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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當光明已經(jīng)腐朽,當純潔變?yōu)楹诎担斖稣唠x開墓穴,當魔鬼踏出深淵。
我給予你新的名字,我的孩子。
內(nèi)容標簽: 魔幻 邊緣戀歌 騎士與劍 正劇
 
主角 視角
索亞·多路達
互動

其它:死靈法師

一句話簡介:短介紹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1384   總書評數(shù):1 當前被收藏數(shù):2 文章積分:193,40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中世紀魔幻
    之 死靈法師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5713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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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

作者:霜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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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中世紀魔幻】墮落

      ##
      索亞·多路達有一雙漆黑的眼睛,深得不見其底,在眼睛顏色普遍偏淺的佐治亞公國無疑是個異類,于是他離開了父母,獨自一人來到了號稱魔法王國的鄰國圣尼科。
      比很多牧師更像個光明神信徒的金發(fā)少年,被很多人以為會進入教堂學習,然而他最終卻拎著那少得可憐的行李,揚起了頭,站在了魔法學院氣勢恢宏的大門前。
      這個來自彈丸之地小國的少年有著讓人驚艷的天賦,甚至能聽得見元素的低語,包括他的初級魔法科目老師在內(nèi),很多人都覺得他會在自然魔法有一番驚人造詣的時候,他卻在擇系的時候跌破眾人眼睛地選擇了代表死靈的深灰色魔法水晶,站在雷恩·珈藍這個本世紀最可怕的死靈法師面前,然后披上了死灰色的法袍。
      那廝來自死亡女神科羅娜特的力量,追隨死亡的力量。

      【上】

      ##
      嘉麗婭·倫多抱著華麗的孩子在黑暗森林中一腳深一腳淺地跑著。
      老爺和夫人在遇害前對自己這個卑賤的女仆說,“求求你一定要保護少爺”……老爺和夫人都是非常好的人,她不知道這樣一對和善而慷慨的夫婦為什么會遭到別人的憎恨。
      但她向真實之神發(fā)誓,一定會保護好少爺。
      前方忽然兩棲一串碎星般的點點綠芒,柔弱的女仆幾乎是當場就變了臉色:幽影狼!她怎么會忘了著幽暗森林中最強大的存在?!雖然她只是個普通人,沒有學過武技更沒有學過魔法,可幽影狼這一物種她已經(jīng)聽說過無數(shù)次——幽影狼其實并不是魔獸,體內(nèi)甚至沒有任何近似魔核的東西,然而幽影狼的爪子上有著劇毒,這是他們一躍有能力單挑同等級的風虎或者雷豹。
      更要命的是,這種可怕的動物從來不會單獨行動。
      嘉麗婭只是個普通而孱弱的女仆,她少得可憐的知識甚至沒有告訴她應該怎樣從這種可怕動物的包圍中存活下來,她只知道自己要保護好少爺,她不能違背他善良主人的遺命。
      好在,幽影狼并不吃活物,除非餓暈了頭,他們只會像貓玩老鼠一般吧獵物活活玩死之后才下嘴享受。
      而嘲諷的是,這個看上去似乎很有騎士精神的習性,給了嘉麗婭·倫多眼中,那個如同魔神一般的男人出現(xiàn)的時機,也要了這一群幽影狼自己的命。
      低低一聲“腐蝕天幕”后,大片帶著奇異星光的黑霧驟然從指尖彌散開去,氣勢洶洶包圍著獵物的幽影狼忽然發(fā)出凄厲的哀嚎,不多時便一頭接著一頭倒在地上。已經(jīng)被它們帶著毒素的指爪折磨得傷痕累累的女人掙扎著抬起頭來,映入眼中的是一個人,海浪一般卷曲的漆黑長發(fā),白皙的面孔上鑲嵌著一雙墨黑的眸子,修長的身軀被一件深色的灰燼法袍包裹,蒼白而纖細的手中握著一根通體漆黑的法杖,頂端漂浮著一顆詭異旋轉(zhuǎn)著的寶石,像一顆眼珠子,甚至能看清楚里面的細細豎立著的“瞳孔”——名為“魔龍之眼”寶石。
      是個死靈法師。
      “求……求求您……”嘉麗婭的意識幾乎已經(jīng)完全潰散,只剩下本能,她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爬到法師的腳邊,“您……您一定是很厲害的人……求您……求您救救他……”金發(fā)的孩童被它死死抱在懷中,垂死的女人懇求望著眼前的灰袍法師,“無論如何……不管您是誰……求求您……請救救他……就算您是魔鬼,我也愿意獻上靈魂……求求您……救救我家少爺……”
      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有些嘶啞的聲音慢慢變小,逐漸聽不清了,而她懷里的孩子依然是一副世事不知的純潔樣子,頭上卷曲著金色的稀疏發(fā)絲,蔚藍的眼睛,甚至還對著剛才毫不費力殺死了一群幽影狼的法師伸出手來,撒嬌一般可愛地笑著——就像光明女神那個虛偽的女人所鐘愛的寵兒——天使一般。
      女人尸體上浮起小小的光球,不屈的金色光芒,竟然隱隱有著轉(zhuǎn)變?yōu)橛㈧`的傾向。低語著奇妙的語言將那光球吸收進了手中法杖上的“魔龍之眼”,灰袍的法師彎下腰去,將那個孩子從女人還未僵硬的臂彎間抱了起來。
      你說……你獻上靈魂,那么,我已經(jīng)切實地受到了——作為,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這個孩子活下去的報酬。

      ##
      那個平日里不茍言笑的法師大人居然帶了個小孩子回來。
      雖說索亞·多路達是個死靈法師,但在妲奇拉這種民風淳樸的沿海小鎮(zhèn)里,法師并不多見,甚至連職業(yè)者都很少,因此他們對于這種擁有著奇特能力的人都有著敬重,何況索亞還是經(jīng)過大陸魔法總工會認證的大魔導師,差一步就能夠觸摸到那飄渺的神域,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生都不會見到的大人物——何況在過去漫長的歲月里,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索亞都幫了他們很多,抵御魔獸或者海盜外敵,或者那些醫(yī)生們無法治愈的疾病,在鎮(zhèn)子居民們看來的無法做到的事情,在他的手里手掌翻覆一遍就可以完成。
      索亞·多路達,這個名字,在這里的人們心中早就變成了神一般的存在,甚至都不見他有聊得來的人,幾乎就是無血無淚的一尊偶像。
      這樣一位大人,去搜集藥材和魔法材料的時候居然會從幽暗森林里帶出一個小孩子,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天使一般可愛的小嬰兒,這件事本身就彌漫著異常的奇怪氣氛。
      村子里唯一一個還算是能跟索亞說上話的人,大概只有年邁的鎮(zhèn)長歌德。這位老人在少年時代被剛剛來這里定居的索亞從森林熊的嘴里救了出來,雖然依舊是少了一條腿。已經(jīng)幾十年過去,這個男人卻依然還是這么年輕的樣子。

      這一天天氣很好,老歌德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曬著自己那一條瘸了好多年的傷腿!案轮ā币宦曧,柵欄的木門被人緩緩推開,老人取下蓋在臉上的帽子看向那扇簡陋的木門,正好看著灰袍的法師正輕快地穿過低矮的橡木柵欄,一手持著法杖,一手抱著白色的嬰兒襁褓,老人有些吃力地站起身來,想要鞠上一躬卻被法師伸手阻止:“啊……索亞先生,您來找我老頭子真是榮幸,請問有什么我可以幫您的嗎?”
      “我收養(yǎng)了一個孩子,”法師將手里的孩子遞給老人后開了口,習慣念咒的聲音低沉而溫和:“我希望鎮(zhèn)長先生能夠幫我一個忙——幫這個孩子找一個老師,如果你要問我這個孩子哪里來的,我只能告訴你我也是一頭的霧水,”漆黑的眸子不帶半點感情地看著這個被自己帶回來的孩子,“我希望那位老師,能夠教他一些有用的東西——不管是文學詩歌還是歷史,甚至是武技或者禮儀,只需要保證他最后不會成為像我這樣的法師,至少也應該是一名牧師——如果他和成為我一樣的法師,那么我也就沒有必要將他從幽暗森林里帶出來了,因為遲早也會死于非命!蔽罩ㄕ鹊氖治⑽⑽站o,像是百年的命運留在心中的陰影。
      老鎮(zhèn)長愛憐地用枯瘦的手指逗弄著懷中的孩子,睡在白色襁褓中的嬰孩含著短胖的手指沖著她咯咯笑,微卷的金發(fā),大大的水藍色眸子,真的如同光明女神身邊圍繞的小小天使一般。思考了片刻,老歌德小心翼翼地提議道:“索亞先生,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大約三個月前,我們鎮(zhèn)子里住下了一位退役的天空騎士,您覺得……由那位天空騎士大人來照顧您的這個孩子,如何呢?”
      法師沉默了一陣,點點頭。
      老鎮(zhèn)長邀請法師先生喝一杯女兒新泡好的奶茶再走,向來喜歡喝茶的法師沒有拒絕,途中,老歌德偶然問道:“這孩子以后就是您的養(yǎng)子了,您身為父親不給這個孩子起個名字?”
      “……克拉爾,克拉爾……多路達!本驮诶先艘詾樗粫卮鸬臅r候,法師開了口。
      克拉爾,龍語中的“光之天使”。

      ##
      魯加修·德恩,前天空騎士,曾經(jīng)一度站在天空騎士團最頂點的團長之位,號稱光明女神維妮維斯最虔誠的信徒。三個月前,他從光明之都來到妲奇拉鎮(zhèn),英俊的外表和親切的談吐,贏得了幾乎這個鎮(zhèn)子里所有人的好感。
      這個“幾乎”,毫無疑問,就是索亞·多路達這個死靈法師了。
      天空騎士團隸屬天空神殿,而天空神殿又是光明神殿的所有從屬神殿中門檻最高的屬殿。能夠進入天空神殿并且在里面占得一席之地的人,文化禮儀甚至言行談吐都必須一流,因此天空神殿屬下的天空騎士團成員中,其實有不少人都是皇室貴族——勿怪乎有人不帶惡意地笑著傳言說,天空騎士其實是最適合當丈夫和父親的人選。
      有傳言說,魯加修·德恩其實是騎士之國萊特羅公國的王儲,因為發(fā)誓要效忠于光明女神維妮維斯而主動放棄了本應該屬于自己的王位,來到遙遠的教廷國,從一名騎士學徒,一直成長為了現(xiàn)在這樣的一名天空騎士,教宗陛下甚至允許他在服役期滿后繼續(xù)留在騎士團作為武技導師——而傳言中能夠加快人們傷口愈合的燦爛陽光,便是這一位隨性而又瀟灑的騎士大人來到妲奇拉的原因,他的手臂在最近一次針對深淵的征討中被一名白發(fā)的惡魔親王用沾染著毒龍龍涎的劇毒利劍劃傷了。
      因為兩者職業(yè)的矛盾,魯加修和索亞居住的地方相隔甚遠,一個在南邊的奶油沙灘,一個在北邊的低語濕地,而這兩個地方也不會有鎮(zhèn)民隨隨便便進入。
      老村長在清晨的陽光中,抱著襁褓踏上了奶油沙灘那奇特的白色地表,敲開了海灘上唯一一座金色小屋的門,開門的正是那神祇一般高大而俊朗、帶著迷人微笑的前·天空騎士。
      奉行這騎士精神的魯加修當然不可能拒絕以為老人的請求,即使這孩子的“父親”是一位被光明摒棄的死靈法師,何況對方會允許自己的孩子來到這里,也足以說明他確實不想讓孩子和自己一樣踏上黑暗。光明女神曾經(jīng)說過,每個人心中都有著光明與黑暗兩顆種子,為了平衡,不能讓任何一顆種子從心中剔除,那么就盡量讓光明的種子生根發(fā)芽,然后蓋過黑暗,這才是完美的方法。
      尤其對于一個孩子,更是如此——深紫短發(fā)的騎士看著天使一般可愛的嬰兒,嘴角勾起一個十分柔和的微笑來。
      答應了老人的要求,送走了自己未來的學生,魯加修愉快地在綿軟的沙灘上聯(lián)系著他的武技,不期然腦子里閃了閃,接著恍然大悟:“哦……索亞·多路達,難怪我會覺得這名字這么耳熟呢。”
      那個世界魔法總工會多年前認證、直到現(xiàn)在也是唯一一位的死靈大魔導師,也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個能自由進出教廷國而不被阻攔的黑暗職業(yè)者。

      【中】

      ##
      “回來了,今天又學了些什么?”
      “槍技,老師說是龍騎槍,如果今后成為龍騎士,我能用得上!本退闶沁^了這么些年,克拉爾依然不喜歡低語濕地那陰冷幽暗的環(huán)境,雖然已經(jīng)習慣了,但是習慣和喜歡絕對是兩碼事——尤其是剛從魯加修老師那里回來的時候,不是的感覺尤為強烈。
      低語濕地中那一片深深淺淺的黑暗顏色里,索亞是唯一的白——不是雪白,而是蒼白;不是耀眼,而是可怕。
      “那么,未來的目標就是龍騎士了,”索亞將手里的盤子放在桌子上,盤子里煎得恰到好處的小牛排上淋上用紅酒調(diào)出的醬汁,撲鼻的香氣干凈的刀叉,足以令所有人食指大動,他看了一眼乖乖坐下來的養(yǎng)子,“別皺著眉頭,這么年輕就有皺紋,今后哪個姑娘敢要你。”
      克拉爾正色:“我只是在想父親大人有沒有下什么奇怪的東西在里面,比如毒龍口涎!
      索亞瞥他一眼:“深淵毒焰龍的口涎是多珍貴的材料,下給你太浪費了,十六年五千八百天一萬七千五百三十五個機會不知道要浪費多少——還是說未來的龍騎士大人決定提前進入亞神級別不吃飯?死心吧,你英俊帥氣的老師都做不到這一點,何況你——吃飯!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拿著一本書開始翻看起來的養(yǎng)父,克拉爾乖巧地“嗯”了一聲,拿起刀叉用餐——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養(yǎng)父從來不與自己自己一同用餐,而整個家里唯一一套銀餐具就是自己的,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好,年幼的小騎士都一一記在心里。
      他抬起頭來偷偷看了一眼索亞,一口肉差點噎住,男人手里的那本書,赫然是天空騎士團守則,即使男人嘴角始終掛著不屑的微笑,卻依然認真地一頁頁翻看下去。
      “魯加修作為一名騎士導師還真是負責,連同禮儀也一起交給你了,”索亞忽然開了口,法師手里散發(fā)著淡淡香氣的書翻過一頁,深黑的眼睛沒有半點光芒,“你怎么看他?”
      雖然并沒有吃完飯,但克拉爾依然將雙手中刀叉放下,“您說我對于老師么?雖然我知道您對于光明神殿所屬之下的任何人都不滿意,但是我還是要說,我打老師是一位勇敢而正直的騎士,虔誠強大而且待人溫和,我跟著老師去過鎮(zhèn)子里很多次,老師并不像一般的其實那樣有些貴族架子,民間評價也相當高……大概就這些吧!
      索亞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不錯嘛,嘴也挺會說啊!
      “通常來說,您不可能是跟我廢話的,我希望聽到您接下來的話,”克拉爾又拿起了刀叉,沖著自己的養(yǎng)父笑道,“還是說……您準備和我講故事?”
      男人抬起了一根手指,那手指修長而蒼白,修剪得圓潤而完美的指尖暈著一團暗紅色的武器,里面有金色的光芒在害羞一般躲躲閃閃。男人終于從散發(fā)著幽香的書頁上移開目光,抬起尾端上挑的狹長眸子,深邃的不見其底的瞳孔像是擇人而食的猛獸。他說:“沒什么,只是打算給你一個東西。”這么說著,手里的煙霧凝結(jié)成了一塊奇異的吊墜,一條正在噴火的巨龍樣子,腦袋上有一條鏈子穿過去,“抵御八級以下的黑暗魔法與詛咒,自帶一個每天一次的‘重傷痊愈’法術(shù),好好利用,今后別再想讓我給你什么禮物!
      少年一瞬間睜大了眼睛,卻又很好地將自己心中的驚愕隱藏起來——那可是自己的父親啊,區(qū)區(qū)一個帶著自動施放法術(shù)的煉金術(shù)成品而已,怎么能難得住自己的父親?
      十六年間,索亞·多路達在死靈法術(shù)上的造詣幾乎已經(jīng)達到了頂點,再往前走一步都異常的艱辛,于是他憑借自己近乎無窮無盡的精神力,兼職了一名黑暗吟誦者(相當于暗牧,可以治療黑暗生物,也可以為其施加祝福),而同時也自己琢磨著成為了一名煉金術(shù)士,克拉爾小時候玩的很多東西都是出自于索亞之手。
      他將那條小項鏈掛在脖子上,便繼續(xù)低下頭來安靜地進餐——少年確實很像個天使,金色的長發(fā),整齊地在腦后扎成一束,水藍色的眼睛享受一般地瞇起來,優(yōu)雅而又神圣。
      克拉爾用過晚餐后的器具,自有死靈仆從去收拾干凈——不得不說索亞確實是個很會享受生活的男人,即使是在低語濕地,他也有辦法住得像在親王府邸一樣舒適。回到自己房間前,克拉爾看著父親翻著手里的天空騎士團守則,終于耐不住好奇開口詢問:“您……和天空騎士團的過節(jié),到底是怎樣的……可以告訴我么?”
      索亞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克拉爾一臉無辜的笑,于是男人放下書去,單手撐著額角仔細回想,就當少年以為自己的養(yǎng)父不會理會的時候,索亞放下書開了口:“可以。”

      ##
      當時還年少的很久以前,那一頭金色的長發(fā)還沒有被染成黑色的時候,索亞·多路達也以為自己會穿上自然系各色好看的法袍——火系躍動的殷紅,土系沉穩(wěn)的棕褐水系柔和的湛藍,風系活潑的新綠。又或者可能不是自然系,也許會是神圣系治愈的粉黃,圣光系制裁的銀白,時空系莫測的淺灰,奧術(shù)系神秘的暗紫,召喚系平和的柔黃,符文系干凈的石青,黑暗系吞噬一切的墨色。
      就像所有還沒有正式開始學習魔法的小學徒們一樣,他憧憬著那些吟游詩人口中的史詩里那些為正義而戰(zhàn)的大法師們,他從來沒有想象自己的會披上那象征著死亡的灰色法袍。
      索亞曾經(jīng)就讀的圣尼科公立魔法學院名叫“斯娜特”,位于圣尼科的帝都,以傳說中開創(chuàng)了大魔法時代的亡靈公主命名,豐厚的助學獎勵機制與極端龐大的師資讓這所學校成為了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高級魔法學校。那時候的索亞有著極端的魔法天賦卻被幾個錢,入學考試所要求的統(tǒng)一用具已經(jīng)花去了他半個月的生活費,如果考不上他就只有回到故鄉(xiāng)去。
      好在,他并沒有落榜。
      而索亞的入學卷子其實是毀了,沒有經(jīng)過系統(tǒng)學習的稚嫩筆記讓閱卷的導師們難以辨認他的答案,然而空氣中游移的魔法元素卻察覺到了里面包含的力量,頑皮的火點燃了空氣,愛玩的風推波助瀾,沉穩(wěn)的土破碎了那一張薄紙,最后被忍無可忍的水當頭澆下——就憑著這一張字跡都模糊了的答卷,年僅九歲的索亞被學院以最高分數(shù)錄取。
      十五歲前的索亞·多路達在自己的學校里生活得一直很好,夢寐以求的良好魔法教育,寬敞明亮的教室,數(shù)量驚人的學院藏書——一直到他十五歲生日那天。
      生日之前,索亞已經(jīng)答應了家里人要在這一天回家去,十五歲就是小學徒們要鄭重選擇自己今后所鉆研的系別的那一天。而走到半路的索亞卻被蔚藍色盔甲、騎著飛馬的騎士們用騎士槍攔了下來,而那些光明神殿的神官們說他的家鄉(xiāng)爆發(fā)了可怕的瘟疫,道路封鎖。年少的法師學徒看著那些帶著面具一般沒有表情的神官們,背后卻被人忽然推了一把,有女人嫵媚的聲音響起:“小子,你擋著姐姐的路了!
      索亞后背一僵,回過頭去,看到一身啞光死灰色長袍的漂亮女人一頭火紅的長發(fā)似乎要燃燒起來,背著個小小的藥箱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他當然里這個女人遠了些。
      神官們面無表情地讓了路,那女人在經(jīng)過封鎖口的時候朝著那些抿著唇閉著眼的白袍圣徒調(diào)笑,口氣輕佻而又鄙夷:“你們這些人啊,嘴里說著什么代替光明女神凈化大地,居然連一個小小的瘟疫都害怕成這樣?反正在你們看來,我們這些灰袍者不管做什么都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吧——有這閑工夫亂想,怎么就沒閑功夫讓那些為教皇陛下為皇室成員服務的牧師們多來幾個救人?哎呀失禮了,我都忘了,高貴的牧師們怎么會踏足這種骯臟貧困又無足輕重的小鎮(zhèn)子呢?”說著留下一串輕笑,扭著腰身往封鎖區(qū)深處去了。
      她肩上的小藥箱沒有蓋子,箱子里的藥劑瓶所透出的獨特顏色讓索亞認出了好幾種急救藥劑,其中還包括生不少命藥劑、呼吸藥劑、止血藥劑甚至是止痛藥劑。
      又有著三三兩兩的死靈法師,或者結(jié)伴而行或者獨自一人,帶著藥箱進入了封鎖區(qū),索亞依然站在那里,聽著神官們毫無起伏地說著“被光明女神摒棄的叛逆者”“女神的光輝會照耀著所有信封她的人”“灰袍者都應該去放逐之淵”“凈化馬上就會降臨了”“邪惡而惡心的灰袍者”,索亞呆呆看著那些死靈法師單薄的身影慢慢在眼中化為一個點,忽然有了一個極其荒唐的念頭:難道那些死靈法師是進去救人的?
      從始至終,他始終被那些神官、那些穿著盔甲的騎士們阻攔著,沒能跨進自己家鄉(xiāng)一步,他記下了那個騎士團的名字——“天空”。

      ##
      來自光明女神的凈化,真的很快就降臨了。
      那樣一道熾熱的光劍緩緩從天空中降下,索亞驚恐地發(fā)現(xiàn)學院里那些常駐的神官和神圣系圣光系的學生們,滿臉近乎瘋狂的虔誠。
      佐治亞公國距離圣尼科其實僅僅隔著一片大湖,但帝都卻很遠,然而就是這樣的距離,站在窗前的索亞依然能清楚地看到那一道光劍落下時掀起的白色氣圈。
      家鄉(xiāng)連同親人一起消失了,一起消失的還有那些竟然可以稱得上“善良”的死靈法師們,索亞看著那道光劍的劍尖觸及大地,重重落下,狹長的眸子睜到了能力所及的最大。
      然后他蹲了下去,在學校的走廊上哭得喘不過氣來。
      光明女神維妮維斯,你這個諸神中最大的騙子。
      死靈法師會自發(fā)去救人,不僅僅是因為瘟疫的所在地有他們施法所需要靈魂碎片和死氣結(jié)晶等等材料,更因為他們手里掌握著死亡的力量,因此比任何人都明白,活著的生命有多么珍貴。

      ##
      克拉爾跟著魯加修離開妲奇拉前往教廷國的那天,鎮(zhèn)子里的人們幾乎都來送行,而那個唯一沒有來的,就是身為克拉爾養(yǎng)父的索亞·多路達。
      巨大的魔晶郵輪靠在河岸邊,船頂部懸浮著的三枚風系魔晶按照特定的軌跡運轉(zhuǎn),為整艘船提供著源源不斷的動力,快樂地發(fā)出嗚嗚的轟鳴聲。深紫短發(fā)的男人拎著自己的騎士槍,轉(zhuǎn)頭看著筆挺著身體站在船舷邊向下看的少年,搖搖頭:“別看了,你父親是不會來的——雖然我沒有詆毀他的意思,但是到底是與死亡為伍這么多年的人,怎么會在意別人的感情?別想太多了克拉爾,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和心態(tài),到了教廷國可就沒有休息的時間了,你是我的學生,我相信你能夠通過天空騎士團的入團試煉!”
      “是!魯加修老師!”克拉爾站直了身體,眼中是掩飾不了的激動。
      郵輪破水而去,誰也沒有注意到鎮(zhèn)子里最高的那座鐘樓塔塔尖上至始至終佇立的人影。男人瞇著眼睛,修長而柔韌的身軀包裹在死灰色的灰燼法袍中,身后那海浪一般的黑色長發(fā)卷曲著逆風飛舞,一只手里托著晶瑩的水晶球,另一只手里則是一本被鐵鏈緊緊鎖住、有著冰冷銀色金屬外殼的法書,嘴角的弧度說不清是放心還是諷刺。
      松開手,那本用亡靈語書寫書名的法書歡樂地飄了起來,轉(zhuǎn)了個圈,又轉(zhuǎn)了個圈,索亞用指尖抵上自己的唇角,忽然淺淺笑了出來。
      那是個異常美麗的笑容,幾乎能媲美教廷國教宗廳里那一座微笑的光明女神雕塑。

      ##
      “記得活著回來,不然我會讓你后悔的,克拉爾。”
      “如果你不能活著回來,就別怪我讓你用另一種方式活下去!
      不然,怎么對得起我當年收下的那個靈魂,那個差點因為執(zhí)念而變成英靈的女人靈魂。

      ##
      “以吾之名,留汝在主導位面,若吾斬斷靈魂之鎖,汝便自由,重回暗月之國。”
      “以汝之名,獻上吾亡者之心,若吾對汝舉起利劍,吾便碎裂,從此化為煙塵!
      法師收起了點在骷髏肩頭的法杖,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從光禿禿的骷髏迅速變成俊朗男子的亡者:“不對啊希泊諾斯,你那部分的誓言怎么和書里寫的不一樣?”
      深藍長發(fā)的男子淡淡道:“我加入了一點我自己的誓言,如果沒有約束,我怕我會對你舉起劍,畢竟我曾經(jīng)是‘白龍’的副團長,而你——是個‘邪惡’的死靈法師!
      名為“希泊諾斯·戴恩”的亡者是個骷髏,生活在千年前,曾是一位出色的魔劍士,圖書館中著名戰(zhàn)士的圖譜上寫著他的名字。對藥物頗有研究的同時還曾是教廷國麾下白龍軍戰(zhàn)團的副團長,只是后來看不慣教廷國那無藥可救的瘋狂而退出了白龍軍戰(zhàn)團。獨自一人頂著光明女神的“懲罰”,拖著加速老化的身體回到家鄉(xiāng),最后孤獨地死在殘破的老宅子里。
      將先前準備好的衣服穿上,原本就是軍人出身的希泊諾斯看起來更像個意氣風發(fā)的大將軍,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淺紅的眼睛微微瞇起,眸色也變得有些深遂:“這衣服……圣尼科的魔法軍團制服,還是軍團長制服?”深藍色的長制服衣角有著淺紫的鳶尾印記,周圍一圈金色的絲線繡出邊框,是最明顯不過的圣尼科標志。
      索亞彎腰收拾著地上使用完畢的法陣殘骸,不甚在意地點點頭:“之前圣尼科邀請我去擔任他們魔法軍團的軍團長,但是被我拒絕了!敝讣庖粋小龍卷,白色灰塵被吹到窗外。
      配件上的六個魔法節(jié)點剛好是能自己使用劍技的同時能夠催動魔法的極限,衣服上永久固化著增強魔法物理防御的同時能夠湮滅圣光的旋文魔法陣,兩個袖口上的寶石扣子周圍刻繪著毛發(fā)粗細、能夠反向逆轉(zhuǎn)偵測類魔法的文字——希泊諾斯的眼睛忽然變成了亡靈一族激動起來后所特有的暗紅色,這個死靈法師……
      “你很了解我。”頂著人類外貌的骷髏說。
      “嗯,我去亡者之塔反了一些資料記載,里面關(guān)于你的東西比大圖書館里還要多!狈◣熣f,“不過你似乎沒有遇上好的契約者,最后都被遣送回暗月之國了?”
      希泊諾斯嘲諷地笑笑:“誰能想到‘龍血將軍’死后居然只是個骷髏,不是遺忘者,不是劍魔,更不是黑武士,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死靈法師或亡靈法師敢和我結(jié)下靈魂鎖!
      一只手忽然拍在骷髏的發(fā)頂,希泊諾斯驚訝地抬起頭來,看著眼前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黑發(fā)法師,而索亞則在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來:“因為,他們瞎了眼啊。”

      ##
      妲奇拉一南一北兩個地方已經(jīng)空落,唯一不同的是北邊低語濕地因為有著幽靈的存在還保持著完美的外形,如果居民們需要幫忙,幽靈們很樂意以一點炭火作為報酬提供幫助。
      有個死靈法師開始在大陸上旅行,身后沉默地跟著一個散發(fā)著濃于死氣的戰(zhàn)士。然后,大陸上披著死灰色長袍的操法者慢慢變得多了起來,雖然他們其實比奧術(shù)法師更加稀少。
      很多人開始了解到那些追隨死亡的人并不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也不是變成人形的怪物,他們只是對于力量的理解不同一般人,他們甚至會將配好的醫(yī)用藥劑放在窮苦人家門前——他們整夜整夜被噩夢糾纏,他們身體孱弱卻蘊含著龐大的力量,他們利用死亡卻又比誰都希望死在戰(zhàn)爭中的人能夠越少越好,他們會認認真真將只想長眠的尸體深深埋在地底。
      難怪,不少死靈法師的末路是精神崩潰。
      曾經(jīng)有人說,死靈法師的力量來得太過痛苦,而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人已經(jīng)認識到了這一點——有旅館開始試著接待這些灰袍者,有商店開始試著出售他們需要的材料。
      而相較之下的,牧師與神官們依然被國王和貴族們捧上天去,教廷國麾下的騎士團依然持續(xù)著他們對深淵的征討,妄圖將獨角戰(zhàn)馬的鐵蹄踏上深淵第八十層,踏上那個名為“晨星”、曾經(jīng)高居光耀九天之上的俊美王者支配的宮殿,想要拿到他離開九天時所帶走的,那一條名為“黎明”的項鏈,那一雙名為“輝光”的翅膀。
      然而,那一位“晨星”,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溫柔笑著賜予人類幸福的“晨星”,他有了另一個稱呼——“永暗”。

      【下】

      ##
      深淵未眠的陽光總是曖昧的藍,慵懶而華麗,讓人覺得懶洋洋地只想閉上眼睛睡下。
      一身深□□裝束的白發(fā)男人捻著耳朵上耳環(huán)的墜子,斜戴著系有貴重紫紅色絲帶的圓禮帽,撐著金手杖給了眼前的人類法師一個夸張的擁抱,略微高亢的嗓音聽起來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出口的話與也像是吟游詩人撰寫的詩歌一般:“啊——好久不見了!我所心愛的法師先生!您有多少年沒有蒞臨過深淵了呢!我可是非!浅#∠肽钅!”
      然后被對方身后的亡靈一把劍抵在喉嚨上:“離我的主人遠一點,魔鬼!
      “我同意希泊諾斯的話——法羅卡拉繆·萊恩·莫雷柯德·艾爾,把你的爪子從我腰上拿走,”手上一轉(zhuǎn),已經(jīng)解封的法書的金屬封面“嘭”地一聲拍在魔鬼英俊的面孔上,法師幽黑的眼睛緩緩轉(zhuǎn)向聲源,看著對方正把那本書從自己臉上拔下來,“蒞臨又是怎么回事,別說得好像我……真的統(tǒng)治過你們這群桀驁不馴的深淵魔鬼,你這位親王如果真的用上了‘蒞臨’,我現(xiàn)在大概就是煉獄火海的燃料了!
      深遠的魔鬼最討厭被人騎在頭上,除非力量相差島真的能讓他們心悅誠服。
      “希泊諾斯先生,麻煩把劍拿開,我對你主人的愛慕之心天地可表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改變我的心意的……”用一根手指推開了逼著自己喉嚨的劍,魔鬼裝模作樣道,“哎呀好疼,索亞你這一法典拍下來,不知道有多少小姐姑娘會傷心呢——再說您打敗了深淵的十位親王,還救了我一命……這已經(jīng)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統(tǒng)治了嘛,”法羅卡拉繆把書和自己的臉分開,摸了摸高挺的鼻尖確定沒有受到傷害,拄著金手杖旋了一個圓滑的圈,終于沒有再繼續(xù)神經(jīng)質(zhì)下去,“那么我失禮問一下,您這次來到深淵有什么安排么?——如果您想要尋找材料,那么我推薦暮月森林,那里最近獸潮很大,不過介于是瘋小姐的地盤就請恕我不能跟您一同前往了……哦沒有關(guān)系我心愛的人類啊,我的心與你同在!”魔鬼又開始神經(jīng)質(zhì)了。
      暮月森林是深淵最大的一片森林,隸屬于十位親王中的“血腥小姐”雷麗安娜·馮·艾妮多斯·克羅貝羅,這位被稱為“瘋小姐”的女親王曾今是一個人類,然而因為打開了深淵通往主位面世界的門,被魔氣浸染而變成了高階深淵魔鬼。心中始終還向往著人類世界的她與眼前這個除了索亞之外任何人類也不相信的“殺戮紳士”,自然是水火不容。
      法師翻了個白眼,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亡靈,對方會意,跨上前來一步,身上劍鋒般凜冽的氣勢和深淵魔鬼相撞,在對方略驚愕的神情中副面無表情:“主人是來找人的!
      銀質(zhì)封面上鑲嵌著的“魔龍之眼”像是活物一般轉(zhuǎn)動片刻,上下左右“看”“看”,隨后停在了一個方向,法師微微抿起唇:“材料的話我還有,現(xiàn)在有些商店也開始做死靈法師的生意了——我是來找人的,教廷國這次和你們深淵交戰(zhàn)的地方,應該是埋骨荒原吧,還沒打完?”他看到對方點點頭,“打完之后,帶我去一趟怎么樣?”
      魔鬼攤手:“就我個人而言……我覺得您去不去都一樣,因為很大可能您去了也只能找到一具尸體——這次我們深淵可是出動了‘死亡陰影’和‘欲望之吻’兩位親王,以及四位公爵,除非教廷國出動了五位紅衣大主教以上的人才有點勝算,他們真的以為我們不會和他們認真打還是怎么?”法羅卡拉繆嘴里這么說,臉上卻一丁點遺憾的表情都懶得偽裝,“不是任何人都有您這樣的本事的,親愛的法師大人。”
      伸手端起希泊諾斯面前的紅茶,不管對方有些尷尬的表情喝了一口,索亞露出一個怪異的笑來:“關(guān)于這一點……是死是活無所謂,對我而言意義不大。”
      深淵魔鬼用帽檐遮住了半張臉,嘻嘻嘻嘻嘻地詭笑著:“那么如您所愿,我尊敬的法師大人,深淵親王‘殺戮紳士’——法羅卡拉繆·萊恩·莫雷柯德·艾爾,隨時為您效勞~”

      ##
      教廷國對于深遠的征討,毫無意外地又以那些信奉著光明女神的瘋子失敗而告終。
      “這么一看,果然死得很多都是人類,為什么教廷國還打得這么開心!甭窆腔脑,這個兩個位面相交的空間是一大片沙漠,密密麻麻都是各種骨骸,法師環(huán)視著四周,一眼就認出了教廷軍團制式的白色盔甲,白色靈魂球體像是有人引導一般挨個挨個鉆進了法書上鑲嵌著的“魔龍之眼”,戰(zhàn)場上死去的亡魂使用起來沒有半點負罪感,甚至有不少都有著轉(zhuǎn)化為英靈的資質(zhì),是死靈法師施法的絕佳材料,索亞可不想錯過。
      他和法羅卡拉繆在前面走,希泊諾斯就吊著一點距離跟在兩人身后,他可沒有興趣去聽自己的主人和魔鬼有什么對話,他的任務只是保護自己的靈魂鎖持有者的安全罷了。
      白發(fā)的魔鬼笑起來:“戰(zhàn)爭這東西嘛,本來就是帶著欲望的,那些瘋子想要伸張光明的欲望確實很強,可是有哪里比得上我們保護位面和對于戰(zhàn)爭渴望的欲望來得強烈……啊,找到了,天空騎士團的戰(zhàn)場,”夢魘魔馬死后所燃燒的深淵之火讓法羅卡拉繆很容易就找到了騎士團之間交火的地方,“嘖嘖嘖,夢魘騎士團居然有折損,團長是干什么吃的?回頭不好好教訓他——不過說起來,為什么您就這么確定您的孩子一定死了?”
      面對法羅卡拉繆的的疑問,索亞頭也不抬冷笑地一聲:“因為那小子太蠢,看著聰明,其實還是個把那些騎士教條刻進骨頭里面的白癡,就算你把刀刺進他的喉嚨,他也不會退縮。”指尖指揮著石塊和堆積的尸體慢慢飄開,索亞危險地瞇起眼睛看著眼前被鮮血染紅的微卷金發(fā),“嗯,找到了。”
      “找到了”一句話剛出口,他身邊的魔鬼和身后的亡靈都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因為那一瞬間人類法師身上瘋狂飆起的可怕魔壓。
      “你果然沒本事活著回來,那就別怪我讓你用另一種方式活下去了,我的養(yǎng)子——”手里的法書漂浮起來,自動翻開到其中某一頁,懸空展開了黑色的法陣,映著天上詭異的紫色月光,“正好讓我試試解封的《死亡法典》到底威力如何……希泊諾斯、法羅,你們都來幫我——機會難得啊,深淵兩個月亮都在,讓我見識下紫月對于黑暗系法術(shù)的增幅力吧!
      將圣潔的天空騎士復活成被死亡氣息環(huán)繞的死亡騎士,還真是在教廷國的臉上狠狠甩了一耳光呢,還有什么比這更有趣的嗎?

      ##
      “復生”,光明神術(shù)中被稱作“光明救贖”,黑暗魔法中則被稱為“亡靈復生”,這大概是在光明與黑暗法術(shù)中魔力波動最為接近的法術(shù)了,兩邊都很默契地沒有拆穿對方。
      而黑暗魔法分支中,死靈法術(shù)中的“復生”則更加復雜,因為死靈的“復生”可以選擇復生方向,甚至可以轉(zhuǎn)換復生者的職業(yè),比如將龍騎士轉(zhuǎn)化為黑暗騎士、夢魘騎士甚至黑暗武士一類的特殊職業(yè),所以即使并非牧師或暗牧的操法者也多少會研究一下這個十分好用的法術(shù)——唯一的弊病就是法術(shù)衰變時間實在太長,足足要一年才能再次使用。
      而不管是哪一個分支的“復生”,都不得對自己使用,哪怕是當做一個簡單的治愈法術(shù)都是被禁止的,這是操法者之中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

      ##
      一年之后,北大陸的腐蝕之森。

      ##
      “小騎士起床咯~”“別睡嘛太陽曬到屁股咯~”“起來啦~~”
      克拉爾覺得很奇怪,自己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還能聽到聲音——那是個陌生而歡脫的男性嗓音,從沒有聽過的——眼皮很沉,沉得幾乎抬不起來,他只想睡覺,然而那聲音卻像魔咒一般在耳邊喋喋不休,一遍又一遍,小騎士終于忍無可忍猛地睜開眼睛來:“吵死啦煩不煩能不能讓人死干凈。!”
      有人往后退了兩步,克拉爾抬頭去看,正看到一個英俊的白發(fā)男人笑嘻嘻退開,笑得滿臉奸詐:“哎喲哎喲,小騎士先生醒來了啊,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嘻嘻嘻嘻嘻,索亞先生,您家笨蛋兒子醒過來咯~”他回過頭去,正看見深藍長發(fā)的男人半跪在索亞跟前,頓時撲了過去恨不得掐死這只不要臉的亡靈。
      “您的兒子醒過來了……您,不去看看?”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狀況——吵吵鬧鬧的深淵魔鬼和一臉茫然的小騎士,希泊諾斯有些遲疑地看著自己的主人。
      “看什么看,難道你還沒見過死亡騎士么?”窗邊一臉閑適翻閱著手中《死亡法典》的法師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短期白瓷茶杯優(yōu)雅地喝了一口,“深淵位面紫之月對于亡靈法術(shù)果然有增幅的作用,發(fā)動速度變快了不說,就連魔法陣的發(fā)動和轉(zhuǎn)換儀式的過程也比我想象得順利的多,要是能一直呆在深淵,死靈法術(shù)理論上不不會失敗吧!
      死亡騎士……自己?克拉爾偏了偏頭,可自己不是天空騎士么?為什么……他低下頭來看著自己只是皮膚蒼白了些、并沒有什么不同的手,抬頭越過兩個異?±实哪腥,只落在了屋子里唯一一個坐著的人身上,正好看到索亞轉(zhuǎn)回頭來。
      左邊的面孔蒼白而完好,和好多年前一樣依然是記憶中看習慣的端正干凈而面無表情,只需要帶上一點點的笑就是一副完美的貴族皮囊;而右邊的臉孔卻有著極其嚴重的創(chuàng)傷,皮膚幾乎已經(jīng)沒有,只露出深色的肉質(zhì)來,像是火焰燒灼之后鮮血凝結(jié)而成的模樣,眼睛則看不到。受傷的那邊面孔被過長的劉海遮掩著,襯著左邊,怎么看都是一幅十足可怕的樣子。
      “父親?!”克拉爾瞪大了眼睛失聲叫出來,幾乎跌下床去。
      灰袍的法師起身走了過來,在床邊坐下,伸手拉住小騎士白衣的領(lǐng)子靠近了自己,口氣嘲諷:“你當年離開妲奇拉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能想出發(fā)一樣完整地回來,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根本就沒有這本事啊……魯加修這些年在教廷國里究竟教了你些什么?教你怎么喝下午茶?還是怎么勾搭到貴族小姐,嗯?”一邊的法羅卡拉繆拄著手杖笑得沒心沒肺,被法師狠狠瞪了一眼,又轉(zhuǎn)回去死死盯著自己的養(yǎng)子,“所以你才會這么沒用地死在埋骨荒原?變成亡靈也不能管我吧,騎士先生。”
      克拉爾訥訥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小聲帶:“您……給我的項墜,后來不能用了……是不是因為我讓您失望了,所以才……”
      索亞的動作一點也不輕柔,他伸手拽起了克拉爾脖子上的吊墜,半晌冷笑一聲:“被人偷偷換了你居然也不知道,果然是只有肌肉沒有腦子的白癡騎士!
      深藍長發(fā)的亡靈口氣淡漠——他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主人這個“兒子”,哪怕對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自己的同類也一樣——幾乎是存了點惡作劇心思地,他說:“騎士先生,你還真是會給你父親添麻煩。主人他為了讓你復活而又不被體內(nèi)蘊含的神圣力量所侵蝕,自己的半張臉都被圣焰活生生燒掉了,不考慮好好謝謝他么?”
      “希泊諾斯,你的話太多了。”索亞警告地出聲道,身后的男人立刻將手搭在肩上彎腰行了一個禮,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能看見。
      克拉爾愕然睜大了眼睛。
      法羅卡拉繆插嘴:“你倒是對你的亡靈身份適應得很不錯?”側(cè)頭閃過呼啦飛來的一道暗影箭,笑瞇瞇地捂住了嘴巴表示自己不說話了。
      小騎士——或者說也不能叫小騎士,二十來歲的青年外貌已經(jīng)足夠英俊——在發(fā)了一會兒愣之后才低下頭:“您……我以為……您討厭我……”
      頭上被人狠狠揉了一把:“‘哪有父母討厭孩子的’——這是我唯一同意魯加修的一句,哪怕你是我的養(yǎng)子,我不覺得有什么不一樣——雖然你實在沒什么腦子,再說讓你死了,我就違背當年和那個女人的約定了!闭f著打量了一下英俊的年輕人,“你倒是意外對你這個亡靈生物的身份適應得很不錯嘛……”
      剛說完,騎士有力的雙手便一把抱住了自己的父親,將頭埋在對方肩上,身體顫抖著,似乎是在咬牙忍耐什么,然而帶著顫音的聲音依然泄露了他的內(nèi)心:“對不起……父親……”

      ##
      圣潔的獨角獸已經(jīng)因為主人變?yōu)橥鲮`生物而自動成為了夢魘,血紅的眸子,踏在深淵魔火中的鐵蹄,深得近乎黑色的紫色身體有著極為光滑的皮毛,馬頭親昵地磨蹭著主人的臉。
      “抱歉啊修恩,都是我沒用,連累你也成為了黑暗生物……”克拉爾用特制的刷子一遍又一遍地梳理著愛騎光滑的皮毛,后者不明所以地眨巴著血紅的眸子看著他,然后歡快地叫了一聲,甩甩長尾。
      “動物比你單純,哪怕是據(jù)說智商最高之一的獨角獸。你對他好他就對你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他們并不會在意自己到底站在光明還是站在黑暗里!鄙砗髠鱽砩顪Y魔鬼吊兒郎當?shù)男Γf出的話卻是無比的認真,克拉爾回過頭去,果然是白發(fā)的魔鬼親王,正拄著手杖站在自己身后:“親王……閣下!
      法羅卡拉繆揮揮手:“我要回深淵去了,因為法則關(guān)系我不能在主位面世界呆太久,法師先生所使用的死靈復生術(shù)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xiàn)了,教廷國如果追查到了這個魔法波動,一定會有所反應的——我不在這里,你和那個骷髏一定要保護好法師大人……不然我不介意讓你們嘗嘗,灼燒靈魂的痛楚究竟是什么味道!笔终仍谔摽罩幸稽c,空氣中便破碎一樣裂開了一個口子,露出深淵特有的藍色陽光,落在地上像極了皇室的少女們嬌軀上覆蓋的上等天鵝絨。
      魔鬼跨了進去,而年輕的死亡騎士則沖著緩緩閉合的空間門微微彎下腰行了一禮:“謝謝您的多方照顧,我會保護好父親……和希泊諾斯先生一起!
      身后的夢魘魔馬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不過也學樣有樣地乖乖彎下了脖子。

      ##
      飛馬巨大的翅膀遮蔽了天空,武士們锃亮的盔甲反射著天空的輝光,三翼的天使們手中的光劍足以斬斷水流,面孔上的嚴肅似乎像是和皮膚縫合在在一起的面具,沒有半點波動。
      “那些還真的是面具,不過已經(jīng)和血肉長在一起了!彼鱽喗(jīng)過克拉爾身邊的時候說。
      誒?
      “下次不要蠢到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毕2粗Z斯抽出劍來,杜克拉爾冷哼一聲,“教廷國的光明武士團、飛馬騎士團、三翼軍戰(zhàn)團……為了主人還真是下夠了本錢!
      索亞倒是還有心情回憶歷史:“希泊諾斯,三翼還有你們‘白龍’的影子么?”
      希泊諾斯扯了一下嘴角:“三翼比起‘白龍’實在太弱了,”他將腰上的配劍抽了出來,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的法師,“不過,已經(jīng)無所謂了,我現(xiàn)在的主人是您,哪怕是‘白龍’重組,只要威脅到您,我也一樣將他們徹底粉碎!”
      法師點頭:“那么三翼就交給你,光明武士團人數(shù)多由我來應付,至于飛馬騎士團……克拉爾,有問題嗎?”
      死亡騎士搖搖頭。
      “那就好——說起來難道說死靈法術(shù)中的轉(zhuǎn)化之法是不是失傳了,我不過是轉(zhuǎn)換了一個死亡騎士而已,居然出了這么強大的戰(zhàn)力,難道教宗先生不怕我把這些人一口吞了,既然你們教廷國給了我這么大的面子,如果我不把你們留下,好像會顯得我待客不周……不知道光明神麾下的軍隊用來召喚死靈,會召喚出一些什么東西來呢……”
      希泊諾斯的背脊上展開一雙黃金的骨翼,他活動了一下脖子:“教廷國就是這樣,他們允許死靈法師在大陸上活動,卻不允許死靈法師帶著自己的仆從,更不允許其他的死靈生物出現(xiàn)——有了異端就一定要消滅,不管這個異端之前為自己做了多少事情——這就是維妮維斯那個女人手下的圣徒們的作風,現(xiàn)在的教皇……其實就是個吃飽了沒事干的戰(zhàn)爭狂吧!
      手里的《死亡法典》自行浮空,翻開,嘩啦啦翻到其中一頁,黑色的光芒在法師手中凝結(jié)成了一把巨大的鐮刀,索亞笑笑:“其實法羅他們,可以直接殺到教廷國首都,這樣更好玩——只可惜他們堅持要‘玩具’自己找上門來,這樣才更有趣……”
      “樂子要自己去找,戰(zhàn)爭和姑娘都這樣!笨死瓲柡鋈幻俺鲆痪洌@得自己的父親和父親的仆從看鬼的目光,索亞眼神復雜:“……你果然長大了啊!
      ……您誤會了父親……
      希泊諾斯咳嗽一聲:“……他們來了!
      “那就……把他們?nèi)苛粝潞炔璋桑谖业耐鲮`空間里!彼鱽單⑿,手上的鐮刀往地下一頓,“就讓我看看龍眠高地是不是像傳說里那樣,沉睡著戰(zhàn)死的巨龍,呼嘯著不去的靈魂吧。”

      【尾聲】
      “圣蘭尼斯紀年九十二年神佑月三日。
      教廷國光明武士團屬下第三、七、九兵團,飛馬騎士團第七分團,三翼軍戰(zhàn)團第六、九軍團,在北大陸龍眠高地討伐異端時,不幸全軍受光明女神維妮維斯尊上神詔,埋骨于此地,異端不知所終。
      此為和平年代,光明神殿所遭受的最大減員損失。”

      ——《圣蘭尼斯·年鑒錄(卷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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