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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終梨花落
誰開了這亂局,下到天地變色,沒人輸,沒人贏,對弈的人半途離席,只剩紅塵之外無人推敲的一盤殘棋。
云庚想,如果那天沒有遇見那個如小貓般縮在墻角的她,如果沒有將她帶回山莊,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但是沒有如果,一切都無法重來,怪只怪那緣分太淺,未滿千年。
一 、初見
暮春三月,枝頭的梨花開的正茂,整個云天山莊一片馥郁的香。云庚看著房前的那棵千年梨樹,口中喃喃道:“希若!
“云庚,云庚!币粋面容清秀的女子從樹后跳出,云庚一愣,隨即笑開:“念希,別鬧!
“呆子,希若是誰?”“她啊……”云庚陷入了記憶中。
那一年他剛滿17歲,回老家探親時在一片廢墟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女孩,灰塵沒有遮住她美麗的容顏。
他問:“你是誰?”女孩戒備的看著他,沒有吭聲!拔医性聘灰易?”他向女孩伸出手。女孩仍然盯著他,一動不動,當他感覺手酸得快支撐不住時,女孩輕輕把手放在她的手心:“希若!
“呆子?”念希打斷了他的回憶。
“嗯?”
“真是的,你又走神!
“呵呵!焙孟袷且荒昵鞍,和他朝夕相處的希若突然不辭而別,任他翻遍了整座城也尋不到她。那時,他才想起,相處了三年,他只知道她的名字,他甚至連她的年齡都不知道,天下之大,他又該去哪里找她?從那以后,他就經(jīng)常發(fā)呆,經(jīng);貞浧鹚
“呆子?呆子?呆子!”
“嗯嗯”
“哼!不理你了,總是發(fā)呆,果然是個呆子!”念希轉身離去。云庚看著她的背影,呵呵的笑了。真是的,就連脾氣也這么像。三個月前,他在山莊旁的一個小山溝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16歲的女孩,那時女孩戒備的看著她,像極了那時的希若,于是他將失憶了的女孩帶了回來,取名念希。
念希?念希。自己難道是在把這個女孩當成希若的替代品嗎?不會的,她不是她。希若是誰也無法替代的,我的——希若……
二、疑惑
房前的梨樹仍然開得茂盛,云庚站在樹下,輕輕撿起地上掉落的花瓣。念希呆呆的望著那一身白衣的男子,真像畫中走出來的人啊。
“呆子,你拾花瓣做什么?”
“她最喜歡梨花了!
“希若?”
“嗯!蹦钕3聊恕D钕D钕,思念希若。呆子果然還愛著她吧。
“念希!
“嗯?”
“明天要跟著我出莊嗎?莊中需要些布匹糧食!
“真的嗎?那太好了!”三個月了,終于可以去外面看看了。
次日,
“呆子,我餓了……”
云庚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她從一大早一直玩到現(xiàn)在,不餓才怪。他看了看旁邊的林木酒樓,陷入了沉默。那是他經(jīng)常與希若一起去的地方,但現(xiàn)在陪著自己站在自己的卻不是希若了!按糇?”真是的,吃個飯也能讓呆子想起希若!班,走吧!痹聘龓е钕W吡诉M去。念希撲到了最靠窗的位子上,開心的大喊:“小二,要一盤桂花糕,一盤龍蝦餃!”正要走過去的云庚一驚,愣在了原地。希若的最愛就是桂花糕和龍蝦餃。
“小二,要一盤桂花糕,一盤龍蝦餃!”希若歡快的撲到了最靠窗的位子上,開心的喊道,“云庚,快來坐啊。我給你說,我最愛吃這里的桂花糕和龍蝦餃了!”
眼前的少女和記憶中的希若重疊起來,恍惚之間,他好像看到了希若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跋H簟痹聘龁境隽诉@個名字。
“嗯?呆子你怎么還不過來?”女孩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xiàn)實。呵呵,是巧合吧。云庚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過……真的只是巧合嗎?她們實在太像了,除了外貌和年齡,她們幾乎一摸一樣。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希若在哪里。云庚握緊了拳,快步走到念希面前,喊道:“希若!
“嗯?什么?你不吃么?很好吃的。”念希不解的看著他。
“啊?對不起!痹聘底园脨馈T趺磿峭粋人呢,明明長得就不一樣,果然只是巧合啊。
“對不起念希,我還有些事情,你自己吃吧!痹聘右菜频目觳阶叱鼍茦,拐進一個小巷,一
拳打在墻上。為什么,為什么會這么不理智。明明就知道她們不會是同一個人的,明明就知道的啊!希若……你快回來好不好,只要你能回來,我真么都可以放棄。
坐在位子上的念希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手托腮,另一只手在桌上畫圈!八l(fā)現(xiàn)了么?應該不會吧……”念希喃喃道,“好像,時間快到了呢……”
三、云庚
我是云庚,是除妖世家的傳人,所以第一眼看到希若我就知道她是個梨花妖,她的身上有梨花妖的氣息。但看著她的眼睛,我卻沒辦法下手除去她。于是我將她帶回山莊看管起來,但不知為何卻愛上了她。
兩年之后,我的身體開始變糟,我知道,那是因為妖氣的侵蝕,就算我是除妖人也無法長時間和妖待在一起。但我還是想留住她,因為我愛她。但她還是走了,我再也找不她了。
我第一眼看到念希,我就知道她不是希若,因為她沒有妖氣。就算她們兩個再像,她也只是念希。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還是會把她當成希若。
希若,你知道嗎?最難過的事情,莫過于你曾無限靠近我的生命,卻又在我醒來的那一刻,消散在擦肩而過的嘆息里。希若,你開了我的這亂局,下到天地變色,沒人輸,沒人贏,你卻半途離席,只剩我一個人面對這一盤殘棋。希若,如果那天我沒有心軟,沒有將你帶回,是不是現(xiàn)在的我就不會這樣彷徨?我想也許是我們之間的緣分太淺,未滿千年。
四、印記
“云庚?呆子?這是什么?”念?粗矍暗男埳弦欢浜芷嫣氐幕ǎ苫蟮膯。
“這是梨花!
“梨花?不像。俊
云庚笑而不語。這是希若手上的印記,她騙他說那是胎記,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是一個梨花妖。但云庚知道的,那是只有梨花妖才有的印記。他不想讓她離開他,所以他沒有拆穿她。
“呆子……”真是的,這個呆子又發(fā)呆了。
“念希,跟我去一個地方吧!
云庚將念希帶到了那一片廢墟,四年前,他就是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希若。
“念希,這是我和她相遇的地方!
“是希若嗎?”
“嗯……我把她從這里帶了回去,但三年后,她走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為什么和我說這些?”念希不解的問。
為什么?云庚也不知道,也許只是覺得應該告訴她!拔抑滥阋恢毕胱叩模靶┨炷惴瓑Τ鋈サ臅r候我看到了!
“呆子……”念希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是恢復記憶了嗎?”
“恩……”念希不知該怎么回答。
“呵呵,你走吧,我知道留不住你的!
“呆子……”念希的淚迷住了她的雙眼。
“傻丫頭,哭什么,又不是以后見不到了!痹聘念^,安慰道。
不是的,云庚,你可知道,我這一走,真的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念希轉身跑開,她不想在云庚面前哭,因為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小心!”念希一個不留神,被石塊絆倒在地。
“你怎么樣,要不要——”云更向念希跑去,卻愣在了半路,那分明是……
“希若……”
摔倒在地的念希急著站起身,卻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露出了如玉的鎖骨,那里,有一朵怪
異的梨花印記!
“希若……”
五.念希
我是念希,也是希若。我就是云天山莊的那棵千年梨樹。我看著云庚長大,然后我愛上了他。這種愛與日俱增,我不滿足于默默的看著他,于是我化成了希若,與他相遇在那片廢墟。
我自私的想要永遠留在他的身邊,但我不能,我不能害了他,妖氣會殺了他的。終于,我擁有了一千年的道行,所以我跳入了洗髓池,只要能撐過六個月,再歷一次天劫,若能活下來,我就可以成仙,就可以永遠的陪伴他了。
但我已經(jīng)不能再化為希若的摸樣了,不然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該怎么告訴他我離開的原因。
呵呵,從頭到尾我都只是一個騙子,騙取他的愛的大騙子。
于是,我又化作了念希,想讓他再一次愛上我。但我還是低估了我對他的影響,他的心里只有一個希若,念希已不能到達他的心底。
但我還能怎么辦?告訴他我就是希若?讓他知道其實我不是人類?不能,我不敢這樣做,我怕他知道后會拋棄我。人類是不會與妖相愛的,世俗觀念讓他們永遠都排斥妖,就算我變成了梨花仙也不能消除這種隔閡。但是沒關系,只要要能天天陪伴著他,知道他愛我,我就知足了。但,天劫就要到了……
愛的天堂就在眼前,卻讓人無法觸及,連仰望都變得奢望。故事從甜蜜溫暖開始,就注定是個悲傷的結局嗎?
六、離別
“念希,你——是希若?”
“不,我不是。”念;琶Φ拇┖靡路
“那,那朵梨花是怎么回事?”
“是……是胎記!”
“別騙我了,那是梨花妖的印記!”
這一句話像千斤巨石一樣砸在念希的心頭:“你怎么……”
“我們家世代除妖,我怎么會不知道!
“那你……”那你為什么會留下我?念希不解。
“念希,你還是不懂嗎?我愛你!”
不懂嗎?不是的,我一直都懂的,我只是不敢愛。∥遗履銜s我走,我不敢告訴你真相。
長久的沉默。
念希首先開口:“云庚,我要成仙了!
“所以才沒有妖氣!辈皇且蓡,云庚肯定地說。不然他不會認不出她。
“我要去歷劫了。”念希低下了頭。
“多久?”云庚聲音發(fā)顫。
“不知道。也有可能,回不來了……”
云庚眼眶發(fā)紅,顫抖的嘴唇擠出了幾個破碎的音:“我等你回來!
念希沒有給他承諾,沒有說我一定會回來。她轉身離開,淚滾出她的眼眶,迷了方向。
七、三年
念希離開后的第二天,云庚房前的梨花一夜之間全謝了。云庚凝望著干枯的樹枝,終于泣不成聲。
“念!钕!痹趺磿,怎么會……梨花怎么會全謝了?念希,是你出事了嗎?不能,我不許!我不許你出事!我說過要等你回來的,你快回來啊念希,我在等你!念希你不是愛我嗎?那你趕快回來說你愛我!念!貋戆∧钕!疫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呢,快回來啊……不要放我一個人……念希,不離開我好不好……
三年后。
云庚仍然留著那棵干枯的梨樹。山莊里的人都說他瘋了,整日對著一棵枯樹說話。
“念希,三年了……你怎么還不回來?”
“念希,我想你了?旎貋戆。”
“念希,怎么辦,三年了,我快忘記你的樣子了……”云庚又落下淚來。
那棵梨樹三年未開花未長葉,是不是就代表著念希她……
云庚不敢再往下想。
又是一天過去了,念希卻始終沒有回來。在對她的回憶中,云庚進入了夢鄉(xiāng)。夢中的她,擁著他說:“我回來了!
次日,云庚醒來,看到窗外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可今天是春天?”不,不是,是梨花!
云庚顧不上穿鞋,飛奔出去。顫抖的手緊緊握成拳,看著樹下的白裙少女。
“念、念希……”是你嗎,我的念希……我不會還是在做夢吧?
白裙少女轉過身來,微微一笑。
“呆子,我回來了。”
一時間,梨花紛飛。曲終,梨花落;調(diào)止,戀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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