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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對你的愛,就是我生命的沸點——ELY
內容標簽: 相愛相殺 正劇
 
主角 視角
ELY
互動

其它:浸食

一句話簡介:韓露原著《浸食》番外,末日帝國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1180   總書評數(shù):0 當前被收藏數(shù):8 文章積分:288,916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純愛-架空歷史-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壯哉窩大中抓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14390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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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食-末日帝國(文字版)

作者:薪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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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日帝國(文字版) by薪九


      《浸食》番外-【末日帝國】
      [漫畫原著:韓露]
      [文字From:薪九]
      [About:ELY &吳(穆素緹沙)]

      你可曾見過末日?
      漫天的戰(zhàn)火中,一道白光近在眼前,瞬間,無邊無際。仿若天國之門洞開。
      ——引子

      在吳叛出帝國很久之后,ELY卻還依然固執(zhí)的記得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似乎在他身中“神之誡”病毒之前,一種名為“吳”的病毒已經侵蝕了他全身每個細胞。
      那時候的吳還僅僅是“吳”,沒有“裝甲尸蟲”或是“通緝榜TOP10”這種聳人聽聞的稱謂,他坐在SODOM軍部士官學校教官室的皮椅上,身后是鋪展的帝國地圖,似乎僅僅只是坐著,便也能有一身的優(yōu)雅風華。那人修長的十指交叉抵在下頜處,幽深的眸子漫不經心的看著面前的軍官候補生名單。
      “ELY?”他輕輕念著對方的名字,目光由紅木臺面的文件慢悠悠的移到了下方,看著一身軍裝的少年,唇角挑起了頗帶興致的弧度,“ELY,你是為了什么來讀士官學校的呢?當兵那么有趣么?”
      吳注視著少年尚還稚氣未脫卻已滿是英氣的眉眼,停頓片刻,帶著前輩的口吻淡淡道,“名門望族的商家子,子承父業(yè)振興家族才是你的正確未來吧?”
      年輕的軍官中永遠也不缺乏思想單純的狂妄少年,堅信這個世界上存在著絕對的“善”與“惡”,并會回答:“男人如果不戰(zhàn)死沙場,便一無是處!”。
      所以ELY的回答意料之中來的毫無新意,完全是少年熱血的天真,他對著吳幾乎是脫口而出:“開什么玩笑。∧敲吹蹏恼衽d要由誰來做呢?”
      ELY看到了對方笑容的加深——不過很顯然,并不是為他的答案而欣喜——吳唇角的弧度更像是一個惡意的嘲諷,語氣同眼神一樣散漫輕佻,“你真可愛。”他這么說。
      隨即他的下一句話一針見血,“可是豪言壯語改變不了世界吧~”
      如果說ELY對吳的第一印象是軍部的美人教官,吳對他的第一印象可就遜色太多,“非常差勁”,“一無是處的傻瓜”這樣的形容從對方形狀優(yōu)美的薄唇中吐出的時候,正值ELY在實戰(zhàn)演習中狼狽慘敗,簡直像一只掉進泥水中的喪家犬,渾身上下的污痕與血跡幾乎糊滿整張臉孔,作為了吳的評語的最好證實。
      ELY仰面朝天躺在炮彈轟炸過的焦土上,喉嚨里是干澀的硝煙味,嗆咳的時候血液迫不及待的從口中往外涌,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欠奉。
      吳是在這時出現(xiàn)的,他毫不猶豫的踩到了ELY胸腔的部位,力氣大得似乎想踩斷對方兩根肋骨——事實上,ELY覺得他真切的聽到了自己肋骨在吳腳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聲。
      “被淘汰前還有什么話要說么,小鬼?”吳踩著他,把煙叼在口中,帶著興致缺缺的笑意,他彎身的時候漆黑的長發(fā)從肩膀滑落,墨色緞子一般垂下,給人的分明是溫柔感覺,話語卻著實令人毛骨悚然,他惡意的笑著說,“我會把你的尸體一塊一塊縫好打包速遞給你媽媽的!
      在此之前,ELY從未離這張臉如此之近,借著仰躺在地的姿勢,他看著青年冷淡高傲的表情和口中毫不在乎的譏諷,那是一種幾可算是囂張的美貌,宛如驕陽,抑或是出鞘的劍,鋒銳得能割傷人,卻又帶著無可比擬的致命吸引力。
      那一刻ELY干了他這輩子最大膽的一件事,此后無數(shù)日夜他也想過,若當日不曾開口,或許一切都會不同。然而哪怕日后他們之間隔了尸山血海,他也畢竟不曾真正后悔過。
      他對著吳說,“在那之前,我要你做我的人!
      吳微微挑眉,似乎是驚訝,又似乎只是嘲笑他的自不量力,他吐出一口煙,抬手摘掉了自己的墨鏡架在了ELY的鼻梁上,然后直起身,依舊是一臉滿不在乎的笑容,“打倒我的話隨時恭候~”
      “我們走著瞧!”ELY開口,強撐著少年熱血的驕傲,已經走出兩步的人回身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沒再說話。
      只有ELY自己知道,那副墨鏡直到他死在SODOM的前一秒還依舊停留在他的鼻梁上,依稀還帶著對方指尖稀薄的溫度。他閉上眼感受著細胞被病毒侵蝕的快感,傷口處污黑的血液涌動著濃郁到令人窒息的紫羅蘭香味,他笑著,恍惚就響起很久之前的那一句挑釁。
      而事實上,教官與戀人的身份替換只用了不到兩周。
      在不久后士官學校曾流行過一個很冷的笑話:“初戀情人在填快遞包裹單時不小心栽到了棺材里”。
      聽到這個笑話的時候吳默然看著窗外壓抑的天色,覺得自己成了年齡相差十三歲的軍官候補生的戀人這件事,相較之下可能是更冷的笑話吧。
      “教官。教官?”
      “什么?”吳從窗外收回目光看著自己的學生,ELY剛把溫度計從身上拿下來,瞇著眼睛去看其中的水銀柱。
      “人體的沸點會是多少攝氏度?”
      吳的目光自ELY胸口的繃帶移到對方胸口掛著金屬鏈的“狗牌”上——那是帝國軍人的標志,上面會刻著所屬部隊番號和士兵姓名,當戰(zhàn)爭后尸體殘缺無法收齊時,便會用“狗牌”來確認。相比于其他對于戰(zhàn)爭抱有狂熱的帝國軍人而言,其實吳算不上喜歡戰(zhàn)爭,戰(zhàn)爭應該是一種獲得和平的手段,而不是單純的目的。因為軍部報告中那些墨色無溫的數(shù)字也許前一刻還是他血肉豐滿的學生們。
      他看著ELY隨口道,“熱能作戰(zhàn)的家庭作業(yè)嗎?別問我!
      “不是!
      “啊……?”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他年輕的學生用一種莊嚴到近乎宣誓的口吻低聲道,“我對你的愛,就是我生命的沸點!
      ELY的語氣異常認真,吳想,或許當年他的入伍宣誓才會有這樣嚴肅莊嚴的口吻。然而對于學生的宣誓,他只是淡淡一笑,鄙夷道,“切——真肉麻!
      人體的沸點會是多少度呢?
      如果不去燃燒,誰也不會知道。
      不斷加熱!加熱……直至沸點——

      軍人法則第一章【無條件執(zhí)行】。
      軍人法則第二章【沒有任何借口】。
      軍人法則第三章【細節(jié)決定成敗】。
      軍人法則第四章【以上司為榜樣】。
      軍人法則第五章【榮譽原則】。
      軍人法則第六章【受人歡迎】。
      軍人法則第七章【善于合作】。
      軍人法則第八章【團隊精神】。
      軍人法則第九章【只有第一】。
      “帝國永恒,以手中的利劍掌控世界。以軍人之姿,因豐功偉績而光耀于世,卓絕于歷史!”
      “你們將是未來的軍人精英,秉持著不容腐蝕的國家正義和絕對的職責!
      “還有比這更偉大的時代嗎?”
      “這是無與倫比的,帝國軍人的榮耀!”
      這是吳在教授第一節(jié)軍事理論時對著所有軍官候補生說的話,ELY記得那人手中執(zhí)著教棍站在牧師臺前,身后是受難的基督。那人身上的軍服一絲不茍,連風紀扣都扣到最高位置,軍帽上的軍徽映著陽光,一片迷離的銀色。
      吳給人的感覺永遠是美麗而危險的,如刀鋒亦如火焰,耀眼仿佛燃燒的玫瑰。

      “啊啊啊啊啊!”
      極度恐懼的驚叫刺入耳膜的時候,吳站在廢棄的軍械庫門口,手中提著一架輕型火箭筒,看待前面幾個禪邦聯(lián)盟軍的眼神如同看待死人,在對方扭曲的哭喊中,他抬起火箭筒架到肩上,單眼瞄準后轟然開炮。
      爆炸的熱浪在狹小的空間猝然綻放,火舌迅速吞噬著其中的生命,吳在火箭筒的后坐力下往后退了一步,熾烈的溫度裹挾著灰塵,似乎仍能沖到他面上來。待塵囂漸散后,鐵門早已扭曲著倒在地上,攻擊范圍內的尸體已在火焰下碳化,看著頗有些猙獰。他扛著冰冷的金屬踩著一地尸體向內走去,血液踩在腳底有令人惡心的黏膩感,吳垂眸看了一眼靴底,笑容冰冷的一步步向最后幸存的幾個聯(lián)盟軍走去,“獵狐游戲結束了,雜碎們——”
      其實吳的聲音很好聽,略微低沉清潤的嗓音在授課時總是帶著笑意的,總結理論時也是切金斷玉般干脆,然而對于此刻聯(lián)盟軍幸存者而言,那個身材修長挺拔的身影,簡直是地獄催命的惡魔。
      “嗞——”“嗞——”
      通訊器提示在此刻突兀的響起,吳的步子停了一下,單手拎著通訊器放到了耳邊。
      “別佐列夫斯基少校,你們那邊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嗎?……咦——?我還在收尾啦~”吳輕快的回應戰(zhàn)友的關切,而后漫不經心的邁出兩步,步子和聲音一樣的散漫隨意。目光掃過地上的血污與尸塊,吳的目光暗下去,語氣卻還是輕松的,似乎只是友人之間聊天的電話,隨意應付道,“沒有——幾個廢物罷了。讓人興致缺缺!
      “別嘴賤了!彼p笑起來,聲音很溫柔,“我只是在教導他們,何為‘健康的幽默’……”
      他慢慢掛斷通話,站在唯剩的幾個倒霉鬼面前,一時間偌大的軍械庫只剩下微弱的呻吟和因恐懼而發(fā)出的喘息聲,吳看著對方手里的尚在滴血的刀,抬手用槍口對著對方的頭,“喂喂,你們幾個~誰說可以停下來的?”
      吳愉快的笑了一下,似乎覺得有趣,用平日講解戰(zhàn)例的口吻耐心解釋著由他所制定的游戲的殘酷規(guī)則,“由你們一致在同伴中推選出一個倒霉鬼,然后自己親手殺了他。代替大家光榮的去犧牲!彼nD片刻,一腳踹倒了一個聯(lián)盟軍士兵,黑洞洞的槍口直對著那人腦袋,淡淡補充道,“在我說‘可以’之前,都不能停止,明白嗎?”
      很少有人可以在被人用槍指著的時候保持冷靜,起碼他面前這個可憐蟲絕對這個辦不到。那個聯(lián)盟軍士兵已經恐懼到涕淚具下,懷著最后一分對活著的渴望哆哆嗦嗦試圖與這個殺人的惡魔講理,他怯懦的瑟縮了一下,顫抖著開口,“我們……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殺了四個同伴……”,他凝了一下神,看著面前那人漂亮的面容和一地血腥的強烈對比,突然覺得平日恐怖已極的軍事法庭和這個惡魔比起來簡直算得上是天堂,他站起來嘶聲道,“我要求由軍事法庭來裁決……”
      “哈?”吳冷笑一聲,似乎覺得無比可笑,握在手中的槍猛然動了,在對方絲毫不及躲閃之時用力揮向了他的頭骨,把人整個砸了出去,在痛苦的哀嚎聲中吳上前幾步把軍靴印到了對方臉上,冷聲開口,“軍人法則第五章,榮譽原則。第八章,團隊精神。第十五章,盡職盡責。二十章,理念至上。”
      吳的聲音干脆,不帶一絲感情。隨后他把腳松開,皺起眉,嫌惡道,“你們這些渣滓,哪一點配得上‘軍人’二字?”
      既然稱為軍人,那就該是為國效死,至高無上的。而不是這般倚強凌弱后尋求庇護,卻在絕對武力面前懦弱的不敢做絲毫反抗!
      他握著手中的槍,冰冷的金屬在手中握得久了,帶著些微的溫度,吳的食指扣在扳機上,因過度的克制而幾乎有些痙攣,他深深吸了口氣,開口時又恢復了平靜語氣,“一周前,槍殺我學生時你們說了什么?”
      剩下的幾個聯(lián)盟軍早已沒有戰(zhàn)斗力,坐在地上哆嗦著后退。
      “‘槍的后坐力怎么樣’?”吳一字字重復著對方曾經說過的話,眼中的憤怒似要如實質般燃燒起來,他輕聲嘲笑道,“真有創(chuàng)意。”
      身后有些微的響動之聲,吳尚未回頭已是一腿橫掃而出,隨即一拳狠擊來著臟腑,將偷襲者直踹到了墻上,在對方的慘呼聲中繼續(xù)著單方面的施暴行為。
      “你們也配稱為軍人?”
      “如果自稱軍人,就不要對沒上過戰(zhàn)場的士官候補生小鬼們表現(xiàn)你的優(yōu)越感!”
      “人渣!”
      “狗娘養(yǎng)的娘娘腔!”
      隨著每一句怒斥,聯(lián)盟軍士兵的慘呼充斥整個軍械庫,吳站在滿地血色中深吸一口氣,眼睛猛然睜大,冷冷道,“不止是槍殺……并且用他們的尸體來篝火晚會……”
      手中的槍終于不受控制的舉起,他克制已久的冷靜盡數(shù)瓦解,渾身的暴虐因子肆無忌憚的沖擊著每條神經,吳啞聲吼道,“不如沖我來呀!聯(lián)盟軍的雜種!我是那些孩子們的教官!我來陪你們玩吧——”
      “我有更刺激的游戲方式,保證讓你們爽到永生難忘。!”
      癱軟在地的人只剩最后求生的本能,一邊拼盡全力躲著吳的射擊,一邊哀求哭號,“對不起……饒……饒了我”
      吳握搶的手依舊沒有絲毫顫抖,只是語氣近乎瘋狂,他換了一次彈夾,抬手,子彈準確的射進對方的手腕,血色瞬間在眼前綻開,殷虹的血氤在地上,很快變得發(fā)烏,吳冷酷的扮演者他身為殺人者的角色,面對殘余的渣滓怒道,“殺我學生時的氣勢哪里去了?給我看看你們的骨氣。 
      地上渾身彈孔的血人艱難的挪動著,如蚯蚓一般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吳眼神冰冷,似乎是一個冷靜的瘋子,然后他抬手射空了整整一匣子彈,“叫!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阿——!。 
      血泊中的人最后發(fā)出凄厲的嘶吼,直讓人靈魂都要戰(zhàn)栗。
      接到消息一路趕來的ELY進入軍械庫時聽到的就是這樣一聲嘶喊,那是落盡獵人陷阱的野獸在生命最后發(fā)出的絕望呼喊,吳身上滿是血跡,雙目嚇人的晶亮,簡直像個不要命的瘋子。
      “教官!”
      ELY從身后抱住吳,在他耳邊很大聲的吼著,他只能吼,因為吳在拼盡全力的掙扎,完全不在意他所說的任何字句,ELY只能再次大吼,試圖讓那人能聽到些許,至少冷靜下來,“教官,別這樣!讓他們上軍事法庭!”
      “他們殺了我的學生!”吳用力掙扎著想要掙脫他的禁錮,手中握著的槍數(shù)次砸到ELY身上,砰然有聲,然而ELY咬牙忍著,用盡全身力道把吳禁錮在自己的懷抱之中,吳聲音顫抖著,一聲聲的控訴,“放棄抵抗,哭泣著求饒后依然被殺害的我的學生……他們才是十幾歲的士官候補生……”
      “讓軍法來懲罰他們吧!”ELY這樣吼,他不知道怎樣能安撫吳的情緒,只能讓手里用了更大的力道,希望吳能暫時冷靜下來。
      然而緊隨而來的是更猛烈的掙扎,“他們這些畜生不是軍人!沒有被審判的資格!沒有!”吳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尖銳,ELY仿佛看到的是一匹孤狼,在痛失幼崽之后絕望而悲憤的咆哮。
      也許不久之前他們曾上過吳的軍事理論課,吳會笑著給出指導,耐心的聽著他們或許有些狂妄有些熱血的夢想;也許他們在槍械課上有過失誤,吳曾手把手教著他們組裝槍械,教著他們如何射擊,在他們脫靶時毫不留情的毒舌諷刺,卻會依舊細致的進行下一次指導;也許他們曾在訓練后坐在訓練場上看著路過的吳大聲吹口哨,然后被吳一聲“訓練加倍”嚇得四散奔逃;再也許,吳會站在教官宿舍,看著下面那些熱血少年,希冀他們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值得驕傲的帝國軍人。
      可是,全部沒有了。
      他的學生,在他不及保護的時候已經死去,留給他的只有篝火晚會后焦黑扭曲的尸身,好似聯(lián)盟軍直戳心臟的嘲笑。
      “我沒能保護他們!”ELY把吳錮在懷里,聽著那人的嘶喊,手背一燙,似乎有什么靜靜流淌而下,他懷中的身子猛然軟了下去,之前硬撐了那么久的吳脫力般靠在他身上,聲音哽咽,“我沒能保護我的學生……是我的錯……”
      那是ELY第一次看見吳哭,手背上的水痕燙得近乎燒灼,他擁著吳,在一室濃重血腥中聽那人喊到最后驀然爆發(fā)出的痛哭,茫然無措的攬著對方拍著吳的后背試圖安慰,自己卻心疼得如同心臟被對方捏在手中。
      那也是,ELY最后一次看到完好無缺會哭會笑的吳。
      以50個禪邦兒童作為炸彈的盾牌,在短短數(shù)小時內奪回了被聯(lián)盟軍占領的陣地。
      傷亡為“0”,50名人質無一生還。
      吳教官對禪邦的報復行為令軍部在輿論面前顏面掃地。

      “聽說你那種偏激的強硬手段好像引起了上面頗多微詞啊。最近小心點吧!
      ELY說這句話時,吳剛從浴室出來,長長的墨發(fā)濕淋淋的滴著水,身形消瘦卻絲毫不顯羸弱,半開的襯衣露出漂亮的鎖骨。他拿起毛巾擦著頭發(fā),對于ELY的擔憂僅僅回復了一個毫無意義的發(fā)語詞,“?”
      似乎對他緊張的表情覺得頗為好笑,吳走過來,動作熟練的坐在了他身上,眼神是疲憊的,卻帶著隱約的狠意,他環(huán)住ELY的脖子,唇貼著對方臉頰劃過,溫熱的氣息直接吐在了ELY的耳邊,“你那是什么表情。縀LY。”
      “老頭子們還不至于為了這種小事動我的歪腦筋。”吳嘆口氣,伸手環(huán)著ELY的脖頸,略有些生硬的轉移了話題,“快畢業(yè)了,你還是考慮一下去哪個部隊服役吧!
      畢業(yè)意味著成為真正的帝國軍人,同時也意味著離開士官學校,ELY抱著吳,手指劃過對方帶著水汽的長發(fā),沉默片刻沒有回答。
      吳輕輕笑了一聲,似乎對他的沉默全不在意,只是靜靜將臉貼在他胸口,身上是毫不掩飾的疲憊,“所以……我們別談工作好么?”
      之后吳突然間忙碌起來,那段時間他經常住在研究所,很少回來,似乎有很機密的研究任務。
      然而問及內容,即使是對ELY也絕口不提。

      那夜ELY醒來的時候看到吳坐在床上,銀紗般月光有些刺眼,他瞇了瞇眼,帶著尚不清醒的困意隨口問,“怎么了?還不睡覺嗎?”
      吳背對他坐著,莫名帶著令人不安的單薄感覺,ELY看到那人漂亮的蝴蝶骨,在漆黑的長發(fā)中隱現(xiàn)著,孤零零的,滿是狠意,半晌,吳開口,“先裁決,再審判。才是公正的軍人法則嗎……?”
      手中輕微的“咔嚓”了一聲,通訊器的屏幕因吳過大的發(fā)力而崩碎。
      對于吳那晚的異常,ELY的不明所以并沒有持續(xù)太久,關于上次行動的消息陸續(xù)傳來。
      沉寂了太長的一段時間后,由于禪邦方面出具了偽造的精神鑒定,虐殺士官候補生的幾名聯(lián)盟軍并沒有如期獲叛。
      軍事委員會最終沒有追究吳的責任,ELY聽著這個決定,心底的不安卻瘋長起來,他感到將有更加瘋狂的事情發(fā)生——也許軍部高層過于縱容的態(tài)度令人不安。
      這樣的預感很快實現(xiàn)。
      “ELY不好了!ELY!”戰(zhàn)友驚叫著闖進房間的時候ELY正在擦拭手中的槍,被推門聲嚇了一跳后不滿的瞪著對方驚慌的面容,而后他聽到對方說,“吳教官在E區(qū)中了聯(lián)盟軍的埋伏!”
      瞬間心如擂鼓,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懷疑都有了結果。
      軍部竭力要求交換戰(zhàn)俘的談判毫無進展,禪邦甚至不提出任何要求。
      對于軍部的不作為,ELY完全沒有忍耐,“為什么我們不能潛入E取直接去救人!”他暴躁的揪著戰(zhàn)友的領口,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泛出青白顏色。
      戰(zhàn)友扯著他的手聲嘶力竭的喊,“冷靜點!我們沒資格干預正規(guī)軍的行動……”
      正規(guī)軍……是啊,他們這些軍官候補生,連上戰(zhàn)場的資格都沒有。
      ELY說不出話,只覺得喉頭仿佛哽了一口血。
      24小時后,一同被俘的別佐列夫斯基少校的尸體被送達軍部。
      同時被送還的,還有吳教官的……一部分。
      戰(zhàn)友驚呼響起的時候,ELY正在看那個黑色尸袋,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ELY就看到了另一個盒子里的東西。
      一雙眼球。五根手指。
      一股徹骨的寒意沿著脊柱飛快爬上心頭,ELY看著盒子里的東西一瞬間只覺眼前一片漆黑,耳中是毫無意義的嗡鳴。
      他記得那人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眸子是宛如子夜般的漆黑,笑的時候眸子會微微瞇起,帶著漫不經心的散漫意味,那人眼睛里有灼人的光華,吸引著他的目光,追隨到此生盡頭。那人也有一雙很漂亮的手,十指修長有力,骨節(jié)分明,并不如看上去一般纖細,那人手心有薄繭,是因為常年握搶而留下的痕跡,卻同樣吸引人,就如他記憶中那人射擊示范時,雪白的皮膚和墨色的改裝□□結合,帶著奇異的美感。
      那是吳啊……那個驕傲冷淡卻又帶著致命吸引力的“吳”啊。
      “ELY!喂!你不要這么沖動!”
      “快攔住他!”
      聽見戰(zhàn)友這么喊的時候身體已經不受控制的沖了出去,他聽見戰(zhàn)友在耳邊說,“ELY!坤沙將軍已經親自帶人去救教官了!”
      然而他只能狠狠瞪著那個一身嚴整軍服的男人,看著那人漠然的神情,在數(shù)個戰(zhàn)友的拉扯壓制中徒然掙扎,“滾開——這全是陰謀!他們在騙人!”
      “那些混蛋根本就不想救人的!一直拖到現(xiàn)在才……”
      “放手!你們放開我,放手啊——”
      他記得,他曾對那人說,“對你的愛,是我生命的沸點”。
      可是如今,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坤沙將軍派出救援部隊后不久,整個E區(qū)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核泄漏,E區(qū)在爆炸中被夷為平地。
      事后的報告書中對吳教官被俘一事只字未提,在沒有尸體的情況下確認其死亡。
      報紙上給出的解釋蒼白而漏洞百出,“非軍事E區(qū)域被禪邦聯(lián)盟軍占領后核設施遭泄露,國會稱對此事毫不知情,軍事委員會拒絕向外界透露任何細節(jié)”。
      吳教官的研究所被嚴密監(jiān)管起來,所有記錄就此銷聲匿跡。

      ELY在離開訓練營前往“西貢海盜”服役時,回身最后看了一眼那人的研究所,無奈的笑笑,抬手推了推墨鏡,對身后再不帶一絲留戀。
      ——沸點過后,是蒸發(fā)至空氣?還是只能漸漸冷卻回歸原點呢?

      他曾以為,或許此生再和吳扯不上任何關系,直到,一次任務中“西貢海盜”全軍覆沒。
      眼前白光炸開,恍若天堂之門瞬間洞開。
      “喂,你還活著嗎?”
      “我們是趕來救援的生化部隊,局面已經得到控制,你馬上就可以被安全轉移了!
      ELY看著眼前陌生的救援者,費力的喘息著,“活下來的人呢?我的戰(zhàn)友們呢?”
      全副武裝的救援者看著他,“幸存者……”對方停頓了片刻,終是道,“……請節(jié)哀。”
      后來ELY在報紙中找到了大版面的報導,“王牌師【西貢海盜】全軍覆沒!幸存者僅26人”。
      還有緊隨其后的一條消息,“病毒名稱為DIC——Zero。禪邦生化專家新貴震驚世界”。
      ELY在后方醫(yī)院醒來的時候看到電視上正播出著這一次事件的采訪,年輕的生化學家端坐在沙發(fā)上,對于女主持問題冷靜而冷漠,甚至該說是,冷酷。
      “在病毒擴散后,您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吃驚嗎?作為一個科學家,您的研究成果最終導致了數(shù)萬人的死亡!迸鞒滞nD了一下,加重了語氣,“會感到良心受到譴責了嗎?”
      吳在她把整段說完后,終于抬眼看了她一眼,笑容是很微妙的倦漠,他開口時聲音依舊是溫柔的,卻讓ELY無來由覺得陌生,吳看著女主持,慢慢開口,“在電視畫面上看到年輕軍官犧牲,我曾將潸然淚下……”
      “戰(zhàn)爭,已經改變了它最初的規(guī)則與形式!
      “古代戰(zhàn)爭嚴酷輝煌的時代就此終結!
      由化學家、飛行員、機槍、大炮,甚至核專家所組成的現(xiàn)代化戰(zhàn)爭團隊,將這一象征軍人至高榮耀的過程,推向了貪婪卑鄙與邪惡的機會之路。
      過去,一小群職業(yè)軍人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用古老的武器和錯綜復雜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保衛(wèi)國家。
      而如今,不分男女老幼齊上陣,相互搏斗,相互廝殺——惟留下那些目光遲鈍的文官坐在辦公室里數(shù)死人。
      正如他曾經的學生,再多的犧牲,其實不過是最后軍部文案上幾個全不重要的數(shù)字罷了。
      他嘆口氣,“我……我很崇拜SPENCERCHURCHILL將軍……”在女主持略有些驚訝的目光中,吳冷漠的吐出下一句,“戰(zhàn)爭,已不再是君子游戲!
      他語氣平淡,用一種平鋪直敘的漠然語氣,“我的行為,只是把這個現(xiàn)實更直觀的表現(xiàn)出來——”
      間接殺死了數(shù)萬軍人及平民的年輕科學家,在接受采訪時所表現(xiàn)出的理性與冷漠,令輿論一度懷疑他患有精神疾病。
      “吳”——穆素緹沙這個名字成為了帝國軍人揮之不去的噩夢。
      ELY看著電視上的青年,那人的容貌沒有絲毫改變,只是——不管說到什么,屏幕中的人眼中再也沒有一絲波瀾,仿佛是無機質的砂。
      他認出了他的戀人,他曾幻想用生命的沸點全心全意愛戀著的早已死去的戀人。
      那人曾笑的囂張而飛揚,在殘余的硝煙中漫不經心道,“打倒我的話,隨時恭候!”
      那人曾在無法保護學生的時候憤怒絕望的嘶喊,“他們殺了我的學生!”
      那人曾在夜色中靜靜坐著,語氣平靜而冰冷,“先裁決,再審判!
      ……
      ELY抬手捂住嘴,他聽到自己顫抖的呼吸聲,護士驚叫“先生”的時候,手上的吊針隨著他激烈的動作帶翻了整個鐵架,玻璃瓶和鐵架倒地時一陣嘈雜的亂,刺耳而毫無意義。
      “ELY先生您沒事吧?”護士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他雙手捂住臉,急促的呼吸著,而后,終于從唇中溢出了一聲低沉而壓抑的嗚咽。
      ——我不知道生命的沸點應該使多少攝氏度……我以為我對他的愛就是我世界的全部,我的戰(zhàn)友們全部犧牲在了這個人所制造的病毒中,因血液沸騰而死。
      ——付出與生命等價的愛其實沒有人能夠做到,如果不到死亡的那一刻,又有誰能知道何時才是生命的沸點!

      與吳的最后一次相見應該是一七九六年,坤沙贊甘內將軍官邸。
      那是教皇繼任前夕,整個官邸都洋溢著熱烈的氛圍。主持站在高臺上,用激動的語氣大聲贊頌著未來的新任教皇。
      “圣彼得!
      “圣菲利斯四世!
      “君士坦丁一世。”
      “本篤十二世!
      “然后是Benedict XVIII!
      “為本世紀最偉大的教皇,本篤十八世的即位,干杯——”
      “請SODOM最高軍事指揮官贊甘內上將,為我們致辭——”
      掌聲中,軍服筆挺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登上高臺,站在麥克風前開始了新的演講。
      ELY進入大廳的時候目光掃過一室喧囂,然后很快鎖定了自己的目標,“貌中校,教皇的繼任賀電已經發(fā)出了嗎?”
      “是ELY副官啊。一切順利~”年輕的軍人回過身,揚眉露出一個放松的表情,那是個十分俊朗的年輕軍官,五官線條硬朗而鮮明,此刻正嬉笑著對他做出邀請,“過來喝一杯?”
      “今天真是夠忙的,秘書處那些衰人怎么找不到?”ELY擺擺手示意拒絕,隨即掏出通訊器,隨口抱怨道,“偷個懶吧,花園中直播繼任大典的屏幕……”
      話沒說完,貌已經湊過來,勾著他的肩膀,帶著一臉顯而易見的促狹表情,“喂!ELY,將軍的女兒不斷向你拋媚眼呢~”
      ELY抬眼瞄了一眼窗邊單手舉著紅酒杯的金發(fā)女人,那女人身材豐滿,眼神火辣的望向他。ELY迅速收回目光,無力道,“饒了我吧~那種豺狼虎豹似的女人,我可沒那么大胃口!”,他笑著嘆息,“為國捐軀也是有限度的……”
      汽車聲在身后響起,貌一揚眉,舉杯向身后看去,“有客人到了。”
      “我要陪將軍去迎接了~”ELY借著這個理由,拍拍同僚的肩膀,一整軍服向外走去。
      耳中卻聽到身后同僚對于對方的介紹,“是聯(lián)盟軍的高層,禪邦聯(lián)盟軍首席軍師,‘吳’——穆素緹沙先生。”
      他站在原地,看到吳緩步走下汽車,對著上前迎接的坤沙將軍行禪邦禮節(jié),略微彎身時眸子靜如古井,不曾有半分波瀾。
      那人依舊是一身風華,任歲月變遷亦不曾改變分毫。
      “晚上九點整,本世紀最大的盛典即將開始——在世界的中心梵蒂岡,本篤十八世繼任為羅馬教廷第298任教皇。這場盛典在全世界160多個國家同時進行現(xiàn)場直播,大約有超過30億人同時分享這莊嚴的一刻……”主持人激動的說著,為自己能有幸見證這一時刻而感到無比自豪。
      “看那個——那邊——”年輕的同僚把手搭在貌的肩膀上,帶著興奮道。
      “?”順著后生仔所指的方向,貌看到了墨色長發(fā)的青年。
      “被圍在中間的那個好正啊!”剛加入軍部不久的后生仔彈了彈煙蒂,似乎怕貌沒能看清自己所指的人,又專門伸出手指向對方,“是東方人呢!真少見。”
      “哦——”貌嘆口氣,覺得真有些同情對方的一無所知,開口解釋道,“是禪邦的‘吳’,在軍界中可是臭名昭著啊!
      剛從士官學校畢業(yè)的年輕同僚露明顯被嚇到了的表情,“就是那個在士官學校教材中被稱為‘裝甲尸蟲’的‘吳’——穆素緹沙?”他笑嘻嘻道,“一點也不像傳說中那么可怕嘛~好想去搭訕啊……”
      貌低頭抿了口杯中的紅酒,忍不住冷笑,“這個美人所開發(fā)的DIC——Zero,曾導致軍部最精銳不對‘西貢海盜’裝甲師1萬2千人在沙漠中幾乎全軍覆沒。他由此一戰(zhàn)成名!
      核物理學家,生化武器專家,重型武器專家,精通16國語言,擁有一場豐富的戰(zhàn)場實戰(zhàn)經驗的禪邦首席軍師穆素緹沙。
      當‘吳’這個稱呼漸漸在戰(zhàn)場上被反復不斷地提及時,他已經是犯有種族屠殺罪、反人類罪等數(shù)項指控,梵蒂岡教廷通緝榜上TOP10的傳奇人物了。
      “吳”在禪邦語中有“前輩”和“敬仰只貴人”之意,而直譯成SODOM文字是,則為——“被遺忘于末日的亡靈”。
      看著年輕同僚驚愕的表情,貌笑了笑繼續(xù)道,“關于他的傳聞很多,比如‘他其實是出身于SODOM軍界貴族家庭’或是‘與聯(lián)盟軍指揮官的曖昧關系’……不過都是,傳聞而已……”
      他把目光投向人群中間應付自如的青年,神色復雜。
      后生仔很明顯被這樣的介紹嚇到了,低頭狠狠抽了口煙,不解道,“為什么這樣的危險人物,會以公開的身份堂而皇之的出席軍部的酒會呢?TOP10……”他喃喃道,“他的人頭賞金應該會過億吧?”
      對于年輕同僚天真到沒法說的回應,貌看著周旋于眾人之間的吳笑了下,“近年來過于頻繁的戰(zhàn)爭和天文數(shù)字的軍費開支,導致了國會對軍部高層的日益不滿。而失去了國會的庇佑,直接面對統(tǒng)治階級梵蒂岡教廷的巨大壓力,軍部只能在其授意下,與敵對數(shù)年的禪邦聯(lián)盟軍開始了漫長的和談之路。自開戰(zhàn)160年來的首次和談——作為禪邦首席軍師的‘吳’,當然也是隨行的顧問之一!痹陂L長的鋪墊說完后,貌直截了當?shù)淖I諷道,“在以和平分時的表象下,連這種惡名遠播的戰(zhàn)犯也敢毫無顧忌地公然出現(xiàn)在帝國軍部的公開場合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露臺,在那里,ELY斜倚著門,對吳行了個標準的軍禮。貌拍拍年輕同僚的肩膀,用同情的語氣道,“所以——如果你要是以為‘那是個漂亮美人’就胡亂搭訕的話……可是連骨頭都會被這條艷麗的‘尸蟲’啃個精光哦——”
      后生仔已經處于恍惚狀態(tài),卻一個激靈猛然想到什么,失聲道,“等……等等,五年前一戰(zhàn)成名?‘吳’看起來明明只是個最多二十歲的青年啊……難道他那時才十幾歲?怎么會?”
      貌抬手指著自己的頭,“這里——”他流露出一種頗為微妙的表情,“據(jù)說‘吳’除了僅剩2/3的大腦還是‘人’的組織外,身體已經完全有由人造機械替代了!
      他笑著,拍了拍完全說不出話的后生仔,慢慢道,“那家伙,可是經歷了上百次暗殺后,依然存活的怪物啊——”

      在露臺上看到ELY的時候,吳其實算不上驚訝,從人群中脫身后他走到露臺,擁著ELY的身體仰頭奉上了熟練而疏離的吻。兩人相擁的姿勢看起來和諧而美好,如果忽視ELY手中直指他咽喉的槍,這一切看起來和五年前也并無太大不同。
      “多年未見的舊情人!眳俏⑿Γ屎硐路铰犚奅LY打開手槍保險的聲音,他微微瞇起眼睛,用十足漫不經心的口吻,“好特別的驚喜啊~”
      他抬手輕輕覆上冰冷的金屬,聲音溫柔得如同情人耳語,“這是軍部的命令嗎?ELY弟弟!
      ELY的槍很穩(wěn),平靜道,“我也希望如此,不過遺憾的是,殺了你將會破壞和談。我并不相信你們所謂的誠意,但至少在談判期間戰(zhàn)爭和犧牲是停止的!彼櫰鹈,表情說不清是嫌惡或是其他什么,只是冷冷道,“讓我不敢置信的是,你居然敢再次踏進SODOM的軍部大門。”
      他的手緩緩勾勒著吳臉部的輪廓,曾經他是那么熟悉這張臉,然而如今卻止不住的覺得陌生,吳依舊是多年前的樣子,只是漆黑的眸子里再沒有熟悉的、令人感到奪目耀眼的神采,那不該算是“吳”,只是一臺被禪邦改造過的機器。ELY的手劃過對方的下頜,指尖留戀于柔軟的發(fā)梢,“從你離開的那天起,即使你改了名字,即使你銷毀了自己的膽敢,可我一直知道是你……一次又一次……”
      吳輕笑起來,滿不在乎的仰起臉,“你想殺了我嗎?小弟弟!
      他的口吻依舊是輕蔑的,很像多年前面對一腔熱血說要為帝國振興努力的軍官候補生小鬼說“可是豪言壯語改變不了世界吧~”時一樣,帶著高高在上的冷淡。
      ELY苦笑,“你知道我對你下不了手。所以……”他的指尖停留在吳的頸間,然后猛然發(fā)力捂住了對方的嘴,“這只是代表全班203個兄弟,還你的。雖然晚了整整五年!
      他抬起另一只手,手中水銀溫度計筆直的對準了吳的眼睛。
      “多年的教導,十分感謝——‘吳’教官!
      水銀溫度計沒入眼球的時候,吳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口中卻沒有任何聲音。
      他只是睜大眼睛看著ELY,看著對方墨鏡上所映出的自己的輪廓,連自己都會覺得陌生的輪廓。

      ELY引起的的騷動很快平息,吳回到休息室的時候正好看到軍部派人來道歉,那是個年輕的軍官,很好的把恐懼和不屑的神色掩飾了,面無表情的敘述著賠禮道歉的話,“坤沙贊甘內將軍為今晚酒會上發(fā)生的暴力事件對您深表歉意。我們一定會……”
      吳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話,“算了,意外而已!彼粗洿┩噶俗约貉矍虻哪歉y溫度計緩緩勾了勾唇角,自語道,“我?guī)缀醵纪税 切」碓浽凇髫暫1I’裝甲師服役過……”
      相比于吳的若無其事,被關進禁閉室的ELY亦是悠閑,禁閉室內的電視開著,新聞女主持對于剛才所發(fā)生的暴力事件正在做著最新報道,“在稍早時候的軍部酒會上,禪邦軍方代表遇襲一事引發(fā)外界的廣泛關注。在軍事委員會緊急召開的新聞發(fā)布會上,坤沙將軍表示此次事件絕不會影響雙方和談……”
      他想起曾經那人對著所有士官候補生說過的話,那時那人說,“這是無與倫比的,帝國軍人的榮耀!”。
      可是那又如何?如今物是人非,連“吳”,都已經不再屬于帝國。
      禁閉室鐵門被人打開的時候,ELY瞇起眼看著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貌對他大大咧咧的笑著,“現(xiàn)行犯,恭喜你免上軍事法庭。軍部已將對你的通緝令撤銷,改為就地處決了!
      ELY靠著身后冰冷的水泥墻無所謂的笑笑,扔掉吸了一半的煙,“是要我畏罪自殺三緘其口吧~”
      貌舉起手中的東西扔過來,“這是偽造的證件,里面還有外面車的鑰匙!彼麌@口氣,叮囑道,“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貌年紀比他大些,倒算得上一直對他關照有加,ELY伸手接住鑰匙,揚唇一笑,“多謝~”
      沉默的看著ELY向外走的背影,貌突然忍不住開口,“你這呆子,干嘛要為了這種沖動的理由自毀前程!”然而ELY沒有回答,似乎并不在意,貌跺跺腳,怒道,“喂!聽見我的話了嗎?!”
      ELY在門口停下步子,背影靜默而孤寂,“我的203個同期兄弟,也就是那家伙的學生。全部都……血液燃至沸點而死。沒有親歷的人是永遠也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樣的地獄般的慘象!彼D了頓,“因為那家伙所研制的病毒。”
      “那你為什么不殺了他?”貌用有些受不了的語氣嫌棄道。
      ELY終于轉頭看他,半明半寐的光影中,貌看到ELY輕輕的笑起來,那是一個很奇異的笑容,似乎是帶著刻骨的溫柔,卻也讓人看得著實有些難受。
      ELY慢慢道,“因為我愛他——”
      他的嗓音低沉,吐出的愛語異常堅定。
      “‘吳’是我在帝國史官學校的第一個教官。禪邦首席軍師穆素緹沙,曾出身于那里!盓LY解釋道,謎底已經昭然若揭。
      貌沒有再說話,跟著他一起出去,沉默著上了軍部準備好的車輛,發(fā)動汽車,帶著ELY離開了軍部大門。
      一道閃光彈劃破夜幕的沉寂,身后爆炸聲四起,貌握著方向盤猛然一拐避開了來襲的炸彈,迅速停車向軍部請求消息,“怎……怎么回事?將軍官邸遭到炮擊?到底是……我在跨海大橋上也遭到了炮擊……”
      話音未落,原本一片漆黑的前方突然亮起一片大燈,刺眼的燈光中可以看到大量全副武裝的持槍人影。
      “禪邦聯(lián)盟軍……”
      貌和ELY下車,隨即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吳慢慢從陰影中走出來,對著他們展開了一個了然的笑容。
      貌抽了口冷氣,目瞪口呆的看著吳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個人頭,在數(shù)小時前還鮮活的安在坤沙將軍的身上。
      坤沙贊甘內,對于E區(qū)救援抱有消極態(tài)度導致別佐列夫斯基少校的死亡以及……吳。
      “坤沙將軍……”ELY挪開目光,抬眼看著吳波瀾不驚的面容,語氣近乎質問,“所謂的和談,從一開始就是騙局對不對?”
      吳略微揚眉,似在嘲笑他的天真,“參與過E區(qū)行動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眼中的狠意森冷,如同多年前他為學生復仇時對著聯(lián)盟軍的模樣。
      吳靜靜注視著ELY,表情略微舒緩,唇角慢慢勾起一點弧度,用嘆息般的口吻輕聲道,“真高興能再見到你……”
      ——“我的學生!
      ELY深吸口氣,他直視著吳,“不論在你身上發(fā)生過什么事,我們都不可能回到從前了,‘吳’!彼蛔肿值,“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天空中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飛機大燈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吳靜默的看著他,半晌,加深了唇角的弧度,高傲如初時,“那么就一直注視著我……直到地獄吧——”
      禪邦隨行軍官護送著他走向直升機,一步步遠離SODOM漸起的爆炸與煙火。
      “吳!”
      似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已經登上直升機的吳站在艙口回身看著他,笑道,“還記得嗎?ELY。你曾經問我人體的沸點有多少攝氏度?”
      是的,他記得。
      在士官學校里,ELY曾經問吳,人體的沸點是多少攝氏度。
      吳最終告訴他,一支體溫計中的水銀是1克多,即使達到了沸點,也依然只是1克多水銀。本質不會有任何變化。
      然而他也記得,在那次徹底失敗的行動中,一步步被病毒侵蝕的強烈痛苦,身體像是火燒一樣。他喘息著趴在戰(zhàn)友身邊,哽咽著呼喚對方的名字,“堅持,再堅持一下……救援部隊會來救我們的……”
      “再……堅持下……”
      是的,他的戰(zhàn)友,全部死于這個人的病毒,讓血液沸騰的病毒,在絕望中痛苦死去。
      “教……”ELY抬頭看著吳的身影,努力把腦海中的回憶驅除,“吳!你就想這樣逃走嗎?殺了那么多人后若無其事的逃回禪邦?”
      吳抓著飛機的金屬扶桿,堅硬的金屬有著冰冷的質感,隔著皮革手套一絲絲滲入肌理。他有些恍惚,然而身后忽有人開口,伸手強硬的搭上了他扶著扶桿的手,手心干燥灼熱。男子的嗓音低沉醇厚,“你在發(fā)什么呆?”
      他回頭,看著對方深刻硬朗的五官,淡淡道,“巴赫……”
      “吳!”
      居高臨下的看著ELY,吳眸中晦澀而沉黯,“這一切……只是開始!
      他曾經的學生,他曾經的帝國……
      “那……那不是聯(lián)盟軍的司令官萊茵哈德巴赫嗎?”貌吃驚的看著吳身后的人,不可置信道。
      直升機關閉了艙門,慢慢調整飛行角度,隨即拉高了飛行高度,駛進漆黑的夜空之中。他們的身后,是熊熊燃燒的將軍官邸,以及持續(xù)不斷的爆炸聲。
      ELY望著直升機飛遠的方向,最后嘶聲喊出了對方的名字,“吳!”
      ——我對你的愛,就是我生命的沸點。
      他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夜空之中再也看不到直升機的燈光。

      本篤教皇繼任的當晚,SODOM軍部遭到了禪邦聯(lián)盟軍持續(xù)數(shù)小時的炮擊,損失慘重。
      上將坤沙贊甘內殉職。
      國會在震怒之下發(fā)表了與禪邦永不和談的聲明。
      那一晚,在徹夜的警報聲中蔓延全城的大火穎紅樓人整個天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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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te 作者有話說
    第1章 末日帝國(文字版) by薪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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