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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看不清他的背影,只感覺他在遠去,于是在夢里驚醒。睜開眼睛,在月光下飛舞的只有系在手指上的藍色蕾絲,猶如他的眼睛。頓時,淚又一次從指間瀉下。她不斷提醒自己,他早已不說忘記又談何容易。她在桌上刻著什么東西,仔細看去,才發(fā)現(xiàn),桌上早已刻滿他的名字他的姓。一遍一遍放著他喜愛的歌曲,一遍一遍呆望著手上的藍色蕾絲,一遍一遍觸到掛在胸前的戒指,一遍一遍呼喚著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回想著屬于他們的回憶,然后心冰冷徹底。坐在角落里,任孤寂侵襲,任痛苦回憶將她吞噬。她要隨他而去,毫不猶豫,她用細小的刀子向自己手腕上的動脈割下去,沒有人阻止。血在流失,意識已模糊不清,唯有他的影子還是如此清晰。
她竭力想睜開眼睛,可是不行,耳旁有人不斷喊著她的名字,晴,晴,晴,而她嘴里卻念著單翼天使,單翼天使,單翼天使……然后驚醒,然后什么也記不起。她抬起手臂,藍色蕾絲依然系在她的手指上,手腕處還纏繞著厚厚的繃帶。她不清楚自己為什么在醫(yī)院,藍色蕾絲又是怎么回事。她忘記了一切,包括讓她痛徹心扉的愛情。只是,她還隱約記著有個人,他的眼睛好象是藍色的,天藍色。
“你醒了?等一下,我去叫你的家人!彼钦l?為什么這么熟悉,好象自己上輩子就認得他,她望著他出神,辰又何嘗不是這樣,當晴被送入醫(yī)院時,他也會有這種感覺。辰是醫(yī)生,照顧病人是護士的事,可是,他有種沖動,他必須要守在她身邊。辰的背影?像誰?晴在記憶里搜尋這個人的名字,可她記不起。
單翼天使?印象中從沒聽過這個名詞,她的囈語?當晴在夢中喊著這個名字的時候,辰有種奇怪的感覺,是一種很遙遠的記憶,遙遠得讓他懷疑他是不是自己,遙遠得好象夢里的情景在夢醒之時那種朦朧的記憶。他怔怔地站著,晴望著他熟悉的背影發(fā)呆。病房里安靜得能夠聽得見彼此心跳的聲音,某種微妙的氣息在他們之間流淌著。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晴想知道這個男人,他控制著她的心跳。她有太多問題要問,而這時,她只想問這個問題。
“我叫辰,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彼埠孟雴柾瑯拥膯栴},可是不行,這樣太沒禮貌了。她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辰在注視著她,四目交接的時候,晴特地注意了他的眼睛,黑色的,很正常啊,晴卻有種失落,至于為什么,她也不知道。
“小晴,你醒了?太好了。”這位大媽是誰啊,我叫晴嗎?為什么我什么也記不起,我是誰?晴痛苦地抱著頭,努力地回想,可是,無濟于事,還是什么也想不起來。
“媽媽?你是我媽嗎?”晴歪著腦袋問。女人搖頭,晴不知道為什么心狠狠地被扯了一下,然后不再說話。她不知道為什么,在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她希望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媽媽,還有,還有,那個被遺忘的身影,可是,在她重生的時候,房間里空蕩蕩的,于是,心也開始象被掏空了一樣,木然地看著手上的蕾絲,好象蕾絲中寄托了她某些希望,看著,直到有人叫她……也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看著那位大媽收拾著東西,跟著她離開病房。
“晴,你媽她在很就以前就死了,你叫我顧阿姨吧!迸擞悬c憐惜地看著她。
她好象把所有的事都忘了,也許是因為她不想記起……醫(yī)生的話在顧阿姨耳邊回響著。
辰在陽臺看著花園里的晴。單薄的白色裙紗,被風吹得凌亂的頭發(fā),無焦距的眼神,為什么她總給人種憂郁的感覺。再見,辰在心里喊著,直到晴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再見,什么聲音,辰好象感覺自己身體里有另一個聲音在喚著。
“小晴,進來吧,這是你家。”顧阿姨推開門,晴驚呆了,為什么都是藍色?顧阿姨好象感覺到她的吃驚,對啊!也見怪不怪了,只要第一次進這間屋的時候,都是這種表情。“很奇怪是吧,不知道為什么,你一定要把墻刷成藍色,給人一種在海底的錯覺,不,應該說是在天空的感覺!卑⒁探忉。
晴好奇地打量著自己住了二十年的“陌生”的房子。不自覺地走到一張桌子旁邊,桌子上好象刻了什么東西,密密麻麻的。翼?是誰,為什么看到這個名字心里酸酸的,淚也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辰還站著,看著,看著已經(jīng)空了床鋪。忽然,地下的藍色蕾絲被風吹起,辰伸出手,藍色蕾絲無力得落在他的手里。是系在晴手上的蕾絲,有青草的味道。他將蕾絲放進口袋,希望有一天還能見到她,還給她。
晴一躺下就馬上睡著了,是!太累了。夢里,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她看不清他的樣子,然后模模糊糊聽見有人給她講單翼天使的故事,然后喊著單翼天使醒來。天已經(jīng)亮了,“嘀----”手機響了,
“你好!”
“晴,快起來,我是惠!該上班了,我在你家門口!被?又是誰啊,掛了電話,洗梳完畢,打開大門。一個很漂亮的女孩站在門口。
“你是?”女孩驚呆了,幾天不見,她不認識自己了。女孩望著晴背后的顧阿姨。
“以后再說吧!鳖櫚⒁虩o奈地搖搖頭。
女孩牽著晴的手走進一家花店。從惠口中得知,她們是大學同學,畢業(yè)后由于都很喜歡花,于是兩個人就一起開了這花店。望著各式各樣的花,她叫不出花名,她只知道一種金色的花叫做天堂鳥。
“鈴---”惠知道有顧客上門了,于是趕緊起身。晴還是坐著,呆呆地望著名叫天堂鳥的花。巨大的花瓶阻擋了她的視線。
“請問有天堂鳥嗎?”這聲音,我叫辰,我們第一次見面,一模一樣。
“有啊,等等,我去包起來給你!辈灰粫䞍海莅寻玫奶焯螟B遞給他。在接過花的那有剎那,他看見晴蹲坐在地上。
“晴?”很意外能在這里碰見她。
晴抬頭,再次注意上了他的眼睛,黑色。又失望地低下頭。
“晴,這是你落在醫(yī)院里的蕾絲!背綇目诖锾统鏊{色蕾絲,再一次聞到了青草的味道。
“恩?”她驚訝得望著藍色蕾絲,又似乎想起什么地接過蕾絲。第一次醒來,看到藍色蕾絲系在自己的手指上。她沒說謝謝,低著頭將蕾絲重新系在手指上。沒什么,只是想讓一切回到原地。
之后的每一天,辰每天都來買天堂鳥,不知道為什么,對天堂鳥好象有著特別的感情。漸漸地,晴開始跟他打招呼,盡管每次望著他的眼睛,是黑色的,會有一種莫名的失望。看著藍色蕾絲飄在風里,會覺著藍色蕾絲背后有一段即美又悲的故事。
“知道單翼天使的故事嗎?”晴坐在公園的秋千上,眼迷離地看著前方。
單翼天使?她在夢里一直念著的囈語。他搖頭,晴似乎并不在乎他知不知道,繼續(xù)講著。
“從前,有個天使受傷后失去了一只羽翼,他再也飛不起來了,飛不到他的棲息地。不久,他在塵世找到了和他一樣的單翼天使,于是,他們就相互抱著。兩只翅膀,他們飛起來了!鼻缭谥v她遙遠的記憶,她已經(jīng)忘記是誰跟她講的這個故事。
可是她不是天使,沒有幫助他的羽翼,所以天使只能留在塵世,直到死去。
辰看著晴眼里的悲傷,心隱隱痛著。
晴講完后沒再對辰說什么就離開了,她沒有看辰的眼睛,她怕又一次的失望。當手觸到胸前的戒指時,淚又滴了下來。她沒發(fā)現(xiàn),也許是還沒來得及發(fā)現(xiàn)眼角的淚滴,就被風吹干了。
她活在悲傷里,從來就沒有走出去過。
辰默默地看著她離去,為什么你總是那么憂郁,那么傷悲。
晴回到家,翻著唱片。太多了,如果讓人選,還真不知道該選哪一張呢?墒牵绾敛华q豫地拿了粉紅色的唱片。她不知道自己一定要放這張唱片,好象有著不尋常的意義。
從你的眼里倒影這段情
飄浮不定
離開你卻帶不去我們走過的風景
直到我故意
卸下面具
由你決定這關(guān)系
每個人都不屬于自己
等待著蘇醒
既然命中已注定我跟你
差天共地
紅塵里莫須再提我的名字我的姓
別讓這死心
不夠塌地
留到下輩子嘆息
延續(xù)另一段不能延續(xù)
傷害給自己
狂風
暴雨
是屬于我的天氣
還你
雨過
天晴
我想忘了自己忘了你是你
忘了哭泣忘了去證明
我想忘了過去忘了你是你
忘了你不是我的回憶
我想忘了過去忘了你是你
忘了你必須忘記自己
在悲傷的音樂中,聽到了心碎的聲音。抱枕早已被淚打濕,她揪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快窒息了。只是一首普通的情歌而已,為什么會這樣?
辰靠在坐椅上,想著晴下午的的眼神,她的眼神,那么悲傷。他拿起電話,撥出了第一次打的號碼,電話通了,可是晴沒接,晴任憑手機叫著,呆呆地望著電視屏幕,還有屏幕里的哀怨歌詞。當她手指碰到手機時,鈴聲停了。
辰翻找著晴的資料,他懷疑晴出事了,終于,在厚厚的醫(yī)書下找到了資料。根據(jù)資料上的地址找到了晴的家。
“叮---”門鈴響了,好一會兒,晴才出去開門。門開了,辰出現(xiàn)在她面前,在看到辰的那一剎那,心不疼了。而在辰的眼里,看到了一張蒼白的,掛滿淚珠的臉,看到了一顆脆弱的心,是一碰就會破的心。他心疼地將晴擁入自己的懷里,晴沒有拒絕,辰的懷抱讓她覺得安心!扒,不要一個人痛著,好嗎?你的痛,分些給我,好嗎?”辰撫摩著她柔軟的發(fā)絲,晴在他的懷里點了點頭。可就連晴也不知道自己在悲傷些什么,怎么讓他分擔。
晴讓辰進屋,那首悲傷音樂還在放著,“這是什么歌?很好聽啊!背阶屑毬犞蟹N想哭的沖動。
“很好聽是不是,我也不知道這叫什么名字,只是每次聽都會哭!
辰擁著晴,他不要看到她哭。晴也在心里發(fā)誓,以后,眼淚只許笑出來。
這一夜,晴睡得很安穩(wěn),睡夢里沒有單翼天使,沒有那看不清的背影。當陽光照亮她的房間的時候,她醒來了。打開門,發(fā)現(xiàn)辰早已在門外等著了。晴笑了,她在心里發(fā)誓,以后,眼淚只許笑出來。自從她在醫(yī)院里醒來,從來沒見她笑過 ,今天,她居然笑了。
“早。
“恩,早。”晴關(guān)上門,走在辰身邊,今天,天氣好好哦。辰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小指頭,慢慢地靠進晴的手,然后勾住了晴的小拇指,晴看著勾在一起的手指,笑了笑。
“晴!”惠用盡吃奶的力氣跑到晴的跟前,“哦……!”這個字的鼻音打得特別長;菘戳丝蠢谝黄鸬氖郑苹匾恍,暗暗在心里想,這個死丫頭,等一下不從實招來,你就死定了!澳遣淮驍_你們了,甜蜜的人兒,我先走了。”惠調(diào)皮地向晴眨了眨眼,跑了。呵呵,可愛的家伙。
“進去吧。”辰放開她的手,晴用最燦爛的笑容送走了不想離開的辰。
“快從實招來,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被萜炔患按叵胫馈
“就昨天啊。哎呀!不說了。”晴不好意思得去整理花兒。
惠哪肯這么容易就放過她呀,“昨天?什么時候,怎么回事,再不說,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被輷]舞著她的魔爪。晴!你要是再不說,這里可能會發(fā)生絕世慘案啊。
“好嘛,就昨天我聽歌的時候哭了,正好辰過來找我,他抱了我 ,我就答應了!鼻绲椭^小聲地說。
“!不會吧,就一個懷抱就把你收買了啊,哎!”惠搖頭,再無語,打死她她也不相信就這么容易。想想自己,以前的那些男生,受盡了自己的折磨,她還是沒答應。所以啊,惠的眼光這么高,現(xiàn)在都還沒男朋友。
“老板,一束天堂鳥!倍,這丫頭,竟叫“晴,有人買花,出來一下!
晴在心里嘟喃著“自己不是在那兒嗎?”有點不情愿地走了出來。
“辰?你怎么來拉?”
“想你了!”辰壞壞地笑著。
花店附近的公園。
“又偷懶了?”晴笑著。
“晴啊,你笑的樣子真美。”辰揉著晴的頭發(fā)。
“哇!好漂亮的吊墜。”吊墜象天使的羽毛。
“哦,你是說這個嗎,是你進醫(yī)院的那天,這吊墜放在我的辦公桌上的,我問了其他同事,都不是他們的,我見了很喜歡,就戴起來了,還不知道是誰的呢。”辰說著取下項鏈,“你喜歡嗎?送給你,怎么樣?”晴點頭,辰把項鏈戴上了晴的脖子。
當?shù)鯄嫼徒渲赶嘤鰰r,也就是當辰給晴戴上項鏈的那一刻,戒指發(fā)光了,極短的時間,短得讓他們懷疑他們看到的是幻覺。也就在那一刻,晴腦子忽然閃過一個身影,是以前晴夢里的那個人。
這個吊墜,看上去像是一把鑰匙,更像是天使的羽毛。
辰送晴回家后直接回了醫(yī)院,可是心里好不安,那道光,是自己眼花了嗎?為什么會有種將要失去晴的錯覺。
晴目送辰離開,看著他走遠了,才不舍地進了屋。穿過客廳,她在一間靠書房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來這里應該有一個多月了吧,但是,她從來沒進過這間房,顧阿姨說這只是一間儲藏室,所以就沒進來過。不是怕這里面臟,而是,心底有點抗拒,她不知道為什么,可是今天,她要進去,她不愿活在迷霧中。
手扶上門把,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打開門的,這間房,不象一個儲藏室,根本就是一個臥室,而且,看上去好干凈,好象每天都有人來打掃。
站在門邊,向前看,是一張20幾寸的結(jié)婚照,正正地掛在墻壁上,然后,床柜上也放著一些生活照。門旁邊,也就是床的對面,放著10幾寸的電視,……
晴著了魔般打量著這個房間,拿起床頭的照片,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有點眼熟啊,對了,這不就是自己嗎,恍惚著,手一揮,不小心打碎柜上的玻璃杯!荆 @不是玻璃杯打碎的聲音,象是有人打了誰一巴掌。記憶開始復蘇,是爸爸,他打了媽媽,等等,在爸爸旁邊的女人,是誰?那么幸災樂禍得看著挨打的母親。媽媽跪在地上,手死死地拉著爸爸的手,可是,爸爸毫不留情地甩開她的手,手砸在柜子上,玻璃杯被摔碎了,而當時只有三歲的晴卻看到了這一幕,在玻璃杯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時,晴緊緊得閉上了眼睛,等再睜開眼的時候,母親已經(jīng),已經(jīng)倒在血泊中了,鮮紅的血從母親腹部緩緩流出。之后,眼前一片黑暗,晴再不知道后來母親怎么樣了,是死了嗎,還是……她不敢想,有些事,死比活著更痛苦。
那個女人,對了,是顧阿姨!能接近這間房間的也只有她,還有她為什么要騙她,為什么這么多年了,還要每天不辭辛苦來打掃這個無人居住的房間。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還有,最后怎么樣了,這一切只有所謂的顧阿姨才知道。
這就是父母的臥室嗎?可是,怎么在這間房里感覺不到幸福呢?好壓抑,但晴不想就此離開,她知道,如果離開,就再也沒有勇氣跨進這房門,她要在離開之前好好看看。晴貪婪地呼吸著這里的空氣,仿佛,空氣里還殘存著父母的氣息。她坐在母親的梳妝臺旁,手撫摩著光滑的桌面,一塵不染。不知不覺,手拉開了桌柜,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本粉色的筆記本,是母親的日記。
2006年2月1日
外面下了好大的雪,他今天又不在,我知道,他不再愛我,我愿意放手,可是,我的女兒,她才3歲,她要怎么辦,她不能在一個不健康的家庭成長,他答應過的,他會給晴兒一個健康的家,可是,現(xiàn)在呢,他人在哪里,他的心,在哪里,他的誓言,現(xiàn)在又在哪里。為了晴,我不會放手的。
是我嗎?使媽媽如此痛苦的人是我嗎,罪魁禍首是我嗎?晴靜靜地看著日記,可是淚早已經(jīng)打濕了日記本。
2006年2月6日
晴每天要我講他爸爸,她老埋怨整天看不到爸爸,可是我要怎么告訴她,她再也看不到她爸爸了,以前的爸爸,已經(jīng)死了,叫一個顧平的女人殺死了,晴,你是媽媽唯一的希望了,不要再提你爸爸好嗎,你知道嗎,你的一個字,可以刺痛我的心,他不在了,他的心不在了呀,外面的雪,停了又下,就這樣反反復復,我的淚,流干了吧。再也留不住他了,這我知道,晴,你要怎么辦……
2006年2月21日
今天是晴的生日,他忘記了,他沒有回家。晴看起來好高興,不是因為別的,只是我告訴她,今天爸爸會回來。我以為他會回來的,我以為,他可以不愛我,但不會不愛晴的。可是,可是,呵呵,我錯了,我不該把一切想得那么美好。晴,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媽,你沒有對不起我,我讓你陷入兩難,我,對不起!”她盡力不讓淚砸下來,媽媽的日記,她不要將它打濕掉。
2006年3月7日
現(xiàn)在,我該干些什么呢,在他眼里,我的一切都那么不值嗎, 晴,媽媽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再也留不他了,他昨天提出離婚,我沒答應,為了你,我死也不會答應的。
2006年4月1號
今天是愚人節(jié),上天在愚弄我嗎,顧平,我曾經(jīng)有過無數(shù)次的想象,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是她,顧平,是她。昔日的好朋友,可是,為什么是她。門鈴響起的時候,我幻想,他回來了,他又忘記帶鑰匙了。于是,幸福得給他開門,直到,門打開,她的臉映入我眼簾的時候,我才醒悟,不過,還是很高興,眼前的人是以前的好朋友啊,我給她開門,可是,她好奇怪,好象自己是主人,我倒成了……她隨意得坐在沙發(fā)上,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然后砸在茶幾上。信封里有50萬現(xiàn)金,她要我?guī)е?--晴,永遠離開。這時,我才明白,我老公的情婦就是她。今天是愚人節(jié),上頭在愚弄我,我接受不了,我傻傻坐著,直到她離開……
顧平?她姓顧。晴無心再看下去了,會是她嗎,在重見天日的那刻,第一眼看到的女人,把她誤認為媽媽的女人,會是她嗎,媽媽這樣,是她造成的嗎,晴不知。合上日記本,淚終于涌出。走出這間房,她不要再呆下去,這里讓她窒息。
淚水瘋狂得鞭打著她的臉,抬起頭看著鏡子,里面的人是自己嗎,看上去好狼狽啊,不行,這樣子要是讓辰看見,他會不高興的。擰開水龍頭,把頭埋進水里,清水沖走了淚的痕跡,可是,她的思緒卻停留在那日記本上。媽媽------
夕陽已經(jīng)西下了,夜色籠罩著天空。家家戶戶亮起了燈,只是,晴的這間,是黑暗的。晴怕黑,但此刻,她卻希望天永遠不要亮起來,靜靜得,這樣就好。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朦朧中有人給她蓋了被子,有媽媽的味道。很自然得抓住了懸在半空中的手,嘴里呢喃著,媽媽,媽媽。晴的手被反握住,越握越緊,顧平在她耳邊說著對不起,然后為她拭去眼角的淚。天亮時,她悄悄離開了。
晴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下意識地撫摩著身上的被子,是誰呢?晴當然知道,這間房除了顧平能進來外還有誰呢,沒別人了吧!可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晴坐在沙發(fā)上,她今天不準備出去了,她要在這里等顧平,她要搞清楚她與她們家發(fā)生了什么事,她與爸爸是什么關(guān)系。
午飯時間,顧平習慣性得打開房門,然后在冰箱里放些食物,然后離開。但是,等她要離開的時候,她被叫住了。
“顧阿姨,我們能聊聊嗎?”晴沒回頭看她。
顧平驚訝,她以為晴不在的。“好呀!”
“我爸爸愛我媽媽嗎?”
“愛!”
“愛?也許曾經(jīng)是愛的吧!”
“你說什么?”
“后來他愛上一個叫平的女人,是吧?”
“你知道了?”顧平難以置信。
晴沒回答。
“好吧,是時候讓你知道真相了。”
真相?還有什么真相。
“你爸爸會背叛你媽媽,完全是為了你媽媽好。那個時候,你爸爸的公司面臨著將要倒閉的境況,而你媽媽從來沒過過苦日子,如果公司真的倒閉,你爸爸擔心會讓你媽媽吃苦,所以,他來找我,要我?guī)退菀粓鰬。我開始沒答應,可是,想想,如果我答應,她就死心了,你媽媽說不定會回到她娘家去,這樣,她就不用跟著你爸爸吃苦了?墒牵銒寢屘螅裕抑缓寐睹,讓她徹底死心。之后的事情你應該全知道了。”
晴沒回答。可是,淚如雨下,打濕枕襟。
“晴?”
“我媽媽呢,她現(xiàn)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自那天以后,她就象在人間消失了一樣,我們找過她,可是,花了5年的時間,還是找不到,漸漸,我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死了,所以就放棄找了。”
“那,他呢?”
“他?哦!我知道,你不愿意再叫他爸爸,可是他完全是為了你媽媽啊,只是,他錯了。你媽媽要的不是有錢的日子,而是跟你爸爸在一起的日子。他,去了國外,他要我好好照顧你。”
“呵呵!我該相信你嗎?”
“是啊,你要憑什么相信我呢,不過,我說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你可以不信,但我問心無愧了!
顧平出去后,晴又昏昏得睡過去了,夢里,她又夢見他了,藍的眼睛。晴問他,顧阿姨說的是不是真的,藍眼睛點頭。晴竟然相信了,晴愿意百分百信任他。不知道為什么。
“你怎么了,你沒事吧?”夢境里響起這么一句,好熟悉。
晴又一次驚醒。
晴翻著書柜,她在找日記,她相信日記會告訴她,單翼天使是怎么回事,藍色蕾絲是怎么回事,還有夢里的若有若無的背影是怎么回事。她翻找著,可是,什么都沒有,她忘記了,她從來不記日記的,過去太痛苦,她不想留下回憶讓自己哭泣。過去她相信,時間會沖淡記憶。是的,現(xiàn)在她全忘記了,就連翼,她也忘記了。她不死心,繼續(xù)找著,但并沒有找到日記。單翼天使?她看到了一個信封,上面寫著單翼天使。是一封沒有地址的信。
天使 別再哭泣
為何翻開日記 全是痛苦回憶
為你拾起 折損的羽翼
支離破碎的記憶 詮釋著愛的定義
喃喃絮語 纏繞著過去
心底蕩起漣漪 模糊了留在歲月中的嘆息
殘陽里 悄無聲息蔓延開的液體 是你的淚滴
天使 別再哭泣 不要再尋覓
愛原來近在咫尺 經(jīng)歲月洗滌 被時間吞噬 找不到痕跡
天地 孤寂 無邊亦無際
滄海 桑田 教會你忘記
死心 塌地 傷得太徹底
單翼 天使 該怎樣飛向你的棲息地
殘缺 身軀 在塵世 上演著一出出鬧劇
劇終之時 天使 不要哭泣
在心里默念忘記 忘記
忘記哭泣 忘了淚滴 忘掉曾經(jīng)塵世里的我和你
是一首詩。晴,她從不相信會有所謂的天使、惡魔,可是,她確實遇到了,只是,她現(xiàn)在忘記了?粗@首詩,好象第一次看到翼這個名字時,她想哭泣。
她忘記了翼,但她忘不了哭泣,忘不了淚滴。
這首是她在自殺的前一夜寫的,也就是翼離開塵世的第二天。
“你?怎么了?”晴害怕地看著倒在血泊里的翼。血不斷地從翅膀里流出來,晴嚇壞了,她知道他并非人類,因為人類不可能長有兩只羽翼。他,怎么了?為什么會來這里?翼已經(jīng)暈死過去,但手里還緊緊拽著已經(jīng)折損的,掉落的羽翼。晴雖然害怕,但她善良,丟下他,讓他自生自滅,她于心何忍。她扶起他,血沾染了她的衣。晴簡單地包扎了他的傷口,她不敢送他去醫(yī)院,她擔心醫(yī)院里的人會把他帶到馬戲團。
她靠在床前睡著了,直到翼痛苦的呻吟聲打擾到她。她小心得撫摩著他的臉,他臉上的液體,是汗還是淚。
“薪,你快跑啊,快……”模糊的囈語,晴以為他在叫晴,快跑,快跑。他眼角的淚,是藍色的。晴輕輕地握住他的手,他不再呻吟,不再害怕了嗎。
今天,外面下雨了,好大的雨,他還沒醒。他還在叫著薪,模糊得讓晴覺得他是在睡夢里叫著自己的名。
晴太無聊,因為翼,她不敢離開房間半步。她找出了一張碟,悠揚的音樂灌滿整個房間。翼好象被打擾到了,動了動他那纖長的手指。他沒力氣睜開眼,只感覺一首悲傷的音樂不斷占據(jù)他的心。這歌詞,不就是在講自己和薪的故事嗎?于是,淚如雨下。
從你的眼里倒影這段情
飄浮不定
離開你卻帶不去我們走過的風景
直到我故意
卸下面具
由你決定這關(guān)系
每個人都不屬于自己
等待著蘇醒
既然命中已注定我跟你
差天共地
紅塵里莫須再提我的名字我的姓
別讓這死心
不夠塌地
留到下輩子嘆息
延續(xù)另一段不能延續(xù)
傷害給自己
狂風
暴雨
是屬于我的天氣
還你
雨過
天晴
我想忘了自己忘了你是你
忘了哭泣忘了去證明
我想忘了過去忘了你是你
忘了你不是我的回憶
我想忘了過去忘了你是你
忘了你必須忘記自己……
曲盡,雨也停了。太陽露出它的臉。陽光照亮房間的時候,他醒了。
“你醒了嗎?”晴打量著眼前的不速之客。他的眼睛,是藍色的。
“剛才那首歌?”翼耳邊還縈繞著剛才那首歌。他沒抬頭看晴,只是閉著眼問。
“很好聽是不是,我不知道它的名字!
聽著晴的聲音,翼驚喜地抬起頭,“薪……”叫著。晴以為在叫自己。(不知道在天上,晴跟薪是不是發(fā)同一個音)“恩……”還沒等晴反應過來,晴已經(jīng)被翼拉進他的懷里。翼緊緊地抱著她,好象一松懈,她就會飛走了。
他的懷抱好暖,好安全啊。他們并肩做在沙發(fā)上,翼在講著天上的事,講著自己的故事。晴聽得目瞪口呆。翼唯一沒提到的是薪,當翼意識到,薪已經(jīng)死了,當翼意識到自己在塵世時候,他才明白,眼前跟薪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孩并不是薪。
“我把房間涂成藍色,好不好。這樣,你就不會覺得孤獨了,至少有跟你生活的顏色一樣的物質(zhì)!鼻缁孟胫茉趬ι袭嬌显贫,還有,天使……
“我給你講單翼天使的故事,好不好,是真實的故事哦。 ”晴點頭。
“從前,有個天使受傷后失去了一只羽翼,他再也飛不起來了,飛不到他的棲息地。不久,他在塵世找到了和他一樣的單翼天使,于是,他們就相互抱著。兩只翅膀,他們飛起來了!币硗约旱膯我碇v著,他明白,這輩子,他不可能在回天上去了,因為,這個故事是翼自己編的。他明白,在塵世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同類。他只是不想讓晴擔心。
“哇!好厲害!是真的嗎,這個故事,那么說,有一天,你也可以像那個天時一樣,回到自己的國度去?”翼點頭。是善意的謊言哦!
可是,真的可以回去?晴有點悲傷,她不想翼離開自己。翼讀懂她眼里的悲傷,于是,解下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戒指,“晴,我離開之后,有這個陪伴你,你不孤寂的。”
幾天后,晴總算把房間的顏色涂成藍色,天藍色,是天空的顏色。可是,幾天后的翼,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他適應不了塵世的環(huán)境,他的傷沒痊愈!扒纾乙x開了!彼庀滤{色蕾絲,系在晴的手指上。他已經(jīng)不在乎藍色蕾絲對自己的含義了,因為薪已經(jīng)死了!八{色蕾絲,送你,我最后給你的紀念!
“翼,你不要離開好不好,你還沒找到另一個單翼天使呢,你要怎么回去?”
翼為晴擦掉最后一滴淚,“忘記吧,忘記哭泣,忘記淚滴!
他死了嗎?他是回家了吧,對,回家了,他會在天上看著自己。晴不知道,沒有羽翼,翼是回不去的。
“翼!”晴在夢里驚醒。淚,早已打濕枕巾。呵呵,夢里的不是事實,是吧?不是事實啊,天使?一個叫翼的單翼天使,自己在短短幾天愛上他,然后他在短短幾天死去,然后自己為他自殺?太荒唐了。可是,可是為什么,淚總是不聽話,心也開始失去它原本的節(jié)奏。藍色,天空的顏色,是我居住地的顏色;翼,我把房間涂成藍色,好不好,是天空的顏色;很好聽是不是,這首歌……夢里的話語,在晴耳畔回蕩著,晴捂住耳朵,可聲音,刺痛著她的耳膜,在她耳邊,揮之不去。手,不自覺得撫摩著胸前的戒指,心一遍一遍痛著。是夢,醒了就好了。
“辰啊,我昨天做了一個好奇怪的夢,好奇怪。”花店旁的公園里,晴喃喃自語。
“不用怕,是夢,醒了就好了!背捷p輕地抱著晴。
“可是,感覺好真實啊。一個叫翼的單翼天使,他給我講單翼天使的故事,他給我戴上戒指,他給我系上藍色蕾絲,他喜歡的歌,我聽著會哭……”辰怔怔地聽著,他心底有個聲音在叫著,晴,別哭啊,你不是答應我的嗎,不要哭……辰好象感覺到了,自己身體里,住著另一個靈魂。
第二天,第三天,她反復做著同一個夢,藍色的眼睛,受傷的羽翼。又一次被夢驚醒。是真的?有誰知道,對!惠一定知道的,對,打電話給她。“嘟--”通了。
“惠,你知道我以前的事,是不是?”
“恩,怎么了?”
“那,我?guī)滋烨笆遣皇蔷冗^一個天使!鼻缧⌒囊硪淼芈犞ε侣犅┝艘粋字。
“不知道啊,你前幾天總是神神秘秘的。哦!對了,你好象是說過一個叫翼的天使,當時,我以為你在開玩笑呢,怎么了?”
“是真的啊!”電話滑落,惠還在喊著。
晴,怎么了,什么真的;葑テ鹨巫由系耐庖拢缂遗苋ァ
“晴!”惠敲門,好久,晴才出來開門,哭腫的眼睛。晴癱軟地靠在惠身上,“好冰啊,晴,你怎么了啊。你說句話啊!被菁绷。晴還是恍惚地靠著。
“惠,原來我救過一個天使,是真的啊?墒,可是他死了!闭f著,淚又砸了下來;輿]打攪她,輕輕地撫摩著她。“他死了,可是,我離不開他了,怎么辦啊,我該怎么辦!
這間房,有太多關(guān)于他的回憶,翼,我把墻刷成藍色,好不好;這首歌,很好聽,是不是;你醒了嗎?翼,翼,翼……“我忘不了他,怎么辦啊,我忘不了他,辰要怎么辦,我這樣,對他公平嗎?”晴慌張地看著惠;莶恢涝撛趺窗参克,對啊,這樣,辰要怎么辦啊。
第二天,花店。
“老板,一束天堂鳥。”惠沒叫晴,只是靜靜地包好花,遞給他。
“惠,晴呢?”辰擔心晴,昨天晚上,辰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就是打不通;輿]回答,轉(zhuǎn)眼看著雙臂環(huán)著腿,蹲坐著的晴。
“晴,你怎么了?”辰蹲在晴旁邊,溫柔地問,然后握緊她的手。
“不要,不要對我這么好,這樣的我,不值得!鼻缢﹂_辰的手,跑了出去。
“晴,你怎么了?”辰又一次握緊晴的手,她的手抖得好厲害,他的手又一次被倔強地甩開。
“你怎么了啊晴?”辰慌了,他不知道她怎么了。
“沒什么啊,我們,分手吧!狈质,這兩個字是多么艱難地從晴的口中吐出。
“為什么?”辰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昨天還是好好的,怎么說分手就分手。
“真的沒什么,只是覺得煩了,厭了!鼻缰,辰不介意晴心里還有別人,更何況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他會等,直到晴忘記?汕缫仓,也許一輩子,她也忘不了,翼,已經(jīng)深深刻在她心里了,再也抹不去了。她不要耽誤他。
“再見吧。辰。”她沒看辰一眼,轉(zhuǎn)身。
“可是,你沒教我,我要怎樣才能忘記你!鼻缯。?哭了嗎,聲音怎么會這樣,她不回頭,她害怕,只要一轉(zhuǎn)頭,她會心軟。然后,不顧一切留在他身邊。
“會忘記的。”
“什么時候?一天,一年,十年,還是下輩子?”
對不起,晴低喊著。冬天要來了嗎,好冷啊。
“傻瓜,為什么這么傻,我已經(jīng)不在了,為什么要放棄啊,為了我太不值得了。”翼在辰身體里低喃著。
辰也聽到了,“誰?”可是周圍一片寂靜,好象剛才那句話,是自己的幻覺。
結(jié)束了,辰,再見了,如果有可能,下輩子,我一定先找到你,這輩子,只能這樣了,對不起。
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對不起,晴,為什么,如果到了下輩子,我不記得你了,怎么辦啊。
沒關(guān)系啊,下輩子,你不記得了,我一定會記得的,到時候,我提醒你啊。
恩,再見了,晴。
夕陽西下,辰還是站著,直到晴的背影消失在殘陽里。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
“晴!怎么辦啊,他今天約我去酒吧,我去,還是不去呢?”晴被弄得一頭霧水,誰?
“誰?”忍不住問了。
“就是一個男生啊!被菪叽鸫鸬鼗卮。
知道怎么回事了,惠啊,你總算春心萌動拉!叭グ。 鼻缭谂赃厬Z恿著,“怎么樣,是哪個超級大帥哥把我們家的惠變得這么有女人味。俊
經(jīng)晴這么一提醒,惠才發(fā)現(xiàn),天!自己怎么穿起裙子來了;莸哪樃t了。
晚上8點,酒吧。
“惠!這里!蔽匆娖淙讼嚷勂渎。惠拉著晴的手想那個男人走去。恩,還不錯嘛!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嘴唇,迷人的雙眼?墒沁是沒辰帥呢。晴被自己的這一想法嚇了一跳,辰?有一個月沒見他了吧。
三個人坐在一起,還真是尷尬!盎,我去洗手間!逼鹕,晴才不要當電燈炮呢,乘機開溜。
經(jīng)過柜臺,眼看就要出大門了,晴的手卻突然被拉住了,抬頭,大叔,你是誰?晴還沒來得及出口問,那位大叔卻先開口了,“小姐,陪我喝幾杯吧!”說著,手扶上晴的肩。晴準備甩開放在肩上的手,視線卻停留在前面往自己嘴里灌酒的男人。晴愣住了,辰?晴恍惚著,竟忘了自己肩上還放著一只骯臟的手。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辰面前的,“辰?”晴又一次喊出讓她流淚的名字,是自己先放棄的,為什么要流淚,你沒資格啊。
“怎么?一個月不見,連我的名字都忘記了嗎?”好冷,這聲音,好冷酷。辰?jīng)]抬頭看她,只是玩弄著手上的杯子。他旁邊的女人惡狠狠地瞪了晴一眼,是吧?你忘記了吧?那就好!翱磥頉]有我的存在,你的一切比以前更好嘛!”辰有點厭惡地說著,晴聽不懂,他,辰的出現(xiàn)讓她忘了自己的肩膀上還放著一只不安分的手。
“恩,忘記了。都忘記了,你的名字,辰,我忘記了;你喜歡的天堂鳥,我忘記了;你的吊墜,我忘記了;你的一切一切,該忘的我都忘了!边@樣,該死心了吧。
“很好,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婆。”辰親密地揉著坐他旁邊的女人。
老婆?哈!晴不敢置信的看著辰,“不信?要我證明給你看嗎?” 說著,手按住女人的頭,吻住了。眼睜睜地看著,她想跑的,可是,腳像被灌了鉛似的,就這樣看著,很奇怪,這次沒流淚 。也許,淚早已經(jīng)流干了吧。
一個月前。
“晴啊,別喝了拉,痛的話,你就哭啊。”惠在旁邊勸著。
“不行的,我對辰發(fā)過誓的,眼淚只許笑出來的。怎么辦啊,我忘不了,為什么我要這樣,翼,怎么辦啊。辰,為什么那天你不干脆點,什么叫做下輩子,為什么不拒絕,如果你傷我徹底點的話,我可能就會忘記的,我可能會抱著翼的回憶過一輩子的,為什么要這樣啊。”晴,哭出來啊,這樣折磨自己有用嗎?
惠扶著已醉的晴,把晴送回家后,惠去找辰了。
“求你,晴很痛苦,她忘不了你,你去看看她,好不好?”惠快要哭出來了。
“辰,傷我徹底點吧,這樣,我就死心了!背骄o緊抓著已經(jīng)醉死過去的晴。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會成全你的!背綖樗ㄈパ劢堑臏I,最后一次。
……
“謝謝你的成全!鼻绮活櫼磺械门艹鋈。她怕再呆一秒鐘,她會在辰面前流淚 ,她答應過的,在辰面前,眼淚只許笑出來。傻瓜,都這樣了,怎么還是擔心辰啊。傻瓜,傻瓜……
我想忘了自己忘了你是你
忘了哭泣忘了去證明
我想忘了過去忘了你是你
忘了你不是我的回憶
我想忘了過去忘了你是你……
街角響起熟悉的音樂,眼淚又毫無預兆得砸下來,灼熱的淚滴在冰冷的臉上,晴沒有伸手去擦,她要等風把臉上淚風干掉。今夜,她好象流完了這輩子要流的眼淚! 我想忘了自己忘了你是你,忘了哭泣忘了去證明,我想忘了過去忘了你是你,忘了你不是我的回憶,我想忘了過去忘了你是你……”晴唱著,哭唱著。路人那奇怪的目光,她不在乎,路人的想法,她不在乎,路人的議論,她不在乎。過了今天,一定要好起來啊,晴,知道了嗎。
夜深了,回家吧?墒牵暰模糊了。奇怪,頭怎么暈暈的啊!扒!鼻缫呀(jīng)不清楚是誰在叫自己,在倒下的那一刻,她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好安全,有淡淡的青草味。
第二天,家里。
“晴,醒了嗎?”你醒了嗎,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該死!說好今天要忘記的。
“我怎么在這里,誰送我回來的?”晴迷惑。
“不知道,是一個陌生人。”惠也迷惑,那個人是怎么知道晴家的地址的,那個人怎么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哦,他的眼睛是藍色的!
晴的心猛顫,翼,他已經(jīng)死了,不是嗎?‘我告訴你哦,我最好的朋友,惠,她的電話號碼超那個的。8888888!?已經(jīng)死了,可是昨天,那個懷抱,那種感覺,還有他身上的青草味,都是翼的。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辰,你不該這樣的,我已經(jīng)死了,晴,她會忘記的,只要你不放棄,她會忘記的!眽衾,有人好象在辰的耳邊說著。
“你是誰?”
“我是翼,你聽我說,我要離開了,我沒有羽翼,飛不回天上。原本,可以安心地在你身體里住一輩子的,可是,那天晚上,我出去過。晴暈倒在街上,我送她回家,沒想到耽誤了,我被人類發(fā)現(xiàn)了,所以我要回去了!币碓诔蕉险f著。
“為什么?你可以出去,為什么不回到晴身邊,她很痛苦啊,還有,什么叫我要回去了,你要去哪里?”
“你替我好好照顧晴,好嗎?”翼沒有告訴他,他的下場,他違背了天主的旨意,他將變成雕像永遠地矗立在懸崖旁,“還有,還記得你之前的那個吊墜嗎?是我留下的,它可以打開晴脖子上的戒指。晴看了之后會死心的!
夢醒,辰坐著,翼的話在辰耳邊不斷回響著,他要去哪里,被人類發(fā)現(xiàn)會怎么樣。辰的腦袋快爆了,什么吊墜可以打開戒指,是什么意思啊。
晴靜靜地靠在沙發(fā)上,是翼送自己回來的嗎?可是他已經(jīng)死了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鈴---”門鈴響了,晴去開門,的確,冬天要來了,好冷。辰?怎么了,昨夜,傷得夠徹底,“你老婆呢?放著她,來見別的女人,不好吧?”晴帶點諷刺地說。
“你還愛我嗎?”
“從來沒愛過!
“是嗎?”
“是啊,你不知道嗎,我只是把你當成翼,我給你講單翼天使,我給你聽翼愛聽的歌曲,你的懷抱像翼的……你都不知道嗎。”晴說得很平靜。
“如果是翼叫我來找你的呢?”
“你說什么?呵呵,翼已經(jīng)死了!
“你知道嗎?為什么你會把我當成翼,為什么你會對我產(chǎn)生錯覺,因為,翼……他從來就沒離開過,他的靈魂住在我身體里!
“你怎么知道?”
“昨天,是翼送你回來的,沒錯?墒,他被人類發(fā)現(xiàn)了,所以,他要離開了。他還說,你身上的戒指,里面有翼的記憶。鑰匙是那個吊墜!
晴取下戒指,還有吊墜。她還戴著啊!
仔細研究著,是的,戒指上的確有個羽毛狀的孔,而且大小跟吊墜一樣。他們驚奇地對望,晴小心翼翼地將吊墜插進戒指里。一道藍色的光從里面射出來,他們被卷了進去。好象時光機器帶他們來帶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硝煙彌漫,大地已經(jīng)燒紅了半邊天。天使已經(jīng)被惡魔傷地差不多了,惡魔驕傲地看著前面的天使,“只要你們棄暗投明,我可以放過你們!
“要殺就殺,別那么多廢話!边@聲音,對了,跟自己的一模一樣,只是多了點剛烈。
“薪……”翼深深地看著薪。是翼!晴跑了過去,晴,你想翼想瘋了嗎?她抱不住他,晴從翼的身體里穿了過去。
惡魔揮舞著他的魔爪,他抓著翼的羽翼,薪拿著好象是由冰結(jié)成的劍,朝惡魔刺了過去,好象刺中了。惡魔抓著薪的劍用力地一甩,連同薪也一起被甩了出去。翼揮動著受傷的翅膀,在空中接住了薪,然后緩緩地落在地上。翼望著薪,恍惚著!耙恚⌒陌!”薪轉(zhuǎn)過身,反抱著翼,劍,已經(jīng)插進薪的胸膛。藍色的血沾上了翼的羽翼,“薪!”翼大叫。
“翼!再見了,我在東海之濱等你,你一定要來啊!闭f完,薪解下纏繞在指間發(fā)藍色蕾絲系在翼的手指上,然后薪的身體慢慢溶掉了。薪躺在翼懷里的那刻,晴終于看清楚了,那個人,跟自己一模一樣啊。
翼緊緊抱著薪的衣服,好象第一次抱著晴那樣緊。翼的眼沾的是淚還是薪的血,一口血從翼嘴里吐出。惡魔的劍,他的劍穿透了翼的羽翼,然后用力一踹,翼跌入塵世……
藍色光消失了,晴早已經(jīng)跌坐在地上,薪,跟自己一模一樣,翼把自己當成薪了嗎?翼在叫薪的時候,自己還傻傻地答應著,呵呵,真是傻到無可救藥。
“晴!”辰把晴擁入懷里。晴靠著他的肩,淚,一滴一滴砸在辰的肩上。我只是替身嗎,薪的替身,也許什么也不是吧,自己在自做多情,翼沒給過任何承諾,而不知所謂的我竟為他自殺,真傻。
“晴,別怕啊。”辰按著晴因激動而發(fā)抖的肩膀。
“給我點時間好嗎?”晴從辰懷里逃脫。
“你想通了就打電話給我吧,好嗎?”晴點頭。
辰開門,走了出去。
辰出去后,晴還是緊緊拽著戒指,忽然,從戒指里倒映出一些字,‘過去已經(jīng)過去,重要的是享受現(xiàn)在!粗@行字,晴突然釋懷了,是啊,把握現(xiàn)在。
辰離開不久應該走得不是很遠。晴打開門,奔跑著,前面,辰在前面。晴努力跑著,近了,她伸出手,拉住了那個人,認錯了。該死,沒事長得跟辰一樣干嗎啊。
“你在拉著誰呢?”轉(zhuǎn)身,是辰,壞壞地笑著。晴不好意思得放開了被自己拉住的手,然后投進辰的懷里。
一個月后。
“什么,惠,你再說一遍。”晴不敢置信地盯著惠。
“哎呀!我要結(jié)婚了。”什么嘛!裝什么裝,明明很想昭告天下的,干嗎裝得好象很不情愿說的樣子啊。
“什么!那位帥哥用了什么方法啊,把你乖乖制服了啊!
“就一朵玫瑰啊。”
“什么!就一朵?”
“完了,你不是說你一定要一棟套房,還有一輛寶馬車嗎,怎么就一朵玫瑰?”晴無奈地搖搖頭,看著惠羞成這樣子,就不再逗她了。
一星期后,婚禮如期舉行。
“惠,度蜜月去哪兒!”晴,難道你也想去啊。
“我們想好了,去東海之濱!
東海之濱,是薪與翼約定的地方,他們會在那里嗎?
“惠啊!嘿嘿,我們可不可以跟著去啊!
“好吧,不過,你們不能打攪我們哦。”
“恩,保證!”
幾小時后,他們踏上了去東海之濱的旅途。
一個小時后,到了嗎。是一座島嘛,他們在一片小樹林里搭好帳篷,在外面生了火,這一天就這么過了。
由于答應過,晴跟辰不能跟著他們,于是他們就隨便逛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一片懸崖前,有兩座雕像矗立在那里。是一男一女,他們緊緊地抱著。是薪跟翼啊,晴興奮地看著辰。走近懸崖,懸崖下面是一片云海,就好象這里是天堂。雕像旁邊開滿了天堂鳥。
晴靠在辰肩上,凝望著遠方,不遠的地方,翼和薪在向他們招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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