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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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你是昨天中午跟我預(yù)約的FUJI SYUSUKE先生，對吧。”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懶散地窩在私人辦公室的牛皮沙發(fā)里，歪著頭看著手里的預(yù)約單說道。

　　“是的�！睆奶と脒@間辦公室的第一刻起，F(xiàn)UJI就覺得這個自己跟這個醫(yī)生無法很好地相處，這就使得接下來的事情恐怕有些難辦。

　　“原先戴過眼鏡么？近視還是散光��？眼睛不舒服有多長時間了？”醫(yī)生例行公事一般一個接著一個拋出問題，手上還裝模做樣地拿支筆在紙上搖晃著。

　　“戴過眼鏡；近視還是散光不得要您查了之后才能知道么；不舒服倒談不上，就是看著不清楚而已。”逐一記下醫(yī)生的問題，F(xiàn)UJI很耐心地一一解答，盡管它們看上去是那么的無關(guān)痛癢。

　　“得了，先去散瞳然后驗光，弄完了之后找我�！贬t(yī)生一揮手便示意FUJI趕快離開。呵，還真不是一般的拽。

　　FUJI仰著脖子看著護士小姐熟練地把阿托品藥膏擠進自己的眼睛——這感覺可比眼藥水差太多了，黏乎乎的那么一團東西被硬生生地塞進眼睛里，分布了大量血管和神經(jīng)的眼球立刻被刺激地飆出了眼淚。

　　FUJI笑笑對護士說著抱歉，抬手抹掉了眼角大顆大顆的淚滴，努力想眨眨眼睛，卻發(fā)現(xiàn)阿托品連帶著睫毛和眼皮一起把他們粘在了一起。

　　天才的FUJI SYUSUKE被高度散光折磨得不行，尤其是在配新眼鏡的時候。不僅僅是因為粘稠的阿托品，更重要的是它的散瞳恢復(fù)時間長達三個星期。

　　FUJI閉著眼睛思索著這三個星期要怎么揮霍，卻懊惱地發(fā)現(xiàn)依舊沒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做——除了睡覺。

　　睡覺？呵呵。想到這里FUJI自己笑了。這才是真正的扯，誰有可能一覺睡足仨星期？渴都渴死了。

　　如果不睡覺又能干什么？電視看書已經(jīng)被醫(yī)生禁了，他甚至連課都要翹掉更不要說瞪著空洞的瞳孔對著成摞的作業(yè)發(fā)牢騷。網(wǎng)球呢？哦別開玩笑了，不戴眼鏡睜著200度的散光眼能找到球并且完美地回擊過去已經(jīng)是最大的奇跡了，在那么耀眼的陽光下擴著瞳孔就去打球那眼睛就真的要廢了。想想看大束的陽光肆無忌憚地穿透角膜鞏膜房水虹膜，通過晶狀體玻璃體打在視網(wǎng)膜上的感覺，誒誒，有點痛誒。

　　天才并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主，只是當(dāng)充實忙碌得讓人暈頭轉(zhuǎn)向的生活突然消失，上帝突兀地留給你三個星期無暇空白的時間時，習(xí)慣了勞累和奔波的身體沒有了負擔(dān)，輕飄飄的有些茫然。

　　啊，40分鐘了。FUJI聽見了護士小姐叫著自己的名字，勉強睜開還在跟阿托品抗?fàn)幍碾p眼，向電腦驗光室走過去。

　　又過了兩分鐘FUJI拿著電腦驗光單走進醫(yī)生的診室，十分鐘后離開醫(yī)院。

　　站在醫(yī)院門口的FUJI不得不伸手擋住外面強烈的太陽光，順便瞇起眼睛搜索著是否有空著的出租車。周末上街的人太多了，并非高峰期的路面上，汽車長龍像一條巨大的蟲子蠕動著肥碩的身子緩慢前進，走過的地方留下了清晰的痕跡——如果說尾氣也能算得上是痕跡的一種。

　　叭叭的汽車?yán)嚷暲亓薋UJI模糊的視線。隱約能看出來停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亮嶄新的BMW。

　　哦哦，小景你來得太是時候了。FUJI這樣想著，拉開車門就一屁股坐到了副駕駛的位子上，順帶投給駕駛坐上的ATOBE一個完美的微笑。

　　“怎么自己跑到醫(yī)院了？哪里不舒服？”ATOBE啟動車子，劉海下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結(jié)。

　　“來配眼鏡，呵呵�！盕UJI看見ATOBE的車上放著一個墨鏡，便順手拿了過來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度數(shù)又漲了？”半夜趴被窩里看書看得吧？！

　　“是啊，漲得還不少呢。”呵呵，你怎么會知道的？

　　“驗光單呢？”你把本大爺當(dāng)成什么了？就你那點事本大爺還不清楚么？！

　　“呵呵�！迸杜缎【霸瓉頍o所不知啊。

　　“少跟我打哈哈！”ATOBE側(cè)過頭瞥著旁邊那顆亞麻色不安分的腦袋，“我問你你驗光單呢趕快拿出來本大爺要看！”

　　“小景不是什么都知道么？猜猜看我驗光單在那里啊�！�

　　“不給算了�！盇TOBE懶得FUJI斗，他清楚地明白跟FUJI強下去的結(jié)果就是自己會被氣出嚴(yán)重的內(nèi)傷。

　　“呵呵�！眮喡樯X袋的主人只是一個勁兒的傻笑。

　　“晚上要看書的話就乖乖的開燈，別窩在被子里打手電，你以為自己多大了？這么做很童真很可愛么？”ATOBE別扭地說著這些忠告，雖然他不能肯定FUJI是否會聽。

　　“呵，謝謝。”FUJI終于安分了下來，隔著黑色的墨鏡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前一秒還是清澈明媚的藍天，隔了一層黑玻璃，立刻就變得如同即將下雨的陰沉的天空。即將下雨陰沉的天空，呵呵，聽上去好象有點悲傷啊天空都要哭泣了。

　　一回到家，F(xiàn)UI就徑自走上二樓，把自己扔在了房間里的床上呼呼大睡。散瞳后的眼睛非常容易疲勞，而他就是那種眼睛一累就想睡的人。

　　期間YUUTA偶爾會在房門口停留數(shù)秒看看自己的情況如何。呵呵，真是可愛的弟弟。FUJI把臉埋在柔軟的枕頭間開心地想。

　　一覺醒來居然已是傍晚，YUMIKO姐姐看見自己散大的瞳孔大呼小叫了好一陣直到周圍的鄰居開始敲自家的大門。

　　FUJI一邊說著姐姐你還真是大驚小怪呢，一邊打開房門跟鄰居們道歉說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打斷你們吃晚飯。

　　YUMIKO操著拖鞋殺過來喊著好小子我關(guān)心你你居然不領(lǐng)情，鄰居們則會意地笑笑看著他們從小看到大的姐弟相互追逐、打鬧、嬉戲，然后一同笑倒在院子的草坪上。YUUTA撓著頭看著滾在一起的兩個人大聲說了一句：我餓了！之后YUMIKO又再次拿起了拖鞋殺向了無辜的YUUTA。

　　鬧了好半天，三個人都有些疲倦了。YUMIKO拍拍身上的土說走吧今天我請客！

　　FUJI掐著YUUTA的臉高興地說好啊，今天不吃窮姐姐就是我們做弟弟的不孝順。

　　YUUTA說哥哥麻煩你先把手從我臉上移開，我今天肯定配合你吃窮姐姐。

　　FUJI板過YUUTA的臉笑著說啊恩你這是不孝敬哥哥哦。

　　傻子都看得出來FUJI的心情是難得的好。YUUTA也不想掃哥哥的興，嘟囔著說好吧今天就犧牲一下讓你捏但是腫了你要負責(zé)！

　　YUMIKO已經(jīng)把車開到了門口，招呼著自家弟弟們上車去餐廳。

　　FUJI快步拉著YUUTA鉆進了車子，關(guān)門的動作干凈利落。

　　汽車絕塵而起，留下了一路的笑聲。

　　***

　　時間過去了兩個星期，這期間FUJI每天往返于家和街心公園，偶爾興致來了會去一趟冰帝跟ATOBE拌幾句嘴，只是一直沒有回青學(xué)。

　　初中畢業(yè)后，F(xiàn)UJI可以作為特長生被提前錄取。懶人FUJI自然巴不得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絲毫沒有猶豫地答應(yīng)了，盡管他知道ATOBE有多么希望他去冰帝，而冰帝的升學(xué)率是多么的誘人。雖然EIJI聽說后十分不理解地對FUJI說如果青學(xué)的升學(xué)率是東京鐵塔的話那么冰帝的升學(xué)率就堪比世貿(mào)大樓。當(dāng)時自己是怎么對EIJI說的？哦，可惜9.11之后世貿(mào)大樓倒塌了。

　　青學(xué)熟悉得仿佛是他的第二個家，尤其是網(wǎng)球場。這里的學(xué)生對他熟悉得仿佛都是他的親人，老師們也是，所以FUJI并不擔(dān)心自己三個星期不請假就不去學(xué)校會被記成曠課。在那里他是天才的FUJI SYUSUKE，有了這個名號就足夠了。足夠讓老師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漠視他所有的違規(guī)活動，也足夠讓同學(xué)們再次為他的曠課記錄而驚嘆。

　　再有一個星期，瞳孔就能恢復(fù)了，之后去配眼鏡，世界又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

　　戴上眼鏡的那一刻FUJI感到眼前格外的明亮，雖然新的眼鏡還不是特別習(xí)慣，走路也是一腳深一腳淺的，但總歸還是能看清楚東西了。

　　回到家里又窩回被子里看著《小王子》，合上書的時候發(fā)覺自己的腦袋暈得發(fā)疼，眼睛也已經(jīng)疲憊得受不了了。

　　腦袋沉重地壓在枕頭上，F(xiàn)UJI揉著自己的鼻梁卻怎么也睡不著。窗外是夕陽落山時的景象，新眼鏡讓著一切看起來真實得發(fā)假。

　　FUJI不斷調(diào)整著眼鏡在鼻梁上的位置，卻總覺得有些別扭。不愿錯過落山的美景，F(xiàn)UJI拿出舊的眼鏡先湊合著看。

　　舊的眼鏡完全貼和著FUJI精致細膩的臉部輪廓，除了眼前的景略微有些模糊。

　　舊的眼鏡在自己鼻梁上掛了足足6年。6年過去了，當(dāng)它終于能服帖在自己的鼻梁上的時候，自己卻又換了副新的。度數(shù)很準(zhǔn)，卻準(zhǔn)得讓自己看著想吐。

　　FUJI摘下眼鏡看著窗外，突然覺得散光和散瞳時候的感覺差不多。

　　他曾經(jīng)問過醫(yī)生，散光是怎么得的。醫(yī)生說有些是遺傳的，有些是先天發(fā)育的問題。FUJI笑笑說似乎散光也是先天發(fā)育不全的一種啊跟畸形差不多嘛。然后他把這話復(fù)述給ATOBE聽，換來了ATOBE在他腦袋上彈出的一個暴栗。

　　散光的時候看見的ATOBE是這樣的：
　　眼前模糊一片，看上去都有好多個影子，層層疊疊。但那也始終是影子而已，沒有一個是真實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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