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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年初杏花開的時候,龍炎說:等到新帝登基,我就帶你走。
言九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帶著滿心歡喜。
只是后來就沒有了消息,再見面,是在朝堂之上,他是新帝。
隨著父親跪在朝堂之下,他想要抬起頭看看那個人到底是什么樣的表情,可是終究也只是低下頭,三呼吾皇萬歲。
他說:九兒,情非得已。
言九只能看著一地的殘花,沉默的點頭。
后來言九父親病重辭官,龍炎說,官留著等宰相病愈回朝。
自此言九專心在家里伺候,和龍炎再不曾見。
再見的時候,卻已聽聞龍炎要立后。
他說:九兒,你知道我無可奈何。
言九恍惚的看著光禿的枝椏,說:我知道。
夏初,傳出消息說,皇后有喜。
言九在家里伺候著父親,心里隱約的覺得,他的父親是要不久于人世了。
偏偏這個時候收到龍炎的書信說:等到誕下皇子,我便帶你走。
提筆回信,可是手中的筆拿起又放下,最后終于還是只回了一個:好。
年末的時候,言九的父親終于還是沒能熬過寒冬,撒手西去。
而母親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沒幾日也跟著去了。
好端端的新年變成了一片慘淡。
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人,言九也都是恍惚的打發(fā)著,不知道心思浮到了哪里去。
這個時候絲毫不見龍炎身影,忽的就起了恨意。
可是心里卻是清清楚楚的意識到,那些帶他走,都是不可能。
皇宮里一片喜氣洋洋,接近年關(guān),龍炎忙著朝政,盼著大皇子。
某日忽然想起來言九,在朝堂之上問了句:不知道宰相怎么樣了。
群臣面面相覷。
半響之后,尚書說:前些日子已駕鶴西去,宰相夫人伉儷情深,沒幾日一并去了。
龍炎連忙散了朝奔去宰相府。
言九說,為雙親守孝,閉門謝客。誰來都不見,就算是龍炎也吃了閉門羹。
夜半之時,龍炎翻墻進(jìn)了院子。
言九坐在院子的圍欄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龍炎走過去摟著他:九兒。
言九偏過頭看著他,可是他的意識好像不知道懸浮在了哪里,他明明是看著他,可是他的眼里卻又沒有他。
龍炎緊緊的抱著人說:九兒,九兒。
言九的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好像這么些日子不曾哭出來的眼淚終于可以掉下來了。
龍炎說:九兒,九兒,你跟我進(jìn)宮吧。
言九咬牙切齒的說:癡心妄想。
又一年杏花開的時候,皇后誕下皇子。
言九讓人拔了滿院子的杏花,準(zhǔn)備帶著父母的靈柩回老家。
龍炎聞言趕過來說:九兒,你入朝為官吧。
言九看著龍炎沒有情緒的說:等到誕下皇子。
話沒有說完,可是龍炎只能苦笑著看著言九說:九兒,再等等吧。
后來言九入了朝當(dāng)了宰相。
言九說,只當(dāng)宰相。
龍炎說,好。
這么多年龍炎唯一守信的一次。
忽的就出現(xiàn)在朝堂之上的宰相惹了不知多少非議。
言九只是閉著眼睛權(quán)當(dāng)不知道,平淡無奇的做著自己的宰相。
后來,有了二公主,三皇子,四皇子。
言九也都只是看著,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相信龍炎說的那些了。
再后來,龍炎要廢后。
朝堂之上跪了一群人說使不得,言九只是閑閑的站著,好像與己無關(guān)。
事實上,也確實和他無關(guān)。
龍炎忽然就發(fā)問說:宰相,你怎么看?
言九頭都沒有抬的說:皇上要廢,就廢了吧。大不了再立一個。
龍炎只能苦笑著看著他,低聲的喚他九兒。
可是言九低著頭看不見。
言九入朝為官,他和言九終于不是沒有關(guān)系。
可是君臣關(guān)系束縛著,言九再也不愿和他有過多的交集。
龍炎覺得他好像是留住了人,可是卻又覺得,他什么都沒留住。
大皇子十歲生辰的時候,龍炎特意擺了宴席宴請百官。
言九坐在那看著龍炎抱著大皇子,舔犢情深,讓言九生出了幾分羨慕。
言九想著自己,也差不多,是該娶親生子了。
而后醉得一塌糊涂。
龍炎說,九兒,你喝醉了。
言九說,再過幾日,我就辭官回鄉(xiāng)娶親去。
龍炎只能抱緊懷里的人說,九兒,你不能走。
言九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說,最初說帶我走的時候,你還未滿十九,從十九到三十,已經(jīng)夠了。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是在自己的家里。
床邊放著一封書信。
打開的時候掉出來一把匕首。
龍炎說:九兒,等到三十九可好,如若那時我還不帶你走,你就用這匕首殺了我。
言九說,等到你終于能帶我走了,再叫我九兒,現(xiàn)在我是宰相。
院子里又被龍炎種回了杏樹。
等到又能在年初看到滿園的杏花時,他能帶走九兒了。
言九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了,等了這么些年,好像什么都無所謂了。
他說等到三十九,那么便就到等到三十九吧。
再長的時候,慢慢等著也就過去了。
等到杏花滿園,也許就是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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