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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背景請參照《誰動了我的粽子》篇,這里就偷懶不多說了!
對于文中有些沒有寫明的疑惑點,這里是不是提示的小提示:
農(nóng)歷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壬辰年、己酉月,甲午日,沖鼠煞北。
宜:嫁娶、祭祀、理發(fā)、進入口、作灶、移柩、冠笄、會親友;
忌:開倉、出貨財、伐木、納畜、開市、上梁、蓋屋、破土、啟鉆、栽種。
農(nóng)歷八月十六、國慶節(jié)、壬辰年、己酉月、乙未日、沖牛煞西。
宜:祭祀、修墳、除服、成服、啟鉆、移柩、馀事、勿。
忌:開市、入宅、嫁娶、動土、破土、安葬。
通過東北、西南的中心線叫“鬼門線”,即羅盤上的艮坤線。
上
農(nóng)歷八月十五。
顛簸的山間小路折騰著戚少商的SUV。
雨后山路泥濘,十分得滑膩。而此時已經(jīng)晚上七點多了,周圍也昏暗了不少,就算戚少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開車,還是一不小心,車輪一滑,陷入了一個泥坑,車身猛地一頓。
副駕上為了調(diào)休連著上了兩天兩夜班的顧惜朝正補眠,被猛的一震,頓時醒了過來。他迷糊著眼扭頭看駕駛位上的戚少商,問道,“到了?”
戚少商從后視鏡里看了下后面的情況,悻悻地回答道,“沒,好像后車輪陷進泥坑了!
捏了捏睛明穴,又毫不遮掩地打了個呵欠,顧惜朝繼續(xù)問道,“要我下去推么?”
“先別!币贿呎f著戚少商一邊又繼續(xù)發(fā)動車子,踩下油門,試圖靠著車子自己的力量沖出泥坑。
馬達發(fā)出轟鳴聲,折騰了半晌,戚少商搖了搖頭,道,“不行。”
顧惜朝實在困得厲害,就這么一會兒子又險些睡過去,聽到戚少商的聲音才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那我下去。”
顧惜朝正半閉著眼摸索著解開安全帶,戚少商已經(jīng)打開車門跳了下去,泥水頓時濺了他一皮靴,他彎下身子湊到窗戶邊上說,“行了就你這樣。我去推,你來發(fā)動車子!
揉著有些酸痛的后頸,顧惜朝挪到了駕駛位上,按了下喇叭,表示自己準備OK了。
戚少商正在車后看著那個不算深也不算淺的泥坑有些疑惑,他的SUV經(jīng)過改裝,沒理由這種深度的坑會爬不出來。∫苍S是泥水打滑的緣故吧。
沒太多想,他從路邊找了幾塊從山上滾落的破碎青磚,找了個角度墊在坑里,隨后大聲道,“好了——”
聽到回答后,顧惜朝踩下油門,馬達再次運轉(zhuǎn)。
戚少商站了個弓步,微微壓低了身子雙手撐在車后,使著勁。
車輪前后掙扎了幾下,戚少商見狀抓住機會一腳把一邊的青磚踢到車輪正下方,隨后好像是意料之中的,車子順利地離開了泥坑。
戚少商被濺了一身泥點。
車子往前開了一點便又停了下來,接著顧惜朝下了車,繞著車轉(zhuǎn)了半圈后,打開車門回到了副駕上——從車子上挪實在太費勁了。
戚少商一面往前面走去,一面把身上被濺得滿是泥點子的休閑夾克脫了下來,走到后車廂打開車蓋,把弄臟的夾克丟到一角,然后扯過一塊擦車的白布隨意擦了擦褲腿上的泥水,然后也扔到一邊。再拉過一個深藍色的旅行袋來,拉開拉鏈,從里面翻了件黑色的連帽衫套上。最后關了車蓋,走回車旁,開門上車。
回到車上往旁邊一看,顧惜朝顯然又睡著了。
無奈地搖了搖頭后,戚少商再次發(fā)動了車子上路。
要說顧惜朝為什么會這么累,這兩人又為什么帶著行李在荒郊野外啥的,原因自然不是大家想得那么小資——旅游?不是。只是前些時候,房東老太來收房租的時候?qū)︻櫹Сf,“小顧啊,干奶奶老家有房親戚要結(jié)婚,特意掛了電話過來。你看我這樣子也不能趕過去,又不好意思不去。你就代替我去一趟吧!
顧惜朝倒是很敬愛老人,就答應了下來。于是為了排出連休,顧惜朝連著上了兩天兩夜的班,回家的時候因為疲勞駕駛,他的車一頭撞上綠化帶。不幸中的萬幸,人雖然沒事,不過車子卻是送修了。
也算是湊巧,最近手上沒有案子。所以,戚少商這才臨危受命,貢獻出自己的SUV,送顧惜朝過去。
原先打算只是來回接送,奈何那個小村莊實在太過偏遠,開車都需要差不多大半天的時間,早上八點出發(fā),到了估摸著也快晚上八點了。于是戚少商只好也住下來,權(quán)當是跟著這個同住人一起體驗下山村的綠色生活了。
終于到了。
戚少商將車子停到村前的曬稻的水泥場上,然后推醒了顧惜朝。
顧惜朝睜開惺忪睡眼看了眼戚少商,不由笑了下,嘆了句,“青春年少,年華正好!”
此時的戚少商一身黑色連帽衫,胸前還有幾個英文字母,襯著那張帥氣的臉,倒是很有大學生的味道。
戚少商愣了下,一抿嘴露出倆酒窩,“還比不上你貌美如花!
顧惜朝樂了,“有你這么夸男人的么?”
戚少商也樂了,“有你這么調(diào)戲人的么?”
平分秋色,誰也不占便宜。
顧惜朝懶洋洋地伸了個小幅度的懶腰,“去找李狗蛋吧。”
李狗蛋便是這次婚禮的新郎官的父親,也是顧惜朝干奶奶的遠房親戚。住在村東頭。
這里是村西頭,從這里走過去大約還要七八分鐘左右。
兩人下車,拿行李。
因為戚少商開了一路車,這次顧惜朝很自然地接過行李挎到了肩上,然后等戚少商鎖完車后,便帶頭往村東頭走去。
顧惜朝之前并沒有來過這里,只是聽干奶奶說了村子的大概布局,東西朝向一溜地沿著排布在穿過山谷的小河邊,找戶人家還是相當方便的,特別是李家這種在最東頭的。
戚少商雙手插在連帽衫的口袋里,緊跟在顧惜朝的身后,一面走,一面打量著這個小山村。
明清年代的建筑風格,大多是木石結(jié)構(gòu),四面環(huán)山,整個村莊依山而建,坐落于一條穿過山谷的小河的右側(cè),呈東西走向。絕大數(shù)房屋是三層結(jié)構(gòu),比鄰的房屋大都有樓橋相連接,屋屋相通。
一路走去看見不少村民,穿著深色的打了補丁沾了泥土污跡的衣服,讓戚少商一下子就有了穿越到改革開放初期的錯覺。
不過這里似乎很排外,看著那些村民們帶著警惕的眼神就知道:他們不歡迎外鄉(xiāng)人。
戚少商四周望了望,意料之中地沒有看到類似于電線一樣的東西,果然,這個地方封閉的厲害,竟然連電都不曾引進來,這大約也和村民排斥外村人有很大的關系。有些落后的偏遠山村的人們確實是這樣,守著祖祖輩輩留下來的那些,一步也不肯挪動,一點也不愿改變。
戚少商嘆了口氣,看樣子之前他把這次出行當成普通的農(nóng)家樂真是大錯特錯了。
感受著村里微妙的氣氛,兩人無言一路走到了最東頭。
這是一棟唯一的四層小樓,門前有一個小小的院子,能看見正門進去便是一個挺大的廳,廳中放著一張木質(zhì)的太師椅,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好似快要行將就木的老太太。
戚少商莫名地感到有些詭異,也許是因為老太太坐著一動也不動,瞇縫著眼睛打量來人的樣子有些不像是個活人吧。
顧惜朝倒是沒有一點不自在,三兩步就走上前去,微笑著問道,“您好,我是代替章佩芬來參加婚禮的,請問這是李家么?”
老太太微微轉(zhuǎn)了轉(zhuǎn)頭,渾濁的眼珠盯著顧惜朝,不答反問,“章佩芬是你……?”
“是我干奶奶!
“哦,”老太太應了一聲后緩緩地從那張?zhí)珟熞紊险玖似饋,顧惜朝見狀連忙上前扶了一把。
戚少商見了也忙上前從另外一邊扶住老太太。
老太太是小腳,三寸金蓮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十分的不穩(wěn)當。
兩人扶著老太太往里屋慢慢走,一邊走老太太便一邊喚道,“狗蛋啊——佩芬奶奶的干孫子來了!
隨即便聽著一陣咚咚咚的下樓聲,就著屋里昏黃的燃油壁燈,戚少商看到一個長相很憨厚的中年男子從里頭的樓梯上下來。
“哎——來了,太奶!
這個典型的莊稼漢一張黑里透紅的方臉,額上沁著點點汗水,一身的褐色的衣褲,膝蓋上還縫著個補丁。
似乎剛才在燒什么的李狗蛋,衣服上還沾著星星點點的黑色余燼。
李狗蛋從兩人手中把老太太輕輕扶了過去,道,“我來,我來!
老太太對著李狗蛋道,“你佩芬奶奶的干兒子,這次代替她回來參加婚禮的。”
李狗蛋好像有些出乎意料,片刻又恢復了常態(tài),朝著顧惜朝伸出了手道,“你好,我叫李狗蛋,明天是我兒子成親,謝謝你愿意替佩芬奶奶過來!
顧惜朝伸出了右手同他握了握,“恭喜恭喜,”然后指了指身邊的戚少商,“這是我朋友!
“你好!逼萆偕搪晕Ⅻc了下頭。
“你好,你好!
“那個冒昧地問一句……”大概是職業(yè)習慣,戚少商直覺著有些不對勁,不是明天成親么,怎么這個屋子里一點沒有喜慶的感覺,反而氣氛倒是有些沉甸甸的。
李狗蛋好像有所察覺,硬是轉(zhuǎn)了個話題,“你們大老遠地過來一定累了,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房間,先帶你們?nèi)シ块g吧。”
顧惜朝看了沒被理會的戚少商一眼,戚少商則是聳聳肩表示自己不在意。
“嗯,那好,麻煩你了!鳖櫹С瘧。
李狗蛋又道,“那你們先等一會兒,我送太奶回房間。”
兩人點點頭,目送李狗蛋扶著老太太往大屋更深處走去。
油燈閃著微弱的光芒,才一會兒,那兩人的身影便被黑暗吞沒了去。
顧惜朝推了推戚少商道,“戚大刑警,你剛才想問什么?”
戚少商伸手撓了撓酒窩,然后又將手插回連帽衫的口袋里,答道,“就是覺得有點怪。”
“怪?”顧惜朝重復道。
“嗯,明天就要辦喜事,可是到現(xiàn)在這屋里一點喜慶的感覺都沒有,你不覺得奇怪么?”
“大概是這小山村里有什么特別的風俗吧!鳖櫹С斯ぷ,一向?qū)ζ渌氖虏惶信d趣,說白了就是處世淡漠,天塌下來當被子蓋,自然也就沒有像戚少商一樣的旺盛好奇心。
“我們只是代替人來參加個婚禮而已,對于我來說,只要安安分分地吃好睡好,過了這兩天就行!鳖櫹С樕蠈憹M了“我很怕麻煩,你別給我多事”的句子。
戚少商不是笨蛋,既然連顧惜朝這個當事人都這么說了,那么他也只好壓下滿心好奇了。畢竟這不是辦案子,多一事確實不如少一事。
這么想著,戚少商再次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多一會兒,李狗蛋便回來了,手里拿著一串老式的長條銅鑰匙,招呼著兩人上樓。
樓梯挺高,一級級都是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大約是歷經(jīng)有些久了,踩上去有些輕微的吱嘎作響,但給人的感覺依然很牢固。
李狗蛋手里提著盞油燈走在最前頭,提醒著兩人上樓要注意,這里的臺階有些高,然后將兩人引上了三樓。
三樓有兩個房間,李狗蛋拿著鑰匙打開左邊的房間門上掛著的銅鎖道,“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是兩個人來,所以只收拾出了一個房間!
顧惜朝探頭往里面一看,很簡單的家具,一個五斗櫥,一張小方桌,兩把靠背椅,還有一張倒是挺大的木板床,估摸著睡兩個大男人應該還不是問題,于是笑笑道,“沒關系,也就是住兩天,我瞧著那床也夠大,能睡兩個人了!
李狗蛋看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進屋把那盞油燈放到小桌上并且撥亮了一些以后道,“廚房里忙著明天的流水席,騰不出地方來,一會兒我讓二丫頭把飯菜熱好了給你們送上來!
顧惜朝點點頭,“那麻煩你了!
“行,那我先下去了!崩罟返罢f著便嘎吱嘎吱地踩著臺階下了樓。
戚少商和顧惜朝對視一眼,顧惜朝首先走進了屋子,把行李包擱在一邊的靠背椅上。
戚少商跟著走進去,伸手在小桌上摸了一把,倒是沒什么灰塵,看樣子打掃的挺干凈。
顧惜朝很隨遇而安,放下行李包以后,便倒在了木板床上懶得動彈了。
戚少商走過去翻了翻疊放在床頭的白底藍花的被子,隨后臉一抽,“一條被子?”
噌地坐起來,顧惜朝的動作不可謂不快,他也伸手翻了翻被子,然后黑了臉,兩個男人同床共枕他還能忍受,但是同床共被就……
“要不,”顧惜朝想了想開口道,“戚少商你連夜回去罷!
聞言戚少商眉頭一跳,二話不說脫了鞋子翻身。木板床搖晃著好不容易才安穩(wěn)下來,戚少商扯過被子,比出了個中指。
顧惜朝忽然覺得有點頭痛,正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顧惜朝下床去開門。
門前站著個二十來歲的姑娘,手里端著個盤,上面放著好幾疊熱氣騰騰的小菜,還有兩大滿碗的白米飯。
她一聲不吭地進來把飯菜擱在小桌上,轉(zhuǎn)身就打算出去。
顧惜朝急忙攔住她,“那個,你好,能不能再勞煩拿床被子來?”
二丫頭回頭看了看顧惜朝,眸色暗沉沉地,冷聲道,“我知道了!比缓笙铝藰。
片刻后,二丫頭抱著一床滿是大紅花的被子上來。遞到顧惜朝的手里,想了想道,“按照規(guī)矩晚上我們要準備一些東西,可能有些吵鬧,希望你們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要出門!
話說完就退了出去,并且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顧惜朝盯著關上的門看了一會兒后,把手上的被子丟給了戚少商,然后在小桌邊坐了下來,將盤里的飯菜一個個端出來放在桌上,然后轉(zhuǎn)頭對著戚少商說,“先吃飯?”
戚少商下床穿鞋,“我覺得顧醫(yī)生不該這么淡定啊……”
夾了一筷子菜,顧惜朝笑道,“總比餓肚子好!
看來顧惜朝是打定主意要置身事外了。戚少商的好奇心像是只小貓在心口上狠狠撓了幾爪子,但最后還是無可奈何地被鎮(zhèn)壓了。
戚少商扒了幾口飯,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說道,“顧醫(yī)生,今天是中秋。”
顧惜朝自顧自的細嚼慢咽,夾菜的間隙抽空回道,“哦,然后呢?你想來個月餅?”
戚少商鄙視了他一眼,“我應該回家陪我媽。”
顧惜朝手里的筷子頓了一下,“或許你覺得我更適合下飯?”
戚少商沒有理會顧惜朝,自嘲道,“我媽大概又自己理解成我在辦案所以沒法回去了……”
“等等,”過了一會兒,戚少商后知后覺道,“你是說……秀色可餐?”
這次輪到顧惜朝鄙視了他一眼。
戚少商糾結(jié)了。
這里實在太過偏僻,幾乎和現(xiàn)代社會脫了節(jié),以至于吃完飯以后戚少商和顧惜朝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于是只好上床睡覺。
兩人用猜拳的方式三局兩勝地決定了戚少商睡外邊,顧惜朝睡里邊。
顧惜朝有些不情不愿地爬進去,然后抖開他的大紅花被子,鉆了進去,過了一會兒又扔出了一個枕頭,結(jié)結(jié)實實拍在戚少商臉上。
戚少商正靠著床頭湊著油燈邊上費力看一本口袋懸疑小說,被忽然的襲擊嚇了一大跳,木板床配合著發(fā)出吱呀一聲。
拿著已經(jīng)滑到肚子上的枕頭,戚少商看了眼背對著他動也不動一下的顧惜朝,只好把那個枕頭墊到了自己的頸下。
也沒了心思看書,只好躺平了醞釀感情睡覺?墒且欢亲拥囊苫髷囼v地戚少商難以平心靜氣,于是瞪著天花板一陣陣地發(fā)呆。不多時,就聽見里面的人傳來平和有序的呼吸聲,竟然是睡著了。
戚少商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可是他的精神依然很好,明明白天開了一整天的車,可這會兒子卻一點都不累。
山村里的夜很靜,偶爾有風會刮過窗欞,樹梢拍打在窗子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一只半大的蛾子圍著油燈翩翩飛舞,時近時遠,時遠時近,然后一個暈頭轉(zhuǎn)向撞到了戚少商的臉上。戚少商厭惡地一巴掌把它拍到地上。
二丫頭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戚少商琢磨著,需要半夜準備的東西?可真是挺稀奇的。
正想著,便聽見樓下隱隱約約傳來了好似嗩吶聲,似乎還合著鼓點聲,依依呀呀地吹奏著,應該是喜慶的調(diào)子在這深夜里卻著實有著一股子讓人寒毛直豎的不和諧感。
戚少商屏息凝神側(cè)耳聽了半晌,沒錯,確實是從樓下傳來的,而且……聽著動靜,好像還越還越來越近了。
不知道為什么,戚少商心里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幸災樂禍感。
他看了看身邊睡著的顧醫(yī)師,想了想,彎腰湊到那人耳邊,近似耳語道,“醒醒,有動靜。”
顧惜朝其實一直沒睡著,從來沒和人同床共枕今兒冷不丁地跟一個大男人睡在了同一張床上,怎么著怎么變扭,但是他又特別嫌麻煩,所以就一直將就著,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誰知道戚少商就是個探索欲和好奇心特別強的貨……雖然從端午節(jié)那會兒那廝的某些特別舉動就已初見端倪,但是他總想著,一個巴掌拍不響,只要他不跟著摻和,那廝一個人鬧騰一會兒也就會歇了。誰知道戚少商根本不是三分鐘的熱度。
裝不下去了,可是顧惜朝也不打算就這么隨了戚少商的心愿,于是他打算擠兌一下。
“大半夜的,你是要找?guī)潞诿葱∨笥!?br> 戚少商一愣,有點想樂,原來這人一直沒睡著啊,裝的真的一樣,結(jié)果一開口全露餡了,聲音清明的跟什么似的。好容易繃住了,沒笑出聲來,戚少商覺得其實自己已經(jīng)贏了一局,做人不能太囂張,于是他便假裝示弱道,“要不,你陪我去找找?”
撐著床板坐起身來,顧惜朝萬分無奈地看了看他,然后一腳把戚少商踹下了床。
戚少商倒是早有準備,下地的時候十分穩(wěn)當,然后便坐到一邊的椅子上開始穿鞋。
顧惜朝坐在床上趴在曲著的膝頭看戚少商,“你說你怎么就這么不安分呢?跟根攪屎棍似的。我那好好的小公寓被你這么一住,愣是被發(fā)現(xiàn)了一只……”顧惜朝不由停頓了下,找了下合適的措辭,“一只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東西!
這邊廂戚少商穿好了皮靴,跺了跺腳,然后又把他那件連帽衫給套了上去之后,才有心情回過頭來答話,“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顧惜朝笑,“百戰(zhàn)不殆個P,你這是打算出去干架么?”
“這是法治社會,我這就是職業(yè)病。有什么東西沒弄清楚,就會寢食難安!逼萆偕掏T口走去。
顧惜朝也不磨嘰,翻身下來穿鞋,然后把擱在一邊椅子上的外套取來穿了,抬頭一看戚少商臉色甚為奇怪的站在木門前,一動不動。
“干什么呢,”顧惜朝走過去,“不是說要去找?guī)?不怕尿褲子??br> 戚少商回過頭,向顧惜朝指了一下門鎖的位置,輕聲道,“被人從外面鎖了!
顧惜朝笑著將雙手環(huán)在胸口,“你繼續(xù)折騰啊!
“你不奇怪為什么他們會把我們鎖在房間里么?”戚少商沉著臉,嚴肅道,“你……不怕他們把我們一直鎖在這里么?”
顧惜朝聳聳肩,不置可否。
見狀,戚少商撓撓頭,無奈道,“顧大醫(yī)生,你難道就沒有好奇或者害怕的時候么?”
顧惜朝無所謂地撇撇嘴,“所以,我可以回去睡覺了么?”
這時候,那嗩吶聲好像忽然停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上樓聲。好像不止一個人,步子都很重似的,每一步踩下去,木質(zhì)的樓梯像不忍重負似的發(fā)出一聲聲的“吱嘎”。
戚少商將食指豎起來放在唇邊,顧惜朝也停在了原地,不再邁動步子。
將眼湊到糊著紙的窗格子邊上,透過那邊狹窄的縫隙,戚少商瞇著眼睛往外面看去。
外面很黑,走廊里甚至沒有一盞油燈,入目所及之處都是濃重的一團團的漆黑,費盡力氣也只能勉強看到對面那個樓梯口十分模糊的輪廓。
戚少商耐著性子等,那沉重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愈來愈近,樓梯發(fā)出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聽起來倒像是一種嘶啞的呻吟。
終于,那些有些凌亂的腳步聲似乎近在咫尺了。
忽然,戚少商看到樓梯口出現(xiàn)了一團鮮紅,似乎是飄在空中的鮮紅一搖一晃地正從樓梯口飄上來。
戚少商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顧惜朝見狀皺了皺眉,便也輕輕一步跨過來,湊到了另一條縫隙處。
那團鮮紅色搖搖晃晃地又飄近了許多,顧惜朝看見那是一個身穿紅色嫁衣的女子,她趴在一個穿著黑色衣服褲子的媒婆打扮的中年婦女背后,鮮紅色的頭蓋遮住了她的整個臉。
那媒婆低著頭,正用一種很奇異的節(jié)奏一搖一晃地走著。
顧惜朝輕輕咦了一聲,他發(fā)現(xiàn)那個媒婆黑色的褲管一邊高,一邊低,露出里面一截雪白的腳踝。
居然是個瘸子媒婆!
正想著,媒婆背著新娘已經(jīng)拐過了樓梯口,跟在后面的是兩個抬著一個厚重的木箱的男人,也是一身的黑色,幾乎快要融進走廊里的那一篇黑色中。兩個男人后面跟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和新娘一樣,是一身的鮮紅,一步一步走的倒是平穩(wěn),就是跨步的樣子有些奇怪,那么直直地,好似腿彎都不打折。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好似串兒了繩似的,一溜都轉(zhuǎn)過了樓梯口,繼續(xù)向上爬著樓梯。
顧惜朝和戚少商對視一眼,在輕而易舉地看到了戚少商眼里的警惕的好奇以后,顧惜朝搶先開口道,“戚少商,我什么都沒看見。”
戚少商那句沒說出口的話噎在了喉嚨里,他看著顧惜朝一臉“不干我事”的樣子,幾次張了張嘴,最后居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顧惜朝……你真是……”戚少商把手按在額頭上,一邊笑一邊說,“你真是……”
下
農(nóng)歷八月十六。
天色漸亮,村里的公雞也開始陸續(xù)報曉。
村莊也好似在雞鳴中開始漸漸活了過來。沒有了昨天夜里的那種死氣沉沉。
戚少商一宿沒睡。熄了油燈,趴在小桌前,耐著性子沉在一片黑暗里,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扇木門和糊了紙的木窗格瞧了一夜。
那扇被鎖了的門知道快天亮時才被人悄悄從外面解開。
聽到那聲輕響,躺在床上的顧惜朝扒拉過一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差不多早上四點。
這一夜,兩人都沒睡著。
顧惜朝有點郁悶,要不是戚少商半夜搞了一出趴窗口窺視,估計后來他一定能睡得著,雖然不一定睡好。
嘆了口氣,顧惜朝開始起床,而戚少商早已打開了門,走到走廊上。
穿好衣服鞋子,顧惜朝從行李袋中摸出一小罐口香糖,掰開蓋子,倒了幾顆出來扔進嘴里后,蓋好蓋子,走出房間,順手把口香糖扔給了在蹲在樓梯口檢查著什么的戚少商。
眼看著那罐益達就快撞上戚少商的后腦勺時,戚少商不慌不忙的轉(zhuǎn)過身來……用臉接了。
“什么東西!”在戚少商微帶惱怒的質(zhì)問中,顧惜朝一扭頭,噗哧。
在看到是罐口香糖后,戚少商瞬間沒了火氣,他倒出幾顆扔進嘴里嚼了后,又把罐子扔回給了顧惜朝。
顧惜朝忙著偷笑戚少商的囧樣,根本沒在意接,口香糖罐從他身上滾落下來,大約是蓋子沒蓋好的緣故,白白的小四方口香糖散落了一地,而那個罐子往一邊滾了滾,卡在了一邊的排水管道處。
顧惜朝瞪了戚少商一眼,戚少商很無辜地攤了攤手。
幼稚!
顧惜朝一邊在心里罵道,一邊走過去想把卡在排水管道處的口香糖罐撿回來。
口香糖罐被撿了起來,連同罐身上黏著的一小張被燒剩的殘紙。
顧惜朝把那張殘紙取下來放在掌心里:那是一張不規(guī)則的小紙片,周邊都是被火焰吞噬過的黑色痕跡,白色的紙張上又用黑色的墨水涂黑了一小半。
戚少商湊過來,仔細看了看那張殘紙,“這就是昨天我們來的時候李狗蛋正在燒的東西吧。”
顧惜朝看了戚少商一眼,也不回答,只是把那張殘紙輕輕從掌心拍了去。
戚少商也不阻止,單憑一張紙確實看不出什么來,這是好奇,并不是搜查證據(jù)。
他看了看往上的樓梯,無言地詢問顧惜朝:上去看看?
顧惜朝想到昨晚看見的那一幕,那些人都上了樓,可是后來卻再沒有下樓來,于是便神使鬼差地點了點頭。
于是戚少商放輕腳步準備上樓。
“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二人身后傳來,二人都被嚇了一跳,齊齊轉(zhuǎn)身。
出現(xiàn)在身后的是二丫頭,臉色慍怒。
“呃……”戚少商微笑道,“姑娘好輕功,上樓竟是無一絲聲響,在下佩服佩服!
二丫頭一點都不理解他的幽默,只把臉橫著冷聲問道,“你們做什么?”
“早鍛煉!鳖櫹С翢o表情地脫口而出。
二丫頭皺著眉頭,“上面是我哥的婚房,你們不能上去!
“婚房?”有點出乎意料但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戚少商嬉皮笑臉道,“我們想鬧新房!
二丫頭厲聲說,“我們這里沒有這個規(guī)矩。你們不能上去!”
好像察覺出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妥,二丫頭緩了緩道,“早飯已經(jīng)做好了,我?guī)銈兿聵侨コ栽顼!?br> 兩人無奈互望一眼,點了點頭。
戚少商和顧惜朝兩人被丟在小廚房喝粥啃白饅頭。
戚少商:“我覺得我們根本不受歡迎!
顧惜朝沒有回答,只是喝粥。
“如果是你干奶奶來的話,待遇會不會不一樣?”
顧惜朝忽然抬頭,“戚少商,你知道我干奶奶以前是干什么的么?”
“什么?”
“仙娘!
“仙娘?”
“通俗來說叫神婆!闭f完以后顧惜朝低頭繼續(xù)喝粥。
戚少商的表情很精彩,他似乎又想起了當初他租房時那個老太太對他說的話,那些神神叨叨的話……
喝完了粥,顧惜朝把碗一擱,“現(xiàn)在管這些叫封建迷信。不過,這些就真的只是迷信么?”
頓了頓,顧惜朝繼續(xù)道,“做醫(yī)生的每天都跟生死打著交道,我也見過一些怪事……”
接著他話頭一轉(zhuǎn),“所以,搞不好咱們屋子里的那只是以前跟著我回來的!
戚少商一個寒戰(zhàn),對面的顧惜朝笑得實在是……太給力了。
“所以,你覺得這次的婚禮也不是這么簡單的婚禮?”
顧惜朝笑笑,“誰知道!
戚少商:“……”
清粥小菜掃蕩完畢。
戚少商征詢顧惜朝的意見,“離中午的流水席還有一陣子,你打算做什么?”
“回去睡個回籠覺?”顧惜朝頗為正經(jīng)的建議。
“睡到中午起來吃飯?”戚少商做了個“饒了我吧”的手勢,“別告訴我你這兩天的打算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我們來的目的不就是參加婚宴么?通俗的來說,就是吃飯!鳖櫹С袅颂裘忌一卮稹
“或者說,你想搶親?”想了想,顧惜朝又補充了一個建議。
一想起那深更半夜一襲鮮紅似血在走廊里搖晃的紅嫁衣戚少商背上就是一寒,還是饒了他吧。
“那你想怎么樣?”顧惜朝反過來問他。
戚少商聳聳肩,“我想去釣魚!
“點子不錯。”顧惜朝難得贊同道,“可是魚竿呢?”
“可以跟人借一根,租一根也行!逼萆偕萄奂猓蛱爝M村的時候就看見河邊掛著小型的漁網(wǎng),和幾條正掛著的腌制的魚。
有漁網(wǎng)的話,沒道理沒有魚竿。
顧惜朝站起身來往外走,“那就走吧,比起給人家添麻煩,我還是喜歡你去乖乖地蹲在小河邊!
戚少商跟在后面,偷偷彎起了唇角,露出兩只狡黠的酒窩。
有一種人叫做:不知道真相會死君。
戚少商在樹下找了塊濕潤而且肥沃的土地,開始用樹枝刨蚯蚓,而顧惜朝則站在不遠處的小河邊找了幾塊碎瓦片打水漂。
“顧大醫(yī)生!你把我的魚嚇跑了一會兒我釣什么?!”戚少商忍不住喊道。
顧惜朝回頭一笑,“戚警官,你不知道魚的記憶只有七秒么?你只要扛著魚竿在河邊傻站上七秒,我保證它們會回來圍觀你的!
圍觀你妹!
戚少商扭頭繼續(xù)挖蚯蚓,本來他是打算叫顧惜朝一起來挖的,結(jié)果被顧惜朝觸景生情地科普了一會兒有關“蛆的一生”以后,便打消了繼續(xù)把他留在身邊的念頭。
他不想以后對釣魚這件事情留下不必要的陰影。
在挖了大約十幾條蚯蚓后,戚少商站起身來,拿起裝蚯蚓的破瓦罐和靠著樹放的魚竿,朝河邊走去。
魚竿是在一家離河不遠的三層小樓里跟一個老大爺借的,借的時候順便還嘮了半天嗑,聽的坐在屋外頭的靠背竹椅上曬太陽的顧惜朝幾乎睡著了。
至于聊了些什么,顧惜朝除了聽到了戚少商問老大爺這門板后面靠墻豎著擱著的是啥啊什么的,剩下的都沒聽清,他正無聊地玩著手機游戲的俄羅斯方塊,雙管齊下的催眠效力很強勁,等到戚少商扛著魚竿走出屋子時,他幾乎已經(jīng)睜不開眼睛了。
而現(xiàn)在不過是換個地方睡罷了。
顧惜朝坐在岸邊,扭頭看了看自己背后,清理了一下那些石子后,把外套脫了平鋪在地上,然后躺了下去。
今日云淡風輕,風和日麗。
顧惜朝把手背靠在自己的額上,遮了遮直接投射下來的陽光后,打算騷擾下一邊專心釣魚的戚少商。
“戚大警官,剛才你從大爺那里打聽到了什么情報?”
“顧大醫(yī)生,你也會有好奇的時候么?”戚少商沒有回頭,還是緊盯著河面的浮標。
“我想睡覺,所以需要一點催眠的聲音!鳖櫹С浇且惶舻。
戚少商撇撇嘴,覺得不能和他再抬杠下去。
“來吧,戚主播,今天的故事是什么?”
戚少商收線,又添加了一回蚯蚓后,才慢慢接過了話頭。
村里有個習俗,但凡家里有上了歲數(shù)的老人,都會事先置備好棺材和壽衣。
戚少商在屋里看見的就是老人給自己置備的棺材。
村里由于跟現(xiàn)代社會脫節(jié),無法接受現(xiàn)代化的一套,于是到現(xiàn)在為止都是實行的土葬,講究人死后入土為安。
而棺材一般都是在村里的手藝人那兒訂做的。手藝人叫張富弟,木工的手藝是祖上傳下來的,堪稱一絕。做出來的活計都不需要用鐵釘來固定,用的是插口和木楔子。但是張富弟還是個莊稼人,他以種地為重,一年只接三個活計,所以根本供不應求。
聽到這里戚少商就隨口問道,“那么,如果意外死去的人沒有棺材該怎么入葬?”
大爺抽了口自制的土煙,緩緩道,“只好花大價錢跟我們這些老頭子老婆子買,不過一般我們都是不肯賣的!
“還有一種法子就是合葬。”戚少商扭頭對顧惜朝說,“不過具體怎么個葬法老大爺沒跟我說!
“合葬啊……”顧惜朝隨口感嘆了一句。
戚少商再次收線,蚯蚓被啃了一半,露出了銀亮的彎鉤,又給跑了。這里的魚是成精了么?!
“顧大醫(yī)生,一般合葬都是只能夫妻合葬吧?”
“……至少在我的印象里,沒有出現(xiàn)過父子合葬的……”
“你覺得,合葬像不像結(jié)婚買房?”
戚少商這句話倒是石破天驚的奇思妙想,把顧惜朝逗得不由笑了起來,“被你這么一說確實是挺像……”
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兩個人都停了下來,四目相對無言了一陣,戚少商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喃喃道,“不會吧……”
顧惜朝挑了挑眉梢,一把子的似笑非笑,還是那句,“誰知道!
戚少商也不知道,不過在他心里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事實就是這么一回事。
必須半夜準備的事情,沉重的腳步聲,還有不能去的婚房。
因為心不在焉的緣故,戚少商先前挖的那十幾條蚯蚓很快就用完了,而魚倒是一條沒釣上來。
顧惜朝翻了個身,看戚少商不消停地加餌,不由覺得有些好笑:明明心思不在這里,還裝模作樣的偏要把事情從頭到尾的做完。
終于,戚少商沒忍住,他把魚竿一丟,對顧惜朝說,“你幫我看一下,我要回去一趟!
顧惜朝把眼睛瞇成縫,躺在陽光里像只慵懶的貓,他伸出了只手隨意揮了揮,“記得回來的時候給我?guī)c水喝!
戚少商只當沒聽見,一溜煙地跑了。
四層的小樓坐北朝南,屋前有塊敞闊的平地,周圍用籬笆圍著,隔出個小院子來。
戚少商沒有從屋前的大門進去,他繞了點小路,拐到了屋后。
屋后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看起來已經(jīng)上了年頭,有一根枝丫正好堪堪伸向四樓唯一那間房間的窗口。
戚少商抬頭觀察了下那枝丫的粗細,暗自估計了下是否承受得住自己的體重后,來到梧桐樹下,敏捷地手腳并用,開始往上爬。
很快,他就爬到了那根枝丫分叉處。他試探地伸出腳踩了踩,覺得足夠穩(wěn)固后,慢慢伏低身子,往枝丫伸展出的地方挪了過去。
挪到三分之一的地方,枝丫開始有些不穩(wěn),戚少商便停了下來?粗x著還有段距離的窗子,他蹲著想了想,又挪了回去。
回到主干后他折了一枝細長的樹枝,緊緊握在手里后便重新往那根枝丫挪去,還是停在那三分之一處,蹲了下來。
不得不說,雖然他不太喜歡這種式樣的房子,不過對這種紙窗倒是十分喜愛。因為偷窺很方便。
戚少商伸出那只握著樹枝的手,朝著那并不牢固的紙窗用力一戳,然后一捅,隨后一個人眼睛大小的洞便出現(xiàn)了。
戚少商調(diào)整了下自己的角度,瞇著眼睛朝屋里頭看去……
屋里頭大概因為沒有開窗的關系,顯得光線有些不足,不過倒也不妨礙視線的掃蕩。
屋里很空,什么都沒有,一點都不像是二丫頭所說的婚房,完全該有的喜慶景象。木質(zhì)的地板上滿是灰塵,地板中央赫然擺放著一具黑漆漆的木棺材!
戚少商覺得一個瞬間身上有些發(fā)毛,還真是被他給說對了!
能合葬的一般只有夫妻,而夫妻除了陽世的夫妻以外,還有陰世的夫妻。
結(jié)陰親!
想起昨晚看見的景象,戚少商不由有些頭皮發(fā)麻。
不是吧,難道昨晚是媒婆把新娘的骸骨給搬了過來?那……新郎是什么?詐尸?
正想著,屋里似乎飄忽著過去一團鮮紅。
戚少商的余光不幸掃到了那一抹紅色,駭?shù)秒U些從樹上摔了下去。
他定了定神,覺得自己差不多真相了。雖然那些幫工和媒婆為什么都沒下來,他暫時還沒想明白,不過直覺告訴他,這不太可能用常理來解釋。
又瞥了眼那間屋子,戚少商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兩軍交戰(zhàn),直沖為傻,于是他輕手輕腳地滑下樹,打算回到河邊去。
才轉(zhuǎn)到小樓的前面,便看見顧惜朝拖著一根釣竿跟在李狗蛋的身后向這里走來。
李狗蛋看見戚少商從后邊繞出來也是一愣,“你這是去哪兒?”
戚少商看了看顧惜朝,見他沒有幫忙扯謊的打算后,靦腆一笑,不好意思地說,“人有三急……”
顧惜朝十分不給面子的噗哧了一聲。
李狗蛋的臉色也頗為耐人尋味。
氣氛僵直了一瞬后,李狗蛋首先回過了神,“我是來叫你們回來吃飯的。流水席開桌了!
聞言,戚少商轉(zhuǎn)身一看,發(fā)現(xiàn)果然小院里多了好幾張圓桌出來,桌邊也零星坐了些村里人,冷盤也是開始陸續(xù)端上來往桌上放了。
戚少商:“哦,那我們走吧!
兩人并肩跟在李狗蛋的身后往小院里走,進去之后又很識相地對李狗蛋說,“你去忙吧,我們自己找個座位就好!
李狗蛋眼里似有一些不信任,不過終究還是打了個招呼后,進到廚房里去幫著端菜送酒了。
眼見著李狗蛋離開后,兩人挑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顧惜朝將魚竿靠著籬笆豎在一邊后,便拿起了筷子,剛撿了顆花生,誰料身邊的戚少商神秘兮兮地一肘子拐過來,花生便從筷間掉了下來,從桌上一路滾到他的身上,最后摔到地上,滾進了一邊的草叢里,不見了,只在他白色的休閑褲上沿路留下了一道淡黃油亮的痕跡。
戚少商根本沒在意這些,他只是單純地想引起顧惜朝的注意而已,好方便他說話。
“說。”顧惜朝又身后夾了顆花生。
于是戚少商微微湊過來一些,輕聲道,“果然是結(jié)陰婚,我看見四樓的房間里停了具棺材!
顧惜朝應了聲,平靜道,“哦!
過了一會兒,看顧惜朝沒有動靜,戚少商又說道,“我看見了新娘在屋里飄!
說完后,他看了看顧惜朝有些僵硬的表情后,又補充了一句,“昨天那個媒婆和那兩個幫工沒看見!
顧惜朝皺了皺眉頭,“戚少商,你可真……”
“可真……?”戚少商問。
“你可真……多動癥!币痪湓捦,顧惜朝好似卸了勁,很是有氣無力。
“趕緊堵上你的嘴,活埋你那些蠢蠢欲動的好奇心,吃完我們就走!鳖櫹С莺萁o戚少商夾了兩大筷菜,“我總覺得你就像是個活動的接觸不良的手榴彈,搞不好就自爆了,重要的是還想拖上我一起。”
戚少商忍俊不禁,忽然想到了昨晚吃晚飯時顧惜朝的那個笑話,接口道,“因為你下飯?”
顧惜朝冷眸斜視,戚少商憋笑吃菜,一語雙關,“是挺下飯!
下飯你妹!
其實兩人也沒啥胃口,只是勉強熬到菜都上齊后,又三心二意地吃了點后,便去找了忙前忙后的李狗蛋。
戚少商頗為誠懇道,“明天我還要值班,今天必須得回去,再不走,就得開一晚上的車了!
李狗蛋點點頭,很是通情達理,“那你們跟太奶說一聲吧。”說完,他把手一指,兩人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院里有一桌上,滿席都坐的是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李狗蛋的太奶赫然坐在中央,“我叫二丫頭把你們的行李拿下來!
兩人對著李狗蛋一點頭,便朝著那個小腳老太走了過去。
那一桌似乎倒是很熱絡,走進了才聽見原來一群老人居然正在聊自己準備的壽衣是什么花色的。
顧惜朝覺得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緊接著又聽到他們聊到村里頭那家賣香燭紙錢的小鋪子真是越發(fā)的摳門了。這次給做的紙人兩條腿居然還不一樣長,真真的偷工減料。
聽到這里,兩人俱是一怔,不約而同地想起昨晚看見的那個瘸子媒婆來……
看來除了他倆,這里在場的所有人倒是都知道這是冥婚,只是因著什么忌諱不能跟人提罷了。
戚少商苦笑,只有他倆不知情。
如果早些知道,他也不會……那么多動了。
這下可好,這下他倆反而成了知道的最多的人了。該知道的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
顧惜朝走到老太太身邊彎腰叫了她一聲,和她打了個招呼,大概是類似自己有事要先走了,謝謝她們的款待之類的話。
看得老太太一點頭,隨后從外衣口袋里掏出個小藍布包來交給顧惜朝,要他帶給他的干奶奶。
顧惜朝應了,然后把布包塞進了口袋里。
顧惜朝回到戚少商身邊,戚少商感到了老太太投過來的若有所思的視線,微笑了一下,也算是打過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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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把行李往后座上一丟,對顧惜朝道,“我怎么總覺得那個老太太好像都知道我做了什么事啊!
“老太太活了那么久,就跟妖怪一樣,肯定心里明鏡似的!鳖櫹Сo自己系好安全帶,然后把椅背往下調(diào)了調(diào)角度,打算開始補眠。
“也是,李狗蛋都管她叫太奶!逼萆偕贪l(fā)動了車子,“那得是多大年紀啊!
“誰知道!鳖櫹С皇呛芟矚g這句話。
戚少商將車子駛出村子,瞥了一眼身邊半合了眼的顧惜朝,說道,“我總覺得我們好像忘了些什么!
顧惜朝眼皮底下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沒出聲。
拐了個彎,車子又開回到了來時的顛簸小路上。這次因為是下午,與來時不同,光線還算充足,這次戚少商看清了山路兩邊的景色。
一面是山壁,一面是大片雜草叢生的荒地,荒地里零星地綴著點小塊的菜地。
偶爾也有一兩座孤零零地墳頭被湮沒在荒草從中。
“我想起來了,”戚少商終于開口,“那根魚竿我忘記還了!
“我替你還過一次,只是那老頭不在,門也鎖著。”顧惜朝歪在一邊悠悠地說。
“哦……”戚少商應了聲,“那也沒辦法!
忽然戚少商瞄到兩邊后退的事物中,似乎有個怪眼熟的身影,他把車速放慢了一些,回頭看了看……
……?!
是那個借他釣竿的老頭!他正坐在一座看起來很新的墳頭上怡然地抽著土煙,好似知道他回頭似的,遠遠地對著他咧嘴一笑。
戚少商不由自主一腳油門踩下去,還來不及反應地時候又撞上了前面的一隊人,嚇得他立馬一個急剎,差點把毫無防備的顧惜朝甩到前面去擦車玻璃。
“干什么。!”顧惜朝有些怒。
“我好像……撞到了……”戚少商的話說到一半深深扭轉(zhuǎn)了調(diào)子,他咽了一口吐沫,“撞到了人……?”
顧惜朝一驚,回頭一看……?!
車后有一隊熟悉的人影正按著某種奇異的節(jié)奏在朝著他們行進……
詭婚篇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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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個故事,并不飽滿。它單純的敘述了一個并不完整的故事,簡單的以一條線從頭串到尾。老實說,我并不喜歡這樣的結(jié)構(gòu),特別是在寫怪談類的故事時。不過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思考更多的情節(jié),于是它就這么被它的作者頗不負責任地敘述了出來。
它是源于我的一個詭異的夢。
夢里,我和某個不認識的自稱是我未婚夫的男人來到一棟四層小樓探險,那是一棟相當老式的小樓,但是比文中的要好一些,它比較像是民國的時候那種小樓。小樓很破,據(jù)說之前在解放戰(zhàn)爭的時候,這里被國民黨用作某個保密機構(gòu)的辦公樓啥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被遺棄了。是棟廢樓。
然后我們有好幾個人,就在樓下準備上樓時,遇到了兩隊了抬著兩口薄棺材,和我們擦身而過,往樓上走。
當時我還說了句,“這棺材可真老式啊……”
醒來以后,想了想,才覺得這夢真特么的詭異= =||至于文中所提到的村子,是有現(xiàn)實藍本的。它的原型是河南焦作的封門村。村子的整體排布和建筑的構(gòu)建都基本與封門村相同。封門村是個靈異事件頻發(fā)的村子。有個封門村靈異事件的視頻,電視臺還請了有關專家來解讀,結(jié)果……我只能說,前百分之九十的地方我都看的汗毛倒豎最后百分之十看的我只想掀桌叫坑爹。倒不是因為真相它很坑爹,而是因為所謂專家給的的解釋相當之扯淡,看的我很乳酸。比起專家的坑爹解釋,我還是比較偏向于“寧可信其有”的那方面。如果有興趣的姑娘,可以去看看。膽子不是很大的想看,不推薦在晚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