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還

　　上
　　夜涼如水
　　展昭靜靜的站在院中，雙眸緊閉，筆直的身形立如堅石，手中的畫影還閃著冰冷的光澤，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折射出一片凄清之景
　　沖霄焚，白影逝
　　那一場焚天大火染紅了襄陽的半片夜空，也帶走了那個驚才絕艷的白衣少年，只余下一柄畫影，空余后世悲嘆
　　風(fēng)在院中旋葉打轉(zhuǎn)，展昭猛然拔劍出鞘，畫影一揮，一舞如龍游九霄，鷹擊長空！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劍氣翻轉(zhuǎn)，通體銀白的長劍陣陣龍吟，毫不掩飾的殺氣肆意飛散。多年的相伴，對方的一招一式早已深刻于心，明明是同樣的劍，可白玉堂的招式由展昭舞來，卻是少了三分瀟灑，多了一分沉穩(wěn)
　　還有一分恨意
　　劍越舞越快，越舞越亂，只能見到一片銀光四溢間，風(fēng)華絕代
　　錚！
　　展昭單膝著地，長劍插入地底寸許卻仍是鳴聲不止。一場劍舞下來，展昭那一頭墨發(fā)竟已成灰
　　汗水緩緩滴落，落在藍(lán)衫上暈出一片暗跡，眸中卻是一片死水沉寂，毫無波瀾
　　『白，玉，堂………』
　　一口鮮血涌上，濃重的腥氣卻被生生堵死在喉嚨中，擴(kuò)散在胸膛里。如同那火焰翻騰，燃燒殆盡。展昭慘笑著直起身，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竟是一片鮮紅
　　展昭蒼藍(lán)的衣衫上，竟有一半都是血跡。只是不知是展昭自己的，還是誰的
　　石桌上，一壇女兒紅擺在一旁，置于中間的白玉杯幽幽的轉(zhuǎn)著寒光。展昭將畫影放在石桌上，緩緩坐下
　　琥珀色的酒液緩緩倒進(jìn)白玉杯中
　　“第一杯，是展昭欠你的”
　　“第二杯，是展昭敬你的”
　　“第三杯,,,,,,,,,,,,,”
　　展昭并不善飲，平日也從不醺酒，都是淺沾即止。但今日，展昭只想醉
　　他也的確做到了
　　恍惚中，展昭憶起和那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明明是同樣的夜晚，那一身白衣卻仿佛一顆明星，生生照亮了整個院子
　　『你就是那御貓？』
　　展昭笑了笑，朦朧間抬頭，是了，就是那個屋頂，那個承載了二人最美好的記憶的地方
　　好像，又看到他了………
　　『白玉堂………玉堂………』
　　展昭頭一歪，陷入無邊的黑暗
　　一滴眼淚滑過眼角，滴落在酒中
　　中
　　月朗星稀
　　淡淡的白色霧狀物漸漸聚攏成型，那人緩緩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展昭暗灰的長發(fā)，卻終只是猶豫的停在了半空中，再不靠近
　　半晌，那人一聲嘆息，緩緩半跪在展昭面前，一雙上挑的桃花眼里透出濃濃的哀傷與不舍
　　『……昭……』
　　聲音仿佛隔了幾層泡沫般隱隱約約聽不清楚，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虛無的身影在月光的印襯下更顯飄緲不定
　　『對不起…….』
　　伸手環(huán)住展昭略顯單薄的身子，白玉堂吻上那人濕潤的嘴唇
　　昭，今生你我已不能相見，我像閻王求得護(hù)你一世，如今已這般姿態(tài)在你身邊，也算不負(fù)約定
　　昭，你我今生情分，來生定要再許
　　忘川河畔，我等你
　　一柄白玉扇不知何時被置于石桌上，秋風(fēng)一吹，瑟瑟的發(fā)抖
　　下
　　清晨，萬里晴空
　　細(xì)密的眼睫動了動，展昭睜開眼，撫著因宿醉初醒而疼痛不已的頭，心情卻不知如何
　　昨晚自己做了個夢，夢到玉堂回來了，還吻了自己
　　但，夢終究是夢，不會成為現(xiàn)實
　　指尖輕觸微涼的嘴唇，展昭笑著搖了搖頭，眼里閃過一絲朦朧，卻很快恢復(fù)往日的清明，抓起畫影出了小院
　　今日還要巡邏，萬不可忘記
　　至使至中，展昭都沒有看到石桌上的那把白玉扇
　　身后，一襲白衣?lián)蝹愣ⅲ斡安浑x
　　故人夢還
　　情以何堪
　　此生緣盡
　　來生再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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