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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完結(jié)
梳妝
修長白皙的手取過一把梳子,散落一頭青絲,一手執(zhí)梳一手輕輕握發(fā),一下,兩下,鏡中人一下一下梳著,修眉入鬢,含情目,直鼻檀口,不論是誰見了都要嘆了一聲美人。
“美人美人,給爺笑一個!倍叿路疬能聽到那人私下對自己的調(diào)笑。
鏡中人不禁彎唇笑了笑,一雙眉眼彎彎,淚卻忍不住落了下來。
他張口輕唱:“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zhàn),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涂炭,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仿佛還能看見那人在榻上搖著扇子皺眉嫌棄,“你總唱這一段,不好不好!”
他停下動作,看了他一眼,“我最拿手的就這戲,難道你不知道?”
“唱別的,這戲聽著哀愁,我也……不喜歡!
知道他未出口的是什么,無非是嫌這曲寓意不好,恐成真而已。他索性不唱了,坐下倒茶自斟字飲,只聽的身后的人笑了一下,悉悉索索的一陣,那人從背后將自己抱住了,臉頰貼著臉頰,笑,“生氣了?行了,別氣了,我錯了我錯了!闭f完,便不管不顧地往自己脖子上吮了一口,他身子顫了顫,由耳根至臉頰,全紅了。
將頭發(fā)束好,鏡中人開始戴假發(fā),簪上釵環(huán)。
記得還是春暖花開時,那人有次留宿,第二天起來,見他在梳發(fā),興致起來搶過梳子就來梳,自己披頭散發(fā)的也不管。
但那人自小嬌生慣養(yǎng),從出生就是一腳出八腳邁的,宮人眾星捧月地伺候著,別人伺候他還行,他伺候別人就是折磨別人也折磨自己,才一會兒,他好好一頭頭發(fā)就叫那人扯掉了一小撮,疼的很。
那人訕訕握著那些頭發(fā),說不出話來,難得見他這樣,他多大的氣都沒了,嘆息一聲,取過梳子,將人按坐到凳子上,低聲道:“我?guī)湍闶崃T!蹦侨诵α诵,卻轉(zhuǎn)過身來硬是讓他彎下腰來,拿來兩人的青絲結(jié)成一個同心結(jié),用剪子剪了,放進昨夜擱在梳妝臺上的一個香袋里,走到床邊放枕頭底下安放好了。
眉筆,胭脂
一雙修眉長且黑,蒼白的菱唇一抿,染上緋紅鮮艷欲滴,隱隱透出青色的兩腮撲上一層粉,掩蓋住疲色。
有次那人鬧著非要他穿上戲服,給他唱戲,卻又不讓他上妝,等那人將自己壓倒到床上,上下其手時他才反應過來,登時漲紅了臉,喘息著。
“那日初見你在臺上唱,我就想著這么把你壓在身下,將你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扒下來。”那人咬著他的耳朵嘶啞著聲音說道。
“唔……”他抓緊了錦被,細細的呻、吟從口中逸出,那人低低一笑,手沿著他的胸膛一路撫摸下去,戲服被拋下床,他身上只剩一件中衣也散開了,那人在他脖子那兒細細密密地親吻著,喃喃叫著他的名兒,他顫抖著手松開錦被,環(huán)上那人的腰背,極輕極輕地喚了一聲他的名諱。
“明尚……”這其實是大不敬,那人是龍子鳳孫,名諱豈是他一個優(yōu)伶可以叫喚的?但他忍不住啊,忍不住想叫他,更加貼近他。
戲服整齊掛在衣架上,衣料光鮮,繡工精美
鏡中人起身,一步一步挪到衣架前,神情眷戀地撫上那戲服,仿佛還能看見那人那日興沖沖地帶了一個大包袱進門,像個孩子似的,一個勁兒地催他打開來看。
“今天是你生辰,我年初就叫人做了,就為了今天,你瞧瞧好不好?”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包袱里是一套做工精致的戲服,他展開來看,是虞姬的那套,那人從來不愛那戲,但他喜歡唱,他一直記著。
“另外還有成套的首飾,可惜那些人笨的很,到現(xiàn)在還沒做好!”
“沒關(guān)系!
“你如果是個姑娘多好,我就能給你大紅的嫁衣,光明正大地迎娶你……”那人話未完,他忍不住打斷了,“托生成姑娘還不夠,還得托生在一個好人家,長的好!”說是這么說,其實他心里一點兒氣都沒有,只是玩笑。
“你這張嘴啊,我說不過你了!”那人嬉笑著湊過來,執(zhí)起他的手放到心口,一聲一聲地叫著,“阿君,阿君,你叫我如何是好……”
鴛鴦劍
盛裝打扮的人取下掛在墻上的鴛鴦劍,抽出一段兒,寒光閃爍,仿佛那人那日從自己這兒離開時的眼神
“你好好待在這兒,等我,等我贏了,我來接你!蹦侨顺谅晣诟溃Z氣有些顫抖,但更多的是勝券在握與興奮。
他卻心驚肉跳,嘴唇都白了,可他知道,這是那人追逐一生的夢想,君臨天下。他再擔憂,也只能摁下,為他整理衣冠,送他出門,“你好好的,好好的回來見我!
“阿君,我一定回來見你!”那人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手,翻身上馬,凜冽寒風中青色的斗篷裹著風雪漸漸遠去。
那是最后一面。
天瑞二十六年十一月初八,孝武皇帝二子睿王矯詔逼宮,康王起兵勤王,擒獲睿王,數(shù)日后孝武皇帝于病榻前傳位于康王,并下旨誅殺睿王及其同黨。
他提劍走出房門,行過他們一起走過的游廊,踏上那人為他建的戲臺,黑夜里什么都不能看清,他在這兒卻仿佛白天走著,一步一步如此熟悉。
沒人看著,沒關(guān)系,沒人配曲,沒關(guān)系,沒人對戲,沒關(guān)系,我只唱給你聽。
“你總說這戲不好,現(xiàn)在倒是應景了!
他唱了起來,猶如那人依舊看著聽著,詞句從他口中流出,一如既往地清亮,一唱一舞,戲漸漸走入尾聲,他抽出劍,唱出最后一句,自刎于臺上。
血從傷處源源不絕地涌出,濕了戲服,染紅了白玉般的臉,猶如血淚。
誅殺了睿王,文康皇帝下令查抄睿王府家產(chǎn)。
刑統(tǒng)領(lǐng)今日奉命領(lǐng)人到郊外一處莊子查抄,底下人才進去沒多久,有人慌慌張張來回,說后頭戲臺子上死了個戲子,自己割破的喉嚨,血流了一地,冰天雪地的都干了。
他想起往日關(guān)于睿王葷素不忌的流言,心里明白過來,搖搖頭,“裹了草席,亂葬崗里埋了罷!”
很快里頭兩個人抬著一卷草席出來了,里面垂出的頭發(fā)亂糟糟的,頭發(fā)因為血塊都凝在一塊兒了,邢統(tǒng)領(lǐng)也沒細看,揮揮手讓人走了。
雪下著,很快就把他們的腳印覆蓋了,天地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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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在看小說,然后,然后突然腦袋里就蹦出這個想法,然后花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把這篇文寫完了,昨晚原來是想寫完立刻放上來的,但是網(wǎng)速歧視了我√(─皿─)√
文里和文案的歌詞來自度娘的霸王別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