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是雙胞胎。

　　一直到結(jié)婚以前，我們都穿一樣的衣服，抽一盒煙，我什么都聽他的。

　　他說；“唐都，你也來糧食局�！� 我就去。

　　他說；“弟，你這發(fā)型不好看，哥帶你剪了去�！蔽乙踩�。

　　其實，我從小就比他更有主意，父母打我的次數(shù)，比打他多一倍。但他比我更聰明。記得小時候，我倆走這去市里給市里的親戚送禮，要走三個多小時。我倆推著自行車馱著東西，每人負責一里路推車子，可是每次到我，他就給我講故事，我聽得很認真。等再抬頭一看，已經(jīng)快到地方了，這一路都是我推過來的。我抽抽鼻子就想哭，他馬上哄我，什么好聽說什么，我也挺賤，馬上就破涕為笑。

　　在北方，冬天很冷，我倆睡一張小炕。他說：“弟，你睡邊上，邊上暖和�！蔽揖桶驯蛔优驳竭吷�，其實我知道，邊上只是剛燒著熱，一到半夜就會很冷，溫度都在炕頭。我每到半夜凍醒，都會裹著被子挪到他身邊，把手伸進他被里。就不敢再動了。

　　上班之前，我參加成人高考，我基礎很差，在家自學，一犯困就把腳伸進涼水盆里。他回來了，就把已經(jīng)溫的水倒掉，給我點煙抽，煙里加了風油精。一口爽翻天。他陪我到很晚，受不了睡著了，電視里都是雪花點，那時候一過十二點，電視根本就沒節(jié)目，我關掉電視，小心翼翼坐到他身邊，摸他頭發(fā)。

　　后來，他就要結(jié)婚，我很看不上那個女人，但也什么說不出來，我也沒權利說什么。他結(jié)婚前一天晚上，跟我喝了很多酒，我把醉的跟爛泥似的他拖進旁邊的小旅店，給他洗衣服。他掙扎的坐起來看著我洗衣服，就開始哭，我知道，他一醉就哭。這點特娘們，平時我都不理他，可今天不行。我特操蛋的過去抱他，用很大力氣，比小時候我為他打架的力氣都大。后來他睡過去，我就小心翼翼吻他臉上的眼淚。等我意識到我正在做什么的時候，我就瘋了，沖進廁所，關上門，狠狠扇自己嘴巴子。你這個變態(tài)。擦你媽的。

　　有一年，我在上海做生意失敗，敗得傾家蕩產(chǎn)，我沒臉回家，沒臉見老婆孩子。我在崇明島坐最后一班船的時候，出事了，遇到臺風，船上的人都嚇壞了，我坐頭等艙，聽見地下的哀嚎哭罵聲猶如地獄。我給他打電話，對他說，哥，我在上海做賠了，我能去大連找你么，我沒臉回家。他沉默一會，接著說，等你來吧，我這頭還有事，就掛了�？晌疫@條賤命老天爺不收，我回來了。

　　到大連的時候，我買了一堆他愛吃的，他也不來接我，我一個人東拐習拐的找到他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他看我灰頭土臉的整個人愣住了，可能是我太狼狽。他請我吃飯，在海邊，我看著夜空中一閃一閃的信號燈。對他說：“哥，你留我，我沒臉回家�！痹捳f完，我見他大口大口地喝啤酒。沉默很長時間“唐都，回去吧，我也不好過，你都看到了。”他嗓音很沙啞，我卻聽得很真切。

　　又過了多少年，他幾年回來一次，每次看到我換車，都很鄙夷。卻開得很高興。

　　他看看我說：“弟，你這發(fā)型不好看，哥帶你剪了去�！蔽乙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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