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池衡，請你起來為我們講講H&KG36C？”

　　被點到名的池衡認(rèn)命地站起來，旁邊的戰(zhàn)友對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H&K，德國黑克勒和科赫責(zé)任有限公司G36自動步槍系列中的最短型號。G36C是作為突擊行動中使用的突入武器設(shè)計的，因此短、輕就是它的最大特點。G36C取消了原來帶光學(xué)瞄具的提把，改為低矮的帶機械瞄具的提把……”

　　“很好。那么請再為我們講講STRIDERD9？”楚霖面無表情地問道。

　　“設(shè)計原型是M9刺刀，具有強壯的刀尖與飽滿的切割線。是一把極具殺傷力的獵刀型戰(zhàn)斗刀。目前手柄有傘繩和G10兩種材料……”池衡不緊不慢地答道，卻被楚霖打斷。

　　“刃長和刃厚？”

　　這下是池衡楞住了，這種東西他從來沒有記過，覺得并沒有什么用。

　　“刃長7.5英寸，刃厚4／16英寸。身為戰(zhàn)士就應(yīng)該牢記這些，了解你手中的武器�，F(xiàn)在下去跑20圈，沒跑完不準(zhǔn)回去。熄燈關(guān)大門回不去宿舍了就自己在門外睡一晚上�！背乩^續(xù)面無表情道。

　　池衡深吸一口氣，“遵命，教官�！鳖^也不回地沖下去跑圈了。

　　楚霖眼皮也不抬道：“我們繼續(xù)考核，下一個……”

　　池衡，算是老兵了，入伍兩年，今年被調(diào)到這個S1部隊，執(zhí)行重大任務(wù)。楚霖是他的教官，據(jù)說履歷特牛，格斗、射擊的國際獎項拿了一大堆。一開始池衡還略有不服——怎么說原來他也是他們部隊上的精英，不然也不會被調(diào)到這個部隊上來了。看見楚霖這么個拽的二五八萬的樣子他就來氣——不過這也是剛開始，被楚霖的狠辣手段折騰了幾回以后他便服氣了。

　　外面下著小雨，初春時間。雨卻陰冷地像是要滲入骨髓。

　　果然不出楚霖所料，等池衡跑完了到了宿舍大門口，已經(jīng)熄燈關(guān)大門了。他看見楚霖視察完畢正慢悠悠的跺了出來，掏鑰匙，開大門，再把大門關(guān)上動作一氣呵成絲毫沒有瞥他池衡一眼。

　　雨停了。

　　“接著�！币粭l白花花的東西從楚霖手里“飄”到了楚衡頭上。

　　“問了你室友謝之文你的毛巾是哪條，把頭發(fā)擦干吧。晚上我不管你是把自己撂地上睡一覺，還是扒著大門靠一宿，反正今晚你是別想進門了。明天早上我再來給你開門，訓(xùn)練照常。”楚霖依舊是淡漠地說完，然后離去。

　　池衡看著手里的毛巾，苦中作樂地想：至少教官關(guān)心自己，讓自己把頭發(fā)擦干。

　　（二）

　　日子就在訓(xùn)練，考核，被折磨，訓(xùn)練中過去了。

　　某次在食堂，看見楚霖和另外一個教官坐一起。他端著盤子經(jīng)過時，另外一個教官超他努努嘴對楚霖小聲說：“這是你帶的新兵里面最好的那位吧？”

　　池衡快步走過，找了個較遠(yuǎn)偏僻的角落坐下——很多人都不知道，在他少年的時候，曾因為愛好，學(xué)習(xí)了唇語。

　　他看見楚霖的嘴唇在動，他模模糊糊地看到，楚霖說：“……那小子其實槍法不錯，格斗，還有很多專業(yè)課成績也很好，就是脾氣大了點，我這幾個月一直在磨他的性子……”

　　下午放假半天，據(jù)說是因為技術(shù)部來了一群上頭安排下來的實習(xí)大學(xué)生，楚霖要去接待。

　　池衡和幾個戰(zhàn)友打了會兒籃球，打到一半被推去小賣部買水。

　　當(dāng)他抱著幾瓶礦泉水走過操場時，看見楚霖坐在操場旁的樓梯上吸煙。

　　池衡噌噌噌地跑過去，遞給他一瓶水，問道：“教官，怎么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楚霖遲疑了一下，接過那瓶水道：“就是那群大學(xué)生的事，讓把手機相機等等電子設(shè)備上交，磨磨蹭蹭老半天不說還有幾個把手機藏了說自己沒帶，被我抓了個現(xiàn)行。剛才分配宿舍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團糟，嘻嘻哈哈地根本聽不進話，還有幾個男生公然給我唱反調(diào)！要不是想著他們不是我的兵我早就沖上去打了。被領(lǐng)到宿舍的時候還嫌這里不干凈，那里設(shè)施不好……”

　　池衡撓撓頭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處理這事兒……不能打……要不教官你下次關(guān)他們禁閉試試？在黑屋子里關(guān)上兩天，出來的時候保證他們連向上級告狀都不敢！”

　　“聽起來倒像是一個好主意，我下回試試�！毕挛绲年柟庹�，投影在楚霖的臉上，刀刻般的輪廓一時之間柔和了許多。

　　池衡一愣神，隨即抱起水道：“教官我先走了，謝之文他們還等著我打球呢�！睋]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ㄈ�

　　這是楚霖他帶的這個小分隊第一次接到任務(wù)——邊境上有一個小型販毒團伙需要剿滅。其實這種小任務(wù)原本是不該由S1來執(zhí)行的，不過鑒于新兵這么長一段時間沒出過任務(wù)了，也該歷練歷練了。

　　此刻楚霖和池衡還有另外兩個隊友，一個叫黃輕襲，一個叫陸語朗，在灌木叢里趴著準(zhǔn)備埋伏，突然聽到耳機里“砰砰呯呯”的傳來槍聲，接著“吱——”一聲，無線電信號被切斷了。

　　四個人不由同時皺起了眉。

　　“怎么回事？怎么已經(jīng)交上火了？黃輕襲你跟著我去看看，池衡，陸語朗你們兩個繼續(xù)在這里埋伏，耳機聯(lián)絡(luò)�！背禺�(dāng)機立斷的做出決定，帶著黃輕襲迅速的離開了。

　　他們二人走后不到五分鐘，池衡眼神一冽，拉著陸語朗往旁邊滾去。“砰砰”兩聲，在他們剛剛趴著的地上出現(xiàn)了兩個彈孔。

　　看著周圍出現(xiàn)的這幾個臉上涂著油彩，拿著上好的武器的人。池衡覺得，不只是小型販毒團伙這么簡單。

　　他們很快就交上了手。借著灌木叢的掩護和從楚霖手下出來的本領(lǐng)，短時間內(nèi)池、陸二人在交火中倒也不占劣勢。

　　不過，也僅僅是短時間內(nèi)。

　　盛夏的陽光透過樹林細(xì)細(xì)密密地被篩下來，不過池衡的手心卻滲出了一手冷汗。

　　他已經(jīng)中了兩槍了，一槍在肩頭，只是擦傷。一槍是為了護著陸語朗，被打中了小腿，應(yīng)該沒有傷到骨頭，血汩汩地流出。

　　不知陸語朗有沒有受傷，池衡這樣想。

　�。ㄋ模�

　　也許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也許僅是短短一會兒。

　　當(dāng)楚霖領(lǐng)著小分隊的其他戰(zhàn)友來救援時，池衡竟然有些恍惚。

　　他聽到槍聲響起——比剛才更為激烈的槍聲，他看到楚霖和其他幾個戰(zhàn)友向他跑來，他感覺到了金色的陽光鋪滿他身邊的落葉，他嗅到血液冰冷的像金屬一樣的味道。

　　世界陷入混沌。

　　池衡在食物的香味中醒來，楚霖坐在他旁邊的火堆前，正烤著一盒罐頭�？匆娝褋�，楚霖挑挑眉，將罐頭遞給他。

　　“你失血過多暈過去了，傷口已經(jīng)處理了。那些人我們只抓到兩個……這次的任務(wù)不簡單，史典，國際上通緝的大毒梟，在這兒。我們被他困在這里了�！背睾喢鞫笠陌旬�(dāng)前的情況說完，便又默不作聲地去烤火了。

　�。ㄎ澹�

　　“你真的決定這樣做？”楚霖蹙著眉問道，池衡很少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食物已經(jīng)快吃完了，彈藥的消耗量也大。再這樣膠著下去，只會對我們越來越不利。只有潛入他們內(nèi)部，將他們的通訊系統(tǒng)毀壞，再將信號干擾器破壞掉，從前面和后面包超過去，我們才有可能取勝。而這附近，可以出去的地方也只有那座山了。讓我?guī)讉�人，晚上從那里爬過去，教官你在前面帶人拖延，我們的計劃就一定能成功的�！背睾庥謱⒆约旱脑蚝陀媱澱f了一遍。

　　“但是一旦你們被發(fā)現(xiàn)，在那座山上你們會成為活靶子的！”楚霖幾乎是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

　　“教官�！庇∠笾醒矍斑@個人從來沒有如此認(rèn)真地叫過自己。

　　“信我。”面前的青年用堅定的口吻說道，眼睛里是軍人的被磨礪過的堅韌與驕傲。

　　楚霖沉默了。

　　半晌后他開口：“史密斯.韋森M647獵用左輪□□全長和重量？”

　　“啊？”池衡完全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絞盡腦汁地想著：“全長431.8mm，重量是1.5kg……”

　　“重量是1.53kg�；厝プ�600個俯臥撐，我允許你三小時以內(nèi)做完�！背匾琅f是那副冷冷的摸樣。

　　“去吧，活著回來。”

　�。�

　　是夜。

　　池衡與戰(zhàn)友攀爬在巖石上。

　　他會活著回去的。

　　活著回去，就能見到教官。

　　他還欠著教官600個俯臥撐呢。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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