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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梅抱著劍看著樹下埋頭哭泣的男子，眉頭一皺，這樣已經(jīng)好一陣了。但，要怎么說？別哭了？出言安慰？他必定會(huì)對他加以譏諷。

　　“ 咳，正君，別哭了�！迸佑挚戳丝刺臁疤炜旌诹恕�
　　“我愿意，要你管”蹲在樹下雙手抱膝的人頭也沒抬，只是將自己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只是不開心�！�

　　你何曾開懷過。

　　沈青梅看著自己面前哭泣的人，言不知所以。他對所有人都那樣進(jìn)退有禮，獨(dú)獨(dú)對他卻忘卻形象加以放肆。那這樣，也算是獨(dú)獨(dú)對他一人獨(dú)一無二了？

　　此時(shí)，望著他。心里一如既往的發(fā)堵。

　　看，你依舊愛哭。我依舊，守著你哭。不讓他人看見。

　　坐在馬車?yán)锏娜耍劬σ琅f隱隱的紅，卻已安然坐在小幾面前擺弄著茶具。茶蓋一遍遍地拭過茶杯的圓弧邊緣，不徐不急。這是他慣有的動(dòng)作。這樣的動(dòng)作在沈青梅看來，不論在何種情況下，都那般優(yōu)雅、淡然。
　　“已經(jīng)過了風(fēng)荷鎮(zhèn)？想必不日就到王府了。”邵淺驀地開口。
　　沈青梅動(dòng)了動(dòng)嘴唇，卻什么也沒說。兩個(gè)人這么近的獨(dú)處還是讓他有一絲不自在。
　　“怎么？你是想說我以后切不可再這般任性，不經(jīng)你家王爺許可卻公然出府？還是在怪我扯上你以作......”
　　“你知道不是這樣的。”愣了半晌，沈青梅才開口說道：“你畢竟是王府的正夫，你......”
　　邵淺打斷他的話：“當(dāng)年是誰說的，人生快意，哭笑任君？”
　　“不是的.....邵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其實(shí).....”
　　“呵------”邵淺冷笑:’“你那是什么表情？替我后悔？替我不值？”不由得睨她一眼。
　　“那九皇子.....”
　　“沈青梅，你這是在煞風(fēng)景知道么。”邵淺說道：“我出來時(shí)找樂子的、尋開心的。你從始至終都木著一張臉，不枉你二十有七卻孜然一身。”
　　“我.....”
　　“不情愿都寫在臉上呢。”邵淺隨手甩出一面小銅鏡扔向她的懷里。
　　沈青梅想要辯解:“我只是......”
　　邵淺柔媚一笑：“那你給本公子笑一個(gè)。”
　　沈青梅啞然：“你....你都已為人夫，這....。”
　　“所以，沈青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別整天木著一張臉，這里不是你的軍營，不需要擺出一副駭人的冷面�！鄙蹨\別開臉，不再看他。

　　同情？那便是同情吧。

　　沈青梅看著鏡中自己易過容的臉，輕嘆：“邵淺，你沒事就好�！�
　　沒事便好。也不枉，我拋下軍務(wù)陪你走這一遭。
　　“我自是沒事的。”邵淺仰頭灌了一口小幾上的濃茶，卻還是懶懶的靠在軟枕上，情不自禁的打著哈欠：“哭過笑過后，心里果然暢快多了。人吶，就是不能太委屈自己了�！鄙蹨\摸過左側(cè)邊的賬本兀自喃喃，“出去幾日，怎么人就懶了許多，這府里的事又多了，什么都不能落下。我想想，明個(gè)還有什么要辦的.。恩....還跟離他們走散了，明天還得盡快會(huì)合.......”
　　暈黃的光映在馬車中，連那張臉都顯得柔柔和和，不復(fù)平日的清冷高貴。
　　沈青梅的心卻不像來時(shí)那般沉重。悄悄地放下帷幔，走下馬車。
　　邵淺啊，你有情卻無心吶。

　　車中隱隱傳來邵淺的輕喃。剛想走開的她頓住腳步。
　　“你說你.....你教會(huì)我‘人生快意，哭笑由心’為何你總是學(xué)不會(huì)呢......”
　　聲音雖輕，沈青梅卻還是聽了清楚。
　　不由的苦笑。
　　邵淺，難道你沒發(fā)覺，我們都在委曲求全呵.

　　天亮。
　　沈青梅是在溪邊找到邵淺的，正背對他而坐在溪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遠(yuǎn)遠(yuǎn)地便看見他擲石子的樣子，手臂高高的揚(yáng)起，復(fù)又?jǐn)S落。她微怔，有多久、沒有看見過他如此孩子氣的動(dòng)作了？

　　“我不冷�！鄙蹨\感受到肩上的重量，猛地起身將身上的披風(fēng)重新塞回她的手中。
　　“秋寒露重�！�
　　邵淺回頭看著她揚(yáng)眉道：“這可不是一個(gè)下屬該有的動(dòng)作�！睂⑹种凶詈笠活w石子狠狠地拋至湖中央，目送著它泛起漣漪、然后沉下。隨即轉(zhuǎn)身，隨手拂落拂衣衫�！白甙桑x他們會(huì)合。”
　　..........

　　“邵淺，我只是奉母親遺命護(hù)你無虞，僅此而已�！边h(yuǎn)遠(yuǎn)地，后方傳來沈青梅的喊聲。

　�。ǘ�

　　回程的路上也就一天的時(shí)間。馬車在官道上行的四平八穩(wěn)。不知是不是邵淺有意，總之，車行到府中時(shí)已是夜晚，不過是在宵禁的前一刻。
　　在這一天中，邵淺倒是顯得比來時(shí)平靜得多。不是看看賬本，便是繡著未繡完的荷包�；蚴且粫r(shí)心血來潮，便也會(huì)叫上沈青梅對弈幾局以作消遣。一天，便也這么過了。
　　“見過主君�！�
　　“拜見主君。”
　　......
　　邵淺朝下人點(diǎn)點(diǎn)頭，徑自穿過長廊。
　　“主君�！比~知等在長廊盡頭，看到邵淺趕忙迎了上來。
　　“葉總管�！鄙蹨\微微點(diǎn)頭。
　　“主君可回來了，怎么不告知府里，提前吩咐一聲，也好為您準(zhǔn)備不是�！比~知邊說邊退后一步跟上邵淺前往回闌苑的腳步。
　　“不必這么興師動(dòng)眾的�！�
　　“我不在的幾日府里怎么樣？”
　　“回主君，一切如常。只是�！比~知看了看邵淺復(fù)又說道：“想必主君也聽說了。這幾日主君不在府里，九皇子下嫁一事，府里的預(yù)算開支，我也著人上報(bào)王爺過目，這賬本.....”
　　“無妨，改日再看也不遲，況且王爺自會(huì)找我商量，婚禮一事還需我親自操持。”邵淺說的平靜，至少葉知看不出什么情緒。
　　“這倒是�！�
　　兩人邊說邊向苑中走。
　　“邵淺也不過一區(qū)區(qū)男子，有些事情免不了要依仗葉總管你�！�
　　“這，主君言重了，只要是為王府、為王爺好，葉知自當(dāng)盡心盡力�！比~知朝邵淺拱手施禮。
　　“好。”邵淺的腳步停在回闌苑前:“天色已晚，就不便留總管進(jìn)去小坐了，夜深了，想必王爺已經(jīng)歇下了，不必再去那邊打擾王爺了。明日我會(huì)親自去問安�！�
　　“也好�！比~知略一思索便應(yīng)允，自這位正君嫁入王府三年多來，也不是頭一次了。
　　邵淺不由得一笑：“麻煩總管了�！鄙蹨\笑的深意“這夜路難行，望總管留心。邵淺就不送了�！�
　　“正君留步。葉知這便告退�！惫笆中卸Y，轉(zhuǎn)身消失在夜幕中。

　　邵淺進(jìn)屋時(shí)，貼身小侍茶罐早已手腳麻利的將一切布置妥當(dāng)，只待邵淺安寢。
　　“公子要休息么？”
　　許是白日休息多了，此時(shí)倒睡意全無。搖搖頭道：“倒茶�！�
　　屋子里燭光隱隱，案前堆著一堆書冊。邵淺坐在案前，不時(shí)的勾勾畫畫，神情認(rèn)真。
　　茶罐見主子沒睡，幾次想說，看著邵淺極為認(rèn)真欲言又止。
　　約莫過了好大一晌，邵淺才開口道：“還賴著不走？”
　　“公子�！�
　　那般神情望著他。
　　邵淺嘆息。指了指他，又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凳子。
　　茶罐會(huì)意，巴巴的跨步就拎過凳子，坐在邵淺面前。有哪個(gè)下人不盼望著主子好。
　　“說吧�！�
　　茶罐猶如特赦，想說不能說著實(shí)難受，表情都變得生動(dòng)起來：“公子啊，你總算理我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少話想說�！�
　　“.....”
　　“真是的，公子你這次出門都不帶上我，帶上我也好過其他小廝得力啊�！�
　　.......
　　“公子我給你算算，你比上次晚了兩日呢。你看我都記著呢，還有啊.....”
　　這樣的茶罐總令他覺得溫暖，只是，不自覺的抬起手腕----
　　“哎呦�！�
　　邵淺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記：“說重點(diǎn)�！�
　　“啊，哦，是、是。公子，整個(gè)府里，哦不，是整個(gè)帝都都知道了九皇子五日后就要下嫁咱們王爺�！�
　　“他們議論紛紛？”
　　“是啊，雖然管不了大街上的嘴，不過王爺已經(jīng)下令禁論此事了�！辈韫薜挠行⿷崙崳骸熬呕首釉趺戳�，他心甘情愿為側(cè)室那是他的事。公子你總是正夫，反正不能讓他欺負(fù)到公子你頭上來。話又說回來，公子你總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啊，我暗地里大打聽了不少那九皇子不少事，聽說.....”
　　“非議皇族，按律當(dāng)斬�！鄙蹨\淡淡道。
　　“啊�！辈韫迖樀锰似饋磉B忙捂住嘴。
　　邵淺將手中的賬目放到桌案上道:“不是什么大事就不必告知我了�！�
　　“這還不是大事？”茶罐詫異。
　　鎮(zhèn)南王的心思豈是那么好猜的？
　　“你先去睡吧。”朝茶罐擺擺手。
　　“公子�！辈韫薷呗暤�。
　　......
　　強(qiáng)行命令叨叨不停的茶罐回去，屋內(nèi)終于靜了下來。便又拿起賬目勾勾畫畫起來。
　　不期然的，想起了沈青梅的眼神，那樣的眉眼。
　　深呼一口氣，拿起案邊的茶盞。
　　忽然覺得沈青梅的身影竟變得那樣清晰，她的面龐記得那樣明了。邵淺重重的放下茶盞，朝外高聲道:“本公子要濃茶---”

　�。ㄈ�

　　鎮(zhèn)南王的左膀右臂，除了葉知便是沈青梅。
　　只不葉知為協(xié)助主君打理府內(nèi)事務(wù)，管理對外交接。沈青梅則是真刀真槍的上戰(zhàn)場，是為鎮(zhèn)南王麾下的容青將軍。
　　沈青梅在帳中正在看探子送來的密報(bào)，面前鋪著一張軍事分布圖。
　　征戰(zhàn)在即,帝上卻降旨成婚。太突然了些。
　　想起了九皇子的過往和傳言，沈青梅皺眉。
　　那么.....如此，這婚事便也不是什么喜事了。
　　沈青梅將密紙就著燭火燃燒成灰。
　　“秦隱。”沈青梅將她喚來。
　　“將軍？”秦隱進(jìn)帳后站在沈青梅下首喚道。
　　“替我給葉知捎封信�！睂⑿艑懞�，起身交給秦隱。
　　“是，屬下這就去。”
　　“對了，差人將軍報(bào)給王爺送去�！�
　　“是�！�
　　秦隱走后，沈青梅坐在案前開始分析軍事分布圖。
　　有些疲憊的捻著眉。
　　這樣的日子，何時(shí)會(huì)到頭。

　　旦日。邵淺醒得很早。
　　“茶罐，看這件衣裳怎么樣？”
　　“好啊�！�
　　“那看這一件。”邵淺揚(yáng)了揚(yáng)另一只手上的衣裳。
　　“公子穿哪件都好好看的�！�
　　挑來選去總算決定了一件。
　　“快，茶罐。幫我換上�！�
　　打開了首飾盒，邵淺猶豫著該選哪一件好。
　　那神情連茶罐看了都不禁偷笑。
　　這樣的神情倒真不多見。

　　“公子，差人去稟報(bào)王爺?shù)男P來了�！辈韫藓鋈辉谏蹨\耳旁說道。
　　“恩，挑挑看，我該選哪件�！�
　　“公子還挑不出呢，這么多好看的我更是挑不出了�！辈韫薏挥傻么蛉さ馈�
　　“我先去看不看那小廝，公子好生選著�！�
　　“恩�！�
　　“怎么回事�！�
　　“王爺剛剛回府，我便在外多等了一會(huì)。王爺說正君不用過去了，等會(huì)她親自來看正君。”
　　“剛剛？”這么說，王爺昨晚沒回府？
　　覺察到自己聲音過高，茶罐低聲道：“先下去吧。”
　　“啪”的一聲，檀木盒直直的合上。
　　忽然便沒了興致。
　　徹夜未歸。
　　不是在軍營，便是在...
　　又是那里。
　　他不想再想下去。
　　“公子啊，說不定軍營有什么軍務(wù)耽擱的。”茶罐見他愣在那里，不禁輕聲說道。
　　“恩�！鄙蹨\點(diǎn)頭。

　　周子緋進(jìn)回闌苑時(shí)，邵淺正倚在欄邊。
　　下方有一池塘，里面游的全是紅色錦鯉。
　　邵淺逆光而坐，看不清他的神情。
　　停頓了下，腳還是踏上階梯。
　　魚在水中游的正歡騰。
　　“邵淺�！�
　　“拜見王爺�！鄙蹨\起身，從容行李。倒是沒有了多日不見的期待。
　　沒有了魚食，歡聚的魚也就四下散開了。
　　“何須多禮，坐吧。”說著，便先坐了下來。
　　“找我有事？”周子緋問道
　　自然是有事的。
　　可是用得著如此......相敬如賓么。客套的一如....真像陌生人啊。
　　“這里風(fēng)大。妻...王爺還是進(jìn)屋啊，茶罐備有糕點(diǎn)�！�
　　“不了，就在這里吧。風(fēng)景不錯(cuò)，視線開闊�！�
　　“依王爺所言�！彪S即朝外喚茶罐拿點(diǎn)心來。
　　“給你家公子捎件披風(fēng)。”又對邵淺說道：“可是你說這里風(fēng)大的，別凍著了。”
　　“這幾日我不在家中，昨夜剛到，整理了進(jìn)來的帳目。我稍后差人送去給王爺過目。”
　　“我知道，葉知?jiǎng)倓偢嬖V我了。靈駝山風(fēng)景不錯(cuò)，多休養(yǎng)幾日很好。”
　　“辛苦你了，你做事很我放心。，府中的事你自行處理就好�！�
　　沉默了一會(huì)兒邵淺開口：“王爺與九皇子婚事在即，這婚事的操辦.....”
　　周子緋打斷道：“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關(guān)于九皇子的事便別費(fèi)心了。你毋需放在心上�！�
　　“邵淺，既然.....你是我的正夫，我自應(yīng)當(dāng)好好的....對你�！�
　　“王爺待我很好。”邵淺笑笑，不再答話。
　　你待我的確很好。
　　你從不會(huì)限制我的自由，任我在這王府之中自來自去，不拘于這一方天地。
　　你總是給我最好的吃穿用度，說邵淺就該如此，錦衣一生。
　　你總是將府中事務(wù)交給我打理。說這是對我的信任，讓我把這當(dāng)家。
　　當(dāng)成家吶。

　　（四）

　　邵淺站在門框邊，手不自覺的緊扣著門框邊。
　　“你從始至終都木著一張臉，不枉你二十有七卻孜然一身�！�
　　幾日前的玩笑話似在耳邊，如今卻早已....有了孩子。
　　果然.....是最后一個(gè)知道的么。
　　那些話真是個(gè)笑話。
　　“公子，連王爺都總是說該找個(gè)人暖被窩了�！辈韫薏唤敌Γ骸罢l成想，竟有了孩子�？烧娌荒苄∏屏巳萸鄬④�，果然是做的比說的快啊�！�
　　邵淺慢慢的放下手，說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到底是被欺騙的不滿還是其他。就如同如此信任的一個(gè)人，卻從頭到尾隱瞞了所有。心難受的厲害。
　　邵淺，你愛周子緋，有何資格如此想。

　　茶罐覺察到不對連忙問道：“公子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無事，頭有些暈�！�
　　“��？剛才還好好地。我去叫大夫�！�
　　“都說了無事，扶我進(jìn)去休息會(huì)就好。”
　　“好、好。公子慢點(diǎn)。”差罐小心翼翼的扶著邵淺。
　　“對了，公子。容青將軍有喜事，我們該送什么禮好？”
　　“公子，府里的那尊白玉祥錦雕怎么樣？”見邵淺不語有道：“或是寶珞佛串？”
　　“別說了，頭疼得厲害。”
　　“哦，知道了公子�！辈韫薹鲋蹨\坐下：“公子頭疼，我替公子揉揉吧�！�
　　茶罐。你喜歡...沈青梅？

　　沈青梅想著以往發(fā)生的事，不由得一陣?yán)浜埂?br>　　堂堂容青將軍的帳里竟有鎮(zhèn)南王君的畫像，該作何解釋？
　　快些結(jié)束吧。
　　想到周子緋以往多次的打趣不禁黯然。
　　“容青是時(shí)候該成家了，這要拖到何時(shí)。”
　　“娶個(gè)夫郎回家總好過一個(gè)人不是。”
　　“莫不是容青眼界太高，一般人看不上？如此。我是該為容青好好置辦一番。那先送你幾個(gè)小侍？”
　　........

　　周子緋將晚宴設(shè)在風(fēng)華園。

　　“公子，頭若實(shí)在疼的厲害，便推了這晚宴不要去了吧.”
　　“去，如何不去�！鄙蹨\心不在焉的答道。
　　邵淺不是只會(huì)躲藏起來的人，他要昂首向前。
　　風(fēng)華園是當(dāng)年鎮(zhèn)南王的母親周臻所建。再此待客幾乎成了定例。
　　院子古樸清幽，不曾雕梁畫棟，處處透著清新。九曲回廊處又別有洞天，實(shí)在是一好去處。
　　邵淺是在回廊處碰到俞忻的。一眼望去便覺得靜美極了，姿態(tài)嫻雅。不似一個(gè)青樓出身的人，沒有沾染一絲風(fēng)塵氣息，看著極為賞心悅目。
　　是了，本來就非風(fēng)塵中人。

　　“俞忻見過正君�！币娪衼砣耍嵝蒙锨靶卸Y，盈盈一拜。
　　“你認(rèn)得我？”邵淺打量著他。
　　“不認(rèn)得的。不過這府中也只有正君如此風(fēng)華無雙了。俞忻就大膽斷定一定是正君。”俞忻淺笑，手卻不自覺的攥緊衣袖。
　　“你便是沈?qū)④姷?..夫郎�！�
　　“夫郎稱不上，承蒙將軍抬愛，為俞忻納一容身之所，俞忻不敢高攀�！闭f罷，又行了一禮。
　　見邵淺看著他的肚子，笑著解釋道：“已經(jīng)四個(gè)多月了。”
　　四個(gè)月....為何這樣突然。
　　“怎么不讓人隨身侍候著，畢竟是有了身子的人，怎能不多注意些�！鄙蹨\看著他道。
　　俞忻搖搖頭道：“俞忻乃卑賤之身，侍候慣了旁人，被人這么侍候著反倒不習(xí)慣了�！庇嵝眯πτ终f：“這地方布置的真是好，見著就覺得心靜，便遣了下人，獨(dú)自待會(huì)�！�
　　“是個(gè)好地方啊�！鄙蹨\擺手，示意茶罐下去，走上前去和俞忻并肩，看著遠(yuǎn)方池塘的殘荷。
　　“將軍在和王爺談話呢，我一男兒家也不好插話便退了出來，一個(gè)人四處走走。這么好的景色不多看兩眼，豈不可惜的荒”邵淺剛想開口，俞忻似是知道要問什么，便開口說道。
　　“如此聰慧靈巧，難怪沈?qū)④娍蠟槟愦蚱颇敲�。一�?...很心愛吧�！闭f到此處，邵淺竟笑了。神情不知是釋然還是懷愐。
　　“正君。將軍她，真的很好�！�
　　“是真的很好的人呢�！庇嵝貌蛔杂X地又說一遍。
　　“恩�！鄙蹨\回頭看他�！坝辛松碜泳偷脮r(shí)時(shí)注意些，讓小廝侍候著事事也不必那么費(fèi)力。這時(shí)候的人最忌勞心傷神了�！闭f著將俞忻身上的披風(fēng)系牢�！白甙桑鰜磉@么久王爺和將軍該擔(dān)心了�！�
　　“.....謝正君�！�

　　（五）

　　那是他們幾個(gè)第一次如此相聚，也是唯一的一次。
　　邵淺和俞忻進(jìn)入涼亭時(shí)，便見沈青梅和周子緋低低的談著什么。
　　“拜見王爺�！�
　　“俞淺見過王爺、將軍�！�
　　“免禮�！�
　　沈青梅見邵淺和俞忻一同進(jìn)來，神色有些尷尬。愣愣的站在那里，苦于不知該說些什么。
　　還是子緋笑著問道：“想不到兩人竟能碰到一起，著實(shí)是緣分。我還以為只有淺兒會(huì)從九曲回廊過�！�
　　“麻煩正君了�！贝袅舜舫蚯嗝烦蹨\說道。
　　“無妨，在回廊那里巧遇，索性就一同來了�！鄙蹨\說著，站到了周子緋身側(cè)。
　　“將軍。”俞忻低低的喚了聲，上前站在了沈青梅的旁邊。
　　“忻兒�！鄙蚯嗝肥栈卦谏蹨\身上的目光，回頭看他。
　　忻兒。
　　“怎么還將軍將軍的叫著，顯得多生疏。我可沒有見過容青這么喚過人呢�！敝茏泳p顯得心情很好，叫幾人坐下。
　　“你可不知道，容青在以前可是看見男兒就會(huì)臉紅的人吶，不自在的很�！�
　　“忻兒那是羞得，難免。王爺就別再取笑了�？纯磧扇说哪樁技t了�！鄙蹨\拿出茶盞，邊倒邊說著。末了，將茶遞到三人面前。
　　“王爺�！�
　　“謝謝淺兒�！弊泳p接過茶杯說道。
　　“極品的蟬雪，王爺平時(shí)可舍不得呢。忻兒�！�
　　“謝謝正君。”俞忻雙手接過邵淺遞來的茶，點(diǎn)頭道謝。
　　“沈?qū)④姡俊鄙蹨\將茶推到她的面前。
　　“啊....多....多謝�！鄙蚯嗝凡蛔匀坏慕舆^。
　　不知怎的竟被茶水嗆著。
　　沈青梅一邊捂著胸口咳嗽，一邊暗罵自己丟人。
　　俞忻趕忙起身為她拍著后背。
　　“都是自己人，容青怎的這般拘謹(jǐn)�！�
　　“咳...沒、沒事，真的只是不小心�！�
　　周子緋看了看俞忻微微顯懷的肚子對沈青梅說道：“早就有了孩子怎么現(xiàn)在才說？”
　　“王爺，開宴吧。沈?qū)④姷男宰幽闼貋碇獣浴５谝淮螏Х蚶梢娍投ㄊ遣缓靡馑�，王爺再說下去，估計(jì)沈?qū)④娋驼娴牟缓靡馑荚僮氯チ恕！?br>　　“好，那便開宴吧。”周子緋看著沈青梅和俞忻不禁感慨道：“這有了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樣。”
　　邵淺垂著眼簾喝著茶水，似是充耳不聞。
　　“月色頗好，有酒有佳人，怎能沒有游戲作樂不如就....行酒令。容青，滿滿的兩壇沉醉可在等著你呢�！�
　　“�。俊�
　　.......

　　夜，如此寧靜，如此祥和，如此尷尬。
　　月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
　　歡樂總是好的。即使有尷尬，仍是不多得的。

　�。�)

　　五日中，能夠發(fā)生許多事，亦能夠改變許多人。
　　鋪開宣紙，蘸飽了墨。邵淺此時(shí)卻想畫沈青梅。
　　不為別的，單單只想為她畫那么一幅。他為周子緋畫過很多次畫像，此時(shí)再提筆卻清清楚楚的記得沈青梅眼角的疤。不為其他，單單是想畫。
　　窗外陽光正好。邵淺執(zhí)筆。她的眉眼，她的下顎。
　　筆觸之地慢慢形成沈青梅的樣子。
　　邵淺看著畫上的女子好一會(huì)兒，幽幽嘆氣，才提筆寫下：
　　煙波如夢，舊時(shí)梅青。

　　“公子，出事了�！�
　　“怎么？”
　　.....

　　筆桿忽的落下，墨滴濺了宣紙一角。

　　“沈青梅，你竟背著我私自發(fā)令，與葉知密謀？”周子緋臉上全然的難以置信，昨夜晚還那般歡洽。
　　“葉知，帶王爺走�！� “沈青梅！”周子緋大喝，想上前去卻被葉知點(diǎn)了穴道不得上前。
　　“你....你。”葉知?jiǎng)e過頭不忍再看她，只是紅了眼眶：“放心，我會(huì)誓死保護(hù)好王爺�！�
　　“周子緋你要好好待他，好好待他。莫要....莫要負(fù)了他啊�！鄙蚯嗝酚脛蹰_旁邊的刀劍，朝她的背影大聲說道。
　　“誰？你是說白棠么？不是不白棠？沈青梅？是白棠？”
　　“呵。是邵淺，是邵淺啊�！� 四周刀劍紛涌，淹沒了她的說話聲。
　　人已遠(yuǎn)
　　沒有聽到。

　　事情發(fā)生的突兀，細(xì)細(xì)想來卻不是毫無征兆�，F(xiàn)在，他已不想再去質(zhì)問俞忻與沈青梅之間的所隱瞞的事情。

　　“你是說，你和沈青梅，青梅竹馬？”
　　“王爺，邵淺不曾求過你什么事，能不能救救她，你一定可以的啊。”
　　“邵淺，你不要這樣....她是我的結(jié)拜姐妹，我定會(huì)想辦法的�！敝茏泳p看著跪在他面前的男子，這是他第一次跪她。
　　“為什么要她來背負(fù)呢，不干她的事呵，王爺與秦家的恩怨，與皇家的是非，為何要沈青梅來承擔(dān)�！�
　　“淺兒，我知道從九皇子大婚起就是圈套，卻沒想到會(huì)是那樣的方式。”周子緋神情悲戚，真的是，沒想到呵。
　　沒想到秦家的手段，沒想到與皇室的聯(lián)合，亦沒想到與敵國的密謀。更加沒想到，沈青梅要替她承受一切。那這場在即的征戰(zhàn)算什么，成什么？
　　“淺兒，你不要這樣，我會(huì)想辦法的，你不要怪我�！�
　　“是呵，我不怪你，我該站到何種立場上怪你？況且.....你是我的妻主，邵淺沒資格怪。”說罷，站了起來朝回闌苑走去。
　　“淺兒，我一定會(huì)想辦法的�！�
　　周子緋，我是愛過你，可亦不想她出事。
　　她....很重要。

　　“為了再見一面，真的值得么？”秦隱看著滿身是傷的沈青梅。
　　“怎么不值得？”
　　“將軍，若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我一定會(huì)想辦法的。”
　　“別在叫我將軍了，忘了么，我已被圣上削去官爵秘密處死了�！�
　　“走？不過都是一死罷了。圣上既然放心我走，我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還能活的多久？秦隱，不要在冒著去偷解藥了，沒用的，懷空....無解�！�
　　懷空、懷空。
　　“將軍�！鼻仉[紅著眼眶叫道:“若不是我們秦家，將軍不必如此的。秦隱、秦隱愧對將軍�！�
　　“不是秦家呢，秦隱你已非秦家中人，這事與你何干？秦軍師，你是秦軍師�！鄙蚯嗝氛f道。
　　“咳咳....咳、咳.....”
　　“將軍�！� “真的，不要自責(zé)，王爺她，也不會(huì)怪你的�！鄙蚯嗝肺嬷乜诔仉[說道。
　　“說真的，還是應(yīng)該謝謝你�？�、咳咳。不然，我或許就沒有機(jī)會(huì)再見淺淺最后一面。俞忻他，我已見過，就拜托秦隱了。”
　　“葉管家也知道？你有沒有想過王爺會(huì)怎么想？你們?nèi)齻�(gè)是結(jié)拜姐妹，你讓王爺他....”
　　“我怎么能讓子緋冒險(xiǎn)，又怎么能讓淺淺無妻�！鄙蚯嗝分С植蛔〉墓蜃诘厣�，喃喃道。
　　“將軍�！鼻仉[連忙扶起她。
　　“麻煩了，我還是想...見他最后一面�！�

　　（七）

　　幾日的等待。
　　邵淺的聲音有些顫抖，連抓著桌角的手也是顫抖的。
　　“.....沈青梅？”
　　“是我，邵淺。”沈青梅的聲音有些虛弱，扶著門邊微微喘息，太陽逆光而照。
　　“你終于回來了�！鄙蹨\急切的上前抓著她的肩。
　　沈青梅的臉有些蒼白。
　　“你還笑？”邵淺看著沈青梅滿臉笑意的樣子，語氣哽咽。
　　“唔....口渴了。”
　　一路趕來確實(shí)是口渴了。
　　“我給你倒，我給你倒。”忍著淚水不讓它掉下快步走到桌子前。
　　沈青梅看著他顫抖的手和灑在桌子上的水。走上前去，拿出手帕為他擦干：“還是我來�！�
　　沈青梅端著茶杯仰頭喝光杯里的水，發(fā)出滿足的輕嘆。
　　“沈青梅�！�
　　“恩？”
　　“沈青梅,你不該解釋些什么嗎？”
　　“咳....邵淺，你每次都沈青梅沈青梅的叫著，直呼其名，恩....太不溫柔了�！彼坪跸肫鹆诉^往，一臉無奈，一臉溫柔。
　　“沈青梅、你到底有沒有事�！�
　　“沈青梅！”
　　“咳...哎，你別哭、別哭啊。我沒事，沒事啊�！�
　　“咳....咳、咳....”
　　“沈青梅，”邵淺趕緊為她拍著后背，“你還是別說了�！�

　　沈青梅無意間瞥見臨窗的書案上的一幅畫，不自禁的走過去。
　　細(xì)細(xì)端詳，畫上的女子。
　　沈青梅看著眼角的疤痕，不禁失笑：“你啊，還是那般較真。就不能把我畫的好看點(diǎn)。你看，打眼看去就屬這疤最明顯了。你這分明是故意的。”
　　“唔....想不到你也為我畫過像�！边�畫的...這般像。
　　“青梅....”
　　“這詩太傷感。怎么，我沈青梅堂堂將軍，風(fēng)華正茂，旁邊就只配得這么個(gè)閨閣音？”沈青梅看了指搖頭：“不好，不好�！�
　　“沈青梅，能不能不要讓我擔(dān)心，不要裝出這個(gè)樣子�！�
　　“邵淺....”
　　“恩？”邵淺一臉擔(dān)憂的望著他。
　　“先給我準(zhǔn)備飯吧�！�
　　“沈青梅。”
　　“真的餓了�！贝_實(shí)好久沒有吃飯了。
　　看著邵淺走出去，沈青梅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卻固執(zhí)的拿起筆，蘸了墨水，抬手在那詩后接著寫道：
　　卿騎竹馬來，
　　繞床弄青梅。

　　待墨干后將畫小心翼翼的收好。

　　“快吃�！�
　　“咳....真的做出來了？”沈青梅看著邵淺親自做的飯菜，不禁問道。
　　“你快吃，少廢話�！鄙蹨\催促著。
　　忍著胸腔的疼痛，頓了頓揚(yáng)起臉對他說道：“好�！�

　　時(shí)間、真的不多了。
　　如果可以，再讓我多待一會(huì)。
　　夢寐了多少年的事，朝思暮想了多少年的少年，便讓我再呆一會(huì)。
　　母親、伯母。答應(yīng)了要照顧他一輩子的，承諾了要保護(hù)他一輩子的，
　　我做到了呢。

　　邵淺，
　　你做的飯，比小時(shí)候好吃多了，
　　可我卻沒有機(jī)會(huì)將它吃完了。
　　沈青梅夾菜的動(dòng)作越來越慢，也越來越艱難。
　　“沈青梅，你怎么了。”
　　“不是說好了沒事的嗎？”
　　“沈青梅。”
　　“青梅。”
　　你總算不直呼我姓了。
　　沈青梅朝他笑笑。努力想睜開眼睛。
　　她覺得眼皮開始沉重，思緒卻那樣清明：“我....。”
　　“你怎么了，你說話啊，你不會(huì)有事的。是不是？”
　　“ 我.....”
　　她隱約看到了邵淺臉上的淚。
　　真好。我看過你很多次流淚，很多次傷感，很多次抱頭哭泣。傷心的、倔強(qiáng)的、堅(jiān)強(qiáng)的、無助的。
　　第一次讓她覺得，他的哭泣與他有關(guān)。
　　他只是在為她哭泣。
　　罷了。
　　她突然說不出口了。
　　那三個(gè)字，千回百轉(zhuǎn)，到最后一刻依舊無法痛快傾吐。
　　沈青梅吃力的伸手覆在他的手上，與他十指相扣。
　　“沈青梅你快說啊，我在聽我在聽啊�！�
　　邵淺將頭埋的更低，努力想聽清楚。他害怕的感覺到他手上的力量正在慢慢消失。
　　“沈青梅你不要睡著，不要睡好不好。你說句話，再對我說句話。沈青梅....” 沈青梅的胳膊被邵淺緊緊地拽著，淚水滴在了她的臉上。
　　她忽然覺得想笑。
　　吶，你看。你我都還沒變。你依舊愛哭，我依舊守著你哭。為的是不讓他人看見。
　　思緒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停在了小時(shí)候。
　　用盡最后力氣在他耳邊輕喃：“....淺....淺淺...”
　　什么也聽不到了，
　　覆在邵淺手上的力道終于消失。

　　（八）

　　我又回了靈駝山。
　　沈青梅便葬在淺碧湖邊。
　　我的竹屋臨窗便能看到那墓。
　　竹屋外種了很多紅梅，每到寒時(shí)便開的那么濃。
　　想不到那竟成了你的絕筆。
　　卿騎竹馬來，
　　繞床弄青梅。
　　誰比誰更像閨音？

　　我想了三年，始終不明白，周子緋緣何與白棠一見如故，相許終生。
　　我亦想了三年，我對你究竟是懷有怎樣的情感。
　　芳華晃眼。
　　沈青梅呵，
　　無妨。
　　我對你是何感情，還有半輩子的時(shí)間供我去想。
　　竹屋中始終都有那么一副畫像，
　　縱時(shí)光飛轉(zhuǎn)，那濺了宣紙一角的墨跡依舊鮮亮如故。

　　番外： 《卿尚小》

　　沈青梅背著腳扭傷的邵淺在樹林里徘徊。
　　“淺淺，有哪家公子像你這么能鬧騰的？”沈青梅背著邵淺在山林里來回轉(zhuǎn)，糾結(jié)到底哪個(gè)方向才能走出這該死的山林。
　　天已越來越黑，卻還找不到正確的路，沈青梅不禁有些著急。人生地不熟喲。
　　“你們女人不都愛像男子獻(xiàn)殷勤么�！�
　　“�。俊�
　　“那你還抱怨什么？”
　　“淺淺....這是兩碼事�！�
　　這真的是兩碼事，兩碼事啊。
　　“難道說我不漂亮？”邵淺摟著沈青梅的脖子說道。
　　“這跟漂亮....有什么關(guān)系？”
　　“關(guān)系大了。”邵淺輕哼：“不然你們女人為什么都愛上那勾欄院去？”
　　“勾、勾欄院？淺淺，你還知道勾欄院？”
　　“喂、喂，淺淺，你手輕點(diǎn)。”
　　“我最討厭去那地方的女人了。你可不許去，別讓我討厭你�！�
　　“.....知道、知道�！�
　　邵淺重重的在她的肩上捶了下：“那我們怎么辦，住哪？吃什么？”
　　“祖宗，不是說了下手輕點(diǎn)�！�
　　“哼，本公子不高興著呢。”
　　“.....邵大公子，你這是在欺壓小的�！�
　　沈青梅嘆了口氣：“你就不能不欺負(fù)我？”
　　“不能�！蹦彻踊卮鸬睦碇睔鈮选⒛樲D(zhuǎn)了個(gè)方向，重新枕在沈青梅的后背上。
　　“為什么�！鄙蚯嗝繁M量將聲音放平和的問道。她也是就脾氣的人。
　　“笨。”邵淺不由得在她的腰間狠狠地掐上一把。
　　“因?yàn)槲腋阕钍彀��！?br>　　“娘讓我有什么事找你去。唔....還有伯母�！�
　　最熟....最熟....
　　沈青梅兀自沉浸。
　　“到底想好要往哪里去了沒有，很冷的�！�
　　“額，想、想好了。先看看前面有山洞什么的避一晚吧�！碧ь^看了看天空，有雨滴落下，不禁加緊腳步。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只有沈青梅和邵淺兩人在山洞里百無聊賴。
　　“沈青梅，你身上真的什么都沒帶？”
　　沈青梅不禁又嘆了口氣：“是你嫌放在身上硌的難受�！爆F(xiàn)在好了，連把刀子都沒有。
　　邵淺沉默半晌道：“要不....睡吧，睡著了就不覺得餓了�！�
　　“.....怎、怎么睡。”
　　洞中黑燈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洞口處點(diǎn)點(diǎn)幽光。
　　然后，
　　沈青梅在黑暗中摸索著找了塊平坦的地，將身上的衣服鋪平，在黑暗中朝邵淺招了招手�！笆衷谀膬海o我。”
　　“哦�！�
　　“邵、邵淺，你往哪里摸？”沈青梅的手迅速收了回來，抱在胸前。臉上燒的厲害，好在天黑也不明顯。
　　“你的手呢。”邵淺別過臉，尷尬的問道。
　　......

　　終于，躺下了。
　　“沈青梅，給我講講，你都會(huì)做些什么飯�！�
　　“恩”
　　“吃不到還不能想象一下？”
　　于是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邵淺閉著眼睛，不時(shí)問上幾句。
　　“八寶飯�！�
　　“唔....還有呢？”
　　“....五味雞。”
　　“什么樣子的？”
　　“.....”飯菜什么的太誘人了。
　　“想像一下，不然到夢里怎么吃�！�
　　“.....”
　　沈青梅想起了那次在靈駝山野餐的情景。大口的吃肉，大口的喝酒，期間還專門換了大碗與她碰杯。兩兩相撞，發(fā)出清脆的叮當(dāng)聲，連酒也被晃晃悠悠的灑出了大半�？吹乃齼裳郯l(fā)愣。邵淺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那是豪爽。折子戲里都這么講�！� 沈青梅無奈，一男子，豪爽個(gè)什么勁。。。后來，終于反省到，打從女人堆里出來的邵淺，怎么會(huì)有一般男兒家的嬌羞與矜持？何況，還有那樣的母親。

　　“你說說，就你這摸樣，我可不相信世上還有誰能這么縱容你�！�
　　“母親也真是的，這不是助紂為虐欺壓他這個(gè)女兒么�！�
　　“喂，我可做好了一輩子要忍受你這脾氣的打算的？淺淺？”
　　黑暗中的少年枕著她的手臂睡得正香，錯(cuò)過了這輩子沈青梅唯一的表白。
　　某女一夜無眠。

　　夢里，有他的向往，
　　有他的夢，
　　有他那次驚鴻一瞥的高貴女子。
　　獨(dú)獨(dú)忘卻了、離他最近的她。
　　再然后，他們終于走了出去....
　　那年，
　　邵淺十二
　　沈青梅十七。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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