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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夢者
“不要被他們所迷惑,那些只不過是幻象。”這句話讓茉莉不得不把注意力從眼前不斷從左邊的桌子跳躍到右邊種植著多肉綠色植物的花盆的黑白花貓咪上轉(zhuǎn)移到眼前這個說話及其溫柔的男人身上,貓咪的毛皮柔順而光滑,它像追逐著一只永遠(yuǎn)也看不到的小老鼠那樣不停地跳躍著跳躍著,不知疲倦。茉莉當(dāng)然知道這些不過是幻象,她早就知道了,它們摸不到碰不著,而且不斷重復(fù),像一臺死了機(jī)的破電腦那樣,循環(huán)再循環(huán),你可以把它們當(dāng)作一部舊電影,但卻不能隨意的開關(guān),只能等它們自己沒電,當(dāng)然了,這是茉莉自己的定義。
“小朋友,想喝些什么嗎?”
“玉米汁,謝謝,小屁孩兒只配喝這個,然后我還是老規(guī)矩!”茉莉狠狠瞪了那個說話一向沒譜只有個子生得高大的男人好幾眼,但她并沒有張嘴說什么。
而那個聲音很柔和以至于顯得有些娘炮的男人只是兀自的在攪拌機(jī)前忙活著,這也許可以算的上是一個美麗的男人,說不上哪里好看,只是那線條簡單的眼睛,干凈利落的薄嘴唇,就那么隨意又和睦的融合到了一處,個子并不高但勝在生得勻稱,比一般男人要長一些的柔順黑發(fā)在他低頭的時候有些擋住了那好看的細(xì)眉細(xì)眼,白色的線衣使他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fēng),但又不會讓人誤會他的性別。還是這么該死的..性感,郭大個一邊默默的喝著加了不少奶和糖的咖啡一邊在心里再次的沉醉了起來,咖啡這種東西果然不管喝了多少次,不管加了多少能讓它變甜的東西,都還是覺得那么的苦澀…
“給,小朋友,你的玉米汁,覺得不夠甜的話可以再加些糖!避岳蚪舆^杯子就泯了一小口,不過玉米汁還有些燙!笆遣皇沁有些燙?這樣吧,我給你換個大杯子!闭f著男人從右邊臺子上又拿了個大口的馬克杯,然后把玻璃杯里的玉米汁倒進(jìn)了馬克杯中。茉莉又試著喝了一小口,溫暖甜膩,她又喝了幾口,只覺得全身都跟著暖和了起來,雖然這家店內(nèi)的熱風(fēng)本來就開的很大,太過舒適果然就會變得困乏,那只不知疲倦的貓咪怎么就不覺得累呢?然后茉莉就進(jìn)入了她那少女甜美的夢鄉(xiāng)之中了。
郭大個和男人交換了個默契的眼神,然后男人就走進(jìn)了里面的小房間,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幾個類似路由器的東西,男人在房間的四個角落里依次放了一個,郭大個把百葉窗放了下來,不大的房間瞬間昏暗了起來。
萬籟俱寂,一切歸于無。
兩個人只是默默的等待著,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候,只見從茉莉的耳邊突然有金色的光輝升騰而起,一開始只是散漫的毫無規(guī)律的像是金粉一樣的物質(zhì)緩慢的漂浮著,隨著它們規(guī)模的逐漸擴(kuò)大,顏色也變得豐富了起來,它們并不和諧,但冥冥之中似乎又存在著某種規(guī)律,它們互相纏繞著,相對運動著,熙熙攘攘,又徘徊謙讓,兩個人不禁心生敬畏。
男人看了看手中的秒表,創(chuàng)世已開始了10分鐘,按照以往的記錄應(yīng)該再有幾分鐘這種無序的狀態(tài)就會轉(zhuǎn)入造夢階段,男人和郭大個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兩個人都拿好筆,讓人不由想起鈴聲響起前緊張的考生。雖然郭大個平時都是又聒噪又粗糙,但此時卻嚴(yán)肅正經(jīng)的根本不像同一個人,男人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翹起,紅潤輕薄的雙唇頓時劃出了一道優(yōu)美的曲線。自以為這細(xì)小的動作自是不會被注意到,卻不知還是被一雙時常玩世不恭的眼睛捕捉進(jìn)了明亮的眼眸之中,只因那琥珀色的瞳總是不自覺的就投向了身旁。
只道世間萬物皆從無形到有形,雜亂無章之中又井井有條,沉寂孕育動感,微質(zhì)形成大觀。只見它們移動著,堆積著,逐漸展現(xiàn)出了形態(tài),那是一座中國古代城市,它有著金碧輝煌的外墻,高高的城門樓上影影重重,它們的存在是如此的強(qiáng)大,以至于一時之間亦真亦幻,兩個人仿佛置身于真實之鏡,但一切的景象又顯得如此的荒謬,那果真是只存在于夢境之中的夢幻國度。
這一刻的幻境還歷歷在目,下一刻卻已改變,隨著視角的上升,景象變得模糊耀眼,左邊凝聚而成的高大房屋似是隱于濃霧之中,而遠(yuǎn)方燈火輝煌,似是城郭鬧市不在話下。兩個人雖一刻也不想離開周圍的夢幻,但還是抽空在紙上寫寫畫畫,試圖抓住這想象圣殿的精髓。
漸漸的,景象愈加的流暢起來了,就像一幀一幀的電影膠片快速的轉(zhuǎn)動著,他們穿過迷霧向前行走著,兩邊都是兩三層的房屋,有的很模糊,有的又清晰異常,有的是青磚黑瓦的中式古老店鋪,有的卻鑲著透亮的玻璃,門前懸掛著哥特式有著彎曲鐵花的門燈,黃瑩瑩的亮光透出一片暈環(huán)。這像是一條形態(tài)詭異的商業(yè)街,房屋前后都晃動著人影,但它們始終都像無數(shù)團(tuán)灰霧,不甚清晰。
繼續(xù)向前行走就會發(fā)現(xiàn)兩旁建筑的顏色變得愈加的鮮艷,紅色墻壁上描金畫鳳,藍(lán)色如流水一般的屋檐上有婉轉(zhuǎn)悅動的紅帽白身鯉魚,而旁邊歐式的小白樓前則種植著參天的古木,它細(xì)枝高聳,卻又垂下新綠的枝椏,一眨眼的功夫,枝椏上就生出了鮮紅的花苞,下一個瞬間花苞如同美人的紅裙般流轉(zhuǎn)盛開,隨之迸射出了無數(shù)的光粒子,這些光粒子逐漸匯聚,一須臾間幾只長尾小鳥扇動起它們金綠相間的翅膀,轉(zhuǎn)眼已展翅高飛。
來不及驚嘆,前方就這樣無來由的出現(xiàn)了一片空地,再反觀來路卻已陷入一片迷霧之中,只是有如霓虹夜景一般的透出些許流光溢彩?盏卮篌w成圓形,只見從圓形的最外層開始有金色的光暈逐漸的向中心推移,光暈過后可見羅馬式地磚整齊排列,接著一座建筑拔地而起。那建筑宏偉龐大,上端圍繞著一團(tuán)灰霧,但可看出這似乎是一座教堂。
周圍的一個個人影隨著建筑的出現(xiàn)有了騷動,他們擁擠著、猙獰著,夢中人似乎因此有了不小的動搖,少女奇幻而美好的夢境中開始出現(xiàn)未知的陰影。視角隨之改變,他們拉開了與中心教堂的距離,但也因此才能看清它的全貌,高聳的哥特式尖頂從無數(shù)雕梁畫柱、飛檐走壁、描金畫銀的中式古典軒宇中直沖上天,他們有著石灰?guī)r一般的質(zhì)感,外表凹凸不平似有無數(shù)精細(xì)的雕刻,又似由魔鬼之手所鑄造的恐怖空洞,中間的塔身為白色,四周略矮一些的四座塔則呈現(xiàn)出難以形容的紅黑色!笆ゼ姨谩蹦腥诵÷暤泥止局,郭大個看看男人,眼神中充滿著不解,男人卻只是有些無奈的無視了。
雖然城市變得越來越詭異難耐,但夢中人卻似乎還想要重新走到中心位置,但此時的路已變得異常曲折,在某個變幻而成的路口中心佇立著一座潔白的雕塑,漢白玉的底座上是一位圣母一般身著罩衫面部慈祥端莊的母親,她懷抱著一個沉睡的嬰孩。此時本是雕塑的母親卻眼光流轉(zhuǎn),似是有了生命,說不出的詭譎,她低垂著雙眼,右手托著嬰孩,左手向一個方向指去。夢中人按指示向前方奔跑了起來,在下一個路口又出現(xiàn)了同樣的雕塑,而遠(yuǎn)望那尖銳的圣殿卻依舊遙遙無期,夢中人愈加的慌亂了起來,隨之整個世界從外圍都開始崩塌。
慌亂中他們走進(jìn)了一條小路,過去后竟是一個很眼熟的環(huán)境,一個長發(fā)白衣微笑的男人就站在一團(tuán)盛開的牡丹花之間,花朵大而嬌嫩,顏色豐富,但又搭配的錯落有致,和諧異常。只見那多樣的色彩映照在男人的白衣上便如織錦一般再也抹不掉了,而那男子五官勻稱,溫柔可人,細(xì)看之下竟不是別人,正是這天之津的年輕店主白瑞。郭大個看看那夢境中的嬌艷美人兒,再看看身旁若有所思的樸素男子,不由得更加的癡癡如夢,說不出的迷幻滋味。
“郭知味兒!郭知味兒!你在了嗎?!”一個尖銳的女聲突然響了起來。
“我知道你在!你們拉著簾干什么呢?!別以為老娘不知道……”女聲就此戛然而止,因為郭大個已經(jīng)飛奔出去捂住了女人的嘴。
“麻痹你這敗家老娘們,瞎嚷嚷什么啊,也不看看介什么地界兒!”
“你這么兇!你居然這么兇!”
顧不上外面的女人,白瑞趕緊把還沒被驚醒的茉莉抱進(jìn)了里面的小房間,他看了看開始急劇混亂的世界,皺起了他那秀氣的眉毛,在造夢階段被驚醒對造夢者是非常不好的,他把茉莉輕輕的放在了小床上,給小女孩兒蓋上了被子,然后輕輕的呼喚著她。
當(dāng)夢之世界全部崩塌后茉莉的眼珠終于不再急速的轉(zhuǎn)動,在白瑞溫柔的呼喚下,女孩兒慢慢的睜開了雙眼!拔以趺丛谶@?”
“小朋友,你睡著了啊。”
“外面是大個兒嗎,難道又跟他那個女朋友吵架了,真煩人!闭f完茉莉像每個她這個年紀(jì)的小女孩兒說到她們討厭的人的時候那樣癟了癟嘴。
白瑞微微笑了下,不置可否。
“小白!我先把這倒霉娘們送走啊,茉莉我先放你這,操,這傻逼娘們!”郭大個和女人走了后店里總算又恢復(fù)了之前的寧靜。
“你和大個兒也能看到是不是?”
“是的!
“真好。”
“好?”白瑞有些疑惑的看著這個只有12歲的女孩兒。
“爸爸媽媽就都看不到,大家好像都看不到,我總覺得自己很奇怪,你們也能看到,而且你們還認(rèn)識了同樣能看到的人,難道這不好嗎?”
“是啊,不過你現(xiàn)在認(rèn)識我們了,我還認(rèn)識很多和你一樣的小朋友哦,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介紹他們給你!
“其實我還不太明白,大個兒有女朋友,你不覺得,額,難過嗎?”茉莉像是突然來了興致。
白瑞先是一愣,但繼而又微微一笑,“我為什么要,難過?”
“咦?你不喜歡大個兒嗎,可是大個兒喜歡你啊,雖然他有女朋友,雖然你們都是男的,但我可是知道哦,這樣超討厭的不是嗎?”
白瑞沉吟了幾秒鐘,“茉莉,我當(dāng)然喜歡郭知味,我還喜歡很多人,但這個喜歡可能跟你設(shè)想的有所不同!
“茉莉,你是個大姑娘了,在學(xué)校里有喜歡的男孩子了嗎?你的這種喜歡是不是看到他時就會怦然心動?”
“茉莉,我從不曾體會過什么叫做怦然心動,因為我有阿爾莫西氏不敏感癥!闭f完白瑞輕輕的把散落在耳邊的短發(fā)別到了耳后,露出了白皙的頸項,猶如一個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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