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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樹下的少年輕輕吟著詞闕,書上的桂花泛著淡淡的香,甜膩的讓人想打瞌睡。
————物————事——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仿佛飄渺的不可觸碰。
陽光被樹枝打散,從樹之間的空隙落下,撒在兩個人身上,讓人有些午后慵懶的想打瞌睡。書上不知名的鳥兒叫個不停,夾雜在吟詩聲中,顯出些許的恬噪。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有事那么平常,平常的可以忽略那些細節(jié)。
少年轉過身,稚氣未脫的臉龐卻帶著一股冷峻。
明明剛剛還吟詩的少年,轉過身才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成了滿頭銀發(fā)的男人,目光冷冽,銀色的瞳眸里找不到一絲情感,臉上橫亙這兩道傷疤,叫囂著炫耀。
他愣了一下,再回過神時,自己坐在樹下,仰視著銀發(fā)男人。
慵懶的下午,變成了黃昏,殘陽如血,給男人平添了一絲滄桑。
剛想開口,他卻笑了。
聲音喑啞而低沉。
而他卻哭了。哭著哭著,找回了聲音。
“山鬼謠……你回來吧》。。。!
“我怕…..我好想你……”
二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上)
弋痕夕望著天空,眼神空曠,許久,勾起嘴角笑了笑。
十年了啊,弋痕夕,做個破夢你也能哭。而且還是為了他哭。沒出息啊。
他抬頭,看著這一樹繁花。
十年前,他一個人在樹下哭的死去活來,只因為那個許諾要護他一世長安的人殘忍的拋下他一聲不吭的投靠昧谷。
十五年前,他們被一場大雨困在樹下,兩個人相擁取暖,睡到天明。
二十年前,他們在樹下吟著那首李清照的武陵春。斑駁的光影投在臉上,像是蝴蝶的翅膀。
弋痕夕回憶著往事,越回憶越美好,越回憶越幸福,越幸福越美好,醒過來時,卻也越感到現(xiàn)實的冰冷殘酷。
他聽到了遠處學生的喊聲,深深吸了一口帶有桂花的空氣,起身朝熾天殿走去。
走了三步,忽然駐足,閉眼抬頭,讓風吹干眼角的淚痕。他是弋痕夕,玖宮嶺熾天殿鎮(zhèn)殿使弋痕夕。他是強大的,是堅強的,他不可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一絲的軟弱。
睜眼,再無剛剛的迷蒙軟糯,堅定的走去熾天殿。
他自持他的尊嚴,殊不知,身后的樹下,那一閃而過的銀色。
桂花開了一樹又一樹,鳥兒飛來又走,走了又飛回,四季變遷春秋更替,花依舊,鳥仍鳴,人,卻早已少年不再,成熟蛻變。變得冰冷,變得不再天真,亦不再無邪。
十年可以是生命中的一段微不足道的時光,十年也可以改變很多很多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語淚先流………
三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
山鬼謠,是個臥底。
弋痕夕怔怔的看著遠處對戰(zhàn)的山鬼謠和假葉,腦子里一團漿糊。
什么性質,山鬼謠是臥底??臥底??也就是說他沒有背叛??老師也不是他殺的??一切都是一場戲??那神墜呢??那昧谷呢??
巨大的問號從腦子里升騰而起,在空氣中具現(xiàn)出來,大的可以砸死假葉。
“這份悲傷,你不懂”山鬼謠緩緩地吐出這一句話,轉頭,望向遠處結節(jié)里的弋痕夕。
兩束目光在空氣中交接,摩擦,蹦出絢爛的火花,點燃了十年前少年時期的約定,和情感。
名曰,愛情。
那雙眼里,有太多他讀不懂的滄桑,還有可能一輩子都沒法彌補的悲傷,被迫與愛人分離殺死老師的無奈,親眼見證同伴死亡的隱忍,以及很多很多,他弋痕夕讀不懂也讀不會的東西。
只是一瞬間,卻長達的仿若千年。
他頭上那碩大的可以的問號,破了。
就算他殺了老師也好,就算他奪了神墜也好,就算他傷過自己的心也好,就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苦苦等了他十年,也好。只要你肯回來,就好。
我不需要理由,只要你肯在回來,與我攜手看夕陽,就好。
綠色的元氣以肉眼能看見的速度聚集,氣勢之恢弘使之身邊的破陣都向后退步,伸著手試想阻止!昂巯.....你冷靜一點.....”
現(xiàn)在的弋痕夕什么都聽不見,腦子里閃過的全都是那個高大的背影,低沉的聲音,那個人的一切。
只要你在喚我一句小跟班,就好
“統(tǒng)領,結界破了以后,麻煩你們保他安全!
“痕夕.....”“老師!”
只要你再給我一個擁抱,就好
元氣瞬間爆發(fā),綠色包圍了紫色,兩種顏色在空氣中交纏升騰,在天空中爆裂,像是煙火,美得亦真亦幻。
山鬼謠,只要你,再說一句,“我愛你”,就好。
頹廢的身體倒下,碎發(fā)遮掩下的嘴角卻是微微上揚。
視線黑暗的前一剎那,修長的手指伸向他的方向,嘴唇做了個清晰無比的唇語。
“謠,我愛你。
四.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很黑,什么都看不見。
只有無盡的黑暗。
啊啊,身體好疼。果然把元氣都用來破結界是個很蠢的做法啊。
可是有沒有別的辦法。
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他……
山鬼謠他,應該是安全的吧……有統(tǒng)領他們在……
-----弋痕夕快跑!------
-----老師------你醒醒-----快跑-----
咦?怎么了?
為什么我,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啊啊,好困啊。
可能是要說再見了吧,世界。
弋痕夕睜開眼,熟悉的天花板。外面應該是晚上,屋子里只點了一枝蠟燭,暖黃色的燭光顯得溫馨而美好。
他動了動手,才發(fā)現(xiàn)另一只要大上許多的手掌與自己的手十指相扣,溫暖的溫度從肌膚相接處傳來。
弋痕夕偷偷勾了嘴角。
如果自己不是在西方極樂世界,那就是俠嵐把窮奇給封印了,而且自己還活著,山鬼謠也還活著,看樣子他的狀態(tài)還很好。
剛剛被幸福包裹的心臟下一瞬間又擔心起來,張開嘴試著發(fā)出聲音。
“啊……山鬼謠……”聲音喑啞低沉,卻意外的磁性好聽。
床邊睡著的人動了一下。“弋痕夕?”
山鬼謠抬起頭,看到已經(jīng)醒過來的弋痕夕,面露喜悅之色。下一秒?yún)s強裝著逞強,撇過頭皺眉,打趣道,“戚醒的這么慢!
“辰月他們呢?統(tǒng)領他們都還好嗎?”
“都好,別擔心了!鄙焦碇{轉過頭輕輕撫摸著弋痕夕消瘦的臉頰。不知道是不是弋痕夕錯覺,他總覺得,山鬼謠那雙噬人的眸子閃爍著巨大的悲傷,卻被他可以隱藏。
“弋痕夕,你沒有感覺,有些不舒服嗎?”
“啊,你這么一說還真有。好像,腿有點………山鬼謠你干嘛。”弋痕夕推搡著突然抱住自己的山鬼謠,清瘦的身體與山鬼謠對比實在是過于嬌小了些。
“夕夕,對不起,我沒有護好你!
我本是為了你才去昧谷做了臥底,可是,到最后,我護好了百姓,我護好了玖宮嶺的俠嵐,我甚至護好了我自己,我護好了天下蒼生得了個名揚千里的名號,可是獨獨,沒有護好你。
“那一天,你耗盡元氣把假葉的結界給破了,失去意識躺在地上,大家都去幫我。后來假葉爆發(fā)零力,大家都只來得及護好自己,可來不及去救你……假葉死了,等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被碎石擊中,睡了半個月。醫(yī)者俠嵐說,你……腰部以下,癱瘓了!
山鬼謠說的極輕,卻字字打在弋痕夕心上。
他掀開被子,看到自己修長白皙的雙腿(話說為啥沒穿褲子?)。這雙腿骨骼勻稱修長,皮膚細膩白皙,細瓷的皮膚下包裹著線條流暢的肌肉,絲毫不顯女感。
這樣一雙完美的沒有瑕疵的腿,現(xiàn)今卻成了擺設。
“弋痕夕,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應該做什么狗屁臥底!夕夕……”
弋痕夕靜靜的聽著山鬼謠的道歉,許久,他捧起他的臉!拔覑勰悖晕也缓蠡。我愛你,所以我可以拖著半殘的身子活下去用余生去愛你。”
“你呢?”
“我愛你,夕夕,我也愛你,我山鬼謠用一生去愛你。去彌補這個錯誤!
“恩,我愛你!
桂樹下,銀發(fā)男人推著輪椅換換停下,抬頭看著一樹繁花。輪椅上的藍發(fā)男人伸手接過一片落花,湊到鼻前輕嗅。風,帶起他三千青絲,美得恍若隔夢。
山鬼謠看的有些呆愣,附身請問那兩片櫻唇。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倦晚梳頭!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
“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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