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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這就好像是他與她的人生,徘徊在夢鏡與現(xiàn)實之中,真與假之中,所得到的快樂又有多少呢?
*****
百年前,他孤身來到白塔之上,懷帶著巨大的陰謀詭計,失明的雙眼依舊透露著令人膽顫的光,一絲笑綻開在他的嘴角,朝著猶如羊羔的白色身影走去。
去觸碰她吧!她是你自由的鑰匙!若是想要打開這枷鎖,你就要……得到她。
白塔旁的天空云朵悠悠歸來又離去,開了又合,殷紅的夕陽照映著這萬仞峰頂?帐幍哪荷,唯有一個華貴的少女的身影在其中躊躇不定。
他自然是做到了。絕美的容顏,低啞迷離的聲音以及那讓人捉摸不透的性格,很快就把那只羊羔拖入深不可測的陷阱中。
在夕陽吻地的剎那,割裂了白晝與黑夜,他摸索著抓住了那只顫抖的手,扯入懷中。她顯然有些手足無措,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她輕輕如同白薔薇般的呼吸,“你愛我,是不是?”他低聲問。
她低著頭,不知道該將視線投到哪兒,緋紅飄上了她的臉頰,帶著幸福的神情,“……嗯!
陰郁的鮫人少年勾起了嘴角,伸手撫著少女光滑的臉龐,漸漸向上,撩起她的額發(fā),滿頭的瓔珞隨著他的觸摸發(fā)出了叮咚的聲響。
他向少女眉心的十字星印記湊近,空桑的太子妃仿佛被施了定身術般,愣在那兒——沒有任何懸念的,嫣紅色的十字星隨著他冰冷的嘴唇貼近而破碎。
少女顫抖地蜷縮在他懷里,感受這個冰涼的吻,最后絕望地闔上了雙眼。白塔上寂靜無比,唯有風兒在這里無忌地奔跑。
萬丈的伽藍白塔下,大地一片混沌。
百年的最后時刻,她向他道別。同樣還是白塔頂端,她身著華貴繁復的禮服,微笑著對他輕輕說:“記得要忘記啊!
身子往后傾斜,那一襲白衣好似羽毛般向地面,桀驁的鮫人少年驚呆了,踉蹌地撲到塔欄邊,伸手想拉住那個輕盈的身體,最后的最后,只觸到了那一絲微微拂起的青絲。
向上仰著的臉蒼白無比,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微微翕合,好像喚他——
“把這一切都忘了吧,蘇摩!”
*****
百年后,她已是冥靈之身?伤廊挥|不到那只纖細純白的手,觸不到那張微微泛紅的臉龐,觸不到那個溫婉如水的笑。他終究只能獨自站在黑暗之中,抱緊雙臂咬著嘴唇一言不發(fā),通過傷害自己的身體來換取一刻短暫的安慰。
在那一刻,他跪在龍神背上,看著空桑太子妃的她騎著純白的天馬漸漸遠去,忍不住嚎啕大哭,這是他百年來的第一次爆發(fā),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的脆弱、自己的感情。
鮫人可棄淚成珠。皓空中無數(shù)珍珠紛紛墜落,就像閃爍的星辰飄散在凡間,照亮天際。他哭得像個孩子,哭得那樣絕望,哭得天地都為之心碎?伤,終究沒有回頭看他一眼。仿佛了注定了這越發(fā)背離的百年還有往后的命運。
就好像又連皮帶肉撕裂了那道早已結痂的傷口,這才發(fā)現(xiàn)下頭早已流膿腐爛、血肉模糊疼不可當。百年前,他沒有阻止她躍下六千四百尺高的白塔,而如今,他也沒有阻攔她離去的勇氣。
他交錯著抱著手,十指痙攣地摳住手臂。只是那樣的疼痛也不足以宣泄他無以言說的悲傷。
*****
他是海國的希望,便是帶領鮫人們回歸碧落海,這是身為七海之皇的天命。
她的職責是光復空桑,為了空桑,身為空桑太子妃的她甘愿付出一切代價。
最初的相遇,直到最后的離別,也許都是命運玩弄人的把戲,他們的愛情也許都是錯誤的?删褪且驗榕既唬みM了他的生命,成為照亮他黑暗的那束光。
沒錯,星魂血誓、轉輪枯榮大法,他早已把百年前欠的債千般,百般地還了回來。
他們之前明明都已經(jīng)沒有任何牽連,可是最后,他依舊順從她的意思,在顛覆云荒的那一瞬間,讓飽含著海國七千年憤怒與悲傷的浪潮褪盡了。
他微笑著站在浪尖上,對她伸出手,眼神淡然溫和,渴望而又寧靜。他開口說著什么,風浪圍繞著他,宛如湮沒了他的聲音,她也始終無法聽清,因為他們之間,隔著的是百年來的蒼茫,是七千年來的腥風血雨,是生與死。
在他即將消散的時候,百年前的戀人終于再次展現(xiàn)出了烈烈性情,眼中噙著淚水,從背后擁住他,抹去了所有的顧忌和掩飾,這一刻,海天之間仿佛只剩百年前白塔上的鮫人少年與空桑少女,再無他人。拋開一切身份和種族的阻擾,他們終于可以互相觸碰到對方。
*****
蘇摩的回眸令人難受,帶著微弱的笑意,開口:
“我愛你!
“我也是!笔裁礀|西跳出白瓔的眼眶,長發(fā)像白雪隨著淚水飄散在風中。
他留給她最后的東西是一個吻,帶著璀璨蒼穹的笑輕輕地落在她的唇上,沒有溫度的吻,帶著他對她百年來深深的愛意以及離別的微微痛苦,就好像幻覺一般漸漸消失。
那是他魂飛魄散是最后的愿望,在生命的盡頭,他終于觸及到她,觸及到那個在白塔頂端白色純潔的影子,他已經(jīng)很滿足。
最后,只剩下空桑的太子妃沉默地站在海天的盡頭,未幾,頹然跪下,頭埋入臂彎,喑啞哭泣。
“每年的十月十五日,我都會隨著潮水,回到云荒來看你!
*****
插入書簽
別后百年的紅塵倥傯,擦肩陌路的身不由己,瀕臨瘋狂的愛恨救贖。*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這大概就是我想說的吧,關于蘇摩和白瓔,這相隔百年的,刻骨銘心痛苦不堪的愛戀。
蘇摩和白瓔是我在《鏡》里最喜歡的人物,《鏡》也是一部讓我沉醉最深的小說。
這篇大概算是文評的文字寫了比較多的劇情,不過我記不太清了手邊也沒有書所以都是添加了自己的想法跟滄月的原版必然不太一樣。
評論只有寥寥幾字不過我覺得已經(jīng)夠了,對他倆太多的感情是評論無法訴說的。
蘇摩是個好孩子,也許他是在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的改變后仇恨令他不再愛惜自己身體,但是在得到力量回到云荒之后他終于看清了內(nèi)心最深處的那個影子,正視了自己最純粹最大的愿望。
他是愛白瓔的。
而白瓔,那個躊躇軟弱的小姑娘也在傾國之時長大,成為了雖然柔韌缺少斷絕力,但不會輕易被打倒的空桑太子妃,為了空桑而戰(zhàn)。
唉,都是堅強的孩子,可以沒有好的結局。
我忘不了百年前的那斷決的一躍;忘不了鮫人少年變身的原因;忘不了指尖枯萎的白薔薇;忘不了兩人之間、始終說不出口的兩句話;忘不了他在;是甑挠洃浟ρ杆俚卣业搅四莻名字;忘不了他改變星軌的誓言;忘不了她身負重傷時緊緊地摟住他;忘不了他用生命獻給她的實體;忘不了,他最后照亮了黑暗蒼穹的璀璨笑容。
一切開始于結束之后。
愿他們在夢里,有一個美好而長久的故事。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摘自《春夜宴桃李園序》,意思是 天地是萬物的客舍,時間是古往今來的過客,死生之差異,就好像夢與醒之不同,紛紜變換,不可究詰,得到的歡樂,能有多少呢?
“別后百年的紅塵倥傯,擦肩陌路的身不由己,瀕臨瘋狂的愛恨救贖”
*摘自《此生念》填詞陌以未央為蘇白寫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