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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濟慈是十八世紀(jì)倫敦杰出的浪漫主義詩人。他的一生坎坎坷坷,動蕩不平,九歲時,做馬夫的父親從馬背上摔下而死,十四歲時,肺結(jié)核奪走了正當(dāng)壯年的母親,接著是撫養(yǎng)他兄妹四人的外公、外婆相繼去世,與他相依為命的弟弟湯姆又慘死在他的懷抱;他自己亦被肺結(jié)核奪走了生命。好像只有這樣的經(jīng)歷才能造就一個偉大的詩人吧,在我心里,沒有和生活死磕過的人寫不出有質(zhì)感的東西,沒有經(jīng)歷的敘述只是無病呻吟,沒有痛苦掙扎過的詩人寫的的詩歌只是一具冰冷尸體,就像明媚的憂傷等等的話只會讓人覺得矯情,要知道詩人的血與淚賦予的是詩歌的靈魂,濟慈亦若此。我們要知道在那個蠻荒的時代,要維持尊嚴(yán)是很難的,對于濟慈這樣矜持又矛盾的靈魂更是難上加難。可就是這樣的經(jīng)歷,我從他詩句中任然可以感受到他對這個世界是有希望的以及他深深的無法宣泄的孤獨。盡管我一直以為就算再稀缺,還是會遇到那些相通的靈魂,就算低聲啜泣,還是會有停下的那一刻,就算將死于明天,還是會有今天的細(xì)碎陽光和黑夜為鄰?墒牵豢煞裾J(rèn)的是他仍舊是孤獨的存在與他自己的世界中,他的詩安慰不了他。
“我的心在痛,困頓和麻木,刺進了感官,有如飲過毒鴆,又像是剛剛把鴉片吞服,于是向著列斯忘川下沉!边@是他聽到夜鶯歌聲后的感慨,很是獨特。夜鶯的嗓音并不是凄涼的,白居易曾經(jīng)還寫過“間關(guān)鶯語花底滑”的詩句。它的叫聲婉轉(zhuǎn)動人,讓人喜愛。然而濟慈聽到卻是另外一番滋味,在早晨的寒冷中,一只歌唱的夜鶯,讓濟慈和濟慈的詩,一起覺醒。他羨慕它的自由,他向往它的無拘無束。他把它比作精靈,花神,太陽,舞蹈以及這世上的一切的美的東西。當(dāng)時的濟慈用前面濃濃的暗黑色的氛圍勾勒出一個戀歌一般的夜鶯。烘托出他對夜鶯的喜愛,以及自己的悲哀,對夜鶯有多喜愛就有多難過,詩句有多輕松愉快心情就有多沉重。就像赫伯特說的“我們的雙腳遺棄了我們,用它們細(xì)小的根筋體驗著大地,在下一個早晨我們痛苦地將其拔出!睗鹊男闹幸彩沁@樣吧,他的翅膀脫離了他,他的同類遠(yuǎn)離了他,才留他在這個世界上孤獨的掙扎!芭,我要一飲而離開塵寰,和你同去幽暗的林中隱沒:遠(yuǎn)遠(yuǎn)地、遠(yuǎn)遠(yuǎn)隱沒,讓我忘掉你在樹葉間從不知道的一切,忘記這疲勞、熱病、和焦躁,這使人對坐而悲嘆的世界;在這里,青春蒼白、消瘦、死亡,而“癱瘓”有幾根白發(fā)在搖擺;在這里,稍一思索就充滿了憂傷和灰色的絕望,而“美”保持不住明眸的光彩,新生的愛情活不到明天就枯凋”這一段是詩人內(nèi)心的獨白以及對世界的控訴。他是以怎樣難過的心情寫下這些讓我現(xiàn)在讀到仿佛就能看到他的眼淚。他遭遇了什么?他期待過什么?他最后都失望了罷。不浪漫的世界最可怕的地方,莫過于對一個柔軟靈魂的集體漠視。不過,不幸中的萬幸,他的詩歌是超越時光永恒的存在,讓我們知道這世上是有那樣一縷孤獨的魂魄存在的。那么就讓他隨夜鶯去吧,與其讓他在這孤獨的一生中自我織網(wǎng),在丑惡的世界面前無所遁形,還不如在死的那一瞬間祈福他能夠找到永恒的美和幸福,離開孤獨,離開這個讓他失望透頂?shù)氖澜纭!拔以诤诎道飪A聽,呵,多少次,我?guī)缀鯋凵狭遂o謐的死亡。我在詩歌里用盡了好的的言辭,求他把我的一息散入空茫。而現(xiàn)在,死更是多么富麗在午夜里溘然魂離人間當(dāng)你正傾瀉著你的心懷,發(fā)出這般的狂想/你仍將歌唱但我卻不再聽見--你的葬歌只能唱給泥草一塊!痹谒囊簧校H眼目睹了眾多美好生命的離去,詩歌又受到世人的抨擊。這樣的痛苦讓詩人像找不到家園的靈魂游蕩在情感的曠野上,被放逐而游離于世界之外。他向夜鶯求死,希望能在它的歌聲中消失于這個世界,就像海子的臥軌,海子也曾表達過對這個世界的不滿,寫下“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萬人都要將火熄滅,我一人獨將此火高高舉起”這是海子的孤獨。其實如果我們向夜空凝視,會發(fā)現(xiàn)這些詩人們的靈魂彼此交錯又彼此遠(yuǎn)離,在不同的方向中嘗試扭轉(zhuǎn)但都走向了同一個終點,殊途同歸似的。他們完全信賴感覺,將自身和意識融合到一起,隨著孤獨,命運流向不可知的但總比現(xiàn)在美好的未來。因為生在今世,便已足嘗悲傷!班,這是個幻覺,還是夢寐?那歌聲去了:--我是睡?是醒?”濟慈用了這樣的語句結(jié)尾,仿佛這一切只是夢,可是到底是夜鶯的歌聲是夢呢?還是他現(xiàn)在的世界就是個夢?浮生若夢,生若浮萍,詩歌到這里戛然而止,讓我不禁聯(lián)想到他的一生,也是硬生生的被命運戛然而止的。讀到最后我的腦海定格在這樣一個畫面上,一個詩人在命運,世界和歲月的脅迫中以求生存,哪怕有所得失也要保全精神信仰的孤獨景象。
其實很明顯,在《夜鶯頌》中,濟慈并不是很著墨于夜鶯本身,而是抒寫由鶯啼誘發(fā)而出的想象與幻想,以及對孤獨的無奈和死亡的預(yù)料。他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一個生命岌岌可危的少年了,他把自己的心撕裂,變成藍天上一段段碎音。“如果誰不曾讀過濟慈的詩,那么,單是讀讀《夜鶯頌》就足矣。萬萬里外的星亙古地亮著,樹林里的夜鶯到時候就來唱著,濟慈的《夜鶯頌》永遠(yuǎn)在人類的記憶里存著。”這是徐志摩對濟慈和濟慈的夜鶯頌的評價。是的,這是詩的威力,亦是孤獨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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