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那么不會掩飾自己，看到那人眼睛都亮起來了。
　　蕭懷緒邊洗手邊看著華鳈蹦蹦跳跳地跑去剛從戰(zhàn)場下來風(fēng)塵仆仆的女大將軍楚明嵐。
　　“懷緒，情況怎么樣？”楚明嵐沒有理會華鳈，走過來有些急促地問，明明是個長相可愛的女孩子，打戰(zhàn)卻一點不遜于男人，難怪一堆姑娘看到她都瞪直了眼。
　　“無人死去，不過有十幾個已經(jīng)不能再打了，行軍也不適合�！�
　　“這……我們明天一早就要拔營前往樓蘭古城，你看可不可以…..”
　　“不行，去樓蘭途中風(fēng)沙大且無法預(yù)測會遇到什么埋伏，他們會死�！笔拺丫w合上手中人員傷亡名單的本子，語氣雖然還是一貫的溫和淡雅，但卻不容反駁。
　　“但是留他們在這里就能活下去么？”華鳈在一邊小聲的問。
　　“至少會比行軍活得久一點，我會留下一個人來照顧他們。”
　　“此去樓蘭，不知傷亡多少，懷緒你人手本來就不夠，如果再留人下來，恐怕后面會更加勞累�！�
　　“無妨�！�
　　“……我可以留下來么？”
　　“嗯？”
　　“我也會醫(yī)人�！比A鳈認真地看著楚明嵐說。
　　“別鬧，小魚�！背鲘挂荒橆^疼的表情說。
　　蕭懷緒嘴角微微翹起。
　　“如果華姑娘覺得可以勝任在下覺得留她下來也無妨，最近華姑娘的冰蠶練得更加熟練了，而且五彩蝶也能準(zhǔn)確的使用�！�
　　“哦？是這樣么？”楚明嵐轉(zhuǎn)過臉看華鳈。
　　“當(dāng)然！”華鳈咧嘴得意地笑，露出淺淺的酒窩和小虎牙，煞是迷人。
　　“那拜托你了，我們最遲一個月后就會回來�！�
　　“好。”
　　蕭懷緒微笑的走開繼續(xù)去照看傷員，華鳈隨軍已有半年，起初只是滿嘴苗疆話的小姑娘，現(xiàn)在不止中原話說得溜口，就連一些成語也會運用，學(xué)習(xí)能力讓人咋舌，不過也大概只有蕭懷緒知道她背地里有多努力，無數(shù)個夜都看到她孤身一人在月光下面對漫無天際的黃沙苦練中原話和治療的手法。
　　已過子時，蕭懷緒聽到對面床傳來簌簌的聲音，然后是小心翼翼的下床走動的聲音，當(dāng)初楚明嵐在楓華谷撿著這個小女孩后就一直隨軍跟著，因為自己無暇照顧所以丟給自己說幫忙照看，剛開始確實有些不耐，好在華鳈人雖來自苗疆荒蠻地區(qū)，卻很乖巧，默默做好自己的事，認真地學(xué)習(xí)中原的知識和治療的蠱術(shù)，這樣性格的人原本應(yīng)該是內(nèi)向感情不外露才對，只是她居然毫不掩飾自己對楚明嵐的愛慕之情，稍微觀察一下的人都知道她在喜歡楚明嵐，那種看到楚明嵐人就像小動物看到主人一樣眼睛亮晶晶的，然后還有各種想讓楚明嵐認可表揚她的舉動，說不定今天自動請纓留下也是這個原因。
　　不愧是苗疆的姑娘，有種讓人無法理解的可愛。蕭懷緒臉貼著枕頭，微笑看著那個小小的背影悄手悄腳地開門，胳膊下還夾著一本她送給她的詩集。

　　隔天行軍樓蘭，華鳈和十幾個傷員被留在了龍門客棧，楚明嵐擔(dān)心華鳈一個人照顧不來，還留了個親隨陪她。
　　“都不要死�。�！早點回來！”華鳈咧嘴笑著揮手，那些漢子一邊罵她烏鴉嘴一邊笑呵呵地上路，蕭懷緒側(cè)過臉，看著身后笑顏如花的華鳈輕笑了起來。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币贿叧鲘剐πΦ鼗仡^揮手。
　　“是呀~~這么可愛的孩子都能撿到�！�
　　“緣分，在楓華谷她的被尸人追殺，順手救了下來，沒想到她是去楓華谷找尋父母，但他們都已變成毒尸，這里又離苗疆千里迢迢，她已無處可去，這才留了下來，我以為行軍辛苦她會吃不消，沒想到居然適應(yīng)了下來�！�
　　“留著也好，苗疆的蠱術(shù)確實有他獨到之處，過多幾年，差不多也能獨當(dāng)一面，會成為個好大夫的。”
　　“……這一趟樓蘭走完，你就要回萬花谷么？”
　　“嗯，回去歇歇，這一次出門，也有一年多了吧�！�
　　“是啊，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
　　“你脖子上掛著的小圓珠什么？”
　　“咦~是那孩子給我，說我遇到危險快死的時候就咬這吞下就會沒事了，不知道是什么，快死了難道還能活起來么？”
　　“她沒告訴你是什么？”
　　“呃，沒，只說一定要我?guī)е��！?br>　　不知為何，蕭懷緒在心里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在雜錄醫(yī)典看過，相傳苗疆地區(qū)有一種蠱，叫鳳凰蠱，被施上這種蠱的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會如鳳凰一樣涅槃重生得到第二次生命，自己身上的傷害減輕大半，使自己繼續(xù)戰(zhàn)斗�！�
　　“誒？！居然有這種東西么？”
　　“那孩子很喜歡你呢，把這么重要的東西都給你了。”蕭懷緒微笑地說。
　　“我很不好意思的，快別說了�！�
　　畢竟是傳說中的東西，醫(yī)書沒有更加詳細的記載，施蠱者會怎么樣呢？應(yīng)該不會有危險的吧？

　　“可惡，突然出現(xiàn)的那一整隊的鬼軍攻擊過來……”楚明嵐咳血大罵，現(xiàn)在她幾乎全身浴血，蕭懷緒在一邊忙著給她止血，卻怎么也止不住。
　　“不要激動，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蕭懷緒一把點住掙扎起身的楚明嵐的穴道。
　　“……我不甘心�！爆F(xiàn)在幾乎整個軍隊都被滅了，剩下幾個部將也在逃命的途中失散了，想來也是兇多吉少，蕭懷緒帶著楚明嵐躲在一處巖石下面，只是藥箱剩余的藥物也并不多了。
　　“可惡……”聲音突然的就虛弱得幾乎讓人聽不清，蕭懷緒默不出聲，自古以來，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每一個士兵的死法都差不多，這樣其實也算死得其所吧，畢竟這是楚明嵐追求的道義，只是，那孩子會傷心吧，很傷心很傷心吧…….
　　蕭懷緒把楚明嵐脖子上戴著的小圓珠取下來，不管如何，死了結(jié)局就不一樣了……
　　“把這個吃下去�！�
　　“不�！�
　　“吃了，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沮喪，但結(jié)局已經(jīng)沒法改變，活下來才有新的希望，雖然不知道傳說中的東西是不是真的有效，但姑且可以試試，反正現(xiàn)在我是救不活你了。”蕭懷緒說話直白了當(dāng)，自己感情卻全無半點流露，她說的，做的，永遠是最正確的，像機械人一樣，沒人知道她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就連楚明嵐這個認識了她5,6年的好友也看不出來，似乎是從認識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人了吧，自在，聰慧，冰冷，實事求是，從不越規(guī)。
　　蕭懷緒沒想到吃下鳳凰蠱的隔天楚明嵐整個人真的就可以活蹦亂跳的起來，檢查了她的身體后發(fā)現(xiàn)也沒有任何問題。
　　“真是不可思議的苗疆蠱術(shù)。”楚明嵐看著自己昨晚還在流血的手臂說。
　　“嗯，昨晚你是什么樣的感覺？”蕭懷緒邊收拾藥箱邊想著華鳈現(xiàn)在怎么樣。
　　“昨晚迷糊中覺得自己全身好像在燃燒，痛得發(fā)不出聲音，后面暈了過去不過感覺全身都暖洋洋的，似乎被注入了力量呢�！�
　　“鳳凰涅槃大概就是這樣的�！�
　　“嗯，懷緒，我無法回去龍門客棧了，這邊的情況我得盡快回天策府稟報朱將軍�！�
　　“然后？”蕭懷緒的問話帶著絲絲寒氣讓楚明嵐有點頭皮發(fā)麻。
　　“麻煩你去龍門客棧接一下那孩子，其他傷員我會盡快叫人去接應(yīng)他們。”
　　“你們天策府的人臉皮都是這么厚的么？”
　　“……拜托拜托�！�
　　“算了，你去吧。”
　　“嗯，多謝你了�！�
　　“把藥帶上�！�
　　既然你沒說要接她去哪里，那我只有把她帶回我萬花谷了。
　　風(fēng)塵仆仆地趕回龍門客棧時已經(jīng)接近傍晚了，不想一身污穢去見那孩子，蕭懷緒剛到立刻囑咐小二燒熱水準(zhǔn)備洗個澡，沒想洗到一半居然有人來敲門。
　　“誰？”
　　“懷緒姐姐，我是小魚�！�
　　“哦，進來�！�
　　“懷緒姐姐，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跑進屏風(fēng)后看到蕭懷緒悠閑地洗著澡，華鳈臉紅地退到看不見蕭懷緒洗澡的地方。
　　“你過來坐著我跟你說�！�
　　“啊，好�！�
　　“我們行軍去到樓蘭古城，當(dāng)晚我們結(jié)營駐扎，但是半夜突然殺出一隊黑色的軍隊，他們?nèi)砥岷�，只有兩只眼睛發(fā)著紅光，他們出其不意，我們的隊伍當(dāng)晚就被打散了。”蕭懷緒緩緩地對著華鳈說著，眼睛注意著她后者的反應(yīng)，她邊說邊從大木桶中站起來，后者看到她赤裸的身體，又是一陣臉紅地轉(zhuǎn)開臉。
　　“后來我們邊殺邊退，但那黑色軍隊實在駭人，很多人都被殺了�！�
　　“�。�？那，那明嵐姐姐呢？！”因為焦急顧不上害羞，華鳈轉(zhuǎn)過臉急急地問道。
　　“你……明嵐姐姐她…..”懷緒把紫色的長袍披在身上，黑色的長發(fā)還滴著水滴，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看著華鳈，這讓后者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怕聽到讓她崩潰的消息。
　　“……她沒事，不過她先回天策府了，這邊情況緊急，她必須親自回去一趟稟報�！边�是不忍心看到那小動物一樣的眼睛露出受傷的表情，蕭懷緒撇過頭找了條毛巾邊擦頭發(fā)邊說。
　　“還好，嚇得我�！�
　　“不過你給的鳳凰蠱她用了，不愧是傳說中的東西，原本已經(jīng)快死去的人隔天又像沒事的人一樣�！�
　　“哦，原來真的有效的呀。”
　　“你也不知道？”
　　“嘿嘿，那是我阿婆給我的，她說三十年才能練成一個，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
　　“哦，這么重要的東西不留著自己用么？”
　　“我留著也不知道用不用得到，能救明嵐姐姐還是很高興的，對了，那我們要在這里等她嗎？”
　　“不，這里已經(jīng)不宜久留，你暫時跟我回萬花谷，等事情告一段落，明嵐會來接你�！�
　　“……哦。”
　　“回去睡覺吧，明天吃過早點就出發(fā)�！�
　　“好，那我走了�！�
　　“嗯嗯。”
　　一瞬間就露出了受傷的表情，好像被人拋下不要的小貓一樣，卻還是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真有趣。蕭懷緒看著華鳈離去的背影邊擦頭發(fā)邊想。

　　“懷緒姐姐，我不跟你去萬花谷。”吃早點的時候，坐在對面的華鳈突然說。
　　“嗯？為什么？”稍微停頓了一下，蕭懷緒繼續(xù)喝了口清粥。
　　“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明白，繼續(xù)跟你們在一起只是會拖累你們，而且你們也是沒有義務(wù)要照顧我的，這次如果跟你去萬花谷，下次要去哪？明嵐姐姐她也很忙，沒有理由一直要麻煩她的�！�
　　“話說得越來越溜咯�！笔拺丫w笑笑地撐著下巴，悠哉地問，“然后你有什么打算？”
　　“呃~~我想到處走走看看，學(xué)習(xí)更多的東西，聽說長安很大很好，我想去那里看看�！膘t腆地說著，華鳈小心翼翼地端起粥喝了一口。
　　“你認識怎么去長安的路么？且路途遙遠，現(xiàn)在世道并不太平，你不怕丟了小命？”
　　“嗯，其實在楓華谷就沒想到過自己會活下來，現(xiàn)在居然活了這么久，我已經(jīng)很感激上天了。”
　　“最好不要這么想。”蕭懷緒目露寒光地看向華鳈的眼睛。
　　“啊……？”華鳈有些害怕地縮了下肩膀。
　　“你的命并不是你自己的，也要稍微考慮下別人的感受。”
　　“是，是的。”
　　“走吧�！�
　　“可，可是懷緒姐姐，你不是要去萬花谷么，我不去…….”看到蕭懷緒站起身走開，華鳈急忙追上去。
　　“我陪你去長安看看。”停頓了一下，蕭懷緒自然地拉住華鳈的手往馬棚走。

　　“這里好熱鬧，我第一次看到這么多好看的東西�！鞭D(zhuǎn)過頭看走在后面的離經(jīng)，華鳈笑得開懷，一只手還拿著一串蕭懷緒剛剛給她買的冰糖葫蘆。
　　“自古長安帝王家，這里是皇帝住的都城，自然會熱鬧一些，小心馬車�！笔拺丫w微笑地說，其實她并不喜歡熱鬧的地方，但是看到她這么開心的笑顏，還是蠻值得一來長安的。
　　“哦，皇帝是長什么樣的呢？”
　　“大概就是威明神武，一呼百應(yīng)的吧�！贝蛑迦A鳈，蕭懷緒的眼光被路邊布匹吸引。
　　“哦~”華鳈咬著冰糖葫蘆想著威明神武，一呼百應(yīng)的人是什么樣子。
　　“之前注意到，你的背包是不是快壞了。”
　　“嗯，不過還能用�！�
　　“趁現(xiàn)在有功夫，我做兩個給你�！�
　　“啊，好，謝謝懷緒姐姐�！�
　　“要做好一點的背包要去打妖怪拿裂石哦~~~”蕭懷緒笑得有些黑暗，華鳈下意識地垂下眼睛不敢去看那樣的蕭懷緒，感覺會被吸去魂魄一樣。
　　“去，去哪里打？”
　　“嗯~~荻花宮吧，我再叫幾個人，我們一起去玩玩。”
　　“可是，那不會很危險嗎，我聽說那里有條很可怕的大蛇…….”
　　“你是苗疆人經(jīng)常要煉蠱還害怕蛇嗎？”蕭懷緒笑笑地調(diào)侃。
　　華鳈的臉不爭氣地紅了起來，“沒有，我們一起去吧。”
　　好笑地伸手摸摸華鳈的頭，蕭懷緒輕輕在華鳈耳邊說，“沒事的，我會護你周全�！�

　　那時候，蕭懷緒又怎么會想到，這樣一想，就過去了這么多年。

　　“不，獻祭蝴蝶之后你可以瞬間使用三次冰蠶絲，不用運功，你試一下�！�
　　“好�！�
　　坐在一邊的蕭懷緒看著書里的相關(guān)記載指導(dǎo)著蝶舞的治療手法。
　　“懷緒姐姐，原來真的可以�！�
　　“而且這里記載獻祭蝴蝶還可以解除定身，現(xiàn)在能召喚蝴蝶了嗎？”
　　“呃，還不可以�！�
　　“等下我定你你再試一下�！�
　　“好，謝謝懷緒姐姐�！毙︻伻缁ǖ馗兄x蕭懷緒，感覺自己變得越來越強，華鳈說不出的高興，以后就可以幫忙了，不會再連累到人了。
　　“……不用客氣，再過一兩年你就可以獨自隨軍了。”
　　“真的？”
　　“繼續(xù)練吧。”蕭懷緒習(xí)慣性地摸摸華鳈的頭。
　　“好的�！�
　　以后大概就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了。蕭懷緒撐著下巴，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練習(xí)的華鳈。
　　會是怎么樣呢？她成為一個犀利的大夫，隨楚明嵐出征，然后呢？楚明嵐不出意外的話她們多半就這樣過一生，她想跟楚明嵐成為夫婦么？不，沒有那種可能，這個念頭太驚世駭俗了吧？她會一直無怨無悔呆在楚明嵐身邊么？多半會的，她是個意志力強大的小姑娘。楚明嵐呢？楚明嵐她深愛的人已然戰(zhàn)死沙場，早早就說過自己不會再愛上別人，但是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就算她說不會愛上，但是當(dāng)感情來到的時候，也是意志力無法阻擋的，她是個很好的姑娘，不管怎么說，如果有個人這樣喜歡我，不管她是男是女，我說不定真的會心動……
　　捂了下紅成一片的臉，蕭懷緒站起轉(zhuǎn)身離開。
　　“咦，懷緒姐姐？”
　　“你自己練一下，我去喝杯水。”
　　“哦�！比A鳈應(yīng)了一聲，才奇怪的想起，院子的石桌上面就有茶水了呀。

　　“怎么了？”并不了解華鳈在楓華谷遭遇過什么，蕭懷緒看著自從過了午陽崗，隨著路上的楓樹越來越多，華鳈的神情越來越不安。
　　“想到不好了事�！比A鳈強撐著精神，但蕭懷緒還是注意到她拿著韁繩的手在顫抖。
　　想了一下，蕭懷緒翻身下馬，拉住華鳈騎的馬的韁繩。
　　“懷緒姐姐？”
　　“騎一匹吧�！�
　　翻身上馬，蕭懷緒把華鳈圈在懷里。
　　“其他人在荻花宮等我們，我們得快點�！�
　　“嗯，好的。”
　　“……”
　　“……”
　　兩人沒再說話，只有馬蹄聲嗒嗒的踩在滿地的楓葉上，蕭懷緒輕輕地吸了口氣，讓自己的心跳能稍微平緩一點。
　　“華姑娘�！�
　　“嗯？”
　　“你仍想念著你的父母么？”
　　“嗯，沒有一刻忘記�！�
　　“如果我勸你放下仇恨你會聽么？”
　　“……”
　　蕭懷緒把懷里的華鳈抱緊了一些。
　　“我還以為我一直隱藏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被懷緒姐姐看出來了，不過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烏蒙貴的，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讓他感受下萬蟲蝕體，萬蠱噬心的滋味�！比A鳈平靜的說著，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奇怪的是，她的手不再顫抖了。
　　反而是楓葉在秋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呢，蕭懷緒看著眼前的楓樹林，一把勒住馬。
　　“懷緒姐姐？“
　　“這是你們五毒的誓言吧，只是我也有我的堅持，如果有天我治不了你，我會親手殺了你�！�
　　挺直背脊，蕭懷緒一夾馬腹，黑馬飛奔起來。
　　因為喜歡，所以不會允許別人奪走你的生命，如果我無力挽救，那該由自己來落下你生命的最后一幕。

　　你有你的醫(yī)人道，我有我的殺人方…這句話久遠得蕭懷緒幾乎快想不起來了，那是她至愛的母親對她的父親玩笑時說的，只是作為醫(yī)者的父親，直到最后，都救不活自己，亦救不了母親，而作為殺人者的母親，卻也拯救不了什么，唯一活下來的自己，在師傅的引導(dǎo)下變成一個醫(yī)者，只是她自己知道，她體內(nèi)殺人者的血液從未真正的冷卻過。

　　“好累，懷緒姐姐，我不知道原來打妖怪是這么累的，差點就死了…..”一回來就趴在床上各種叫累，一邊的蕭懷緒看著她這樣子，心里笑得開懷，表面卻云淡風(fēng)輕。
　　“把衣服脫了�！�
　　“��？”華鳈嚇一跳轉(zhuǎn)過身一臉無辜地看著蕭懷緒，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把衣服脫了�！笔拺丫w拿出自己的藥箱，沒有去看華鳈。
　　“為為為什么？”華鳈緊張得臉都紅了。
　　“我?guī)湍慵偨庀缕��！笔拺丫w拿出手里針灸用的針，一臉不然你以為要干嘛的表情看著華鳈。
　　華鳈坐起來轉(zhuǎn)過臉不去看蕭懷緒，慪氣一般地開始脫衣服，蕭懷緒看到她耳垂都紅了，偷笑了起來。
　　“面朝里面，背對著我�！�
　　“……”
　　“怎么不說話了？”
　　“你應(yīng)該一開始跟我說要啊…….”華鳈剛剛責(zé)問蕭懷緒調(diào)戲自己，后者一針下去，華鳈沒有心理準(zhǔn)備，登時叫了起來。
　　“要什么？”
　　“我不知道！”腦子被疼得一片空白，華鳈眼眶通紅，忍著不讓淚掉下來。
　　“…..你還是趴著吧，放輕松，我不會傷害你的�！比崧曊f著，蕭懷緒把手法放到最柔和。
　　“嗯….”

　　西南南詔軍作亂，楚明嵐被派帶領(lǐng)軍隊出征，蕭懷緒隨軍出行，華鳈一個人開始游歷江湖，不過在軍中，仍能收到她的來信，寫的都是同時給蕭懷緒和楚明嵐兩個人的，剛開始楚明嵐還會看看，但隨著戰(zhàn)事緊急，只是由蕭懷緒在空閑時口述告訴楚明嵐內(nèi)容和回信，聽說她遇到一群經(jīng)常一起打怪找裝備的伙伴，帶她去各個地方玩，看到了很多有趣的東西，雖然也遇到過危險的時刻，不過每天都過得很刺激有趣。
　　蕭懷緒卻從來不說軍中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一派溫和地問華鳈的旅行如何，見過些什么，不知為何，蕭懷緒總覺得華鳈有些怕自己，遠沒有對楚明嵐放開，是因為自己經(jīng)常面無表情么？
　　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年。
　　十二月初旬，楚明嵐一隊軍隊在昆侖山準(zhǔn)備攻打惡人谷的時候，一身當(dāng)世備受推崇的燭天套的華鳈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笑顏如花，一下子撲上來抱住愣住的楚明嵐，她身后跟著的早已長大的□□，也開心地叫了出來。
　　剛剛忙完從軍帳中走出來的蕭懷緒看到前面這么熱鬧，走了過來，看到開心地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愣了許久，感覺耳邊出現(xiàn)了一陣耳鳴，人聲沸騰，她卻置身事外，聽不清楚。
　　“懷緒姐姐！”華鳈最先看到一邊的蕭懷緒，離開楚明嵐的懷抱跑了過來，卻是斯文有禮，只是拉住蕭懷緒的手咧嘴笑著打招呼。
　　“喲喲，又高了不少哦�！背领o許久，蕭懷緒伸手摸摸蝶舞的頭，腦子里卻是嗡鳴一片，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懷緒姐姐你臉好白，怎么了？”
　　“她啊，已經(jīng)通宵了好幾個晚上了，在制藥呢�！背鲘棺哌^來，頗為苦惱，叫了蕭懷緒注意休息，但后者總是一意孤行，不做好絕不罷休。
　　“今天確實有點累了呢，事情也告一段落了，華姑娘你長途跋涉，也一起去休息吧。”蕭懷緒說了牽起華鳈的手往自己住的帳篷走。
　　“��？好�！比A鳈有些不知道情況，只得點點頭答應(yīng)，后面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的楚明嵐微微笑了下，招呼副將會主營繼續(xù)商討進攻惡人谷的策略。

　　“懷緒姐姐，你沒事吧。”
　　“嗯�！睉�(yīng)了一聲，蕭懷緒把外套脫去，和衣睡下，把站在一旁的華鳈不知所措起來。
　　“……”
　　“……”
　　“華姑娘，過來一起來睡一覺�！睙o奈地轉(zhuǎn)過身，蕭懷緒臉色憔悴地說。
　　“但是我現(xiàn)在睡不著�！比A鳈小心翼翼地做到床邊說。
　　“不累么？現(xiàn)在明嵐忙著軍事，估計也是不能陪你的�！�
　　“啊，沒事，雖然有點累，但是看到你們覺得很興奮。”
　　蕭懷緒嘆氣坐了起來，扶住華鳈的肩膀，抬手把她的發(fā)簪拿下。
　　“��？”
　　“今晚要行軍，你還是休息一下罷。”蕭懷緒眼睛有些發(fā)紅，聲音也是軟弱無力，她不知道，自己原來已經(jīng)累成這樣子了。
　　“好，好的�！蹦樇t地轉(zhuǎn)開頭，華鳈任由離經(jīng)軟綿無力的手指幫自己寬衣，已經(jīng)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反應(yīng)才好。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都躺下，華鳈看著離經(jīng)的背對著自己睡，想著自己的過去，又想想這些年遇到的事情，完全沒有睡意。
　　“還是睡不著么？”蕭懷緒轉(zhuǎn)過身，幽幽問道。
　　“呃，對，對不起，懷緒姐姐�！�
　　“不需要道歉�！笔拺丫w伸手把華鳈抱進懷里，閉上眼睛說，“睡不著我陪你說說話�！�
　　“懷緒姐姐你困了就睡，不用管我的。”蕭懷緒身上溫暖淡雅的香味讓華鳈有些失神，似乎也快被拉進遙遠的夢鄉(xiāng)里。
　　“現(xiàn)在說這話也太遲了啊�！笔拺丫w淡淡地說，伸手把被子拉上一點裹住華鳈，兩年不見，她現(xiàn)在都跟她一樣高了，人也清瘦了許多。
　　“嗯，懷緒姐姐，這次戰(zhàn)斗要到什么時候？”
　　“看情況吧，這次打完以后我就回萬花谷，以后也不會再隨軍了，你要不要代替我的位置軍營大夫？”漸漸睡去的蕭懷緒聲音越來越低。
　　“呃……為什么？”
　　“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编卣f著，蕭懷緒把華鳈抱得更緊。
　　華鳈不再說話，聽著蕭懷緒的心跳聲，睡意襲來。

　　長途跋涉，說不累是騙人的，只是華鳈沒想到這一睡就睡到了太陽下山，還是蕭懷緒把她把她叫起來的。
　　“對，對不起，睡過頭了�！蹦樇t地道歉，臉上還留著蕭懷緒涼涼的手指的觸碰感。
　　“沒什么，我看你也累壞了�！彼^之后的蕭懷緒顯得精神好了很多，她邊檢查藥箱邊微笑地說。
　　“明嵐姐姐呢？”
　　“她已經(jīng)在整軍準(zhǔn)備出發(fā)了，你記得吃點東西暖和一下再出去。
　　“嗯，好的。”
　　“懷緒姐姐�！�
　　“什么？”
　　“你為什么要跟明嵐姐姐一起出征��？”
　　“因為……”因為我大師哥在臨死前要我照顧一下楚明嵐，那是他一生的摯愛。
　　“因為明嵐是我的朋友。”要是跟她說到大師哥，勢必會引出明嵐對已經(jīng)死去的大師哥的愛意，她一定多少會有些苦惱吧，還是讓她無憂一點……我這是在干什么？……
　　“不過這次圍剿惡人谷結(jié)束后，我也要回去了，老大不小，回去照顧師傅�！�
　　“哦……懷緒姐姐不跟明嵐姐姐在一起了么？”
　　“��？她那么忙，哪有時間在一起，不過我想有一天綁也要把她綁下戰(zhàn)場吧，她是戰(zhàn)斗狂，也老大不小了啊�！�
　　“哦哦�！�
　　“幫我拿一下那邊的大黃，……好的，謝謝�！�
　　“那我出去走走咯�！�
　　“去吧�！�

　　這次圍剿惡人谷是以傲雪的軍隊為支援進攻為主，一切都已經(jīng)精心部署過，但是仍是一場惡戰(zhàn)，惡人谷之所以能屹立于世這么多年，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不過華鳈來了之后，蕭懷緒確實輕松了很多，看著華鳈熟練的運用各種蠱，冷靜地分析病情及應(yīng)對的方式，蕭懷緒調(diào)侃地說我們的小魚也變得很可靠咯，后者又是臉紅了起來。
　　隨著軍隊的推移，到了北茫山的時候，突然連下一天大雪，無法再前進，但前線告急，如果再推遲半月，那之前的先鋒隊伍將受到滅頂?shù)臑?zāi)難，楚明嵐調(diào)集一直小隊，準(zhǔn)備連夜開路向北越過北茫山進入惡人谷支援先鋒隊伍。
　　本來楚明嵐想讓蕭懷緒一起前去開路，但蕭懷緒最近卻因為過于勞累而身體不好，楚明嵐只得讓她留守大部隊，而華鳈跟著楚明嵐的小隊前去開路，蕭懷緒這時才因自己太不愛護自己的身體而后悔。想著以后要多加休養(yǎng)，只是軍令如山，再有不舍得不愿意，她也只能遵守。
　　“懷緒姐姐，養(yǎng)好身體，我們幾天后就回來了。”有點憂心地對蕭懷緒說，華鳈悄悄地在離經(jīng)的藥箱放了個蠱惑。
　　蕭懷緒微笑地揮手，看著她跟楚明嵐走出去。

　　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子的？
　　我愛她憐她，處處愛護時時關(guān)懷，如果她有需要我的地方，無論是什么，我都會去做，她的愿望我會幫她實現(xiàn)，她的欲望我會一一滿足，我為什么要這樣做呢？自然是因為我喜歡那人，我也希望那人喜歡我么？自然是希望的，如果她能喜歡我，我整個人都會歡喜地快瘋了，但她一開始就不喜歡我的，我一開始就知道她喜歡的是別人，而我卻還是無法控制自己想去對她好，我自然希望她能回心轉(zhuǎn)意，有一天會喜歡我，但要是她永遠都不喜歡我呢？我不是她的真命，她本命早已另有他人，在她確切的找到并享用到她的幸福時，我最多只能說一句祝安好啊…….但我還是會永遠喜歡她的吧，所以就算她不喜歡我，我也喜歡她，也仍然會對她好，那么也就只能這樣了。
　　我喜歡她所以希望她過得好，我是可憐蟲么？
　　……大概是吧，但是我喜歡去喜歡她。
　　每天都在自我拷問，蕭懷緒漸漸解開了心結(jié)，回復(fù)到了原來冷漠淡然的蕭大夫，只是楚明嵐他們離開后4天，一個副將帶來的消息讓她差點崩潰。
　　前晚楚明嵐一隊人在休息的時候被一隊惡人軍隊偷襲，楚明嵐和華鳈為了把惡人引開不讓他們發(fā)現(xiàn)辛苦開辟的小路，兩人走失了，派出去的軍隊也被惡人殺得剩下不到幾個人，這才回來搬救兵。
　　“有派人去找了嗎？”嘴唇發(fā)白地問，蕭懷緒有些顫抖地找了把椅子坐下。
　　“是，齊將軍已經(jīng)派人出去了�！�
　　“嗯，你退下。”
　　“是。”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顫抖地雙臂抱著自己，蕭懷緒眼眶發(fā)紅地告誡自己，她不明白心里受到的沖擊為什么會這么大，一個是大師兄托付她照顧的女人，一個是她喜歡的人，如果她們出了什么事，自己將以什么面目生存在這世上……
　　“懷緒姐姐~”耳邊出現(xiàn)華鳈清澈的嗓音，蕭懷緒猛然抬起頭，卻只看到一室清冷。
　　……
　　我得去找她們。

　　不知奔跑在冰原多久，蕭懷緒在一處隱秘的山洞找到了抱成一團的華鳈與楚明嵐。
　　“華姑娘？”
　　“…….懷緒姐姐？”叫了一聲，華鳈的眼淚就掉了下來，被凍成紫色的嘴唇滿是血痕，看來為了使自己不睡過去，她已經(jīng)弄傷了自己好多次，“明嵐姐姐她不動了…對不起….我…”聲音已經(jīng)啞得說不出來，卻還努力把楚明嵐往自己懷里摟，蕭懷緒忍著淚水爬出山洞放出信號燈，通知其他也在尋找他們的士兵過來支援。
　　回到山洞開始給楚明嵐檢查。
　　“對不起….我沒有好好保護好明嵐姐姐…如果我能做鳳凰蠱就好了…”全身發(fā)抖地道歉，華鳈的眼淚不停地掉。
　　“我救得了楚明嵐，她還有心跳，不要自責(zé)，你之前把她保護得很好�！碧幚砗贸鲘箓�，蕭懷緒抱住真正需要被安慰的人，“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華鳈咬唇委屈地反抱住蕭懷緒，仍然全身發(fā)抖，蕭懷緒這才發(fā)現(xiàn)她在發(fā)著高燒。
　　“華姑娘？”
　　“懷緒姐姐，我們都會活著回去對不對？”
　　“是的。我跟你保證，你現(xiàn)在不要睡覺好么，再堅持下，回去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笔拺丫w抓緊華鳈的衣服，強迫自己用最冷靜的語調(diào)說話。
　　“…….”
　　“華姑娘？”
　　“懷緒姐姐，，明嵐姐姐她沒事的吧？”
　　“沒事，你一直在她身上放蠱惑，她會沒事的�！�
　　“……那就好，要是明嵐姐姐有什么事，你一定會很傷心的�！�
　　“嗯？你要是現(xiàn)在睡過去我會更傷心。”
　　“為什么�。俊�
　　“……我說過我會護你周全”湊過頭在華鳈耳邊輕輕說出這句話。
　　看到信號燈追尋過來的士兵順利救下她們，楚明嵐被軍隊其他大夫照顧，反而是華鳈的傷情要嚴重得更多，在這冰天雪地里，有時一個發(fā)燒可能就會送命，更何況她為了顧全楚明嵐，自己虛弱得要命，蕭懷緒晝夜不分地忙了幾天才把她從鬼門關(guān)搶回來。
　　“懷緒姐姐？”
　　“醒了？”蕭懷緒看向剛醒過來的華鳈，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已經(jīng)退燒了，真是折騰人的丫頭�！�
　　華鳈臉紅了起來，想起那天在山洞蕭懷緒在自己耳邊說的那句話。
　　“懷緒姐姐……”
　　“怎么？”
　　“呃，沒事，我再睡一會�！逼查_臉，華鳈重新縮回被窩。
　　“嗯，等下我去熬藥，對了，明嵐昨天晚上也醒過來了，不過她又開始忙著進攻惡人谷，估計再過十幾天，這邊的戰(zhàn)事會結(jié)束�！�
　　“那就好，到時懷緒姐姐就要回萬花谷么？”
　　“是的。你可以繼續(xù)留下來跟著他們行軍，有什么事可以給我寫信�！蔽⑿Φ卣f著，蕭懷緒低頭開始配藥，她還要去給華鳈和楚明嵐熬藥。
　　“那以后不就見不到你了？”整張臉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華鳈悶悶地說。
　　“山水任逍遙，自有相逢時。”蕭懷緒咧嘴笑說，手腕一抖，藥材倒多了，又無奈的拿起一起放回罐子里。
　　配好藥蕭懷緒起身出帳篷，外面晾著幾天被單，這幾天華鳈發(fā)燒不知給她換了多少套內(nèi)褂和被單，蕭懷緒把干了的被單拿下來，上面是淡淡的香味，其實她也不想這樣裝模作樣的，其實也很想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査灰约夯厝f花谷，但是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她的心會碎得更加徹底，她無法問出口，所有的勇氣已經(jīng)攥著跟她說了那句話了，如果她沒有感覺，這件事就算過去吧…..
　　她會跟著楚明嵐行軍，她會成為一個好大夫，她會很開心地過著每一天，自己會回到萬花谷，教一些新來的師弟師妹握針提針，會偶爾一個人去花海看看月亮，會聽著那些出過回來的同門講著江湖的趣事，會幫師傅研制新的藥方….
　　自己一個人在萬花谷想著她們的故事，她們的遭遇，然后也就這樣了….抱緊著被單把臉埋在里面蕭懷緒蹲在地上。

　　“真的已經(jīng)決定回萬花谷了么？”楚明嵐看著冰原上的月亮問，旁邊的蕭懷緒抱著膝蓋輕輕嗯了一聲。
　　“那就回去吧！”轉(zhuǎn)過頭一臉微笑，楚明嵐把手里的酒瓶塞到蕭懷緒懷里，“一直都麻煩你在照顧我，以后我會再去萬花谷找你玩的�！�
　　“那恐怕是你快死的時候吧？”蕭懷緒笑笑地接過酒瓶，喝了一口。
　　“不要這么說嘛~我可是你未過門的大嫂啊�！背鲘谷鰦傻匕杨^靠在蕭懷緒肩上。
　　“行了行了�！笔拺丫w伸手把楚明嵐的頭推開。
　　“嗯~~你什么時候走？”
　　“明晨�！�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照顧好自己，還有照顧好那個小蠻夷�！笔謸沃樛徇^頭看楚明嵐，雖然還是一臉微笑，但卻滿眼寒光，意思是你要有什么疏忽你就死定了。
　　“呃…”楚明嵐自然而然地拉開自己跟蕭懷緒之間的距離。
　　“做得到么？”還是一臉微笑的問，蕭懷緒把酒遞還給楚明嵐。
　　“好，我盡量�！�
　　“嗯？”
　　“……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和小魚的�！�
　　“很好，那我去睡覺了�！�
　　“懷緒…”
　　“？”
　　“保重�！�
　　“那是自然�！�
　　已經(jīng)更衣好準(zhǔn)備睡覺，帳篷外突然傳來華鳈的聲音。
　　“華姑娘？這么晚還不睡？”夜里風(fēng)大，蕭懷緒連忙把華鳈拉進帳篷。
　　“剛剛明嵐姐姐找我，說你明天早上要回萬花谷了�！�
　　“是啊。”蕭懷緒點了下頭，幫華鳈頭上的雪花彈去，又仔細地摸了摸她的額頭，大病初愈，她不可想再看到華鳈生病。
　　華鳈不再說話，抿著嘴看著蕭懷緒，任她對自己又是摸額頭又是把脈。
　　“你冷不冷？”感覺到華鳈的手冷冰冰的，蕭懷緒握著她的手問。
　　“關(guān)你什么事��？”華鳈悶悶的說了句，蕭懷緒聽完驚訝地挑了下眉。
　　“你在為我沒跟你說我要回萬花谷而不開心么，今晚你很早就睡下了，我是打算明天早上再跟你說的�！�
　　“我沒有不開心。”
　　蕭懷緒微笑地摸摸華鳈的頭。
　　華鳈拉下蕭懷緒的手，“以后我會去萬花谷找你�！�
　　“好，我等著�！毙乃岬男χ�，蕭懷緒掰開華鳈的手，“你快去睡吧。”
　　“嗯。”華鳈點點頭，轉(zhuǎn)身出帳篷的瞬間看到蕭懷緒發(fā)紅的眼眶與忍著的淚水，又轉(zhuǎn)過頭來。
　　“怎么？”蕭懷緒轉(zhuǎn)身背對著她問。
　　“懷緒姐姐，你喜歡我么？”
　　“……”
　　“我很喜歡你�！�
　　“…..”
　　隔天離開的時候沒有看到華鳈，不知她是因為還沒起床還是因為不想見到自己，蕭懷緒披上楚明嵐送給自己的披風(fēng)，翻身上馬。
　　“后會有期，這么久以來，辛苦你了�！背鲘剐χ鴰褪拺丫w牽馬。
　　“你可不要死啊，這么久以來，你都太不愛惜自己的，也請稍微考慮下我的感受，我無法照看你一生�！�
　　楚明嵐難為情的呵笑幾聲，顯然她也大概知道蕭懷緒的師兄謝無謀以前對蕭懷緒說過些什么。
　　“我有個師妹，她的醫(yī)術(shù)修習(xí)是所有師兄弟中最好的，不過她不愛理人，如果你們能成為朋友，說不定她會把你照顧得比我還好呢�！�
　　“那你要干嘛�。俊�
　　“喂喂，不要說得我照看你是理所當(dāng)然的好吧，兇婆娘�！�
　　“不然要你何用��？”
　　“你兇我…..嗚嗚嗚…..”
　　“兇你又如何？”
　　“你不是我夫人，我干嘛要為你拼死拼活啊，明天我就離隊出走。”
　　“你敢！我做你夫人就是�！�
　　“……”
　　“啞了？”
　　“這個針盒給你，以后我有什么事，拿這個給我?guī)熋�，她叫蕭懷緒，這個是要由她來繼承的。”
　　“自己拿，有什么事的話，也是我出事，你只是個大夫。”
　　“夫人…..”
　　“……”
　　“夫人…..”
　　“閉嘴！”
　　“因為從一開始認識你，我就覺得自己會為你去死，雖然我的感覺一向都不靈，不過還是要預(yù)防一下。”
　　“你不會死！”
　　“嚶嚶嚶~~你一定要保護人家啊~”

　　結(jié)果還是沒能保護好他…..

　　“生當(dāng)復(fù)來歸，死亦常相思....”謝無謀食指輕輕劃過楚明嵐的臉頰，留下一抹淡淡的綠色，“這是最后一個春泥了，兇婆娘....”
　　頹然跌下的手讓楚明嵐措手不及，看著嘴巴還掛著微笑的謝無謀，楚明嵐捂著嘴巴哭倒在他身上，握著長槍早已變色的手還是松開了....

　　“明嵐？”
　　“嗯，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也回去好好養(yǎng)好身子�！�
　　“這個自然，后會有期�！�
　　楚明嵐松開手中的韁繩，揮揮手，蕭懷緒等不到那個想要看到是身影，挺身一夾馬腹，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好像過去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突然的一句話，一聲嘆息就能讓蕭懷緒從夢中驚醒。
　　蕭懷緒睜開眼睛，看著床頂?shù)牟紟�，回想著夢中人對自己說了些什么？她為何嘆息？
　　她還好吧？
　　起身把長外套裹上，蕭懷緒赤腳走到書桌旁盤膝坐下，有條不紊的點燈，回萬花也有一年多了吧，明嵐的信倒是收到了好幾封了，那孩子卻一封沒給自己寄過，她怎么了？
　　……小魚最近變得跟你有點像呢，不愛說話，也不愛搭理人……
　　……今天齊將軍受了很重的傷，還好小魚極力搶救才讓齊將軍安然脫險，不過她也累壞了，在回自己帳篷的路上暈倒了，還好沒有大礙……
　　……今天軍營來了兩個萬花弟子，我還以為是你派來的，后來才知道是小魚的朋友，不過他們來了之后，幫小魚分擔(dān)了很多，我第一次看到小魚覺得她是個大人，因為她一直很仔細耐心的教他們，說不定比你當(dāng)年教她的還要仔細了…….
　　蕭懷緒提筆沾墨，拿起昨日尚未畫好的畫卷，畫卷那個正在施展醉舞九天的女孩兒一身極盡的妖嬈媚態(tài)，眼睛卻是認真執(zhí)著得毫無趣味可言。
　　那個人就是這樣呢，明明一付好身段，隨便一招一式就可以蠱惑眾生，偏生眼神無邪得讓人失去興致。
　　蕭懷緒剛提起筆，卻又無從下手，把筆放下，左手托腮看著畫卷中的少女，昏黃的燈光下，她的睫毛下映出的一片柔情……
　　近來可好？
　　好久不見？
　　見到她的話，要說哪句話比較好？身子好像也差不多了，要不要去軍營看看她？
　　她的喜歡是什么喜歡？
　　臉順著手臂滑下，下巴幾乎快碰到桌面，蕭懷緒相當(dāng)慵懶地半趴在書桌上，閉上眼睛回想著，試圖找出一些證明來說服自己華鳈跟自己的喜歡是一樣的……
　　下次見到她，要跟她說自己愛她……

　　不求獨避風(fēng)雨外，只笑桃源非夢中。
　　這句話是誰說的？仔細的把草藥分類，剛給下一代的弟子上完草藥課，蕭懷緒好脾氣的收拾著殘局。
　　萬花谷太安靜了啊，為何會突然覺得這種安靜讓自己再也無法忍受？
　　剛用于教學(xué)的紅豆慢慢從掌心滑進小罐中，蕭懷緒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微笑了起來。
　　“癡人…”小聲了罵了自己一句，她把罐子蓋上。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蕭懷緒抬起頭，看到自己的小弟子子衿氣喘吁吁的扶著門喘氣。
　　“怎么了？”
　　“師傅，外面有個道長還有幾個別的門派的人抬著一個受傷很重的姑娘來求見你！”
　　“什么姑娘？”站起來心神不寧的問到
　　“不知道，是個五毒教的，他們叫她小魚….”
　　來不及整理自己，蕭懷緒抬腳往外奔跑，尚未蓋緊的紅豆罐子倒落在木質(zhì)地板上，轉(zhuǎn)了幾圈，紅豆泄出一地….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在會客的大廳見到毫無生命氣息地躺在擔(dān)架上的華鳈讓蕭懷緒在一瞬間散發(fā)出殺戮的氣息，以前那個活蹦亂跳的孩子現(xiàn)在躺在那里是什么意思？
　　“怎么回事？”冰冷地問著帶頭的道長，蕭懷緒看著躺在擔(dān)架上緊閉雙眼的華鳈，她的脖子和手腳均浮現(xiàn)出了黑色的斑紋。
　　“我們?nèi)フ饔憺趺少F，為了救出被困的掌門，雖然最后成功了，但是領(lǐng)頭的小魚中了尸蠱毒�！�
　　“子衿，你們把華姑娘抬到我的藥房。我有一些問題要問這位道長�！�
　　“是，師傅�！睉�(zhàn)栗的說著，子衿低頭叫上其他萬花弟子把那受傷的姑娘抬出大廳。
　　現(xiàn)在蕭懷緒的表情和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他完全不敢再多看一眼。

　　“聽說你暈厥前的最后一句話是說去找萬花蕭懷緒�！笔拺丫w溫柔地看著已經(jīng)被安置在床上的華鳈，“我其實蠻高興的�！�
　　忍著不讓淚水掉下，蕭懷緒慢慢解開華鳈的衣服。
　　肌肉已經(jīng)變得僵硬，手腳指開始輕微的潰爛，身體的溫度很高，手腳卻是冰冷。
　　我的小魚……
　　首先先治好潰爛，防止尸蠱毒進一步擴散。
　　治療的過程中身體是否會受到外界的干擾而產(chǎn)生不良的影響？
　　怎么這么瘦？
　　怎么瘦成這樣？沒有好好吃飯么？
　　報仇真的很重要么？
　　頭發(fā)還是保持得很漂亮，這跟書中記載的中了尸蠱毒的情況有些出入，時間問題么？
　　我必須去看一下書。
　　我要殺了那些傷害她的人��！無法抑制的怒氣一瞬間迸發(fā)，剛剛?cè)A鳈被脫下來的衣服被蕭懷緒抓在手里化成了灰燼。

　　楚明嵐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萬花谷，看到蕭懷緒正在磨藥，整個人比最后一次見面還要消瘦，精神也不是很好。
　　“小魚怎么樣了？”
　　“……不是說要明晨才到么？”
　　“騎馬狂奔的�！�
　　“我?guī)闳ヒ娝��！?br>　　“懷緒……你還好吧？”
　　短短的一句讓蕭懷緒一瞬間露出傷心的表情，滿眼淚水地看向楚明嵐，咬著唇拼命忍著。
　　“我救不了她，明嵐�！边煅实刈ブ箶[，楚明嵐第一次看到脆弱如孩童的蕭懷緒。
　　“別，別哭……”笨拙地抱著蕭懷緒，楚明嵐心疼地輕拍前者的背，“你還很年輕，說不定有些知識還不知道，別的醫(yī)學(xué)前輩會懂，會知道怎么治，我們?nèi)デ笏麄兙染刃◆~�！�
　　“師，師傅他也沒辦法，他，他說這個是無解的病……”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完，蕭懷緒哭倒在楚明嵐懷里，整個人幾乎虛脫。
　　“世界之大，沒有什么無解，只是我們不了解而已，你也沒有放棄的對不？”
　　“…….”沉默了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直到把自己的情緒調(diào)整好，蕭懷緒離開楚明嵐的懷抱才說，“聽聞昆侖小遙峰昆侖派的上一輩掌門楊寒月前輩對一些奇難病癥頗有見解，我想這個月中帶上小魚去看看�！�
　　“嗯，我告假了3個月，我們一起去�！�
　　“來看看小魚吧�！鞭D(zhuǎn)身走向安置華鳈的小屋，蕭懷緒的面又回復(fù)到原來的冷清。
　　“懷緒！”
　　“嗯？”
　　“小魚你對來說是什么人？”
　　“師兄對你來說是什么人，小魚對我來說就是什么人�！睕]有回頭，蕭懷緒毅然決然地說著。
　　這讓她身后的楚明嵐的臉一下紅了起來。

　　當(dāng)看到華鳈像個假人一樣睜著眼睛卻毫無神采地看著前方，楚明嵐沉默了下來，伸手輕輕磨、摸了下她的頭發(fā)。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你不是說你要去尋找草藥嗎？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要去燭龍殿？”
　　……
　　楚明嵐緊握著拳頭，瞪著華鳈看了半響，還是松開了拳頭。
　　“我盡量讓她的手腳停止?jié)�，體內(nèi)的毒素也抑制住了，只是目前沒有辦法讓毒素排出體外�！�
　　“這樣可以維持多久？”
　　“并不清楚，潛伏的毒素不知道哪天又會活躍起來，如果制止不了，小魚會……”
　　“會死？”
　　“不，比死更恐怖……她會變成像我們在洛道看到的那些毒人一樣……而且，更具攻擊性……”
　　“……”悲傷地垂下眼，楚明嵐抿著嘴把頭轉(zhuǎn)向別的方向。

　　“我來駕車，你里面照顧好小魚。”跳上馬車，楚明嵐就指了自己有指指正在把藥箱搬上車的蕭懷緒。
　　“麻煩你了，大將軍�！笔拺丫w面無表情地看了楚明嵐一眼。
　　“會有辦法的，你不要這么嚴肅，嚇到小魚怎么辦？”咧嘴笑了下，楚明嵐把韁繩拉在身前，準(zhǔn)備出發(fā)。
　　“嗯，雖然這里離昆侖路途遙遠，但是你不要趕得太快，小魚的身體不適合劇烈運動，不然會加速毒素的蔓延�！�
　　“明白。”
　　把行李都收拾好，蕭懷緒上馬車把華鳈摟在懷里，確認萬無一失才讓楚明嵐出發(fā)。
　　冬天的昆侖雪應(yīng)該不錯。
　　“哦~第一次來萬花谷，這里真是個好地方�！北鄙侠�，要經(jīng)過長安與龍門荒漠，出發(fā)時路過萬花谷的落星湖，遙望花海，駕車的楚明嵐感慨了起來。
　　“這里確實是個好地方�！�
　　“無謀一直說這里四季如春，為什么那邊有積雪”
　　“花海那邊？”
　　“嗯�！�
　　“前些年萬花也開始下雪，無從解釋原因，花海那邊有個雕像，是個為了救人而死去的師兄，他為了醫(yī)治他人，自己身染重疾也無暇顧看，最后也死在別人的病床前。”
　　“……醫(yī)者，真是讓人敬佩的職業(yè)�！�
　　微微一笑，蕭懷緒沒有回話，想起那個主修花間游心法的師兄居然說要去軍隊?wèi)覊貪�，以前有多么看不起醫(yī)者的人說要去修煉離經(jīng)易道心法，只怕是有了深愛的人吧，那么沒正經(jīng)的一個人……不過，蕭懷緒并不打算把自己師兄原本是主修花間游心法這件事告訴楚明嵐。
　　“懷緒，以后我打戰(zhàn)打不動了也來跟你學(xué)醫(yī)如何？”
　　“算了吧，你來做大夫，求醫(yī)的人會死得比較快。”
　　“呔！不要看不起本將！”

　　“巍巍昆侖，皚皚白雪，其實仔細一看，這里也蠻好看的，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哪？”
　　“聽聞昆侖派上代掌門楊寒月退隱居于昆侖西北方的小遙峰，離這里尚遠，到時可能要麻煩你去請求一下昆侖派的現(xiàn)任掌門林欲靜讓我們?nèi)ヒ娨灰娚洗崎T，我想在圍剿惡人谷中，你們也護過不少昆侖派的弟子，但愿他能給面子告知我們怎么去小遙峰吧。”
　　“哪里很隱秘？還有我到現(xiàn)在其實還不是很了解昆侖派，之前也是，就算救了他們，也沒有多談過話�！�
　　“嗯，傳聞昆侖祖師蔣欽對江湖之上風(fēng)凄霜冷深為戒懼，為免門下弟子重履覆轍，要求眾弟子絕足塵世，修心養(yǎng)性，研究升仙之道，即使開元慘變”之后，惡人谷勢力愈加膨脹，昆侖派的存在被他們知曉。因為所在之地常遭惡人侵擾，后不得以答應(yīng)武林中正義人士相邀加入浩氣盟，與武林中人有所接觸，但是本質(zhì)上他們還是不愿多加接觸其他江湖人士，身為上一代掌門人的楊寒月，居于小遙峰一點都不意外，你知道小遙峰么？”
　　“不知�！�
　　“小遙峰是冰雪覆蓋的昆侖山的一個異數(shù)，那里終年雨雪不侵，霜風(fēng)不駐，是另一處世外桃源�！�
　　“那我倒要看看了�！�
　　是一定要帶你去看看。蕭懷緒看著懷里的華鳈，心想著，這個世間的美景，她都想跟她一起看看。
　　“吁~~~”一聲吆喝聲，行走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奇怪的掀開布幕，蕭懷緒看到她們的馬車被一群一刀流的刺客圍住。
　　“一群雜碎而已�！背鲘孤龡l斯理地拿上她的槍走下馬車。
　　“那交給你了�！焙仙喜寄唬拺丫w繼續(xù)閱讀醫(yī)典。
　　一個刺客摸上馬車，立刻被蕭懷緒一掌打飛出去，肝臟俱裂而死。
　　“哇，我都不知道，你打人這么狠。”重新上馬車，楚明嵐驚訝的說。
　　“母親在世時跟她學(xué)的�！�
　　“哇~武林高手�！�
　　“……”
　　“其實說到昆侖派，有一件事我倒是比較清楚。”
　　“什么？”合上書，蕭懷緒決定聽聽楚明嵐的故事。
　　“我剛從天策學(xué)藝出師時，江湖發(fā)生了一件事，就是昆侖派的至寶《寒冰訣》被偷了，流落到了江湖。聽聞隱元會的人知道它的下落后，想要將消息賣出。但是刀宗的人卻也想買下這部《寒冰訣》，兩派爭論不休，于是決定傾其高手，在云湖天池大戰(zhàn)，但是打了四十九日之后還是不分勝負。后來兩派無奈之下，就決定從江湖中招納高手代表出戰(zhàn)，設(shè)一年之限，勝多者即為買主。我跟師傅去參加了好幾次，也算是修煉。”
　　“我聽說過這件事，當(dāng)時在谷中還經(jīng)常聽聞師兄弟在說什么醒觀云湖雨，醉臥天池邊，都摩拳擦掌想要去試試�！�
　　“哈哈哈，縱馬江湖路，決勝昆侖巔！那個蠻好玩的�！�
　　“那個也是8年前的事了啊�！�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
　　“雪太大了，你先停下，進馬車休息吧。”
　　“嗯？我倒是沒什么，小魚需要休息了？”
　　“算是，進來吧�！�
　　“小等，我把馬車趕在避風(fēng)的地方好一些。”
　　“嗯�！�
　　“哇~~簡直好像來到了凡間�！边M了馬車，楚明嵐重重的呼了口氣，蕭懷緒笑笑的把內(nèi)力熱好的酒遞給她，特殊打造過的馬車，里面要比外面暖和很多。
　　“辛苦你了�！�
　　“小意思，不比打戰(zhàn)難�！�
　　“吃點東西早點睡吧�！�
　　“懷緒�！�
　　“嗯？”
　　“你也要多照顧好自己，小魚她需要你，所以你不能有事�！�
　　“這個自然�！蔽⑿Φ匕迅杉Z掰開，蕭懷緒把大份的遞給楚明嵐。
　　“那就好。”

　　天寶十一年十一月，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奔波，三人終于到了玉虛峰昆侖派，沒想到還沒上山就被攔了下來。
　　“二位請留步，前路不通，還請繞道�！眱蓚�身著藍衣的男子攔住了前路，神情看起來相當(dāng)冷漠。
　　“在下天策府楚明嵐，冒昧打擾貴派，只求一見林掌門，還請通報一聲�！�
　　“你，你是平西將軍楚明嵐？”
　　“正是。”
　　“你等一下�！�
　　“看來你的名氣不小�！笔拺丫w看著那兩個急忙跑去通報的昆侖派弟子說。
　　“雖然不在意這些，不過有時蠻好用的�！�
　　兩人沒說幾句，就有一個中年男子往這里奔走。
　　“不是平西將軍到來，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不敢，您就是林掌門？”
　　“呵呵，在下張雪山，乃昆侖掌門的大弟子�！�
　　“哦~你好。”
　　“這邊請。”
　　把楚明嵐一行人引到一處別院住下，卻決口不問三人到玉虛峰所為何事，楚明嵐一要說明，卻被打斷，這讓她多少有些焦躁。
　　“沒想到會用這招不聞不問。”楚明嵐在屋內(nèi)走來走去，腦子里想著用什么辦法逼出林欲靜出來見自己。這已經(jīng)是她們到玉虛峰的第三天了。
　　“不急，明天去看一下朝陽，聽聞昆侖的日出如仙境一般，前兩天都因為風(fēng)雪過大無法外出，明天會放晴。”
　　“你為什么一點都不著急？好不容易來到這里，難道你有辦法去到小遙峰？”
　　“這兩晚探查過，在仙凡居側(cè)門有一條小道可以前往小遙峰，只是路徑險窄，馬車行走不了，恐怕要背著小魚過去�！�
　　“呃……好吧，服了你了。但是晚上風(fēng)雪過大，不能趕路，白天走到話會被發(fā)現(xiàn)吧，我看過了，這里到處都是青霄弟子�！�
　　“明嵐，昨晚我溜進昆侖的齊物閣，看到一本醫(yī)書上記載在這寒峰之上有一種雪蓮，可以通經(jīng)脈，解百毒，只是要4年才開一次花，甚是稀有，我想給小魚試試�！�
　　“去哪里采？”
　　“沒有具體說明地址，我想昆侖派的人應(yīng)該知道的。”
　　“我立刻去找林欲靜。”楚明嵐彈起來，急匆匆地出門，蕭懷緒嘆了口氣，沒有阻止她。
　　差不多兩個時辰后，楚明嵐一身風(fēng)雪進門，手里拿著一株剛摘下來的雪蓮，通體晶瑩，純凈無暇。
　　“你怎么拿到的？”
　　“我抓著林欲靜問他是要把雪蓮生長的地點告訴我還是想讓我把他們修仙的地方告訴惡人谷的人�！�
　　“哇~”蕭懷緒接過雪蓮，感激地看了楚明嵐一眼。
　　“明天看完日出我們就出發(fā)去找楊寒月�！背鲘勾蟠蟮睾攘丝诰�。
　　“是的，英明神武的大將軍�！�
　　“我跟你說，這些江湖人一點都不能寵，蹬鼻子上臉的，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我不用惡人谷來威脅他們，我也能調(diào)遣軍隊來攻打他們�！�
　　聽著楚明嵐得意的“陳述事實”，蕭懷緒輕笑了起來。
　　“而且論武功，我覺得我一點都不必林欲靜差�！�
　　“是，你是天才�！�
　　“你也是天才，無謀跟我說過，你現(xiàn)在是要把雪蓮磨成汁給小魚喝嗎？”
　　“嗯�！�
　　“會有效嗎？”
　　“只能更有效的抑制毒素而已�！�
　　“唉，還是要去求楊寒月！”楚明嵐沮喪地嘆了口氣。
　　“沒事，雪蓮的藥效比我之前所用過的所有藥物都要好，所以小魚能堅持更久的時間�！�
　　“嗯，我發(fā)現(xiàn)在昆侖這邊，小魚她身上的黑紋好像不再長了，為什么會這樣？”
　　“嚴寒對于抑制毒素也有很大的用處�！�
　　“哦~那讓她一直在比較冷的地方住會對病情比較有用吧，說不定哪天體內(nèi)的毒素就都沒有了，我還沒聽說過昆侖這邊有毒尸，說不定就是這個原因啊！”
　　“嗯，我也想過，只是抑制病情并不代表就能治好小魚，在嚴寒的地方，身體機能都遲鈍，對于痊愈也說不準(zhǔn)，還有，毒素不會不明不白的消失的，要是能那樣的話，慕容追風(fēng)也不會一直背著棺材四處奔走。”
　　“呃……”
　　……蕭懷緒有些事讓楚明嵐不安，但是她也說不清這種不安來源于哪里，只是偶爾看到她抱著小魚一動不動地看著遠方，讓她感覺到她似乎有其他沒有言明的目的，但是還有什么比治愈小魚更重要呢？

　　去小遙峰的路異常驚險，窄窄的小道是在懸崖邊上鑿出的，一邊是隨時可能雪崩的冰山，一邊是萬丈深淵，蕭懷緒把華鳈背著，邊輕功邊快走的奔向小遙峰，看得身后的楚明嵐一身冷汗，忘了自己拿著比華鳈還要重的藥箱行李。
　　越走越能感受到氣溫的升高和水汽的豐足，猛然在無邊的白茫中看到一片綠洲，兩人精神一振，加快腳程。
　　看來林欲靜已經(jīng)叫人通知了楊寒月，她們一到就已經(jīng)有人在等著，然后……是一陣劇烈的攻擊。蕭懷緒退開幾步，楚明嵐迎上幾步，把所有殺招接了下來，剛開始并不吃力，但是突然一個老人攻了進來，把楚明嵐殺退了幾步。
　　“因為你們威脅到昆侖派，所以只有在這里殺了你們了�！崩险呃浔目粗鲘拐f。
　　“等一下�！�
　�。�
　　“明嵐你背一下小魚，我來�！�
　　“懷緒？”
　　“這是我的氣量�！笔拺丫w嚴肅的說，解開綁著華鳈的帶子。
　　“好。”
　　把華鳈交給楚明嵐，向那老者行了個禮，蕭懷緒比了個起手式。
　　懷緒的母親是純陽的？
　　楚明嵐在腦子劃過一絲疑問，蕭懷緒已經(jīng)攻了過去，那是近身搏擊的招式，招招以命相搏，霸氣的招式無論是跟她的氣質(zhì)還是那冷到極點的表情都不符合，老者的劍幾次遞到蕭懷緒的胸口，只差一寸就能要來蕭懷緒的性命，但是幾次都被蕭懷緒擊退，楚明嵐看得動魄驚心，蕭懷緒所施展的武功霸道至極，只攻不守，手腳處皆被劃傷，這樣遲早會吃虧的。
　　“不愧是林老前輩的首徒，王元靜王先生�！笔拺丫w突然開口說道，招式卻沒有停下半刻，那老者不回話，面色鐵青地繼續(xù)攻擊者蕭懷緒的要害之處。
　　“家母當(dāng)年傳授我這門霸道的武功，曾說過，如果要奪人性命，自己必須死去一次，這是家母自創(chuàng)的損人不利己的招式，但是卻完全無解的，所以這門武功主要練的不是招式，而是，我能在殺人后活多久？”
　　王元靜的劍筆直穿過蕭懷緒的腹腔，但后者的掌心已經(jīng)貼著他的心窩
　　“懷緒！��！”
　　“我數(shù)三，你是要帶我去見你師傅還是要在這小遙峰化成灰燼看你的決定�！�
　　“三�！�
　　王元靜動彈不得，看到蕭懷緒盡管嘴邊流著血，眼睛里卻映出無底的惡意，讓他毛骨悚然。
　　“二。”
　　“我?guī)銈內(nèi)フ椅規(guī)煾��！?br>　　“松開手，帶路！”咧嘴微笑地命令道，蕭懷緒看著還穿過自己身體的劍。
　　“懷緒你別說，快做點什么�！�
　　“沒事，已經(jīng)避開重要的肝臟了，死不了�！秉c了自己幾處穴道，蕭懷緒把劍拔了出來。
　　瘋子…….她是一個瘋子……
　　三人被帶到一間木屋，里面一應(yīng)俱全，蕭懷緒簡單包扎了下，就被帶去見楊寒月。
　　“我知道你們的堅持，你們的氣魄，但是老身也無法救治這位姑娘。”這是楊寒月見到她們說的第一句話。
　　蕭懷緒聽完鄭重地以晚輩對前輩的方式行了個禮。
　　“打擾前輩的清修了，多月來一直在奔波，身體略覺疲憊，不知能否再在這里打擾幾天，等在下傷勢好轉(zhuǎn)，立刻下山�！�
　　“……隨你們。”
　　“多謝前輩�！�
　　“……聽聞巴陵的桃谷六仙醫(yī)術(shù)頗高，你可以帶這位姑娘去看看�！�
　　“多謝前輩指點�！�
　　“等，等一下，我們大老遠趕過來就是為了這句話，在這里住幾天？！”楚明嵐不可置信的看著蕭懷緒。
　　拉著楚明嵐向楊寒月告別，蕭懷緒無奈的搖搖頭。
　　“她說的是真的，她也救不了小魚�！�
　　“不應(yīng)該是這樣。”楚明嵐有些絕望，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握緊拳頭。
　　“春蘭秋菊夏清風(fēng),三星望月桂夜空，這里確實是另一個萬花谷啊，你不覺得能在這種地方住，是很大的福氣嗎？”
　　“我不懂�！�
　　“明嵐，我對小魚的期望，不會比你少的，所以你真的不需要太過于擔(dān)心�！�
　　“難道你已經(jīng)有辦法了？”
　　“算是吧。”蕭懷緒笑笑地說。
　　“是什么？”
　　“不能告訴你，走吧，看看小魚去�！�
　　幾個月的奔波一直沒時間打理華鳈的妝容，趁著楚明嵐去找雪蓮，蕭懷緒把華鳈搬到軟塌上，后者一動不動的跪坐著，長發(fā)柔順地垂在背后，歪著頭的一側(cè)露出白皙沒有血色的脖頸，只是上面還能看到尚未消退的黑色斑紋，雖然已經(jīng)很淡了。
　　“聽楊寒月前輩說在師傅說在東南的巴陵縣住著桃谷六仙，他們醫(yī)術(shù)高明，我們在這里呆多幾天就出發(fā)去看看，不過呢，其實就算沒有桃谷六仙，我也會帶你去，因為聽說那里春天的油菜花開得猶如黃金一般，嗯，說黃金或許有點俗氣，像天上的星辰全部傾倒在了那里鋪陳一片�！�
　　蕭懷緒伸出手指剛碰到華鳈的發(fā)鬢，卻又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手，略帶歉意地低頭在自己的掌心呵氣，把手弄暖。
　　手指穿過華鳈的頭發(fā)，蕭懷緒的左手扶正華鳈的腦袋，大概是發(fā)現(xiàn)華鳈的耳廓冰涼，蕭懷緒干脆用掌心捂上華鳈的耳朵。
　　提筆幫眼前一動不動的華鳈畫眉，蕭懷緒微笑說，“古人云：螓首蛾眉，巧笑情兮，美目盼兮，其實我是不是沒夸過你很美呢？”前者仍是沒有任何回應(yīng)，像個假人似的。
　　仔細的為華鳈畫好眉，蕭懷緒用指尖沾上胭脂，輕輕抹在華鳈唇上，只是手一抖，胭脂畫出了唇角，蕭懷緒頹然垂下手，嘆了口氣。
　　“不要害怕，我會護你周全�！陛p輕在華鳈耳邊說著這句話，蕭懷緒看到華鳈仍是一動不動，毫無情感地看著前方。
　　垂下頭哀傷地靠在華鳈的肩上
　　“我想你….”

　　天寶十二年二月巴陵縣
　　蕭懷緒和楚明嵐都沒有想到，在巴陵縣還沒見到桃谷六仙，華鳈的毒素突然活躍了起來，發(fā)狂地攻擊著蕭懷緒和楚明嵐兩個人。
　　“別……”楚明嵐還沒說完，蕭懷緒的手已經(jīng)被華鳈咬到了。
　　“按住她！”蕭懷緒大吼地推開幾步，楚明嵐從后面按住華鳈，使勁把她拖開。
　　“懷緒，你的手…”
　　蕭懷緒從懷里摸出一把匕首，表情嚴峻的削下自己的左手。血濺到楚明嵐和華鳈的臉上，楚明嵐大叫了起來。
　　另一只手拿起麻藥捂住還在掙扎的華鳈的嘴巴，直到后者安靜的下來，期間楚明嵐一直大叫著你快止血。
　　“沒事，先讓血流出一些�！蹦樕珣K白的說著，楚明嵐看到蕭懷緒臉上居然還掛著微笑。
　　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愛笑的？腦子里突然鉆出這個問題，楚明嵐不可置信的看著蕭懷緒。
　　“我知道，我知道了，你一開始不是把小魚的救治放在第一位，因為你覺得已經(jīng)無法治愈小魚了，所以你說帶她去治病，其實是想和她在臨死前看看這個世界，是不是？！當(dāng)走不動的時候，你也會跟小魚一起死去對不對？！你，你早就當(dāng)自己跟小魚一樣是個半死人了！�。　背鲘箮缀醣罎⒌呐叵�，幾個月來想不通的問題現(xiàn)在總算知道了，為什么蕭懷緒會滿足于只在小遙峰住幾天，為什么她會帶著毒素隨時會暴走的小魚四處求醫(yī)，為什么她會抱著小魚去看各種美景。
　　沒有回答楚明嵐的問題，蕭懷緒彈指點穴止住還在流的血。
　　兩人都心情沮喪回到客棧，吃晚膳的時候，一個信使急沖沖的沖進來，把一封信件交給楚明嵐，后者看完臉色更加沉了下來。
　　“我得回天策了�！�
　　“去吧�！�
　　“……你，你們多保重。”
　　“嗯�！�
　　跟著信使走出客棧，蕭懷緒看著她的背影陷進沉思。
　　出征的將軍啊……后會有期……
　　又低頭看看自己空蕩蕩的袖子，剛剛包扎的時間已經(jīng)注意到了，還是被毒素感染了，看來半邊身子保不住了……
　　小魚，我們再去看看君山島的蘆葦蕩吧……

　　天寶十二年五月君山島

　　天寶十二年七月瞿塘峽白帝城

　　天寶十二年八月白龍口東北小島

　　天寶十三年三月無量山花山節(jié)

　　天寶十三年二月西南苗疆

　　天寶十三年五月蒼山洱海蝴蝶泉邊

　　天寶十四年五月長安

　　天寶十四年十一月萬花谷
　　華鳈直直地躺著，像一具尸體，眼睛看著懸梁一動不動，蕭懷緒白褂長裙，挽起袖子把華鳈的長發(fā)放進銅盆中，輕輕掬水到她的頭上，走廊外的陽光斜斜打在蕭懷緒背上，揚起的發(fā)梢可以看到其中絲絲的白發(fā)。
　　跋山涉水走了那么多地方，兩個人都累了，一起看到過昆侖的冰雪，巴陵的油菜花，君山島的蘆葦蕩，居住過蒼山洱海的蝴蝶泉邊，白龍口的熱帶小島，雖然失去了一條手臂還是救不了華鳈，但蕭懷緒終歸是滿足的。
　　也許這樣就是結(jié)局吧。
　　看著華鳈的發(fā)絲從自己指間慢慢滑過，蕭懷緒現(xiàn)在心如曠野，萬籟俱寂….

　　天寶十四年十二月東都洛陽
　　楚明嵐靠坐在城關(guān)墻角下，已經(jīng)無法再跨出一步奔往天策，看著不遠處的火光廝殺，因為安慶忠的被殺，安祿山把他的仇恨全部發(fā)泄在那些投降的士兵和百姓身上。
　　半只腳踝在交戰(zhàn)中被砍去，森森的白骨讓楚明嵐的眼光一觸及就立刻移開。
　　別哭，別哭……輕輕地拍著倒在身邊已經(jīng)力竭而死的白馬，楚明嵐仍被它眼中的淚光感染，此時她已經(jīng)完全發(fā)不出聲音，只是手中的長槍卻不想松手，關(guān)于這個問題，楚明嵐也考慮過，不知何時開始，就不習(xí)慣讓長槍離自己太遠，這是為什么？明明打不動了……
　　手一松，長槍滾落在地上，楚明嵐無動于衷的看著。
　　洛陽之存亡，只在于這一夕，聽聞盧奕大人被抓之時仍然身著朝服，向北辭君后才就義，本來守城是我的事情……
　　真是太沒用了……
　　不對，不是我的錯，我已經(jīng)盡力了，自古以來就是這樣的，勇者御，忠者守，陸大人是忠臣，我楚明嵐是勇士！
　　腦子亂糟糟地想著，楚明嵐重新拿起槍，站了起來。
　　“發(fā)現(xiàn)平西將軍楚明嵐啦�。≡谀抢�！”背后傳來狼牙軍的叫聲，楚明嵐挺直身軀，面向北方的天策府。
　　這是最后一個春泥了，兇婆娘。
　　張著嘴無聲的模仿著謝無謀臨死前的最后一句話，楚明嵐微笑地用自己滿是血污的手指在自己的臉頰劃出一道暗紅的血痕。
　　最先趕到楚明嵐身邊的狼牙勇士手起刀落，把前者的頭砍了下來。
　　頭顱滾了出去，那狼牙勇士跑過去抓起來高舉著，對著后面趕來的狼牙軍獰笑了起來。
　　“啊哦————”狼牙軍中發(fā)出一陣陣的歡呼聲。
　　……
　　天策楚明嵐，天寶十四年十二月，卒于東都洛陽武牢關(guān)。

　　天寶十五年十二月，江湖秘聞錄有云：萬花谷中有風(fēng)山，距長安入口處約一十七里，終年積雪，其上有洞穴，狀如蝸，風(fēng)起而嗚鳴，遍布冰礫尖石，不得近。時年安家軍占此山，覺蝸穴中有異響，或轟，或熏，方才窺見洞中一二，然洞中不斷涌出噬人之毒物，歷時三月，得以進洞。
　　洞中獨見一怪人立于冰棺旁，神情寂靜，眉發(fā)皆白，雖似偃師所造之木人，半身卻如真人般光潔。木人被拔于旁，無力掙扎，眾人只見棺中之物形骸具異，猶如厲鬼，其聲凄厲，聽者股栗不能行，那木人匍匐于地，哀哀欲絕，有如困牢之獸，雙目流溢之淚，殷紅如血，后人嘆奇，皆不知其中所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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