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全一章
還君明珠(劍龍,公主有)
1
劍子說,哎呀呀好友,算起年頭,你都足夠做人家公主他爹了,還當(dāng)真打算一樹梨花壓海棠?
龍宿瞪他一眼,抬手狠狠掐上劍子的手臂,彼娘之,若不是因為汝當(dāng)甩手掌柜,扔給吾這許多爛事,吾能受此一遭?
劍子被掐得一疼,忙不迭地拍掉龍宿的手,使勁揉了揉。
龍宿咬牙切齒:掐死汝都不多。
別氣了,全賴我做了甩手掌柜,讓老板娘受委屈了不是。劍子扯了龍宿的袖子晃了晃,又可勁賣了幾下萌,別氣了啊,龍宿。
龍宿很不華麗地翻了翻白眼,直翻到黑眼仁都快沒了,才覺得氣兒順了些,便向劍子那處靠了靠,伸手撫在他胳膊上:可是真給汝掐疼了?
劍子笑了笑,輕攬了龍宿的肩頭,用臉頰蹭了蹭他:你也真是的,跟小時候一樣,每次跟我鬧脾氣就愛翻白眼,你不知道你那個樣子多二球。說罷居然還真的大笑了起來。
龍宿哼了一聲,拽了一把劍子耳邊的白毛毛,側(cè)頭也在他的臉頰上蹭了一下。
哎呀呀,學(xué)會撒嬌了。劍子的手滑下,摸上龍宿的腰,輕輕揉捏幾下。他把下巴擱在龍宿的肩膀上,呵呵得笑了起來,我以為你出來這一陣子,光顧著給我戴綠帽了。
龍宿一扇子乎上了劍子的臉:千百年都這般過來了,吾心里除了汝還能有哪個?天天東顛西跑惹得一身腥臊還不都是為了汝這烏骨雞!
是是是。劍子說著便貼上了龍宿的唇。
劍子的手扶著龍宿的腰,那動作看上去無比溫柔,讓躲在梁柱后面偷看的霜旒玥珂心中隱隱冒出一陣感動,但更多的還是嫉妒。她咬了咬嘴唇,剛想沖出去叫嚷幾句,卻見劍子攬著龍宿的肩把人輕輕壓倒在了塌上,她臉上一紅,心跳如鼓,到底還是轉(zhuǎn)身跑走了。
龍宿推了推劍子:喂喂,人都走了,汝還不起開?
劍子沒動:你就不能舍我點時間,跟我溫存會?
龍宿一聽這話差點氣歪了嘴,一把扯過劍子的頭發(fā)把他的臉按進了自己的肩窩。汝還敢說!汝要跟吾溫存,前面那幾千幾百日汝都去做什么了?!汝現(xiàn)在好意思跟吾討溫存了?!汝就是、汝就是個——!龍宿說到最后,氣急了反而說不出話。
劍子悶在龍宿的肩窩,伸舌頭舔了一下龍宿的脖子,嗤嗤地樂了起來:哦?我怎樣?我不是你的心上人么?
龍宿縮了縮脖子,瞥一眼劍子那臉歡喜的流氓樣,嘆了口氣,倒是真再也生不起氣了。對啊,吾就是倒血霉了才有汝這么一個心上人,絆吾手腳,擾吾心憂,從來惹得吾拿得起,放不下,心心念念,不得清閑。
劍子聽了頗為感動,支起身子,盯住那人的一雙招子,輕輕喚了一聲:龍宿……
龍宿佯咳了幾下,別過了頭:要親就快點,吾一會還有事。
劍子撫上了龍宿的臉龐,俯下了身子。
2
霜旒玥珂一直是個心高氣傲的姑娘,玄冥氏不只一次擔(dān)心過妹妹的終身大事,但每次霜旒玥珂都表示“兄長長得這么水當(dāng)當(dāng)?shù)貌耪嬖摀?dān)心自己把不到妹呢”,而且每次只要玄冥氏想繼續(xù)勸下去,霜旒玥珂都會跺跺腳,悲憤臉的把他推開,嘴里還叨叨著“兄長你快站遠點,在你身邊都把我比成摳腳大漢了吐艷死了”。
而當(dāng)玄冥氏知道妹子的意中人時又忍不住暗自思量:你站他旁邊,就不怕把自己比成摳腳大漢了?說到底你只是嫌棄我這個兄長吧嚶嚶嚶嚶。
百里冰泓表示我不認識你倆。
所以當(dāng)霜旒玥珂找了兄長哭訴的時候,玄冥氏還是很欣慰的,他終于敢確認他們兄妹之間的關(guān)系是發(fā)展正常的。
霜旒玥珂此刻羞惱不已,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媽蛋我居然輸給一個男人!
玄冥氏替小妹順了順毛:小妹別急。
別急個頭!這種事情不爭就完了!我一定要主動出擊!龍宿要是喜歡白毛我也去染一頭啊誰怕誰!
玄冥氏的性子其實挺溫柔,一般不會平白動怒激動,所以他把所有勸說的話在肚子里面滾了一圈,又望了望小妹氣得嘴歪眼斜的模樣,到底一句也沒說出口。他只是安靜地捋著小妹的頭發(fā),一臉淡然地聽她抱怨,聽著聽著,不知被觸動了哪根神經(jīng),腦海中忽然閃過一抹颯爽身影,黑發(fā)銀甲,好不英氣,便鬼使神差地沖口而出:輸了倒也無礙,最怕是沒輸,卻早失了贏面。
霜旒玥珂望著玄冥氏迷迷茫茫地神情,覺得真正是我見猶憐,比自己還妹子。
情愛堪比良藥,苦口利病,卻不可長食。玄冥氏緊緊握了握霜旒玥珂的手:你且自己斟酌行事,萬萬不要委屈自己。有些話,該說則說,有些事,該做則做,做錯說破也莫要怕,總好過讓自己追悔一生。
玄冥氏所說的那些話,霜旒玥珂從未細細思量過,直到玄冥氏死去。她整日坐在豁然之境無所事事,驀地就覺得這天地為何如此廣闊,襯得她形單影只,落魄可憐。那一日她看著空中北去的歸鳥,嘩啦啦一下子就明白了兄長當(dāng)日話中原由,也終于察覺到了兄長心中積攢多年的情愫。
她望著滿目空蕩,伏身在石桌上,忍不住地號啕起來。
3
雖然霜旒玥珂給龍宿添過不少苦惱,但穆仙鳳說不上來為何,就是打心底里喜歡這個刁蠻的女子。今次她帶了糕餅來看她,兩個人便就著小小的石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霜旒玥珂塞了一塊糕餅,吃完砸了砸嘴巴,還意猶未盡地舔了下手指,把正在烹茶的穆仙鳳逗得笑出了聲。她似是嗔怪地瞪了穆仙鳳一眼,不滿道:糕餅做得太好吃了才這樣的,我平素可是端莊的一個人。
穆仙鳳沒有說話,只掩嘴樂得不停。霜旒玥珂有一瞬臉紅,正低頭腹誹的片刻,穆仙鳳已給她滿上了一杯茶,茶香淡雅,苦中藏甘,好不引人。飲一下吧,主人總愛夸我泡得一手好茶。
霜旒玥珂執(zhí)起杯子,端詳了半響,忽然沒由來地開口:給我講講龍宿與他那一人的事情可好?
穆仙鳳猶豫了一下。
霜旒玥珂繼續(xù)說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他之于龍宿,是有多重要,我比之他,又是有多輕賤。
公主別這樣想,主人還是關(guān)心你的。穆仙鳳歪了歪頭,努力想了想:先生和主人,實在是與旁人太不一樣,仙鳳也不好講什么。
他倆在一起有多久了?
時間于主人和先生不過是虛設(shè),情愛于他二人便也同樣是虛設(shè)?伤酥g早已不是情愛了。
霜旒玥珂咬一口桂花糕:這百年千年的,不會膩煩么?
仙鳳猜想,大概是不會的吧。穆仙鳳呵呵得笑了起來:他們二人經(jīng)得太多,歷得太廣,心思早不是常人能簡單揣測的。情之于我,凡俗不堪,不過就是在一塊兒,見不著會念想,見著了也未必有多寬心,但看著那人,沒由來便會歡喜,惱也是歡喜,怒也是歡喜。
哦?那你可有意中人?
穆仙鳳神色一黯,點了點頭:久遠之前的事了。
死了?
穆仙鳳微微一怔,她料不到霜旒玥珂竟會說得如此直接。
看你神色,對他必然情深意重,既如此,為何不殉了他?
穆仙鳳輕輕一笑:他為主人而死,我便更加不可隨他而去。我倆自幼相伴,曲款自通,各自心里想著什么從來瞞不住對方。他從來都讓著我寵著我,那次肯舍我而去,想來便是料定了我不會怪責(zé)他。我倆心頭最重的都是主人,他得逞所愿,提攜玉龍,一死酬恩,我便更不能忤了他的初心,對一切撒手不顧,反而該更好地侍奉主人才是。
霜旒玥珂靜了片刻,忽然笑起來:龍宿果然不凡,身邊丫頭都如此通曉情理,當(dāng)真讓我驚心。
其實我也是有一絲私心的。穆仙鳳吐了吐舌頭,顯得有點不好意思:我就算知曉先生有多天下無雙,情深意重,心里還是會心疼主人,怕著哪天,先生辜負了主人,好歹我還在他身邊。
你……就沒對龍宿存過心思?
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言歆那家伙還勸過我來著。穆仙鳳抬頭望著無邊蒼穹,一臉向往:那個時候主人還年輕,不像如今,雖然仍是萬種風(fēng)情,姿容俊秀,眼中卻藏了太多機心算計,綿里針叢中蟒,危險卻不外露。我識得主人那一年,他還只是個少年人,一身狂氣,指天罵地也是常有的,偏偏骨子里難掩溫柔細膩。
霜旒玥珂笑了一下,眼里眉間都是溫柔:真是讓人向往的描述。
我那時候也是不曉事,竟然跑過去直接便跟主人說我日后會娶他。我還記得當(dāng)時主人一口酒全數(shù)噴了出來,目瞪口呆的模樣我永遠忘不了。穆仙鳳說罷忍不住掩嘴樂了起來。
霜旒玥珂先是皺著眉頭,似乎在想象什么,接著“噗嗤”一聲,跟著大笑起來。穆仙鳳見她展顏,便跟著笑得更起勁。然而霜旒玥珂笑著笑著,卻止不住地掉下眼淚。穆仙鳳訝異了一下,趕忙掏了帕子替她擦,卻在未觸上她面龐的時候被捉住了手:仙鳳,我該怎么辦?我忍不住,我真的忍不住。我不忍看他惱,看他傷,看他乏累,而他每次望著我笑,我都會心猿意馬,想碰一碰他,抱他一下。
穆仙鳳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霜旒玥珂的肩,霜旒玥珂便順勢靠進了穆仙鳳懷里:就算我這份心情如此瘋狂,我又如何不曉得,我是多么沒有希望。我又如何不曉得!她將眼淚全數(shù)流在了穆仙鳳針腳細致的衣袍上,愈積愈多,終于在衣服的褶皺中匯成一條細小的河流。
4
龍宿每隔幾日便會來看望霜旒玥珂,而今次那人沒有再在門口興奮地迎著,而是點了跟蠟,披頭散發(fā)地枯坐在簾幕四遮的屋內(nèi),安靜地等候著。龍宿皺了皺眉頭,揚手扯開了窗簾,刺目的陽光澆灌而來,晃得霜旒玥珂一陣恍惚,她茫茫然望向背對她立在窗邊的龍宿,心頭排山倒海地涌起一陣沖動,如同洪水猛獸,讓她一時間幾乎無法呼吸。
霜旒玥珂向著那個背影伸出了手,她隱隱懷揣著一種愿景,似乎只要在此刻抱住了那個人,那個人就永遠屬于他了。
永遠。
在她的指尖快要觸上那人的肩膀時,龍宿忽然轉(zhuǎn)過了身來,霜旒玥珂微微一驚,身子不穩(wěn),險要摔倒。龍宿眼疾手快,扶了她的腰一把:汝不好好坐著,鬧些什么?
我沒鬧。見龍宿神色不快,霜旒玥珂心中委屈,嘟起了嘴巴。
龍宿說:呵呵。
扶著霜旒玥珂坐好,龍宿又替她倒了一杯茶:汝這模樣,看了真叫吾難受。身為女子,儀容該是最重要的,汝看看汝現(xiàn)在這蓬頭垢面的樣子。
女為悅己者容。霜旒玥珂苦笑:悅己者跑去悅別人了我還容個什么勁頭。
龍宿望著窗外蒼翠碧樹,并不回應(yīng)。
兩人沉默了一會,霜旒玥珂先開了口:龍宿,你可否……同我講講你那一人?說罷她深深呼出一口氣,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汝終于肯問了。龍宿并不訝異,反倒笑得頗為欣慰。他依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窗外景色,似乎極其專注,陽光給他鍍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讓他此刻看上去無比溫柔。他將半張臉藏在扇子后面,悠悠開口:劍子仙跡啊,是吾的劫數(shù)。
他嘴上雖這么說,語氣中卻漏出幾分欣喜。
若要劍子在吾與他之間抉擇,他會選擇吾,但是若要他在蒼生與吾之間選,他必然舍吾而取蒼生?晌岵煌n生與他,吾必然是棄蒼生而取他,吾與他,也必是棄吾取他。吾本性薄情寡幸,難有常性,河山溫柔于吾不過過眼云煙,朱輪華轂于吾更是如同糞土,可偏偏此一生對那一人情根深種,極盡心思,外物種種至此便都再入不了吾的眼了。說罷龍宿轉(zhuǎn)過了頭,斜斜地挑起眉眼,不咸不淡地開口:公主,乾坤日月,瀚海星辰我尚且不屑,汝又有何斤兩呢?
一顆真心,一片真情,這便是我全部籌碼。霜旒玥珂笑得認真,說得認真。
龍宿愣了一下,用紈扇掩住了嘴:汝有的時候,真是可愛。
你既然都說我可愛,那便來愛啊。
汝怎么如此不曉事!龍宿似是有些惱怒。
劍子仙跡是吧?霜旒玥珂的食指指節(jié)輕輕叩著桌面,臉上看不出表情,語氣似是輕蔑,又似是歆羨。
龍宿猛地轉(zhuǎn)臉盯住霜旒玥珂,平素神在在的神色此刻一掃而空,他捏緊了扇柄,嘴角慣常的微笑此刻都夾了五分陰鷙:汝想做什么?
霜旒玥珂低頭笑了一聲,七分自嘲,三分哀傷:看來他對你還真是重要。
龍宿冷哼一聲,并不回答。
我究竟是哪里輸了他?
汝輸便輸在,汝不是他。龍宿仰起臉,眼里是藏不住的驕傲:因為這世間,能得到吾的,只有他。
曉得了。霜旒玥珂吸了吸鼻子:你真是無情又可恨,這最后關(guān)頭,連一句安慰也不留給我。
吾不似劍子,面善心軟,遇著誰都愿意給說句好聽話,吾性子急,不愛拖沓偽飾,若此時給了汝希望,當(dāng)斷不斷,便是毀汝未來,對汝不公。
那真是對不住了,我真是完全體諒不到你的苦心,一點也不感激你。
可以理解。
我很好奇,你如此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居然甘心一輩子就系在這一人身上了。霜旒玥珂伸手夠了龍宿的一縷涼滑紫發(fā),在手中握了握。龍宿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也沒躲閃,由著她去了。霜旒玥珂撫著那頭發(fā),忽然地一陣心痛:你倆的事,我也有所耳聞,那個劍子仙跡是個什么性格我也不算是一無所知,胸懷天下,心系蒼生,不忍心負天下人,偏偏負你,你竟也甘愿?
是啊,吾也好奇,吾居然真的甘心。龍宿笑將起來。
霜旒玥珂咬了咬下唇。
龍宿伸手拍了拍她的頭:沒汝想得那么嚴(yán)重,吾與他談不上誰負了誰,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而已。再者吾也不是沒騙過他。他低頭笑了起來,這次笑得聲音頗大,似乎非常高興:吾是誰啊,吾可是疏樓龍宿。
5
留得霜旒玥珂一人在屋中黯然神傷,龍宿推門走出來的瞬間便看到了等在廊柱邊的劍子,他涼涼地瞥了那人一眼,悄無聲息地閉了門。
劍子朝屋內(nèi)努了努嘴,意在問問情況如何。
龍宿用扇子遮了臉,只看著劍子一個勁地笑。
有什么可笑的?劍子上前扯了龍宿的袖子,將人帶出了長廊。到底怎么樣了?你倒是開口給個信啊。
龍宿嘆了口氣,佯裝苦惱地喚了一句:冤家。
劍子一愣,便被龍宿拿扇子在額頭上敲了一下:汝與吾好歹同為先天,汝是何等耳力吾何嘗不曉得。一直在門口聽著,汝心里得美開花了吧,還敢腆著臉來問吾如何?
劍子眼看著再裝不下去,便干脆朗聲笑了出來:是啊是啊,從來沒聽你在我面前提過那些話呢。天天被你罵著趕著的,乍一聽這些軟甜情話,還真讓我受寵若驚。
好啊,汝若喜歡,吾往后天天罵著趕著,再也不提這些了。
可別可別。劍子湊上去在龍宿的眼睛上啄了一下,笑得饜足。
6
經(jīng)年此去,歲月呼嘯,冰樓再開已是千百年后。那農(nóng)人走進這恢弘的宮殿時,著實被驚了一跳,因為那巍峨寶座上坐著的,非是帝后將相,而是一具枯骨。血肉成灰,卻華儀如舊,一身冰藍衣袍上墜了百珍千寶,耀眼奪目。而最引人注意還是左手上那枚寶珠,剔透明亮,渾圓溫潤,陽光穿過便映出了滿室華彩。
農(nóng)人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近前幾步,伸出食指剛要觸上那明珠,它卻連著那整具枯骨在瞬間化為了齏粉,揚揚灑灑,落入大地。一時間光華不再,整間大殿霎時暗了下來。而那身華服,如同失了魂魄的人,轟然墜地,發(fā)出“啷啷當(dāng)當(dāng)”的環(huán)佩聲響。
7
龍宿與劍子并肩走在這條小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嘈雜的叫賣聲,好不熱鬧。劍子牽著龍宿以免兩人走散,動竄西跑,興致高高。尋常人家的東西少有入得了龍宿眼的,他來此也不過為得多些時間與劍子一起,于是此時他便由著那人拉著自己,百無聊賴得四處瞎看。
而那一抹水藍色的身影,便是在此刻闖入了眼。
那女子珠釵步搖插了滿頭,梳了個繁復(fù)發(fā)髻,不顯夸張,倒襯出一股子貴氣。而她此刻望著了龍宿,朝他一笑,便忙不迭得撥開人群,走了過來。她一身寶衣行動得頗為不便,偏偏就是執(zhí)拗地要往那處擠去。龍宿看了,忍不住心中一動。
公子。女子終于挪到他面前,歡喜地喚了一句。
嗯?劍子挑了挑眉毛,拉著龍宿的手緊了一下。
姑娘有事么?
公子貴相,可惜獨獨缺一筆點睛,我這處有好物,可襯公子風(fēng)華無雙。說著便自袖中拿出一個小小錦囊。既是有緣,便贈予公子了。
劍子私下扯了扯龍宿的衣角,那人卻沒反應(yīng),只用紈扇遮了面,似笑非笑地注視著那姑娘,過了一陣,忽然低低嘆了口氣:汝真是有心。
公子要是不要?女子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姽婳年華,云英好夢,一顰一笑都美好得不可方物,讓龍宿一陣動容。
罷了。龍宿伸手接過錦囊,斟酌半刻,忽地攏起五指,將那錦囊當(dāng)中的東西捏碎。
女子瞪大了眼,劍子卻急急抓了龍宿的胳膊:你這是做什么?!枉費人家一番心意!
龍宿不理會他,一雙金眸眨也不眨得盯著女子:這東西不配吾,此等寶珠,當(dāng)贈佳人。
女子沒有說話,只咬了咬嘴唇。
可惜佳人不在,這東西便也該隨她而去。塵歸塵,土歸土。只愿她此世可平安喜樂,真心有寄,莫被這一凡俗之物體絆住。龍宿說著便揚手一拋,將那錦囊擲入了河中,錦囊浮也未浮,不消片刻便沒入了黑沉的水中。龍宿復(fù)又轉(zhuǎn)頭盯著那女子,雙眼含笑:汝可懂吾的意思?
那女子望著流動不息的水面,扯了扯嘴角,想牽出一抹笑,眼角卻到底滾下一行淚。
心悅君兮,還君明珠。他生再遇,赤繩難系。
FIN.
插入書簽
龍宿:我覺得我莫名其妙地被兩個女人攻了……
劍子:我覺得我像個破壞人家夫妻美滿的惡人呵呵呵呵真是有意思的設(shè)定
作者表示你們別這樣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