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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出這個決定時,是很突兀的。
也很突然。吸吮著拉面,喝完最后一口湯底。水原馬克斯上一秒還在感嘆“啊啊~拉面果然還是要搭配美乃滋~”下一刻就被腦子里萌生的想法嗆地在旁邊咳嗽起來。
他朝窗外望去?諘绲脑霸谝股忻缮弦粚与[隱的灰光,冷冽有純粹。研究所坐落的地方距離市區(qū)有一段距離。晚上可以看到很美的星空,除去部分操作室的噪音,這里顯得格外安靜。晚上早些時候,他美麗強勢的母親大人摸著他的頭說“一周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他才恍然醒悟,他好久沒回過日本了。
是回去嗎?抑或其他……
定了最早的航班,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在天剛微微亮的時候,馬克斯坐上了有紐約國際機場飛往那個古老城市的飛機。
13個小時,沿途6817公里。距離一個太平洋的距離。
機入云層時,他閉上了眼睛,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抓著椅攔的手心微微滲出了冷汗,止不住地顫抖。
不安、激動、或其他什么的……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自己和他們一起,坐在飛機上,到世界各地去比賽,有什么是不同的,比如目的、比如心情。在臨近美堅利國土上空時,他也曾如此不安。期待與思念,止不住顫抖,眼睛只能盯著窗外云堆笑,怕一動有什么會不小心傾瀉而下。
很多時候,有那么一個人會握著他的手,說沒事的;蛘咧皇菍χ⑿,溫?zé)岬恼菩姆路鹩袚崞揭磺袀鄣牧α俊?br>
有陽光燦爛,歲月靜好。
很久沒有回想往事了。
下了飛機,第一感覺是熱鬧。
是熱與鬧。
七八月的北京像個蒸籠。高溫濕熱,臉撲面而來的風(fēng)也帶著一股熱浪。告別的叮囑的聲音密密麻麻鉆入耳里,讓馬克斯整個人感覺暈乎乎的。他開始嫌棄自己為什么要穿著背帶褲而不是簡單的單件襯衫。
接下來是轉(zhuǎn)車。出京入省、出城入縣、越發(fā)偏遠,折騰了十幾個小時后,總算抵達了搭訕的入口。
手心的紙張被汗水浸濕,顯得脆弱字跡模糊。
那個地方啊……從這里進去,沿著山路走……不不,別走捷徑外鄉(xiāng)人會迷路……要半天……在瀑布那邊拿露宿,別摸黑行路……不行……要記得留火……別進入深林……
好心的樸實農(nóng)民叮囑馬克斯。都快傍晚了,明天早上趕路會比較安全,或者找多個伴。
他笑著婉拒,然后操著不太流利的漢語說謝謝。
進入山里后,稍微陰涼了點。他摘下帽子,用手撥弄了幾下被壓得亂亂的一頭金發(fā)。擰開瓶口喝了口水,盯著腕表確認著方向。太陽已經(jīng)下沉到了枝葉頂上的位置,小路兩邊的樹葉在一陣風(fēng)過后沙沙作響,有點變天了。
下午十六點四十五分了,希望能在太陽徹底下山或者下雨什么的之前找到一處干燥的露營地。
他冒失地決定。冒失地來到這個國家這座城市。沒有任何考慮,沒告訴任何人。
只是突然相見一個人,迫不及待的。
他終于承認自己冒失,在沒有任何準(zhǔn)備下貿(mào)然進入這座山里然后被兜頭大雨給淋了個半濕。
大概下了半個多小時的雨終于在六點稍過時停了。
馬克斯從躲雨的一個直徑不過半米的凹洞里出來,望了眼還稍有陰沉的天色,最后還是決定在天黑之前趕到那個聽說可以露營的瀑布那。
下了雨之后的路開始泥濘不好走。抬腳重,體力消耗也較大,在邁過一個小水坑后終于還是踩到旁邊一塊小石頭滑了一跤,于是右褲腿光榮與泥濘的大地坦誠相擁。
雨后的空氣彌漫著草木的清香,濕重的水蒸氣黏膩地爬滿裸【防和諧】露的手臂,有不知名的飛鳥掠過,歸巢鳴唱。
當(dāng)黑暗來臨時,人總要回到一個溫暖光亮的地方,祥光屬性不僅體現(xiàn)于飛禽走獸,還有最寂寞渴望相擁的人類。
手摸上滑溜黏膩地東西時他就感覺不對了。爬行動物冰冷的鱗甲磨得他一身雞皮疙瘩泛起,馬克斯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顫抖,以絕對靜止的姿勢扶住樹干,
與蛇。
是的,他摸上了纏繞在路途的樹上的蛇了。
從重重深影折射下來的朦朧灰光里,爬行動物的摸樣依稀可見。
oh!my god!!!!
即使對于此類知識貧乏,他也認得出三角尖頭、尾部急劇變細的手腕粗的家伙絕非善類。猩紅的蛇信吞吞吐吐,發(fā)出的嘶嘶聲讓馬克斯的心又涼了幾分。但他始終不敢動,也不能動,怕一不小心對方招呼自己一口那可不是蚊蟲螞蟻叮了那些小事。
搞不好回去見與自己同名的那位偉大的爺爺?shù)摹?br>
他屏住呼吸,盡量不帶任何情緒(至少看上去)地平視左側(cè)的威脅扶住樹干的手已經(jīng)開始酸軟,當(dāng)蛇的眼睛突兀對上他時,馬克斯在心里倒抽了口冷氣。
oh!!!!!!!!!!!god!!!!!!!!!!
他不聽給自己壯膽,努力忽視從腳底不停升騰起的急劇不安與恐懼,在虔誠地拜完了自己記得的所有神明后,在仿佛一個世紀(jì)般漫長的對峙消耗中,滲人的爬行者終于緩緩離去,也沒賞他一口好牙印。馬克斯忍住惡心忽視爬動摩擦而過的粗糙接觸一動不動。
當(dāng)蛇終于消失在可視范圍,馬克斯終于虛脫了下來。雙腳有些軟,可也昂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更加堅定要在天完全黑掉之前走出這片密林找到那個可以露營的瀑布。
他擰開飲用水,簡單擦洗了一下手和臉,趕緊上路。
翻過一個小山頭后,終于可以聽到激濺的水流聲,振奮了一下精神,小跑拐過密林,來到了可遠眺的空曠高地。
傻眼了。瀑布盡在眼前,卻是另一座山頭。
馬克斯整個癱坐在了地上。
長時間的緊張工作、長途空中飛行、輾轉(zhuǎn)班車的勞累、蛇的刺激、體力透支、淋雨迷路、對黑暗的恐懼,還有止不住地疲憊與瘋狂的想念,讓他的情緒開始崩潰了。
僅僅抱住雙腿,抱頭埋進隨行的旅行包里。他蹲下身,像個迷途孩子,咬緊下唇不敢大聲嚎啕,任由眼淚直淌。細碎的嗚咽從牙關(guān)里流瀉而出,在寂靜的暗色里顯得單薄而無力。
疲憊、惶恐、不安、思念,像張鋪天蓋地的網(wǎng),張牙舞爪撲面而來,吞噬了所有思緒,境中洪荒。
窸窸窣窣的枝葉摩擦聲響起來時,馬克斯終于想到此地并非一個安全的地方。他睜著染濕地模糊的雙眼看過去。沒有動的欲望,也沒打算站起來火其他,甚至有點自暴自棄。
猛獸或什么的,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
撥開枝葉出現(xiàn)的不是蜿蜒斑紋的毒蛇,亦不是兇暴獠牙的猛獸。青年扎著辮子,額頭上的八卦的綁帶暗紅沉穩(wěn)。凌厲的眸光在接觸到蹲在地上的人影時染上一絲詫異繼而轉(zhuǎn)為一貫的溫柔從容。
“馬克斯。”
聲音清澈,平靜安穩(wěn)。一如往昔歲月靜好。
馬克斯眨了眨眼,水汽彌滿的瞳孔不敢置信的睜大。豆大的水珠止不住一顆顆砸下,扁了扁嘴,撲到了來人身上“哇——”聲,終于哭出聲來。
青年反射性伸手摟住懷里的人,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嚎啕大哭弄得有點手忙腳亂不知所措,只能摟緊對方,如以往的一遍遍低喃沒事的我在呢。
像個孩子般,哭的委屈又任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馬克斯只是覺得淹沒心底的水需要騰空,好像有什么,掙扎從心臟處傾瀉而下,止不住。
似乎不哭出來,就會被淹死。
雙唇怎么貼在一起的,兩人都忘了。唇舌交纏,激烈的親吻,仿佛用盡全身力氣再也不分開。腰被禁錮住腦袋被手按向?qū)Ψ,呼吸開始不順,馬克斯終于忍不了咳嗽起來。
感覺到呼吸又回到了自己身上,長發(fā)青年抬指拭去對方唇邊的水漬,“對不起……”神情抱歉卻堅定。
“金李……”他臉一紅,只能輕喚對方的名,所有的委屈疲憊,在看到對方的一剎那騰空,只剩不可言說的感情。
離別的五百多個日夜,每當(dāng)夜深人靜的輾轉(zhuǎn)難眠。年少輕狂以為那是普通情誼,卻不懂何為思念成疾。想你、想見你、瘋狂叫囂的思念揮散不去。
所以,我來了。
“好き、君のことが好き……”
什么不為人知的感情,藏藏掖掖幾載。其實道出口的瞬間那么順其自然。仿佛五百多個日夜不曾如流水淙指間流逝。所有的所有的一起走過的歲月依稀都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我喜歡你,比任何人都更加喜歡你……喜歡到好像如果在不說出來就會難過地會死去一樣。
金李微笑著把那個堅強著脆弱的金發(fā)青年再次擁入懷中,感覺擁抱整個世界?劬o對方十指,在他耳邊輕聲低語,如說盡天下最美麗的情話。
“我喜歡馬克斯,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
未來也許很遙遠,充滿這樣那樣的迷惑不安,可你說,你也喜歡我。你也喜歡我,是嗎?
就夠了。
十指緊扣,寫得完今日往昔,寫不盡歲月安好。藍天白云靜謐若年華。
-———《把愛鋪成天藍色》 2012.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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