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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每個故事里都有龍?zhí)祝麄冇凶约旱纳,偶爾在別人的故事里露個臉,扮演著路人或是炮灰,然后消失在主角的世界里。
燈光甚至還不曾給個正臉,一句臺詞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幕布已近不由分說悄然落下。
*
伸手拍掉唱著難聽鈴聲的鬧鐘,裹緊了被子,最終還是無奈地睜開了眼。蹬掉被子,脫下熊貓睡衣,套件白色T恤衫,再罩上藍色的制服外套。穿上短了半寸的長褲,刷牙洗臉,撫平翹起的呆毛,背上包,隨手鎖上門,跨上吱嘎作響的舊自行車,搖搖擺擺地沿著小路前行。
日復一日的生活,如果不留下點痕跡,仿佛都會讓人出現(xiàn)幻覺。
天還是蒙蒙亮,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憐,巷邊的幾株櫻花樹在短短的兩三天里便已開得熱烈。微涼的風夾雜這幾片粉白的花瓣,晃晃悠悠地滑進了我的衣領,悄悄地帶起一陣麻癢。
那個紫色頭發(fā)的男孩又在等他。
可憐的娃。
*
到了公司,接了一杯涼水灌下,拍了拍衣服,拎了拎外套的衣領,從口袋里仔細地取出信封,敲響了老板辦公室的木門,
“老板,打擾了!蔽倚⌒囊硪淼卦诶习宓膽事曋型崎_了門。
老板很和藹,哪怕對我這種從來默默無聞的小職工也總是滿面笑容,
我把信封遞向老板,老板驚訝地看著我,遲遲沒有接過信封。
“辭呈?怎么突然不想干了呢?”
我囁嚅這不知如何應答,只好隨便瞎扯了個理由。頸后的皮膚有些發(fā)癢,我好像有點兒花粉過敏。
老板神情無奈,但眼里閃爍著明了的光。他接過信封,交代了工資的事便囑咐我今后的工作無論在哪都要努力。我應了聲,就轉(zhuǎn)身出了門。在關門的瞬間,我聽見老板緩緩嘆了口氣。
“年輕人吶……”
其實還是會有不舍。
*
跨上吱嘎作響的舊自行車,又搖搖擺擺地沿著小路回家。微風拂面。
大概是最后一次走這條路了吧。
嘖嘖還真是沒有什么回憶。
【不是主角不是配角甚至不是合格的串場演員。誒你說人要是不清醒多好!
到了家,一開門便是滿目蒼夷。怎不愧是劣質(zhì)單身男性的房間;税雮小時收拾,扔掉牙刷毛巾,疊好衣服和薄薄的棉被,收進不大的行李箱里。
……居然這么簡單就弄完了。帶走的東西少得可憐,留下的東西同樣少得可憐。
【但我還是想跟他到個別。】
翻開日記本,消磨時間的同時順便緬懷緬懷逝去的青春。
……真是無聊,自己都想賞自己一個白眼。
窗外春和景明,屋內(nèi)卻冷的我想胸口碎大石。
【即使他從未識我!
*
2001年1月13日,天氣晴
今天我搬家了,到了新的城市,住進了新的房子。這里的人不多空氣也很清新,鄰居也很友好,鄰居家的孩子很可愛。
【我不是宿命主義者可你看這世上有多少相遇的瞬間改變了生命的軌跡!
2001年3月5日,天氣陰
今天找到工作了,離家不遠老板也很友好,工資不高但我一個人也花不了多少錢,挺好的。今天回家時看見隔壁的男孩和一個紫發(fā)男孩一起回家,很開心的樣子。
【一直是知道的,這其實不是我的故事!
2005年5月5日,天氣雨
今天是男孩節(jié),本來以為他會一個人在家,就給他送去了點和果子。但那個紫發(fā)男孩在他家,他們正在吃午飯,有點尷尬。祝你節(jié)日快樂。
【可是還是想在故事里出現(xiàn),無論飾演什么人物!
2011年1月3日,天氣雪
這是我搬來的第十個年頭了呢,改變的和被改變的居然是那么多。今天下了很大的雪,很漂亮,他和那個紫發(fā)男孩在院子里堆了一個很大的雪人,他很開心。
【我是你的龍?zhí)祝銋s從來不是我的龍?zhí)!?br>
嘖嘖,可憐的哇。
翻開最新的一頁,把過往全掩在這薄薄的紙后。
2014年3月10日,天氣晴
今天搬家,但還不知道新家該在哪個城市。大概這次以后就會安定下來了吧。離開之后,大概不會在回來了,這里畢竟不是我的歸宿?晌业臍w宿在哪里。今晚我就會走,說是走,不如說是逃吧,沒有人來追我,追我的是心。我驅(qū)逐自己離開這里,這里不吵鬧也不靜謐,但有一把刀伺機刺入我的心口。我不過是匆匆過客而已,在這個城市我微小如芥子,在他的故事中我不過是龍?zhí)。這里有櫻花和愛情,櫻花落在磚縫里不復嬌艷,愛情只活在相愛的人們的心里。我看得見櫻花,卻看不見愛情,霓虹依舊美麗。
【永別!
日子似乎越來越偏離原來的軌跡,像是在沒有方向的風里,漫無目的的飛。然而時光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悉悉索索不經(jīng)意間把所有人都戲耍一遭,再回首時以辨不清來時的路。
*
掐好時間,拖起行李箱,將日記本放在桌腳,然后退出房間。鎖門時,我最后看了一眼住了十來年的屋子,可我發(fā)現(xiàn)一切都那么陌生,好像我從未來到過。
剛走過他家門口,就看見他從前方的路燈下走來。我快步走上前去,臉上笑的燦爛。
“七瀨先生,我是您的鄰居,今天就搬走了,承蒙多年來的照顧。”
他看著我,藍色的眼睛在路燈下明明滅滅看不真切。
“嗯,也謝謝您!
道別其實很簡單。
*
不遠處額霓虹燈陸續(xù)亮了起來,將天空染成斑斑駁駁的顏色。車站的人漸漸少了。
有的人攜伴而行,有的人悶頭不語。有的人得意,有的人狼狽,有的人不知心在何處。不遠處有笑聲傳來,不知是三兩好友還是熱戀情侶。
我看見了這個城市的新月和落日。
可我該去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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