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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骨·旅壹
我沉溺在一片濕潤的水汽之中似夢非夢,夢中有一只黑蝴蝶向我緩緩飛來,帶著金色的碎屑光芒,吞噬掉了我所有的勇氣,令我無法呼吸。
我坐在花架下,耳朵塞著音樂。然他卻遠遠地站在那里,沒有向我靠近。手中的圖書被風吹得微微卷起。
他說他叫星恒。但我并不認識他。他只是來這里彈吉他,而我只是來這里聽歌。彼此無關,相安無事。只是他的吉他在此刻停了,他看著我,目光炯炯,他說,“你叫什么名字?”
我定定地看著他在風中飛揚的短發(fā),一聲嘆息。
雨落。
然后合上書,起身,離開。
他淡淡的,仿若泉水般的吉他聲再次響起,亦步亦趨之間,聲音漸弱。
我又看見了黑蝴蝶,不會飛舞,佇立在他的鎖骨之上。那時盛夏炎熱的花架悶熱得讓我不安。我看見了他消瘦的鎖骨上有一只黑蝴蝶。
他也許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琴聲慢慢變淡。他的聲音卻在漸漸淡出的琴聲中響起。
你喜歡它嗎?他清秀的眉眼微微揚起,帶著淡淡薄薄的笑意,一陣的好看。
我盯著黑蝴蝶,默默地眨眼。
你的蝴蝶會飛嗎?我問。
他愣了一下,之后輕輕一笑,眼睛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暖笑意。
我合上書,起身。
你要走了嗎?他的吉他聲漸弱。
我定住了,卻沒有回頭看他。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旅行?”
我轉身看著那個叫星恒的少年?粗i骨上的黑蝴蝶。
和星恒一起的旅行并不是早早便做好打算的,所以在旅途中難免會有一些不如意。他背著他的吉他,默默地行走。帶著他鎖骨上的黑蝴蝶。像是個孤獨的少年,身邊卻帶著一個突兀的我。
一起在一個陌生的城市中行走。夜晚降臨時,我們并不急于投身旅館,而是走在城市最為繁華的中心。點起一根七彩的蠟燭,在人流中,他抱著他的吉他,彈起了他最常演奏的歌曲。
周圍是擁擠的人潮,他和他的蝴蝶在絢爛的霓虹中歌唱。而我,是他的聽眾。人群中會有人停下來看著星恒俊美的側臉和柔和的琴音。會有人給我們錢,輕輕地扔進琴盒里,硬幣在空中滑動出了銀色的軌跡。像墜落的雨滴。
星恒與我并不會去旅館住,我們最常去的是公園的涼亭院子等地。時值盛夏,白日炎熱但夜晚容易泛起涼意。
我占據著涼椅的一半,星恒半瞇著眼,我知道,他還沒睡。
“你的夢想是什么?”我看著他的側臉問道。
他睜開眼,帶著孩子般純真的懵懂,“去一個陌生的城市!
我細細地聽著,陌生的城市?“什么樣的陌生?”
“沒有人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人,在那樣的一個陌生城市中行走,在它的血管里穿梭,直到走向另一個陌生的城市。
可是,我們走了那么久,你真的有陌生感嗎?每個城市,每棟建筑,每輛公交,甚至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幾乎可怕的一樣,如出一轍。沒有任何的不同。這樣的陌生讓我感到熟悉。其實到頭來,我們只是重復地在一座城市里穿梭行走,從未真正離開!
天空在這時卻下起了雨。無緣無故的雨,讓人沮喪。
“星恒,我能摸摸你的蝴蝶嗎?”我看著黑夜中他突兀的鎖骨。
“恩。”他輕輕拉開衣領。
指間在他的蝴蝶上來回游走,他半瞇著眼睛,很是好看。他的皮膚微涼。但當我觸摸到那展翅欲飛的蝴蝶時,卻是如若火焰般炙熱的觸感。我嚇了一跳,瑟瑟地縮回了手。
他驚訝地看著我,迷茫的眼神。
雨實在是太大了,我們背著行李離開了公園。冰涼的雨水把我們打成了落湯雞。寒意有如兇猛的潮水般侵蝕著我們的四肢百骸。這是第一次,星恒抱著我。他的身體有點燙燙的,像我觸摸過的蝴蝶一般散發(fā)著溫熱。
凌晨兩點四十分。大雨。
這是最近的一家旅館。只剩下一間單人房。沒有辦法,只能住下。
星恒的臉上沒有異樣,我也并非忸怩嬌貴的女子。于是,在柜臺人員曖昧的眼神中辦了住房手續(xù)。
進房后,發(fā)現單人房并沒有想象中那般的狹小,是因為只有一張床的緣故嗎?所以是單人房?
星恒放下行李,他要我先去洗個熱水澡。我嘆了口氣,接過他遞過來的我的行李包。不重的包,只有幾件換洗的衣服。
我拿出一套衣服,走進了浴室。
浴室內嘩嘩地升騰起水汽,迷糊了目之所及的世界。我在這片濕熱的水汽中,又看到了黑蝴蝶向我緩緩飛來。
它的翅膀邊緣是一層薄薄的金色,甚是好看。
洗完澡后打開門,水汽頓時沖向房間內,星恒抬眼看著我站在一陣水汽之中。
他看著我微微一笑,“很漂亮呀!”
呃?我不明所以。
“很漂亮的裙子,很襯你!毙呛惴畔率种械募,緩緩地從地毯上站起來。
浴室的水聲再次響起,伴隨著星恒輕快的歌聲。依舊是他最喜歡吟唱的那首曲子。我突然想起我一直未曾向他問起這首曲子的名字。
房間內的燈太過明亮,略微的扎眼。于是我關了白熾燈,轉開床頭的臺燈;椟S色的燈線在房間內流轉。
我躺在白色的地毯上,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看著陽臺外不斷下落的雨水。
手機中的信息又開始閃爍了,我打開手機。
“喂…?”
“雨落,你什么時候回來?”
“…”我沒有回答。
“我愛你。雨落,你…”
我的眼淚落了下來,“可是怎么辦?我不愛你,楚緋…”我關掉手機,再回頭發(fā)現星恒早已默默地站在我的身邊。我躺著仰望著他頎長的身影,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隱隱地感受到了他的笑聲。
“男朋友?”他蹲下來,看著我的眼角。
“不是!
“哦!
他的“哦”令我不知怎么的有種怪異的情緒升起。我側過臉看他,但他卻還是一如平常的風輕云淡。
“你剛剛唱的曲子叫什么?我一直沒問過你!蔽肄D頭繼續(xù)欣賞著夜空飄落而下的雨。還是很大的雨珠,只是雨的聲音開始漸漸微弱起來,不知為何。
“蝴蝶骨!毙呛憔従彽靥上聛,和我并肩一起欣賞著雨景。
“你作的嗎?”
“不…”他停了停,“我媽媽唱給我聽過,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已經忘記誰是作者了。”
“恩。”我撫摸著左手指冰涼的關節(jié)。
“你為什么出來旅行?”他看著我,“為什么會答應我這個陌生人的請求?”
我不由得發(fā)笑,“星恒,是在趕我嗎?”
他愣了一下,隨即語氣中帶著我所不明白的不安,“不是!
“那是什么?”
“只是有點不安。”他呼出的熱氣噴薄在我的頸間,癢癢的。
我伸出手撫摸著他鎖骨上的蝴蝶。蝴蝶上傳來比上一次更加灼熱的溫度,我卻沒有縮回手!澳愕暮窃趺磥淼?刺青?”
“不,是天生的!彼卮鸬美硭斎,引以為傲的語氣。
“我很喜歡它!蔽覔纹痤^,“明明是黑色的,卻那般灼熱耀眼,燙得人生疼。但又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觸摸!
他捉住我游離的手,很冷的手,但指間卻有細密的熱流在流竄。
溫暖得令我再次落淚。星恒看著我的眼角,他并不明白我的眼淚,但他溫柔地抽回了手,也許他的臉上滑過了失望的表情,又或許是我看錯了。
我睡著了。
睡夢中有人在叫我雨落。卻看不清來人的臉。他不斷地給予我模糊的笑,看不清他的臉卻可以清楚地得知他在對我笑。
悲傷的笑。
甚是詭異的夢境。冷酷無比。
早晨醒來,身上蓋著毛毯,依舊是在地毯上。只是沒有看到星恒。
他走了。帶著他的吉他和展翅欲飛的蝴蝶骨,離開了旅館。
沒有只言片語遺留下來,但我知道,他走了。也許會回來,也許再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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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應該會出一個系列,等有靈感的時候會陸續(xù)出接下來的幾篇~\(≧▽≦)/~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