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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古言
巫醫(yī)與侯爵,我可以蠱惑世人,唯獨對你,我是求仁得仁
內(nèi)容標簽: 宮廷侯爵 情有獨鐘 虐文 悲劇
 
主角 視角
姠儀
蘇瑨
配角
蘇瑾

其它:古言

一句話簡介:巫醫(yī)入宮為妃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1156   總書評數(shù):1 當前被收藏數(shù):1 文章積分:993,26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古色古香-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愛情慢慢殺死你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2530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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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霜重露千涵殿

作者:灰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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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濃霜重露千涵殿
      楔子
      深冬雪夜我自夢中驚醒,窗外已是白芒一片,點點雪花自窗隙紛紛而入,使得室內(nèi)更是孤寂冰冷。厚重的棉被也擋不住嚴嚴風雪踏窗而入,我索性披衣下床將暖爐燃起,薄薄暖意透過氤氳著的煙襲上身軀。
      饒是這紫貂狐裘再厚,也抵不住這寒冬的漸行漸近。
      一陣痛感突然自心腔蔓延而上直抵喉頭,我忙用錦帕捂住嘴,一抹腥甜霎時滑過舌尖涌出唇。
      屋外傳來急急地腳步聲,在門外稍作停留便推門而入。
      來人沒有料到深宵午夜我仍未入睡,他收拾好臉上的詫異款步行至我眼前,溫熱的氣息忽遠忽近的游走在我臉頰。他滾燙的手指撫上我冰涼的手背,抬手拿過錦帕,蹙首看帕上點點血跡。
      “儀妃,此謂何事?”
      我不敢造次慌忙跪下:“臣妾自知時日無多,還望圣上……”他以手掌覆我口,沉聲道:“不必多言,朕自有主張。”
      一
      啞黃色的小冊子上的名字已被朱紅色的毛筆劃得七七八八,尚有零星幾個尚未露出馬腳可讓我伺機鏟除。合上名冊,我暗自嗟嘆,本該隨蘇瑾大軍出征幾番輾轉(zhuǎn)卻誤入宮墻成了萬紫千紅中的一員。
      當年正值二八年華的我,是千涵關里的一個巫醫(yī)。其時巫師一族在車宛國地位僅此于天子王室,世人皆奉為通天曉地救死扶傷的活神仙。巫醫(yī)當中有兩派,一派專為排憂解難隨軍出征,名曰軍巫;一派只能在民間行醫(yī)布藥擇日子算命,則為巫醫(yī)。
      只因當時年少氣盛看不慣軍巫一族多次欺我族人侮我爹娘,特意選在大昭國使者巡游時沖上大街攔在馬車前想要討個說法。眼前是兵強馬壯的大昭國軍隊,心中縱有千種心驚萬種膽顫,此時此地我也絕不能表露半分。
      那匹汗血寶馬氣定神閑地停在我跟前,一如其主人。那時還是七皇子的蘇瑾坐在馬上含笑望了我片刻,低聲道:“姑娘可是冠絕車宛的易容師入室弟子姠儀?”
      此事僅我與爹娘知曉更不曾向外人透露,大昭國來的皇子又是從何得知?
      見我無甚反應,他反而低頭在我耳邊輕聲道:“你可愿隨我回大昭助我皇兄成就大業(yè),我定保你巫醫(yī)一族從此在車宛揚眉吐氣長盛久安!
      “此話當真?”我定睛看他,說不上緣由但我愿賭上一把。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彼焓窒蛭遥袷菓已律洗瓜碌闹Ω勺骄o便可救命。我不做多慮握上他微涼的手。他用力一拉,我穩(wěn)穩(wěn)落在了馬背上。
      裙裾飛揚,裙擺上繁復的花紋是母親親手繡上,它們在我眼前一閃而過。那是我對車宛最后的印象。

      “娘娘、娘娘……”侍女春桃把我從沉思中喚醒,“皇后和容妃一塊請你到朝歌殿走一趟,說是要徹查桑美人毒害容妃胎兒一案!
      桑美人是先皇麾下大將洛秦之女,上個月用藏紅花打掉了容妃才四個月的胎。容妃乃當今朝堂重臣容詢的小孫女,實力也不容小覷。其父縱橫朝野底下權(quán)利糾葛錯綜復雜,一直是是皇上的心頭大患。本想借皇后之力牽制其在后宮的勢力,卻不料她們倆竟連成一線對付妃子宮娥,橫行六宮。
      “春桃,替我更衣!边@些時日身子越發(fā)虛弱,哪怕熟睡一夜,第二日依舊渾身乏力,咳嗽起來,頭昏腦脹。有時我也會懷疑自己能否撐到蘇瑾班師回朝之日。
      朝歌殿是皇后的寢宮,距我的處所也不過一條長廊的距離,待我跨入偏殿時,桑美人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投披髻散面如素縞,側(cè)臥在玄冰色的地板,如死尸般散發(fā)著腐朽死亡的氣味。
      見我現(xiàn)身,滿臉淚痕的容妃突然抬頭,雙眼似銅鈴般瞪住我怨氣沖天;“好你個儀妃,今日我定要你和洛梓桑血債血償!蔽掖故侄,眼角瞥向瑟縮發(fā)抖的桑美人和暗自得意的皇后,轉(zhuǎn)瞬明了此番邀我前來是要推我入局。
      我不可置否地笑道:“妹妹不過是個將死之人,豈敢勞煩姐姐先行送我歸西?”她冷笑,步步逼近:“你少來這套!這次就算皇上來也救不了你。來人吶!把她押出殿外!痹捯魟偮,太后兩個近身宮娥從皇后身后走出,牢牢扣住我的雙肩扯我出殿。春桃被兩邊的人攔下,神情焦灼。
      殿外天冷風疾暗淡無光,冷從四面八方透過重重華服將我包裹。
      她們把我按在盈閣湖邊的石欄上,湖面的薄冰上積著昨夜的殘雪,北風凜冽呼嘯,我仰頭看著昏沉的天,云層壓得很低,似藏有獸類在嘶嚎。罷了罷了,隨她們?nèi)。倒是怕臟了湖里積雪清明的水。
      容妃一聲令下,捆緊我的手松開,我失去平衡跌入湖內(nèi)。我清晰聽到身體穿過冰渣發(fā)出的清脆聲音,教人絕望。
      閉上眼,層層黑幕掩蓋意識。
      二
      到達大昭,蘇瑾把我?guī)нM他府里學習中原人的文字習俗、風土人情,他對我要求不高只要能寫會讀便可。他說,要我成為蘇家最好的一張臉。
      說這話時,他靈動的雙眸停在我脂粉未施的臉上,正色道:“我自會記住你原本的容貌!庇袦\淺的笑意在他眉目中化開。
      當是時朝堂分為兩派,一派是皇后嫡出的四王爺,另一派是與蘇瑾一母同胞的哥哥三王爺蘇瑨。而我要做的不過是扮作四王爺?shù)哪涣呕烊肫渲兴鸭R圖謀不軌的罪證。
      其時京都早已流言滿天飛,年邁的皇帝龍體抱恙多時,儲君之位卻遲遲未立。偏偏此時西北軍情危急,朝中人心惶惶,為求自保都各自站到了三王爺或四王爺?shù)年嚑I。
      我對帝皇將相間爭權(quán)奪勢之事向來不感興趣,只求完成分內(nèi)事安身立命?擅\這雙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手,從來就不曾如人愿。
      我一心一意蟄伏與四爺府中,扮作千種相貌探聽情報。白天是四王府里的丫鬟,夜晚卻是四爺招攬的一個軍師。有時為打探更多的消息,也會扮作茶樓里賣唱的女子。整個大昭王國我最熟悉的莫不是酒樓食肆青樓畫舫等吃喝玩樂嫖之地。
      散布于國土各地的細作統(tǒng)一于中秋月圓之時集合于趣香摟。解釋素未謀面的眾人皆扮作戲子登臺獻藝,再吹敲彈唱水袖揮舞間把所探之事演給蘇瑾過目。
      那天我在后臺卸妝,卸到一半才驚覺有一翩翩公子手持白扇立于身后。我回過頭,視線與他交匯。他笑問:“這可是車宛暗傳秘術(shù)半面妝?”
      我失笑,停下手中的動作站起朝他走去:“七皇子,你可知這半面妝的詭秘?”他合起扇虛心請教,我望進他的眼睛,寸寸逼近:“見半面妝者中絕情蠱,終生有情人不成眷屬!彼蒙茸犹羝鹞业南掳,用同樣的目光注視我的眼睛:“可惜這半面妝,你不會!蔽姨裘汲谅暤溃骸昂我缘弥!
      “這半面妝早已失傳已久,再者你們車宛不是一人不拜二師的么?父皇聽聞此秘技甚感興趣,三哥想藉此討父皇歡心,便派我來了。”
      我凝視他燦若星辰的眼,移不開腳步。
      他繼續(xù)說:“找到與否倒是其次,但我們決不能讓四哥得到它!
      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總算趕在四王爺?shù)氖窒孪刃械竭_車宛的邊陲小鎮(zhèn)玄月。這里沙漠廣布,人煙稀少,只有零散的部落駐扎。而半面妝傳人就藏在這些分散的某部落里。
      天蒼蒼野茫茫,黃沙遍布難以覓蹤跡。舉目四望盡是淡淡的黃。驟然風起,風沙撲面而來。馬匹受了驚嚇嘶吼著勢要掙扎韁繩,蘇瑾一手拖住兩匹馬,一手把我攬在懷內(nèi):“閉眼!
      剛閉上眼,就感受到那股風沙打在身上的痛感。背靠蘇瑾厚實的胸膛,心里跳動著惶惶不安的心總算安定下來。
      “避開風眼,往北走!鳖櫜簧蟽疵偷娘L沙涌入口中,我開口提醒道。
      他抱我躍上馬調(diào)轉(zhuǎn)馬頭。此時風急如浪,沙子從四面八方涌進衣服里,細細碎碎甚是難受。我攥緊韁繩,這里不比平地,一不小心馬就會深陷其中。
      蘇瑾的馬術(shù)據(jù)傳是九州之內(nèi)最受敬仰,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出半個時辰我們便離開風沙肆虐的地方,到達那勒尤斯。夕陽余暉灑在帳篷頂上,滿目的鮮紅。艷紫在這光暉里盡顯嫵媚。車宛國民風好鮮艷奪目的顏色,即便是游牧民族也不能免俗,在荒郊野嶺更是招搖。
      半面妝是上古傳下來的秘術(shù),傳女不傳男,是用來懲戒負心人的武器。但自從車宛國被軍巫把持朝政后,巫醫(yī)一族便沒落了,連帶曾經(jīng)冠絕北漠大地的半面妝也逐漸不知所蹤。
      我把此話告訴了蘇瑾,他只是搖了搖頭對住殘陽篤定地說:“我知道你一定會找到她的,我對你很有信心!痹挳叺皖^成竹在胸的看著無言以對的我。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他。蘇瑾定是知道半面妝的傳人是從巫醫(yī)一族嫡親血脈中挑選并成為月巫。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我是族長的侄女,也不曾透漏半句關于巫術(shù)傳人的選拔條件。這個閑散王爺,不簡單。
      猶豫再三,我才開口:“月巫是我堂姐,她不在這,在西邊的金霹河邊!碑吘刮乙氖俏揍t(yī)一族免顛沛流離無枝可依,他要的是皇兄登上皇位建功立業(yè)。我想堂姐不會拒絕我這個要求。
      河星居住在金霹河濱,深居簡出,未曾婚嫁,擁有半面妝從來都是禍福雙依的。
      幼年時我曾問過娘親,為何堂姐一個月總會消失幾日,回來時一臉倦容,終日郁郁寡歡,即便是半月祭這樣的盛典也不曾展露歡顏。娘親只是看著堂姐嘆氣,長河落日,黃沙漫漫映襯得翻飛帳幔下低下頭吹塤的她越發(fā)孤寂。
      從前我不懂,如今卻懂了,看盡世間情愛即便是千鐘姿態(tài)萬種妖嬈,都逃不過一個結(jié)局,難免會近情情怯,想愛不能愛。
      三
      我?guī)еK瑾敲開了破敗的紅木門,“吱呀”一聲,仿佛推來了一道與塵埃相生的門。
      河星就坐在八仙桌旁,低頭占卦。
      我低低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抬頭應了聲便低下頭去。玉指纖纖、竹葉翻飛,是以河水為媒介知日常兇吉的節(jié)竹占術(shù)。良久,她停下手端詳卜卦的結(jié)果。沉吟片刻,道:“時候到了,姠儀,我隨你們走這一趟罷了。我等的人,應該不會來了!
      趁著河星回房收拾細軟,我湊近蘇瑾耳邊,說:“方才月巫用的是兇吉的節(jié)竹術(shù)?上Т素允莻險卦!
      我挨得他極近,呼吸間彼此氣息交融,我連他發(fā)飾的紋理都瞧得一清二楚,而他也盯著我看。我耳根子一熱,畢竟民風散漫自由的是車宛國而不是大昭,我退后兩步:“姠儀多有冒犯。”
      “無妨!
      河星將她的寓所付之一炬,揚起馬鞭隨我們前往大昭。
      熊熊的火光照在蘇瑾的臉上有種別樣的色彩,如朝霞又似夕陽,此刻終神緘默,大漠狼煙,與君同行,何處覓長河。
      一路上,河星都心事重重憂心忡忡,把手里的羅盤打開又合上。見他如此坐立不安,我也心神不寧,拿出師傅贈與我的無雙鏡以銅錢為媒介的易銅術(shù)。卦象渾濁不清,不安襲上心頭,抬頭看天上朗朗明月更覺詭異。
      “姠儀!蔽沂栈冂R子,是河星喚我,“半面妝的傳人我至今仍未選好。若我今日不幸遇難,還請你暫替我保管,待族里選好姑娘,你再替我傳授給她,可好?”她懇切地望著我,月光披灑在她臉上如同絲綢一般,眼眸里的痛楚如絲線一樣勒住我心房。我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們不會有事的!彼恢每煞竦負u了搖頭。
      那神情讓我不安,以我對她的了解,若不是萬不得已斷不會作此打算。莫不是,她已料到今后的事情?
      就在我們即將到達驛站時,四王爺親自率領部下出現(xiàn)了,突兀得如此巧合,怕知曉是我們不會空手而回。
      河星擋在我和蘇瑾身前:“蘇玨,你終于舍得出現(xiàn)了,一路上跟了這么久,你怎么就不出手?”
      蘇玨一襲青衣,發(fā)絲飄揚,神情凜然未作回話。
      “我在金霹河濱等了你足足五年,你為何不信守承諾回來見我!贝嗽捯怀,所有人莫不震驚。
      “月巫,你錯就錯在給本王的王妃下了蠱,令她至今臥病在床。你叫本王如何見你!”月光下,他眼中殺氣驟現(xiàn),這一戰(zhàn)怕是在所難免。
      “哈哈……蘇玨我早就告訴過你半面妝下的蠱是雙向,我給她的情郎下了蠱,她也自然無從躲避。你還未認清她不愛你的事實么?”河星狂妄而狠倔。
      蘇玨眼眸里閃過一絲痛楚,柔聲道:“月巫,你要如何才肯解開這個蠱!
      河星瞬也不瞬地看著他:“你若是早個兩三年來找我,情況興許會不一樣,現(xiàn)在我同你那些御醫(yī)一樣,回天乏力!
      蘇玨收起先前的不動聲色,暴怒在他臉上一覽無遺:“那就別管本王不念舊情,殺無赦!
      我回頭看蘇瑾,他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是憤怒還是傷心從他臉上瞧不出個究竟。蘇瑾把我護在身后,眼前是四王爺?shù)氖囹T。火光把這黑夜照耀得如同盛典。
      有風颯然而知,四周的蘆葦隨風擺舞,寂靜的荒野中拔劍聲清晰可聞。突然,悠然的歌聲自河星口中逸出:“日映嵐光輕鎖翠,雨收黛色冷含青!敝灰娝ь^緩緩把套在外面的白色外衣褪下,露出朱紅色的中衣,繁復的盤扣,妖冶的花紋。一舉手一投足,腳踝處那串鈴鐺便隨之一響。
      這首歌我只在半月祭的踏歌行上聽過一次,學堂的老巫師說過“非月祭莫唱月魂”河星是月巫,非萬不得已絕不會以畢生之力施此月魂咒。
      烏云迅速靠攏,匯在了四王爺及其手下的頭頂,翻滾著的云朵里藏著一只類似遠古神祗的魂靈,它咆哮著,雨水應聲而落,砸在身上瓦涼瓦涼的。驀地,一只冰涼的手握住了我同樣的冰涼的手,我望著他。這雨如絲如綢,映襯的他的眉目如山水畫般空靈脫塵。
      “阿儀,你莫怕!蔽也徽f話只是用力的回握住他的手。
      此時河星清亮的聲音從前邊傳了過來:“姠儀,從現(xiàn)在起你便是半面妝的持有者,心法我早已藏在了攝魂蠱中,你把蟲卵剝開便知。
      “你且看好這陣法,帶回族里去。今日之恩,來生再報。”接著她哼著梵歌,就著風勢起舞,肢若扶柳,面若桃花,鳳眼微睜似嗔未嗔。
      自小我都不曾見過堂姐有如此姿態(tài),不料見到時卻是臨近離別之時,甚是唏噓。
      這舞我們車宛的尋常姑娘都會跳,但這歌是上古神籍流傳下來的古曲,費半面妝持有者不可唱。
      只見除卻四王爺以外的那十三人皆被定住身形,河星將藏在指甲縫的胭脂抹在右眼皮,右腮還有半邊朱唇上。
      歌聲仍未斷,河星一步一步走向那十三人。時間和空間仿佛都靜止了,天地間獨剩一抹紅在移動著,血飄在晦澀的大地里,耳邊不再有聲音。那十三個人如同貼在墻上的紙片一般剝落,連驚恐也來不及擺在臉上便死去。
      而河星,回頭對以呆如木雞的蘇玨報以一笑,隨即就被恢復平常的風吹散了。
      那一笑真真是傾國傾城,這是堂姐留給她愛人最后的模樣,我想,蘇玨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用這樣的一種方式永永遠遠留在了他心里。
      四
      我墜湖醒來時是在御書房,隔著屏風隱隱約約聽到皇上正在和右丞相商議如何懲治私吞公糧的尚書大人。許是聽到我醒來的聲響他便草草地叫右丞相退下。
      “皇上,國事要緊。臣妾已無大礙,不如讓臣妾回千涵殿休息!
      “儀妃,你還想瞞朕到幾時,你這病若再不調(diào)理,怕是見不到明年開春的桃花吧!蔽乙娝裆竦凰普f謊,我心便安定下來,打趣道:“皇上言重,那太醫(yī)不過是危言聳聽罷了。臣妾身子好得很,明年定能陪皇上一同去賞花!
      驀地晚來風急,不知那個小宮女忘把窗戶關上,惹得我打起冷戰(zhàn),噴嚏連連。他突然的擁我入懷,厲聲說:“儀妃,這欺君之罪你可真擔待得起!”他手臂越發(fā)用力勒得我手臂生疼,胸腔里的空氣都被擠了出來。我不敢反抗,唯有放柔聲說:“欺君之罪臣妾的確擔待不起,但還懇請皇上以國事為重,早日把那私吞公糧的尚書大人治罪。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nèi),方能叫天下萬民信服.!
      良久,他慢慢地松開對我的鉗制:“今晚你便在這歇息!蔽椅ㄓ悬c頭應允。

      半夜,趁著蘇瑨已熟睡,我偷偷爬起床。不知從何時起,他已把我們的約法三章拋諸腦后,每晚都要擁我入眠,莫不是怕我……我不敢再作多想。
      等我將尚書大人的口供、賬簿還有刑部呈交的賬本一一核對完已是破曉,隨手替皇上整理好了桌上的奏折。卻不料此時蘇瑨他已經(jīng)醒來,冷冷的看著我,不知站了多久。
      “儀妃,你忘了后宮不得干政么?”我疑惑地盯著他,不像是在說笑。我一時也說不出話來反駁他,只得撐著書桌勉強站起來與相對而立:“此話怎講?當年我……”
      “不要跟朕提當年,此一時非彼一時.!甭曇羟謇,卻字字珠璣刺入我心。我握緊拳頭,把指甲狠狠的掐進手心,想起當初伴著他在這寒氣逼人的御書房批閱那堆積如山的奏折,喝那涼透了的茶時我是真心要幫他的,熟料今日……
      我望了他一眼,跪下順從的低下頭說道:“臣妾,聽候皇上發(fā)落!
      沒有呼天搶地,沒有怨懟暴怒,他輕輕一道圣旨便把我削了封位送進了冷宮,帝皇寵向來便不是什么可靠的東西,況且我與他之間更是不曾有過什么纏綿悱惻的故事。我只覺得心寒,即便我不過是個工具,至少別用如此蹩腳的理由舍棄我連敷衍都省卻。
      我想到了蘇瑾,我們多久沒見了,少說也有六、七年了吧。想到我最好的年華都耗在了這篸人的皇宮里,忍不住泛起了鼻酸,更多的是心里的倦怠和恨怨。是報應吧,上天見不得我總是害人性命所以才要我在這冷宮里油盡燈枯。
      我被打入冷宮,唯獨春桃還愿跟著我,這般忠心著實讓我好生安慰。
      本以為進了冷宮總算可以清凈下來,但偏偏那容妃等若干妃嬪向排隊似的,今日來一個,明日另一個來。個個迫不及待不遺余力地落井下石,生怕落于人后。她們各自的容貌秉性皆不相似,但來的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看我今日如何落魄,順帶提我追憶當年寵冠六宮的輝煌。我一邊言不由衷的點頭稱是假意奉承,另一邊卻是在心底暗自取笑她們:姑娘,你若是知皇上與我每晚在御書房不過是商討如何鏟除你父親的黨羽,你現(xiàn)在還笑得出嗎?
      敷衍了幾日,冷宮的茶葉便見底了,我唯有吩咐春桃對外宣稱我身體不適謝絕會客才止住了那些人的探訪。
      我沒有料想到的那人卻在我稱病閉門后,尋了過來。
      那夜我早早睡下。我睡眠本就淺,他來時身上帶著的風雪落到了我臉上,我便醒了過來。我沒有睜開眼,不知如何面對他的突然造訪。他坐在床沿邊,我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流連在我的臉上,那眼神定然是我無法直視的。他微微的嘆了口氣,幾乎是呢喃:“姠儀,我該拿你怎么辦?”
      這樣的語氣,他從不在我面前有過,像是飽含了辛酸與不甘。
      我不曉得他后來又說了什么,只記得沒多久我便沉睡過去。
      醒來時他已躺在身側(cè),我在他懷中。怎么一個震驚得了,怕是自古到今都沒有哪個皇上會在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床上醒來吧?而且這個時辰,守在朝陽殿外的宮女太監(jiān)都人仰馬翻了。我忙伸手去推他,又不敢用力,真是傷腦筋。
      無可奈何之下我湊到了他耳邊,叫了聲“皇上”,他皺眉,還不醒。我壯著膽子叫了聲“蘇瑨”,他竟悠悠轉(zhuǎn)醒,看起來像是頗為受用。
      “昨晚睡得可好?”
      “有皇上當枕頭,臣妾睡得很是安穩(wěn)!
      他像是笑了下:“那便好!蔽业椭^,這真真是叫我為難。
      “皇上,該上朝了。”原來李公公早已候在門外,我抬起頭,他也正低頭看我,定定地眼神里的情緒我猜不透。
      就在他即將踏出門外,我叫住了他:“恕臣妾愚昧,皇上如此這般是要把臣妾置于什么位置?還請皇上給個準兒!
      “儀妃要朕給個什么準,朕便給儀妃什么準。你要什么,朕何曾拒絕過!蔽乙粫r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得福了福身道了句恭送皇上,他才離去。
      自打他知道了我將不久于人世,他的態(tài)度就變得越發(fā)叫人難以捉摸起來。
      五
      連續(xù)好幾個晚上我都陷在夢魘里無法醒來,夢境一再重復當年和蘇瑾回宮后發(fā)生的種種,那些都是扭轉(zhuǎn)我一生命運的根源,是在暗示我這一切的因果循環(huán)要到頭了嗎?若是這樣我倒真愿意這一切能早日有個盡頭,至少不要死在這凄慘悲涼的冷宮,葬在無人拜祭的皇陵。
      夢里有重重人影擋在了我的眼前,我放了許許多多的五毒蟲蠱鋪天蓋地的往他們撲去,他們一個一個地倒下,倒在漫天的風沙里倏忽間被掩蓋,連掙扎都不能。蘇瑾在我身后用力抱緊我:“阿儀冷靜點,他們都死了,停手!”呼吸總算順暢了,回過頭是他擔憂的雙眼,我再也忍不住撲入他懷里,哭道:“蘇瑾,我們會不會死在這里。繂鑶鑶琛疫不想死,我要見我阿娘啊,嗚嗚……”
      “怕什么,有我在,我說過會護你周全的!彼f話時呼出的熱氣鋪灑在我的耳畔,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他松開我,撿起地下的劍,牽起我的手走過堆滿尸體的沙地。
      飛揚的黃沙像只兇猛的怪物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我和他就如同送入虎口的羔羊般無助。最危急的關頭也是他握住我的手說:“阿儀,若我倆能平安回到大昭,我蘇瑾便三書六禮風風光光娶你入門,可好?”
      轉(zhuǎn)眼夢境紛亂起來,漫天墜落的星光里,我一身紫衣跌坐在滿堂賓客中,哄笑聲將我包圍,看不清周造人的面孔卻能清楚聽到他們恥笑聲。是蘇瑾,他拉起我跑出了繁華的宮殿,厚厚的地毯盡頭是一架馬車。
      “帶我走!”
      “我不能,阿儀你還要好好活著,和皇兄一起共享盛世!彼男θ萋⒃谖已矍埃麄人零落化塵。
      “蘇瑾!”我坐了起來,睜開眼與密密麻麻的黑暗對峙。茫然地睜著眼,呼吸著冰冷的空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淚混著冷汗就那么濕了一臉。
      躺在我身側(cè)的蘇瑨也醒了過來,捉住我的雙臂將我?guī)霊阎。我想也不想推開了他,也顧不上什么儀態(tài),聲音嘶吼:“你還打算瞞我多久,蘇瑾死了,他死了,他死了,對不對?蘇瑨你告訴我,告訴我!”我低低地哭了出來,嗚咽逐漸變成嚎號大哭。上一次哭是什么時候,我早已忘卻,想必也是久遠的記憶了。
      我緊緊攢住蘇瑨的領口,鼻翼里的空氣被擠壓得所剩無幾,腦子一片空茫。
      他握住我雙肩定睛看我:“你何時知曉的?”
      我冷笑:“皇上當然巴不得我不知道,那本奏折可真叫人難找啊!彼缒难垌徒阱氤撸菢訚庵氐陌,“皇上這般瞞著臣妾到底是為了什么?蘇瑾為了大昭客死異鄉(xiāng),作為一國之君的你竟故意隱瞞他的死訊,居心何在?!”
      蘇瑨徹底被激怒了,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厲聲道:“在你眼里朕就那么不堪么?連胞弟都會陷害的人?”
      “皇上心思縝密豈是臣妾可以猜度!
      末了,蘇瑨氣憤擺駕回宮,臨走前眼角都沒掃一下我。我癱倒在塌,里衣濕成一片粘在身上甚是難受,他究竟是無所謂還是不舍殺我?

      六
      容妃終究還是沉不住氣,帶著一班宮娥太監(jiān)殺氣騰騰前來興師問罪。
      原想她會拿滑胎一事大做文章,我低著頭暗自打腹稿,她順手把巫娃扔在我眼底,極盡鄙夷道:“儀妃,你不是說你是個將死之人嗎,既然如此,我便好心送你歸西,好么?”說完捂著嘴巴笑得陰測測。染著蔻丹的手指撫上我的臉,眼角眉梢盡是擋不住的風情:“你最后還是死在我手里!來人啊!將儀妃關入宗人府聽候發(fā)落!”
      我輕笑抬眼看她:“敢問容妃,治我什么罪名呢?”
      她低下頭,她貼身婢女便領著太監(jiān)裝模作樣在我的被里搜出了一模一樣的巫娃,我沉吟道:“如今才算名正言順!
      “哼!”
      宗人府并沒有傳言中篸人,才來不久便有幾個往日受過我恩惠的宮女捎了些棉被帶來,小小的一張床里邊全是被子。興許是春桃那丫頭吩咐的吧,只是不知她現(xiàn)在怎樣。
      身子骨已經(jīng)大不如前,深冬的日子也越發(fā)難過了起來,有時看著窗外幾支斜梅都會想想能否撐過余冬。
      今日已是臘八,故人,也該來了吧。普天之下有幾個人會像我這般候著別人來取我性命的呢?
      那夜我侯在庭院里,四周寂靜無聲燈火黯淡,月光照在堆滿枯枝敗葉的地板上,被斑駁的不成樣子。一陣陣風夾雜雪向我襲來,不一會我的衣裳便滿是雪,我活動了幾下凍僵的手指,若是有個金婆子暖在手里就好了。
      “喏!”我手邊遞來一個小暖爐順著升騰的暖氣看上去,一張鶴發(fā)紅顏的臉正笑瞇瞇地看著我。來人相貌甚是英俊,瞧著倒有幾分車宛尋常美男子該有的味道。
      他伸手彈了下我的額頭:“阿儀許久不見可還認得我?”
      “你是?”我略有遲疑不甚確定,他緩緩說道:“我便是你表姐河星口中的‘閑散王爺’蕭采啊!蔽腋且苫螅骸澳阍趺磿诨食抢?”他抬頭看著皎潔的白玉盤語調(diào)悲涼:“河星和你都說大昭皇城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去處,所以我來了。的確是個好地方!”末尾的嘆息像縷青煙飄入我鼻尖一時竟有些鼻酸。
      “可惜的是,這次你是來去我性命,不然我便能帶你在這皇城好好轉(zhuǎn)轉(zhuǎn)!
      “為了那個人,值得么?”
      “值得,無論是江山還是盛世,若我能給,定當竭盡全力!
      “你啊,和河星一樣傻!

      七
      蕭采答應幫我續(xù)命,我本來的命數(shù)應該是到臘八那日為止,但我要做的事尚未完成,唯有央他施蠱幫我,雖不過是茍延殘喘但總好過帶著遺愿離開人世。
      他打著這個旗號日日來這里找我,有時是下棋,有時是占卦,偶爾也會說起河星。他落寞的神情只會在提起表姐時才會出現(xiàn),星光黯淡在他眸中。那滿頭銀發(fā)也許就是因河星而成,可他從未對我說起河星和四王爺?shù)耐拢抑恢浪麗鬯,忍隱的無奈的,飲鴆止渴地難以自抑。
      停留在我窗欞的白鴿漸增,我偷偷將綁在它們腿上的字條一一壓在枕底,子夜時才將其分門別類謄寫入冊。這一切我瞞下了所有人,我等著機會的到來,這些東西總有晾曬日光底下的一天。

      那日我和往時一樣和蕭采在庭院里下棋,就在我倆激戰(zhàn)正酣時,蘇瑨來了,悄無聲息地走近聲音不辨喜怒:“國師和朕的妃子興致可好?”國師?我抬頭看了眼一臉惘然的蕭采才驚覺蘇瑾的到來,慌忙起身行禮卻被蘇瑾拉住動彈不得。
      蕭采見狀了然道:“不妨礙皇上和娘娘,臣就此告退!闭f完不忘向我使眼色,我瞪了他一眼,便又低下頭不敢去瞧蘇瑾。
      沉默良久,他冰涼的手指抬起我的臉,漆黑的眼眸帶著幾許怒氣看著我說道:“朕聽聞宮人說起你傷寒未好,便急急來瞧你,你倒好和那國師天寒地凍還在庭院里下棋。你怎么就這么不愛惜你自己?”說完脫下披風硬披在我身上,然后將我打橫抱起步入內(nèi)室。一時之間我竟也想不出推搪的話語,懊惱自己居然開始貪戀他身上的溫暖來。
      他把我置于臥榻上,直直地看我。我退開幾尺距離裝作不經(jīng)意問起那事:“皇上打算怎么處置臣妾,再拖下去容妃怕要親自來動刑了!
      “朕信你!
      我手心滾燙為這三個字,竭力平復驟然顫抖的心,回道:“謝皇上,但這事終歸要給個交代的!彼兆∥业氖肿肿趾V定對我說:“姠儀我知你一心求死好去與七弟作伴,但有我蘇瑨一日就不會那么一天!”
      我別過頭,生又談何容易呢?
      他怒了扳過我的頭狠狠的把唇壓了過來,毫不憐惜地親吻我,那么用力就像我下一刻就會消失一般。我執(zhí)拗的要掙脫他的禁錮,但無奈力量懸殊只可任由他攻城略地,我節(jié)節(jié)敗退潰不成軍。好一會他才放開我,不等他開口我便搶先說:“皇上你莫不是忘了你我之間曾約法三章了?”
      “為何你偏偏只記得朕許下的這個諾言,你的心呢?你從來不問你自己到底有沒有對我動心!
      “半面妝傳人不可動真心!
      “欺人無妨自欺傷人!彼澳憔烤乖陔[瞞什么?”
      我搖頭,皇上請回吧,臣妾要歇息了。蘇瑨深深望了我一眼,神色淡然離去,我看著那抹明黃色消失在石柱才松一口氣,我有我的不得志,你有你的不得已。不管是答應蘇瑾要助你登上皇位,抑或我想你得償所愿,這些事都是繞不過的。
      既無情深,何畏緣淺。

      大雪總算覆蓋了整座城,登高遠望盡是皚皚白雪,紅磚瓦楞都被掩埋在這場來勢洶洶的風雪里。因著大雪我?guī)缀跻挂箍妊,蕭采知曉只是皺眉:“姠儀,我們回車宛可好,別再作踐自己了!”
      我也只是笑笑說:“再等等,我便依你一同回車宛!彼嘈u頭,是呵,她怎么可能還能活著回去,連想想都是奢侈。
      我等著那余下的白鴿到來,日子漫長地消磨著我的定力。過去我在等蘇瑾班師回朝時總能心平氣和去數(shù)每個日子,我篤定的相信他會回來不在今朝便在明日,可我等了這么久直等到他戰(zhàn)死沙場的消息。他一生只做一件事便是守護他的皇兄,而我才是唯一的例外,他的計劃之外就是答應會娶我過門,要是沒有他在大殿上向先皇提請要立我為妃,我想就不會有后來那么那么多的意外。
      蕭采急匆匆跑了進來,神色嚴峻:“姠儀,四王爺蘇玨沒死,他回來了!薄芭尽钡囊宦暆M是血污的白鴿掉落在我面前,一支毒鏢正中腹部。我顧不得有毒抽出紙條,“后日午時動兵”落款是蘇瑾的舊日部下子夜。來得這樣急約莫邊疆那頭已經(jīng)素手無策了,我有些著急地看著蕭采。蘇玨擁兵卷土重來的話我豈不是滿盤皆輸?
      他了然一笑:“姠儀你莫小瞧我,再怎么說我也是大昭的國師啊。更何況河星囑咐過我要好好照看你!彼罅艘粋符紙彈指間那白鴿便再度展翅乘著風雪往回飛,“我不會讓他進關的。”他的身影伴著鵝毛大雪慢慢走遠,我就這么站著呆望,蕭采應該是恨蘇玨的吧。
      河星,若你愛上的是蕭采而非蘇玨該多好,至少你會活得長久些,那樣半面妝就能繼續(xù)傳承下去,才不會斷送在我手上。
      為了這一局我賭盡了一生,把壽命壓給了車宛絡幻術(shù)傳人蕭采換那改命換格的逆天幻術(shù)。不然四王爺當年那些動蕩臣子和朝野上下那些心懷鬼胎的亂臣賊子又是如何一夜之間歸順?
      大雪覆蓋了來時路,我亦在這日復一日的爭斗里混淆了初衷。到底是為了蘇瑾還是蘇瑨,抑或是我自己,就算用天塹卦我都算不出。人心果然是最復雜的玩意。
      八尾聲
      容妃是在清晨帶著幾個貼身婢女悄無聲息地前來,而我一早就侯在庭院擺弄著竹葉,學著河星給自己占了一卦。想想是否要在容妃面前裝上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時她已經(jīng)到了,我整頓儀容在落魄昔日后宮之主的架子還是要端出來的:“我等你很久了!
      “咯咯咯,儀妃真是好膽量,死到臨頭都還不忘給自己占上一卦。怎么算到你會怎么死了嗎?”她命侍女端上毒酒聛睨一切地看我,那眼神無端叫人膽寒。
      含笑飲下酒水,酒剛?cè)攵歉怪幸魂嚱g痛,我揪緊衣袖伏在石臺上任由這痛楚沸騰。她的聲音忽遠忽近飄了過來;“姠儀你真以為你能算計一切嗎?哈哈,你在我身邊安插的細作早被我揪出來了。你服下的解藥里我摻了溶血散,不想死我就慢慢折騰你。這天下很快就要改姓容了,蘇瑾卻還……”不待她說完我拆下佛珠的外殼,用我心頭血豢養(yǎng)的晅蠱為的就是留一手以保周全。我支撐著把它放在她的脖頸,用不了多久她便會受我操縱?吹饺蒎E然瞳孔張大,痛苦不堪我冷笑一聲——
      哼,那些細作是我和子夜培養(yǎng)的,如果不是故意露出馬腳容妃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就如此刻她背后的侍女就是我的人,服下溶血散卻是計劃之外,但贏的是我。“容妃你到底還是不夠老練,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拖著身軀前去通知蘇瑨。
      但我低估溶血散的藥效了,大概是報應來了。還未到御書房我已經(jīng)淌了一路的血,潔白的雪地和啞紅的血相映得好比悲壯的詩篇。我苦撐著,這段路走了多久我便痛了多久,耳朵里仿佛聽到了蘇瑾在喊我,他好像在說“姠儀你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毖蹨I就這樣奪眶而出,蘇瑾我就差一點了,差一點你要我給蘇瑨的皇位就要穩(wěn)坐了。
      我跌落在厚厚的雪上枕著我自己的血,心灰零落入塵。閉上眼我憶起大婚當晚,大紅蓋頭被掀開的那瞬看到蘇瑨時我的失落,他把蘇瑾的信遞給我時笑得那樣傷心的臉,英俊落拓不羈。那夜我抱著信擁著嫁衣一夜無眠他亦陪著,四王爺不忿皇上將我許配給三王爺蘇瑨,一舉將當時求皇上立我為妃的蘇瑾拉下馬被發(fā)配去鎮(zhèn)守邊疆。
      一切都是因為那句“得半面妝者的天下”的君皇戲言,但這不過是皇上要立蘇瑨為儲君的借口罷了。蘇瑨陪著我剪了一夜的紅燭,蠟燭成灰淚始干,那日后我與他立約,我助他登上皇位待蘇瑾班師回朝便放我出宮追隨蘇瑾。
      那個時候的我真天真傻得沒有章法,滿手鮮血換了什么,不過那一身喜服。嫁的是不是愛人,虛度了光陰蹉跎了歲月悟到了,卻早已時日無多。
      “蘇瑨,我在這里啊。”雪又落了,我聽到腳步的到來,是他嗎?“姠儀,我在這里!”是他,蘇瑨抱起我。我睜開眼卻只有白茫茫一片:“容詢要反了,容妃被我下了蠱但也拖不了多久。你到千涵殿去把柜子里的暗格打開,蘇瑾托人送來的虎符就在里邊……”我感到血越流越快,抱著我的手漸漸顫抖,“罪證在蕭采那,他去阻止蘇玨跟容詢里應外合……”力氣一點點流失,他拉起我手貼在他溫熱的臉,聲音害怕得不成樣子:“姠儀你看著朕,朕不許你死,不許!”
      他冰涼的眼角略有濕意,我抬手捂住他的眼睛,竭盡全力:“帝王無淚,這眼淚要不得!”
      “你怎么就這么傻?朕打你入冷宮就是不愿你再出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夜被幻術(shù)反噬有多疼嗎?保護不了你,我要這皇位又有何用!
      “就算知道你為的是蘇瑾,但每次看到你因為幫到我而歡喜時我都很快活,想著和你攜手一同生活也是好的。比起這天下我更想要的是你的笑容,姠儀不要睡好不好,留下來好嗎?”
      “你注定要君臨天下的!贝笱┘娂姄P揚的像柳絮般拂過,我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蘇瑨,我不后悔,我心甘情愿為你死去。于你而言我是誰又有什么關系?我答應你的事總算做到了。
      后記
      昭和九年瑨帝連同邊郡大軍平定大昭丞相叛變,盟軍告捷后統(tǒng)一邊境鄰國,國力空前鼎盛。
      瑨帝班師回朝后便命人封了那千涵殿,不允許任何人接近,每逢落雪紛飛時節(jié)他總是一人在殿內(nèi)獨飲。聽說是為了祭奠某個死在雪天里的妃子,也只是聽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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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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