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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翻看對面男人遞過來的一疊照片時,趙妍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靜許多。
照片里那兩人都算得上好看的女人,長發(fā)的那個溫婉動人,是叫人看了就想呵護的那種女孩子。而短發(fā)的那個清俊挺拔,兩個人站在一起說不上的般配。
趙妍下意識地?fù)嵘献约貉劢,不意外地摸到些許皺褶,和照片中女孩子的嬌嫩靚麗相比,不知有多難看。
按在眼角的食指不自主地用力,趙妍卻渾然不覺,兀自想著:早就該料到會有這一天了,誰不是喜歡年輕貌美的?
可笑的是,她曾經(jīng)以為,魏乙不同。
趙妍也年輕過,或許算不上貌美,但也不會有礙觀瞻,至少也有幾個不長眼的男人女人對她動過心。那時候趙妍畢業(yè)才兩三年,考上了公務(wù)員,每天有大把的時間無從如何打發(fā)。
便是那時認(rèn)識了魏乙。十六歲的魏乙還是個高二學(xué)生,從頭到腳透著沸騰的朝氣。
趙妍比魏乙大九歲。
初次見到魏乙的時候,趙妍其實是有那么一點失望的。
不是失望魏乙的長相,相反,那時的魏乙就已經(jīng)出落得唇紅齒白,鼻梁上架著副無框眼鏡,斯文得像個玉面小書生,白白凈凈的小模樣招人喜歡的很。
陪同她一起去見魏乙的那位圈中好友,在魏乙轉(zhuǎn)身接電話的空檔里附耳在她身邊說道:“沒想到你約的這個小T,竟然是H中學(xué)有名的阿乙,上次聚會的時候我剛見過她,嘖嘖……”最后兩個擬聲詞中包含的意思不勝言表。
阿乙?趙妍在腦中搜索一番,從還能想起的零碎傳言中拼湊出一個幼稚花心無聊的小T形象。
對于這種自以為有幾分姿色就可以胡作非為的小T,作為一名成熟女性的趙妍向來是不屑一顧的。
先前在網(wǎng)上的聊天還是很愉快的,言語交談中趙妍一直以為魏乙是個難得幽默且不虛浮的小朋友,所以才會在魏乙提出見面時答應(yīng)下來。
所以聽到朋友附耳所說的那句話時,趙妍失望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太愉快的心情影響之下,趙妍在隨后的對話里便表現(xiàn)得有些敷衍,魏乙敏感地覺察到了趙妍的變化,也收斂起笑意變得沉悶起來。
那天,酒足飯飽和朋友一起走在回去路上的趙妍沒有預(yù)料到,就是這一頓飯間,自己意興闌珊的敷衍態(tài)度,激起了魏乙對她最初的興趣。
晚上,魏乙難得地在6點左右就到了家。她邊踢踢踏踏地把鞋子脫掉,邊大聲朝屋內(nèi)喊道:“妍妍,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趙妍剛沖完澡,聽到魏乙的聲音就裹著浴巾走出來,浴巾遮掩下玲瓏有致的身體若隱若現(xiàn),魏乙呆呆地看了半響,放下手中的東西就把趙妍抱在懷里,濕熱的吻迫不及待地印上趙妍胸前。
魏乙總是對趙妍的身體表現(xiàn)出極強的欲望,以前年輕時趙妍還禁受得住魏乙不加節(jié)制的索取,甚至樂得如此。到了現(xiàn)在年紀(jì)漸大,趙妍有時候就會對魏乙隨時隨地不加掩飾的欲望感到厭倦。
“嘭”地一聲,魏乙被推得倒退幾步,后腦勺撞上墻壁,痛的她頭暈眼花。
“發(fā)什么神經(jīng)!蔽阂揖酒鹈,右手按在腦袋上,一臉不滿。
趙妍轉(zhuǎn)過身去換衣服,不想讓自己嫌惡的表情被魏乙看到。她邊往身上套睡衣邊想,魏乙這雙手也不知道摸過多少女人的身體了,自己以前竟然從來都不知曉,被她這雙手碰了那么多次……現(xiàn)在想起來,真是惡心。想著惡心就覺得胃里止不住地泛起酸來。
吃過晚飯,趙妍和魏乙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看電影,趙妍手中捧著一小碟蛋糕---是她最愛的那家蛋糕店做的,但是那家店離家很遠(yuǎn),要開一個小時的車才能買到,很是麻煩,所以對飲食向來不算講究的趙妍也并未真的吃過多少次。昨天趙妍隨口說想要吃那家店的蛋糕,沒想到魏乙今天就真去買了回來。
挖起一勺蛋糕,趙妍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
魏乙說白天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自然就不用留下加班了。
“那昨天夜里十二點才到家,是在加班?”蛋糕入口,香甜的味道縈繞在齒間,趙妍忽然有一絲心軟,對自己說如果魏乙承認(rèn)錯誤的態(tài)度還算好的話,也許可以慢慢試著原諒她。
“嗯。昨天有個客戶那里出了點問題,害我們整個部門加班到半夜,再這樣下去我都要未老先衰了!蔽阂业穆曇粲行o奈。
趙妍轉(zhuǎn)頭看向魏乙,魏乙目光專注地盯著電視屏幕,表情放松沒有一絲不自然。
趙妍在心底冷笑,果然說謊說熟練了么,想到這,剛剛生出的一絲心軟蕩然無存,她平靜地放下勺子,將那一碟蛋糕倒扣在魏乙臉上。
魏乙晚歸的習(xí)慣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但趙妍真正注意到這個問題是在上個月。
那天,一個朋友約趙妍去吃火鍋。朋友在H大教書,笑說前不久在H大撞見一個小姑娘和一帥T纏綿接吻,真真是世風(fēng)日下,關(guān)鍵是那個帥T長得甚像你家魏乙。
趙妍笑了笑,當(dāng)時沒往心里去。吃完飯回到家,面對一片黑暗的客廳,突然回想起朋友的話來。
朋友說,要不是知道你們倆感情一向穩(wěn)定,我還真以為那家伙是魏乙呢。
感情穩(wěn)定么……是啊,感情是穩(wěn)定的。兩人相識十二年,經(jīng)歷了魏乙念大學(xué)期間的異地,讀碩期間的異國,都沒有動搖過感情,F(xiàn)在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們竟然真的熬過了那漫長的六年時間,最后終于能夠得償所愿,朝夕相處。
魏乙……怎么可能和別的女人接吻呢?
趙妍搖了搖頭,笑自己多想。
懷疑的念頭只是被暫時壓下去,后來隨著魏乙回家時間越來越晚,趙妍心中的不安也就越發(fā)地膨脹。
有一天在辦公室,無意間聽到隔壁桌兩個女人在聊某某老公出軌的事,一句“還是雇了人才查出……”溜進(jìn)耳中。
有了這個想法后,便愈發(fā)地克制不住。
終于在前不久,托一個當(dāng)律師的同學(xué)輾轉(zhuǎn)找到一位據(jù)說信譽極好的私家偵探。
然后……答案昭然若揭了。
起初和魏乙在一起時,趙妍并未對這段感情抱有多大的希望。
只不過在了解加深之后,趙妍有了自己的判斷:魏乙并不如朋友口中的“阿乙”那般任性草率、自以為是。相反,魏乙從不越矩,依然幽默可愛,討人歡喜。
所以,在魏乙對自己表白之后,趙妍稍加考慮,便同意了嘗試著在一起。
畢竟,有這樣一個相處起來有趣、且眉清目秀的小女友,怎么算也不吃虧。
再后來,魏乙用她的成長、她的溫柔包容,一點點將趙妍的心占據(jù)。
而現(xiàn)在,看著魏乙面對一堆照片無法爭辯的模樣,趙妍突然就又想起來初次見面的光景。
“H中學(xué)有名的阿乙”。
原來,一直以來是自己太蠢,所謂的一心一意根本只是暫時的假象而已。
如今假象散去,趙妍方才知曉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從來都是阿乙。
花心的、自以為是的、喜新厭舊的……那個阿乙。
趙妍將魏乙趕出房間,反手給門上了保險,卻根本隔不住魏乙在外邊的道歉央求聲。趙妍索性抱住頭將臉埋進(jìn)膝蓋,脊背擦著門板滑下,絲質(zhì)的衣料摩擦肌膚帶來一片火熱的痛覺。
“妍妍,照片上的事情我可以解釋,求你開門好不好,我擔(dān)心你!
“妍妍,我知道錯了!
聽著外面那個人的聲音,莫名其妙戳中了心里最酸楚的地方,于是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這一夜趙妍睡得并不安穩(wěn),次日滿臉疲倦的打開房間門往前走,不防踩上了什么東西,腳下一個不穩(wěn)險些摔倒。
“有病啊,睡在門口干什么?”脫口而出的話快過思維,說完這句話趙妍才后知后覺的想到,她們兩個現(xiàn)在的尷尬境地,并不適合以這樣語氣說話。
似乎是顯得太過親昵了。
趙妍兀自后悔著,心里暗罵魏乙演得好一出苦情戲,卻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神不往魏乙腿上飄。
魏乙正捂著小腿,下顎繃得緊緊的,顯見得是在咬牙忍痛。
一時沉默。
這樣的沉默令趙妍十分不適,便忍不住想要說些什么。
“我們分……”
魏乙倏地抬起頭來,雙眸睜大了盯著趙妍,那眼神竟有些駭人。
趙妍只覺得像被什么突兀地堵住喉嚨,于是接下來的話便無論如何都再說不出口了。
趙妍決定要搬走,魏乙攔了她半天,最后激得趙妍脾氣上來,一巴掌招呼上去。
魏乙捂著左臉,語氣卻平靜得跟沒事人似的,她說:“妍妍,你不想見著我的話,我走就是!
魏乙說到做到,沒多久便收好一小包東西,然后對趙妍笑道:“走吧,送你上班去!
紅腫的臉失了往日的俊俏,配上這個明顯帶著討好的笑容,顯得格外滑稽。
趙妍面無表情地推開她往前走,直到轉(zhuǎn)過了一個彎,繃緊的身體放松下來,密密麻麻的酸楚頓時從心底泛起。
冷靜下來仔細(xì)想想,趙妍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也無處可去。
家里早知道了她和魏乙關(guān)系,父親當(dāng)時還發(fā)了好一通脾氣,如今家人態(tài)度雖略有緩和,但若是被他們知曉魏乙出軌的事,定是要受一番嘲諷和教訓(xùn)的。
而比起向朋友哭訴自己的悲慘遭遇,趙妍還是更加習(xí)慣于獨自療傷。
魏乙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那么干脆的搬走的吧?
趙妍在心底冷笑:即便是做了虧心事,卻還是不忘釋放慣性的溫柔。以為這樣我就會感謝她嗎?
每天從單位下班,魏乙就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樓下,令趙妍不勝其煩。這一天,她故意拖到晚上八點才從大廈出來,沒走幾步便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路燈下,影子被拖得老長。
真是夠了!
擺出這副情深意重的樣子有什么意思?跟別人風(fēng)流快活的時候都不知道把我擱在了哪里。
趙妍轉(zhuǎn)身從路口攔了輛出租車,后視鏡里映照出魏乙越來越小的身影,然后漸漸變成一個黑點,直至消失不見。
這段時間以來,趙妍不斷接到幾個相熟好友的電話,內(nèi)容無一例外都是在詢問她和魏乙之間的狀況。起初趙妍還會出于人之常情對魏乙的惡劣行為進(jìn)行控訴,后來,在聽到話題在最終都千篇一律的轉(zhuǎn)變?yōu)椤倦m然魏乙不對,但你還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吧】,趙妍便漸漸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了。
感情都是被魏乙灌了迷魂湯,來勸自己與她復(fù)合的,好一群狐朋狗友。
所以這天在接到好友的來電時,她接起便說道:“你要是真拿我當(dāng)朋友,就別再給魏乙當(dāng)說客了!
電話那端一時沉默,片刻,朋友猶豫的聲音響起:“其實,妍妍,我也是為了你好……”
趙妍頓時一口氣憋在胸口。
隔著電話的朋友自然無法感受她的情緒,兀自繼續(xù)道:“你想想,過幾年你快40了,你要是真和魏乙分了,那……”
朋友沒再繼續(xù)說下去,趙妍卻把她的意思聽了個明明白白。
掛了電話,趙妍仰面躺在床上,房間內(nèi)漆黑一片。
“妍妍,魏乙真的對你很好,我們一直都特別羨慕你。雖然她這次做錯事,但誰沒個犯錯的時候?”
往事一幕幕浮現(xiàn)。多少次,魏乙為她一句話便愿意不辭辛苦,那些瑣碎卻溫柔的細(xì)節(jié)一直占據(jù)著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要不就試試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再給她一次機會?
趙妍有些動搖了。
魏乙搬回來的第一天夜里,在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呵在臉上時,趙妍的第一反應(yīng)竟是用力推開她。
魏乙以為是自己壓痛她,抬手打開床燈,趙妍來不及收起的抗拒神情便盡數(shù)落入她眼里。
魏乙情緒低落的道歉:“對不起!
趙妍不知該如何回答,索性不再說話,魏乙也默默鉆進(jìn)被子里,兩人不過占據(jù)著床的兩端,卻仿佛離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
那段時間,魏乙正處于競聘升職的關(guān)鍵時期,回到家也常常拿著手機講電話,有時當(dāng)著趙妍的面,有時則會避開她。
趙妍知道自己的懷疑有些神經(jīng)質(zhì),但還是忍不住看了她的通話記錄。
那上面出現(xiàn)最多的,是一個叫韓昕遙的人。
趙妍總覺得這名字很熟悉,后來一翻魏乙的校內(nèi)好友,果然在里面看到了這個名字。
和魏乙同一所大學(xué)畢業(yè),低魏乙一屆。
這下想不懷疑都難。
那天魏乙滿身酒氣的回到家里,皺了眉很不舒服的模樣。趙妍催她去洗澡,魏乙微瞇著眼解開襯衫扣,脖子上一小塊紅斑顯現(xiàn)出來。
趙妍的視線落在那上面,眼神冷得像要結(jié)了冰。
“誰送你回來的?”
-“客戶啊!
“名字!
-“韓……”
“韓昕遙?”
魏乙茫然地看著她:“你們認(rèn)識?”
“去死吧你。”趙妍砰地摔上門。
“妍妍,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我跟她什么都沒有,我發(fā)誓!
趙妍冷眼睨著她:“你自己照照鏡子再來跟我說這種話!
魏乙走到穿衣鏡前,然后慢慢蹙起了眉:“誒?”
“妍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相信我好嗎。”
“本來這筆單子是勢在必得,誰知道韓昕遙知道是我在負(fù)責(zé)之后就開始刁難我們。我如果拿下這單,升職的事情就十拿九穩(wěn)了。”見趙妍慢慢走過來,魏乙眼里升起期盼的光芒:“要不是為了這個,我也懶得搭理她……”
趙妍笑了笑,然后湊到她面前,一字一頓地道:“自、己、滾!
“你不信我?”
“信你?那你能告訴我你背著我和多少人上過床嗎,嗯?”
看著魏乙受傷的神情,趙妍心底升起一股報復(fù)般的快感。
直到魏乙走了之后,那股快意才漸漸冷卻下來。趙妍心想:為什么不聽她解釋?如果是有問題的對象,她又怎么會連通話記錄都不刪……
或許,真的搞錯了?
趙妍翻開通話記錄,手指定在撥號鍵,良久,最后又收了回來:算了,明天再說吧。
她曾經(jīng)做了那么過分的事,如今不過是罵了她幾句,她就真的走了。這樣想來,趙妍便覺得更無撥這個電話的必要。
總算是能夠心安理得的睡去。
趙妍是被短信聲吵醒的。
她揉著眼睛去摸手機,原本是習(xí)慣性想按掉提示音,卻在看到屏幕上【魏魏】這兩個字后改變了主意。
點開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照片。
不是想象中道歉或者解釋的短信,而是魏乙裸著身子的照片---一只明顯屬于女人的手正擱在她胸前的位置。
而魏乙閉著眼睛,似乎睡夢正酣。
趙妍緊緊地捂住了嘴,哭聲被硬生生堵在口中,只剩下狼狽的嗚咽。
幾個星期之后的一個下午,趙妍被朋友約去逛街。彼時她同魏乙已徹底分開,趙妍心知朋友是以逛街為名想讓自己散散心,也不好總是拒絕,便應(yīng)下了。
誰想那么巧,就在商場遇到了魏乙。
那當(dāng)時,魏乙正側(cè)頭同身旁的女人說話:“之前叫你別帶那么多東西你不聽,現(xiàn)在抱怨什么包好重,真是煩死了……”
趙妍拉著朋友欲回頭,魏乙如有所感般轉(zhuǎn)頭朝她看過來。視線對上的瞬間,魏乙原本不耐的表情頓時凝固在臉上,過了許久,方才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好巧!
趙妍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目光從她旁邊那女人身上飄過,然后轉(zhuǎn)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妍妍,等一下。”
趙妍停下了腳步。
身后那只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肩,隨即怕被嫌棄般迅速縮了回去:“我們……”
接下來的話被響徹整個商場的尖叫聲吞沒了。
“著火了!”
“快跑!著火了!”
根本毋需思考,求生本能驅(qū)使下趙妍隨著人群向緊急通道跑去,空氣里彌漫著火焰炙烤的焦味,而魏乙在她前面一步之遙的地方。
不知什么時候右手已經(jīng)被魏乙緊緊地握住了。
趙妍不合時宜地想道:如果她們都跑不出去,會不會就這樣和魏乙死在一起……
就這片刻恍神,趙妍被身后人撞到,穿著高跟鞋的左腳絆了這一下,身體便不受控制的失去了平衡。
“妍妍!”魏乙驚恐地回過身,右手用力想要拉起趙妍。
趙妍仰起頭只能看到黑壓壓的一片腿,身上不斷傳來被踩踏的痛楚,她拼命掙扎卻根本逃不出這密密麻麻的人網(wǎng)。
“你們讓開!這里有個人!”
“這里有個人!”
“求求你們讓一讓,讓她站起來好嗎!求你們……”
痛覺消失了。
穿梭的人群變得模糊,唯一清晰的是眼前這張臉。
趙妍伸手撫上魏乙的臉,觸到一片濕潤。
她……哭了?
人群中爆發(fā)出一片異樣的慘叫聲,趙妍驚恐的看去,竟是火勢已經(jīng)蔓延過來!
一雙手竭盡全力將趙妍推向前,趙妍身不由己的隨著人群前進(jìn),在她身后,木質(zhì)吊頂被火焰蠶食漸次掉落,如同兇猛的野獸般要將渺小的人們吞沒。
趙妍想起不久前的某個場景,也是這樣的下午,趙妍包里有幾本借來的書,很重。
魏乙右手提著她的包,左手是商場的幾個購物袋,而趙妍雙手捧著熱騰騰的咖啡,跟在她身后。
就這樣逛了一個下午,趙妍好幾次問“重不重”、“購物袋給我好不好”,得到的都只是魏乙笑瞇瞇的回答:“我一點兒也不覺得重啊。”
直到坐在了車上,趙妍才看到魏乙擱在方向盤上的手都已經(jīng)被勒出了深紅色的痕記。
趙妍舉著咖啡,蒸騰的熱氣卻蓋不住眼睛里快要溢出的液體,她咬著嘴唇,暗暗下定決心要和魏乙好好的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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