖,接了過來,仔細瞧了。只見此壺晶瑩雪白,通體玲瓏,盈盈一握,著實喜歡,于是想伸手取下蓋子瞧瞧,未料得卻沒有拿下來,定睛一看,壺蓋竟是虛設,這。。。晴禾也乃冰雪聰明之女子,當下就上下翻看起來,一翻之下,赫然發(fā)現(xiàn)壺底中央有一個小孔,壺嘴處卻平常酒壺一致無二,思量半晌,終不得要領,心知白玉堂有心獻寶,自然一雙妙目就招呼了過去。
噗哧,白衣少年清了清嗓子,“來,給你看看!
拿過剛喝了半壇的黃柑,信手將壺翻轉(zhuǎn)過來,手腕輕抖,只見晶瑩的酒液成一條筆直的銀線傾瀉而下,直直奔那圓孔去了,倒了小半壇,白玉堂停住,右腕一翻,瞥見晴禾驚訝之色,不由嘴角輕牽。
酒并沒有隨著他的翻轉(zhuǎn)而漏出,微笑著將壺遞給晴禾,“倒一杯試試”。
少女依言,果然與平常酒壺無異,只是,這。。。
“這次又是甚機關?如此有趣?”
少年面有得色,啪的一聲展開扇子,慢條斯理的開口,“這叫倒流壺,是五爺我自己設計的,送了圖紙到耀州窯,找了他們的大師傅親手燒的。壺蓋虛設,底部設一小孔,壺底向上,酒從小孔注入。當正置酒壺時,下孔不漏酒。入酒時酒可不溢出。怎樣?有趣吧?”
“委實有趣,不過。。。”
“怎么?”
“是贈與晴禾的么?”
“當然!
“如此,承五爺厚意了。”
眼輕垂,“晴禾,你我何必如此!
“嗯。。!币驳土搜郏谧×搜壑械臐褚。
“傻丫頭!卑子裉幂p嘆。
半晌無語,晚風中終是傳來水鳥歸巢的歡聲。
案設四臺,廳中焚香,一幕珠簾尤隔著幾層綃綾,隱約只見簾后一案,左右兩邊尤自站了兩名侍女。
“請公子解下佩劍”,青年怔了下,隨即將劍交予侍女!肮诱。”嬌俏的使女施施然引進這位衣著樸素的公子,抬眼,卻發(fā)覺自己并非座上唯一的客人。
花廳已有兩個人,一位神態(tài)安然,錦衣華服,面目和善,至多才至而立之年,卻沉穩(wěn)的幾乎不為所動,自得其樂的自斟自飲,看見他進來,也只是朝他舉了舉杯。
另一位,鮮衣怒馬,年少輕狂,只是那逆眉平平為其添了一股戾氣,看來已等候多時,頗為不耐的在窗口邊度來度去,見他進來,卻也是舉手一揖。
青年見此,也不以為意,微微笑了,一一還禮,輕撩衣擺,施施然在案前坐下,卻別有一番氣度,普通的黑色長衫,順滑的發(fā)用一根黑白相間的發(fā)帶綁起,微卷的發(fā)尾自然的垂至耳旁,卻真?zhèn)稱得上英俊二字,尤是那般溫潤的氣度,便不是旁人所及的了。
“貴客俱已到齊,請入座。”旁的早有使女奉上菜肴果蔬,無不精致。
那窗邊的年輕人,也三兩步在案前坐下。
“請小姐”。站在門口的侍女聞言放下了簾子,一陣珠玉之聲,順帶的把門扉輕掩上。
珠簾之后,隱隱可見一女子緩緩走出,雖不見其面,如此身影已讓人心馳神蕩了。想來,必是此舫的花魁娘子了。
此舫名為清宴舫,舫主晴禾,精通音律,不論是何種樂器到了她手中便能奏出天籟之音。每逢初八,十五,二十八必會發(fā)出三道晴音貼,有幸得此帖人方可一登舫上,在聽過花魁娘子一曲天音之后,還必須通過她的試練,才可一睹佳人芳容。最后通過二道試練者,方可移駕至晴越閣,與佳人把酒言歡。據(jù)說她每次演奏的樂器都不盡相同,試練內(nèi)容也甚多變,凡得帖者莫不心內(nèi)想念那樂音清越,佳人倩影。而后津津樂道,引以為榮。
“讓各位久等,晴禾在此先向各位告罪。凡上的我舫者,晴禾就當獻上一曲,以謝各位厚意!
言罷,朦朧間聞得琵琶聲起,一曲夕陽蕭鼓(注一)卻是將此情此景印襯得無以復加。
柔宛的旋律,安寧的情調(diào),眼前仿佛浮現(xiàn)出人間的良辰美景:當暮鼓送走夕陽,蕭音迎來圓月的傍晚,人們駕起輕舟,在平靜的春江上漫游,兩岸青山疊翠,花枝弄影;水面波心蕩月,槳櫓添聲。
半晌,琵琶聲絕,廳內(nèi)卻無人出聲,每個人都沉浸在那柔婉安寧的氣氛中,未及回神。
“各位,晴禾獻丑了。”美妙的嗓音一如她的琵琶,不知其人是何等的風姿!
“晴禾姑娘如此才藝,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哪”,開言的是那左手處一人獨坐年齡稍長的青年。
話音剛落,右手邊那年輕人也開腔道,“晴禾姑娘,今日的試練為何,不如早些說出來,讓我也能早些一睹芳容!毖哉Z間調(diào)笑意味不言而喻。
黑衣青年不動聲色,心下卻泛起微微的反感,不過,眼下最好靜觀其變的好。
“好,既如此,請三位聽好,今日之試練非常簡單,只要能對出我出的上聯(lián),便可進得簾來。以一柱香為限,青兒。”
聞言,見晴禾身邊的一個侍女接過些物事,走向簾邊,將手中物事交予簾邊站立的侍女。頃刻就有人去點香,三人前的案上也迅速被收拾了開來,擺放上了筆墨,另有侍女分發(fā)給了每人一張紙,紙上赫然是三副上聯(lián),分別是:
金水河邊金線柳,金線柳穿金魚口。
玉瀾堂,玉蘭蕾茂方逾欄,欲攔余覽。
月圓月缺,月缺月圓,年年歲歲,暮暮朝朝,黑夜盡頭方見日。
青年驚見句里嵌有玉堂二字,心下不由思量。細看這紙,卻是那人慣用的澄心堂紙,不由得又頓了頓。
轉(zhuǎn)眼香去了一半,卻還未做答,眼見那年輕人已經(jīng)落筆,青年方收斂了心思,考量這上聯(lián)起來。思索片刻,即揮毫而就,放下筆,靜待那香焚盡。
卻見紙上下聯(lián)如斯:
玉蘭桿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頭。
清宴舫,清艷荷香引輕燕,情湮晴煙。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夏夏秋秋,暑暑涼涼,嚴冬過后始逢春。
香盡時,三人的答卷已然到了晴禾手里。
“青兒”。遞過兩張紙,就聽得那叫青兒的侍女唱道,“恭喜彭公子,展公子,得進二輪!
“哼!”那年輕人倒也干脆,直接起身便走,“張公子這邊請”,一旁早有人引了開去。
“既然二位已經(jīng)通過甄選,青兒,起簾。”
“是,小姐!
左右兩個侍女將綃綾勾起,珠簾緩緩拉開。
好一個絕色女子!
精雕細琢,溫婉圓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是為晴禾!
一時間,兩位青年都不禁為眼前景色呆了一呆,世上果有此佳人!
晴禾微微笑了,“彭公子,展公子,請上來說話!
二人依言走上去,方見里間原是比外間差不多大小,卻只設了兩案,想是招待入圍之人的。晴禾身后一扇大圓窗,窗外正是開的正盛的蓮花。如此良辰美景,花映美人嬌,真是別樣說不出的風情。
侍女自過來將其引入席,坐定之后,方聽得晴禾說道,“二位,即是有緣得見,晴禾敬二位,請滿飲此杯,小女子先干為敬”。說罷竟一仰脖,喝個干凈,旋即亮了亮杯底,見此,兩位對視一眼,彭公子道,“既然晴禾姑娘如此爽快,我們自也不扭捏,自當奉陪,以答姑娘厚意!毖哉Z間竟也一口喝干。
青年苦笑,只得也喝個低朝天。然后彼此亮亮杯底,,不由得哈哈大笑。
“不知姑娘的第二輪是想考在下什么呢?”
“很簡單,還是對聯(lián)!
彭姓公子一愣,黑衣青年也沒有想到竟是如此,“二位不必驚訝,這也本是晴禾我的一點任性,倒教二位笑話了!
“無妨,但請姑娘出題!
“好,那此番請二位聽好了,上聯(lián)我即時念出,誰想到了,可以馬上說出來,誰早些,誰好些,自然得以晴越閣一敘。二位意下如何?”
“姑娘請出題。”
“姑娘但請出題!
“好,我這上聯(lián)是,士農(nóng)工商角徴羽!
青年略一思索,脫口而出“寒熱溫涼恭儉讓!痹捯魟偮洌吐牭媚桥硇展右灿辛舜鸢,“鋁銅金鉬水火土。”
“好,好,二位才思敏捷,實屬難得,我這上聯(lián)分兩部分:士農(nóng)工商;宮商角徴羽。前為四業(yè),后為五音,而有一個字重復,一個字諧音。適才展公子對得早些,寒熱溫涼為四覺,溫良恭儉讓為君子的五種德行。此下聯(lián)深得我心。彭公子雖稍遲些,鋁銅金鉬為四種金屬,金木水火土為五行。卻也貼切。但是若論時辰,自是展公子勝出!
“彭兄承讓了!焙谝虑嗄晡⑽⒁灰。
“哪里的話,展兄才高八斗,抱得美人歸也是理所當然的。”彭姓青年微笑著說。
晴禾忽然覺得一陣頭暈,一時間腳下不穩(wěn),差點就倒在案頭,“小姐!”青兒見勢不妙,趕緊上去摻住,卻不料自己也一陣頭暈眼花,腳一軟,跌在了地上!扒鄡海 眳s見各處侍女紛紛軟倒,不省人事。
“不過呢,就算你才高八斗,我也不打算讓出這難得的美人哦!痹掍h一轉(zhuǎn),彭姓青年仍是一派微笑。
“你,這是為何?”晴禾又驚又氣,撐起身子質(zhì)問到。
“晴禾姑娘,你也莫惱,想你艷名遠播,我彭齊早聞其名,只是苦于無緣相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么,我卻輸給了展兄,實在是莫大的遺憾,若是因此不能與你共效于飛,豈不后悔,你也莫怪我,這也是不得已啊,雖然這樣沒什么氣氛,但只要你試過我的功夫,保準你食髓知味。”
“那也要問過展某才行,彭齊!辈唤(jīng)然,說話之人已然到了近前。
“你!你怎么沒有中迷香?不可能的!我早就服了解藥,又把迷香放在香爐之中,這屋子的人不可能幸免的!”彭齊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神志清醒的人,“你說那個迷香啊,因為展某一開始聞到,就知道了,雖然沒有解藥,倒是有些替代品,就先行服下了。至于你么,我已經(jīng)跟你三天了,現(xiàn)如今你的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展某也不必跟你客氣什么。是自束手就擒呢,還是。。!痹掃未說完,看那臉色越來越青的彭齊,不由分說雙拳襲至,黑衣青年輕嘆,“看來我的提議你不采納啊!眴问指耖_,反手一扣一帶,扣住了彭齊的脈門。
看著這一招就將自己制住的青年,彭齊又驚又氣,“你,你到底是誰?”
輕嘆。。。
“在下開封府展昭!泵鎺⑿,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張青白面皮變得越發(fā)青白,著實有趣。
“果然是展大人啊,早該想到了,如此人物,不作第二人想了。我愿束手就擒,請先放開我吧,我不會跑的。”彭齊臉如死灰。
“既如此甚好,之前被你戕害的女子雖然都是煙花女子,但是煙花女子里亦有濯濯清蓮,絕不可任意辱之,請彭兄回頭是岸!闭拐岩蛔忠痪涞恼f著。
放開了彭齊,展昭準備去看晴禾的情況,卻聽得彭齊一聲吼,“見鬼,老子偏不信這個邪!”就見他手中一把雪亮軟劍,直直朝晴禾刺去,“晴禾姑娘!”展昭足下一點,無奈此間距離太短,終是來不及阻斷劍勢,只得堪堪撞歪了去勢,看著劍身從晴禾眼前擦過,兩人卻因為去勢過猛,一同撞破了窗戶,撲通一聲落入了湖里。
晴禾掙扎到窗邊,看著泛起的水花,急聲到:“展大人!”
還沒來得及喊第二聲,就見一道白影掠出了窗戶。
見案頭擺放著一套紅衣,展昭微覺詫異,不論樣式,尺寸,甚至束發(fā)的發(fā)帶,與自己那套都是一般無二,只是做工和質(zhì)料遠遠不若自己那套便服可比了。利落的換上新衣,只覺無處不貼身,無處不暢快。正整衣間,卻見從門口晃進一抹白影來。
“怎樣,貓兒,你五爺?shù)难酃馊绾危俊蔽蚺目跉,手上卻兀自拿起軟布握住那還帶濕意的發(fā)。
翻個白眼,感受那溫暖的手拂過自己的耳朵,手底卻專心的繞著腰帶,“是是,你白五爺那還有錯的時候!
感覺正擦拭自己頭發(fā)的手微的一頓,又繼續(xù)動作了起來,“換好衣服,我們?nèi)デ绾棠抢。?br> “彭齊呢?”實在擔心落在老鼠手里的采花賊。
“放心,死不了,哼。”看著鼻孔朝天的小老鼠,展昭微嘆了口氣。
“有勞晴禾姑娘了”,展昭自案前站起身來微微躬身行禮。
“展大人不必如此多禮,折煞小女子了!鼻绾桃财鹕砺渎浯蠓降倪禮。
哼,白老鼠依在窗邊看著這兩人一來一往的,不由笑出聲,然后不意外的收到兩個白眼,委屈的看向窗外,暗自嘀咕,我倒成了不被待見的人了。。。
“此事連累了姑娘,還差點傷了姑娘,展某在此向姑娘賠罪了!
“展大人不必自責,倒是一口一個姑娘的,不如與白五爺一起喚我一聲晴禾?”溫柔的話語,卻隱隱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展昭微微一怔,嘆口氣,“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白玉堂看這兩人禮尚往來,幾欲將他冷在一旁,除了那兩個大白眼,他就未曾接到過任何一人的“關愛”,有些郁悶的撥弄著面前碟子中紅艷艷的莓子,看著這熟悉的鮮艷,思緒不由的縹緲起來。。。那貓兒穿著這身紅,著實艷麗非常。。。
“白五爺,白五爺!”
“白兄!”
“啊?何事?”兀自回神,驚覺自己魂飛九霄已久,不禁有些赧然;剡^神卻看見那一身殷紅的貓兒對著晴禾溫柔的微笑,沒來由的心口一滯。
掩口輕笑,“白五爺,怎好端端在我舫上就失了魂了,莫不是。。!
未等晴禾說完,白玉堂早已叫開來,“好個晴禾,消遣你白爺爺來了!
“呵呵,怕是醉翁之意吧!
“你個小妮子,越發(fā)的口利了,枉我白爺爺平日里疼你了!贝苏Z一出,頓覺不妙。
“晴禾,白兄經(jīng)常來叨擾于你么?”
忍住笑,花魁娘子輕啟朱唇,“哪里敢說是叨擾,自古恩客皆是恩!
白老鼠心中哀嚎,晴禾。。。。。。
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五爺這樣的,不敢說是恩客,如能和晴禾一樣視其為知己,晴禾也知足了!
展昭深深看了晴禾一眼,風塵中仍有如此女子,不正若那湖中清荷,出淤泥而不染。。。
“晴禾,今夜良辰美景,不如彈奏一曲,如何?”頻頻使著眼色。
微微一笑,“五爺,展大人請移步窗邊小案,待晴禾彈奏一曲,以助二位酒興!
侍女上來重新?lián)Q了焚香,空氣中慢慢彌漫開一陣幽幽蘭香。晴禾凈了手,輕撫琴弦,曼妙吟哦:宦海從來浪不平,為堅拒權臣市利,甘拋卻鼎甲科名,便坎坎坷坷匆自謙,楚楚酸酸弗自憐。曾除夕釋囚,拯民獵虎。點綴紅泉舊本,虧得君子山前,短衣蹇衛(wèi)。踵古今賢令,更留連偃武修文,勸農(nóng)陌上,桑麻蔽野,彩練舒空。何嘗佛道依違,盡長嘯低吟,竹蕭檀板,筑擊弦歌,石盤鐵硯,梨園傳誦千秋筆。
聽至此,展昭心中一動,此等女子,實在難得,卻又聽得清越之音:世間只有情難訴,須揭穿禮數(shù)網(wǎng)羅,敢劈開綱常桎梏。盼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愿。乃臨川譜曲,發(fā)聵振暗。標題玉茗新詞,果然牡丹亭畔,高冢豐碑?粗型猬幣_,爭搬演鋤奸揚義,尋夢梅恨,螞蟻緣槐,黃梁醉醒。好在大同伊始,憑朝飛暮卷,云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華夏騰歡萬眾家。
不由得臉上一紅,腹誹道,這只死耗子,不知往日里都說了什么。。。
一抬首,卻見近前耗子眼在月色下明亮溫柔,一時心律如鼓,轉(zhuǎn)眼看向滿湖白蓮,不由脫口而出:“荷花何如禾花美”,卻見那白耗子怔了一怔,隨即滿面詭異笑容,輕輕撥動著面前的莓子,回道:“莓子每比梅子酸”。
“你!。。!边@白癡耗子,凈耍些小心眼,無語的翻個白眼,轉(zhuǎn)過頭看著杯中美酒。
“貓兒”,白玉堂尤自喜滋滋的,從懷中摸出一小壇酒,一個酒杯。放在展昭面前。
展昭細細打量這兩件物品,只見那酒杯周身繪有八條龍,杯內(nèi)隱隱也有一條,下面是一塊圓盤和空心的底座,卻都是上好白玉雕琢而成,再看那酒壇,不過能裝半斤酒,以這老鼠的酒量,拿出這么小的酒壇,倒真是首次。
不過,既然自他手中拿出,自然不是那么簡單的。深諳白玉堂那性子,于是展昭直接抬起眼,等待著。
“貓兒,這兩樣可是大大的好東西,我可是賣了好大的人情才得來的,你要怎么謝我?”
展昭聽罷頓覺哭笑不得,事情都沒說呢,就先要起價來了,果真是白玉堂啊。。。
“算了,算我大人有大量,告訴你,這杯么,叫公道杯,斟酒時,如適度,滴酒不漏,如有人不識好歹胡亂倒,龍身就會將酒全部吸入底座,不錯吧,專門拿來給你的。至于這壇酒么,是蘇合香!
“什么!”
“你冷靜點,這決不是摸的,是我出來的時候找皇上要的,杯子也是他給的!睈瀽灥恼f完。
“你。。!眹@了口氣,心知這老鼠必是應下什么事情,或者使了什么手段,不然這等器物,圣上豈肯輕易言賜。。。
“玉堂。。!毙牡诐M滿的柔軟,也就是這白老鼠了,實在拿他沒轍。
不知何時琴聲已停,斗室中只剩這一貓一鼠。
滿室蘭香,尤帶郁郁的清幽,還有那帶著微微莓子味的唇,一樣那么的甘甜。。。。。。
“好想你。。。貓兒。。!贝缴嚅g交纏的是濃濃的思念,“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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